“是上次伯伯给的。”
大家一听,开始隐隐笑,有人出声:“侄儿,一顿酒钱不至于,你拿回去,跟周总说,合同谈不成没关系,酒喝高兴了就行。”
顾特助稳得住脾气,抬眼时笑了笑:“那是,酒桌上高兴才重要。”
“拿回去吧,也不多。”
周屿淮耳边全是这些声音,嘲讽。
南城的子公司在这边被压着势头,周家那几年其实局势很不好。
周屿淮慢慢环视一周:“我没有打算还,伯伯都说是请,还来还去倒显得端着了。”
“不是还钱的就好,这点钱周家不缺,我也不惦记。争那口硬气没有必要的,侄儿年纪小,今天这顿还是伯伯来请。”
周屿淮点头:“只是今天的确还有别的事,失陪了。”
周屿淮起身,拿过桌上的酒瓶往酒杯里倒酒。
李总还是坐着,没有一个人站起身迎他走。
周屿淮余光都看到了。
在酒满时,他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手腕,松开手心,手里的酒瓶瞬间砸到了地面,“哐当”发出一声响,还剩了半瓶的白酒四处迸溅。
李总的皮鞋裤脚都沾上,他人本能的往后退,椅子划拉出声。
现场顿时有了吸气声,有人神情诧异,有人屏住呼吸起身往这头看,周屿淮明目张胆砸酒,全然和周倘是两个性子。
顾特助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
“你这是......”李总想发火,又把火焰压下去。
抬起头正好对上周屿淮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峻的警告。
这让李总愣了一下,惊怔住了。
周屿淮则收了眼神,微笑:“没拿稳,擦一擦,抱歉伯伯。”
挨得近的几个人都跟着站起来往这边看。
碎掉的酒瓶散出白酒香,地面淌着一层晶莹。
旁边人都帮着李总擦拭裤脚还有湿的皮鞋。
周屿淮说:“可惜这半瓶好酒。”
“没事。”李总压着愠气。
周屿淮手里的信封往桌上一甩,轻松一笑:“酒钱不用还,那赔偿总要的,这钱今天赔给李伯伯。”
话罢周屿淮眼里浮出淡漠扫视一圈折身。
转过身那一刻提高音量吩咐:“顾特助,把单买了再给伯伯们上几瓶好酒赔罪。”
顾特助斜眼看李总:“是。”
周倘丢的不是自己的面子,是周家的,也给足了在场人欺负周氏的底气。
老爷子生气的点就在这儿。
一出包厢门,周屿淮眉间落了一记轻松。
顾特助跟上:“少爷,你太冲动了,会不会遭他们记恨?”
周屿淮不慌不忙:“恨不恨的倒无所谓,就怕这群老狐狸记不住。”
“那合同还怎么签?”
顾特助也没想到周屿淮的法子是砸了酒。
周屿淮脚停下,往后看。
转回时说:“签什么合同?杀鸡儆猴,鸡都杀了,还想着怎么喂?”
顾特助愣了一瞬,忽地醍醐灌顶。
周屿淮上车后,又看了一眼手机,裴溪还没有回他消息。
这时候已经是十点的样子了。
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在发消息前问:“裴家的老宅子在哪儿你知不知道?”
“你说的是百茂的裴氏?老董事今天葬礼。”顾特助转过身子,“您现在要过去吗?”
周屿淮浑身都是酒气,他深吸一口气。
两杯白酒他还能压住。
他的身子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再叫几个人,跟我一块过去。”
顾特助还想问缘由,转过去看周屿淮正揉着眉心缓神,他没再问,只是应了,打了一通电话。
三姐摸着牌说:“溪溪,你小不太知道这些,等你上班了,就知道了,现在的大学生毕业了可不好找工作了,在南城也是多少人挤着想去嘉耀上班,你要是有找工作的困难,到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让你姐夫安排,他就在嘉耀。”
三姐说完,胳膊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男人轻抿着笑点头,也不答应,也不拒绝。
对面的裴焦道:“姐姐偏心啊,我跟溪溪就差几个月,我毕业了姐夫能帮找吗?”
“整个嘉耀你姐夫一把手,那你得问问你姐夫,你那破大学要不要你。”三姐出了两张J。
裴溪没有心思在牌上,她出完最后一对A。
裴焦吼:“怎么又没了。”
裴溪不说话,伸手摸手机。
“再来再来。”三姐说。
“不来了,我得走了,堂哥,麻烦你送我一趟,到外边能打车就行。”
裴溪又摁手机,到这时候已经耗得没电了。
“有充电器吗?我想在你车上充个电。”
正说到这里,裴慕进来了,端来的宵夜,是煮的汤圆。
“溪溪,今天大家都在守夜,我让你婶婶给你铺了床,已经收拾好了,你就在这儿守夜住下,家中长辈离世有些讲究的,守夜也就是今晚而已。”
裴溪算是看出来了,这不是想要叙旧,反倒是很像将她扣押在这儿,至于目的是什么,裴溪暂时没有看出来。
“我能先充电吗?”裴溪问。
手机没电,她没有安全感,周屿淮现在怕是已经满世界在找她了。
“等等,我给你找充电器。”裴慕把汤圆放下,“你们先吃点东西。”
裴溪朝着窗外看,天已经黑透了。
从老宅出去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路口,到了路口才方便在手机上叫车。
她没玩几把,怎么感觉很晚了。
“溪溪,先过来吃东西。”
裴焦给她端了一碗:“一看是我妈煮的,很好吃。”
裴溪点头,她没胃口,慢慢吐出一口气。
众人都在夸这汤圆做的好吃,等到快吃完的时候,还不见裴慕拿充电器上来。
裴溪这时候起身朝门口去,手握住把手,没想到裴焦丢了碗折身拦下她:“溪溪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此时她更加觉得不太对劲,压动把手时发现,门被上锁了。
周屿淮打裴溪的电话是关机,在路上他让顾特助提速,几辆车在黑夜里“唰”一下穿过马路,带起一阵阴风。
他开了车窗,被风一吹,酒醒了不少。
同时心里的忐忑又增加了一些。
顾特助提醒说:“少爷,快到了,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裴家老宅。”
周屿淮偏头看过去。
宅子灯火通明,落在前方尽头处,看着有些凄凉,他眉心轻微动了动。
车到门口时停下。
好几辆车同时刹到宅子门口,也让路过入户庭院的裴慕停下了脚步,因为办丧宴大门都是敞着的。
顾特助下车后给周屿淮开车门。
裴慕站院子里,脚步放慢朝门口去,同时拧紧了眉心专注着,在看清顾特助的脸时,眉心展开。
“顾总,您怎么来了?”
裴慕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见顾特助给周屿淮拉车门,还带了好几个人在外面站着,诧异闪过眉间。
顾特助往里面看一眼,入户庭院挡住了灵堂。
“来找人。”
裴慕笑说:“安宇在这儿,在楼上打牌,我现在叫他下来。”
顾特助看了周屿淮一眼,回裴慕:“我不找他。”
他往后退,让周屿淮站前边。
这动作看得裴慕一愣,但心里是明白了,面前这个成熟又有少年气的人身份不简单。
“裴溪在不在?”周屿淮呼吸里还是有酒气。
他也朝里面看一眼。
听到裴溪的名字,裴慕当时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在想周屿淮和裴溪的关系,并没有立刻回答。
忽然,从庭院上方传来裴溪的声音:“周屿淮。”
周屿淮听到声音,脸色稍微沉了沉,顾特助跟着抬起眼皮朝楼上看去,树荫挡住了,只有声音能传过来。
周屿淮眼神带刺看了裴慕一眼,又礼貌收回,点头绕开进了屋,顾特助没有着急跟。
在裴慕耳边说了两句,裴慕脸色变了。
裴溪是在窗边透气看到了周屿淮的影子,这个位置正好能望到大门,裴老爷子当年把书房设在这个位置,也是为了方便能看到庭院新开的蔷薇。
“溪溪,这个门坏了,等会儿修好就能出去了。”三姐又拦下了要出门的裴溪。
周屿淮放快步子,穿过灵堂,一上楼,一眼就注意到紧闭的书房,他脸上挂着愠气,没有用手开门,直接上脚一踹,木门“哐”一声弹开,掉下一些细渣。
裴溪在看到周屿淮时,悬着的心脏瞬间落地,就仿佛在黑夜里的一盏明灯,那般耀眼又让人安心。
她直接扑进了周屿淮怀里,紧紧抱着他,委屈到眼尾都是红的。
“没事,我来了。”周屿淮安慰着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裴溪的神情和举动告诉他,她受了委屈。
屋子里的人都被周屿淮这举动吓了一跳。
紧接着顾特助,还有带的十几个保镖全涌了上来,纷纷堵在门口。
三姐的男朋友见到顾特助,愣愣喊了一声哥,顾特助先一步骂一句:“滚出去。”
裴慕上来了,拿着充电器:“找个充电器的功夫,怎么是又吵又闹的,底下还搭着灵堂呢,溪溪,给,充电器。”
“溪溪,这是你男朋友?”裴慕问。
周屿淮转头看着裴慕,在酒桌上他没有窜出火,反倒是在裴家老宅,心里燃起了火气。
“嗯。”裴溪回应裴慕。
裴慕更不敢说话了。
“少爷,底下还搭着灵堂。”顾特助提醒一句。
周屿淮环视一周,看完了每个人的神情,最后停在顾特助脸上,又移动到三姐男朋友那儿。
“早说你男朋友在找你,也不至于闹出这动静。”裴慕解释,“叔叔去世,直系亲属只有裴溪,老规矩守灵还是需要的。”
周屿淮也没听,问裴溪:“走不走?”
裴溪点头。
他什么也没说,给顾特助一个眼色,然后拉着裴溪的手腕在注视下离开。
打开车门后,他把着车门,手撑着附身跟裴溪说:“你在车上等我。”
“你去哪儿?”裴溪往前。
周屿淮抿着唇抬头看一眼别处:“给你出气。”
话落他关了车门,直接把裴溪锁车里了。
第55章 想表白
关于周屿淮怎么处理的, 裴溪不知道,她被锁在车里什么也没听到,更什么都没看到。
事后她有问过周屿淮,周屿淮说也没怎么, 给爷爷上过香了, 和和气气的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当时裴慕给的扣留原因是, 想让她给老爷子守灵,裴溪是不太信的。
老爷子生病那会儿她去看望,伯母都不太想让她进病房门,裴家一大家子都是靠着老爷子升天, 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大二的时候。
裴溪手机里开始频繁多了一些骚扰电话,奇怪的是张垣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她不知道张垣的消息,但手机的电话和短信都只是一个意思,想要知道当年在水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溪第一次接到这种电话的时候便会开始紧张,她怕事情会被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她总是不停地换电话, 到最后因为这些事情和周屿淮分手, 分手那天,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分手后其实她也根本舍不得, 但这样下去没有结果。
会让她陷入一个无底黑洞。
在里边动弹不得。
时间走到2018年, 毕业后的裴溪开始工作, 也开始有了新的人生。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2018年期间,陆祁有回国一次,任何人都不知道。
他谁也没有通知。
在机场的时候还是陆有仪安排的人接他, 他褪了满身的稚气,稍加变得成熟些。
陆有仪的司机在陆家工作了很多年, 算是陆家的老人了,陆祁一直叫他刘叔。
刘叔的儿女在北海定居后,刘叔也就从陆家离职到了北海带孙子。
刘叔见到他时欢喜得很,嘴里问:“二少爷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我包接包送。”
陆祁在倒时差,此时稍有点疲惫。
但他还是礼貌地将后背移开,身子微侧向刘叔那边道:“得呆上几天再回南城,先处理一点事。”
“好呢,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开了一辈子车,还就喜欢给陆家人开车。”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用红绳绑着的小牌子,中间是是一张四五岁小女孩的照片,扎着两个小辫子看着可爱得很。
陆祁扶着晃动的牌子:“刘叔,这小孙女?你有福气啊。”
刘叔笑,一脸骄傲:“你走那年还没出生呢,转眼间都这么大了,懂事得很。喜欢闺女啊?”
陆祁笑容不减,手移开。
“喜欢闺女以后生一个,别生小子,小子闹腾得很,当妈的遭罪。”刘叔看他一眼,“你谈对象了吗?”
“还没呢。”陆祁往后靠,目视前方,尾音叹了一声。
是没谈,要是知道长情会单这么久,他指定不这样,但感情这样的事情,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
“该谈了,要是遇到合适的,就谈一个,夫人和先生都是好人,谁家姑娘来了都不会受委屈的。”
陆祁半晌没说话,就透着前挡风玻璃看道路两旁的绿植。
这里倒和南城的夏季有点重叠,叠上那些影子让人恍惚。
他笑着应:“谈,这次回来就追。”
“哟,你这是回国追妻啊?”刘叔调侃他。
陆祁跟着打趣:“刘叔这没少看霸总言情啊?”
“有时候看看小说,老刷到。”
刘叔跟着笑。
这个词用在陆祁身上很不合适,他要是很会追,或许结局不太一样。
但他没觉得有多遗憾,有的故事是来得比较晚,但终归来了就好。
下午三点,刘叔将陆祁送到了陆家在北海的豪宅,这里没人住,老爷子买来玩的,偶尔要是来北海开会,也有个地方临时注一下。
陆有仪让人请了个人打扫,平时就住在这儿,今天陆祁提前打电话,但对方没接,他就直接回来了。
过了入户前厅时,陆祁环视一周发现花园种了玫瑰,大理石桌上还有新泡好的玫瑰花茶,不过是两杯。
陆祁皱了皱眉朝着正门客厅的方向看去,正好瞥见从楼上跑下来的女生,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一身简单干净的白T,扎着高马尾,一双鹿眼很是灵动,一笑有两个酒窝,明朗舒服。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打扫卧室,忘记收起来了。”女生连忙去收桌上的茶杯,“陆祁少爷,您叫我闻姝就好。”
陆祁听到少爷两个字难免头疼。
“你还是叫我名字,别叫少爷,听着有点奇怪。”
闻姝点头:“好的,陆祁。”
闻姝给陆祁的印象,普通女大学生,性格开朗,说什么是什么。
陆祁视线凝在桌上,两秒。
他问:“有人来过?”
桌上是两杯花茶,他以为是给他泡的,但见闻姝这样,也不像。
闻姝想了想,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陆祁以为是自己太凶了,吓到了她,所以改口说:“你再出来晚点,我就喝了,帮我倒杯水,渴了。”
“是。”闻姝帮他拿行李。
陆祁拒绝了,他这箱子里装得东西,估摸着闻姝细胳膊细腿的提不动,索性也就自己动手了。
屋子打扫得很赶紧,陆祁以为陆有仪会找个阿姨看这套房子,但没想到会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种情况,他住这儿似乎不太合适。
陆祁问:“你毕业了怎么做这工作?”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套房子,今天来他倒像个客人,处处都是陌生感。
闻姝给他泡茶。
他抬头说:“不用,白水就好。”
闻姝把干玫瑰又装回罐子里,一边回他的问题:“工资高,又包住,也不用受气,平时打扫卫生就行了,又自由,这工作多好啊。”
“招聘网上看的?”陆祁皱眉问。
“不是,是同学介绍的。”
“哪个同学?”
闻姝拧开矿泉水:“林挽。”
陆祁从出国以后跟林挽聊天次数少了,某些关系越长大越容易疏远。
他是从陆有仪口里得知,林挽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那应该是从林知出现意外以后,林家算变天了。
陆祁回国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林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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