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脸色顿时不好了,塞进嘴里的肉也不香了,就因为网上的事儿,陆母稍误会了。
“那她态度怎么样?”陆祁问。
岑悦检查完了,合上电脑:“态度可好了,跟你一点也不一样。你应该就属于家里逆子,经常挨打的那种。”
听到态度可好了,陆祁觉得不太对劲,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来来来,把嘴堵上。”陆祁夹了一块肉给她,“我怕我忍不住把这一锅汤泼你脸上。”
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见面必定会起一些冲突,陆祁是看她年纪稍微小,所以不计较。
岑悦也不会不识趣继续招惹他,吃了他夹的肉以后问他:“你为什么在查王北?”
陆祁放下筷子,没有正面回答,先是问:“我听说王北涉嫌了王氏集团贪污案?很有可能是他父母在顶罪?”
“证据不足,这只是初步的推测,我的身份不能跟你透露太多,摆在明面上的倒是可以传达给你。”
“目前有哪些证据?”陆祁问。
岑悦拿过饮料,指甲扣了两次,没扣上,陆祁很自然地拿了过来,‘咔嚓’一声伴随着小气泡的音,拉罐启开,他插好吸管递给岑悦。
“王北的父亲提供不了贪污资金流动的方向,是有过洗钱的痕迹,但初步估算金额达不到两个亿。”
陆祁问:“所以这是怀疑王北的理由之一?”
“王北持有公司账户密码,本来就是嫌疑人之一,如果他不自杀,深究不到他。”岑悦喝了一口饮料,“两个亿不是短时间内移走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五百万进了一个叫林挽的账户上,这笔钱是走得公司账户,但两个礼拜以后又转了回去,这就很奇怪了,所以我说证据不足。”
陆祁听着,这五百万应该就是林挽还给林母和林父的抚养费。
那短时间内又转回去,王北是哪来的钱?
陆祁想着,没有说话。
岑悦问他:“你对这件事很关心?”
陆祁回神:“是,刚好一个朋友跟王北很熟,所以问问。”
“哪个朋友?”
陆祁缓了几秒才回:“林挽。”
岑悦眼睛微眯:“林挽是王北的前女友,已经移居到国外了,你这么关心.....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陆祁眉头轻佻。
“该不会你跟王北是情敌吧?”
陆祁一股愠气压进血液里,神色里是无奈,以看白痴的眼神撂了岑悦。
“说中了!”
“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陆祁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岑悦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这人真的开不起玩笑,喜欢就追,扭扭捏捏的,一看你这情路就坎坷,总结下来不会表达的人就活该。”
岑悦就是拐着弯骂他,话倒是没说错,不会表达的人就是活该。但缘分能强求来吗?当然是不能的。
过了元旦以后,陆母打电话让他回南城一趟,他在过年前回的南城,没几天,裴溪和周屿淮也回了南城,因为裴奶奶的忌日要到了。
陆祁也没好打扰。
要说放下了,从某个层面讲似乎是放不下的,岑悦那些话也在他耳边回荡着。
不会表达的人真的活该。
南城的新年有庙会,高中那会儿新年还跟裴溪在庙会上遇到过,当时猜了一阵灯谜,就像是在火锅店门口才谜语赢钥匙扣一样。
很多东西其实不记得了,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印象比较深刻的记忆。
陆祁在庙会外的巷边等了一阵,看到周屿淮从车上下来,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抱怨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迟到。”
“过年有点堵车。”周屿淮往他身后看一眼,“过年还出来逛?”
“跟你叙叙旧,你每年有几天休息时间?”陆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里面走。
周屿淮很平静地看了一眼这条熟悉的街:“叙旧你跟我来这儿?”
他虽是问,但步子还是跟着往里面走。
这条街两边都是卖小吃和年画的,小时候能看到的那些有年味的小玩具这里都有,顶上是红灯笼,一直延申到街尾,每个灯笼上都有灯谜。
陆祁说:“南城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去过的吗?你要是喜欢跟我在茶楼干瞪眼,咱们先走就去。”
周屿淮也不说话了,手放进衣兜,他们的个子在这条街走着很显眼,过年的庙会人又多,窜来窜去的,周屿淮的白色羽绒服不知道从哪儿沾上了些油渍。
陆祁问:“裴溪呢?”
“在家休息,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周屿淮认真回着,脚停在了卖糖人的地方。
“你不是说想单独跟我聚聚,我就没叫她。”周屿淮在看手艺人画糖人。
“你要吃我买给你。”
周屿淮平静转过去:“我不要。”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他们初中那会儿在过年前后也来过这里,当时陆祁想要某个摊位的纪念品身上的钱用光了,周屿淮就用压岁钱买了一个给他。
又停在卖纪念品的摊位上时,陆祁拿钱买了一个,今年的纪念品是瓷娃娃,陆祁挑了一个最丑的。
“拿着。”他塞给周屿淮。
周屿淮看着手心的东西,也没说不要,放进了衣兜:“谢了。”
“摆你办公室桌上。”
周屿淮一听,问他:“那年我给你买的银牌你怎么不挂脖子上?”
“能一样?”陆祁问,“你就买过这一样体面的,你还要求我挂脖子上?”
他们互相说话怼着,跟小时候差不多,不过那时候周屿淮话很少,所以往往陆祁嘴贱的时候就让着他。
从庙会出来以后,陆祁带他去吃南城的特色鸡汤面,位置选择的离学校近的那家。
以前高中的时候在这儿吃过。
先走吃味道上稍微有点变化,陆祁加了两把葱花,坐他对面。
天气冷,老板娘说要不是因为今年不老家过年,这几天是不会开门的。
学校附近过年做的生意,都是宏阳中学毕业后去了外地的孩子,都想着这一口。
陆祁把葱花碗给周屿淮:“你要不要?”
“不要。”周屿淮拌着面。
陆祁手腕停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愣愣地将碗搁下。
老板娘说:“宏阳中学毕业的那个孩子,现在成了大明星的那个,今儿早上还来吃面了。”
“哪个明星?”陆祁笑,“生意好啊,阿姨。”
“平时生意好点,最近来的都是大人了,以前看你们的时候还都是小孩。”阿姨煮好了,给陆祁端面前。
陆祁打趣说:“再过几年等我们老了,来吃面的都是中年男人了。”
老板娘也跟着笑。
周屿淮已经在吃了,陆祁问他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味儿,周屿淮忘得差不多了,就回他差不多。
陆祁拌着面,加葱时问:“你以前不是吃葱吗?怎么戒了?”
“有时候,我怕我自己会忘了裴溪不吃葱,所以我干脆也就不吃了。”
大概这就是他和周屿淮的区别。
在之前,陆祁是没有发现的,但今天他似乎找到了原因,和周屿淮比较他输在了哪儿。
吃过面以后,天还没黑。
陆祁在车上拿了装备带他进了学校篮球场,宏阳中学采用的开放式管理,外校的学生在放假期间能进学校参观。
陆祁跟门口保安打了招呼,然后和周屿淮在内馆更衣室换的球服。
冬天打球,刚换下衣服稍微会有点不太适应,但热过身以后就都好多了。
中途还遇见了好几个学生,就住学校附近的,也是放假来打球,他们就凑到了一块儿打,一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
“不行了,我歇会儿。”陆祁往边上一坐,仰头喝了大半瓶水,呼气的时候,空气里还有些白雾。
周屿淮就坐在他旁边。
这些年在很多篮球场都打过,都没有在宏阳中学打球有劲儿,某瞬间还会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陆祁往后靠坐,视线抬了抬:“你多久没回来过了?”
“好几年了,跟裴溪分手以后,除了出差基本不到南城。”
周屿淮也在回答他的问题,尽管这些问题感觉他们之间不会聊。
“高三的时候有一年冬天,裴溪在那个位置被人撞到了你还记不记得?”陆祁胳膊肘拐了拐他。
周屿淮当然是记得的,一个高二的男生打球输了,满身气焰,遇到刚过来的裴溪,不小心撞上了,那男生就故意使了力,让裴溪摔倒在地上,手肘碰到了边上的座椅,当时青了很大一块。
他们换完了衣服出来才看见,当时人已经走了,问裴溪,裴溪说是自己摔倒的。
还没走到教师,裴溪打了高二男生两巴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高中部,这样的消息在那时候看来是炸裂的。
“第二天我找那小崽子的时候,发现他脸上有伤,是你打的?”陆祁扭头看周屿淮,视线就落在了周屿淮眉宇间。
周屿淮放下水瓶,朝那个方向看去:“是,在后校门打的,挑的晚自习时间。”
周屿淮下手有轻重,但那也是他第一次打架,手比较生,不小心在人面颊处留下了重淤青。
陆祁笑了笑:“我每次都慢一步。”
周屿淮听出了些别的,眉心轻蹙,看他时候眼眸动了动。
陆祁说:“我以前在想,会不会我早一步结果会不一样,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这样,这和时间早晚都没有关系。”
不用点名,周屿淮其实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陆祁问他。
“嗯。”
周屿淮在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
但都没有戳破的意思,他也就装作不提。
“周屿淮。”陆祁手肘拐他,“我以为我比你先喜欢裴溪的,因为我跟她比她跟你要熟一点。”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她是我同桌。”
“她也是我同桌。”
“你是后来者居上。”
“你先者也没看擦出火花。”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怼着,谁也不让着谁,一句接着一句,就到了周屿淮说的最后一句断开。
陆祁起身将剩下的半瓶水扔进了垃圾桶里,水瓶“哐当”在垃圾桶底部旋了一圈。
陆祁朝他使了个眼色:“走了。”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断电了,两个人摸着黑将衣服换好,从更衣室出来时,外边起了雾。
南城的冬季很容易被大雾吞噬,这样湿冷又宁静的宏阳高中有很段故事,他们只是其中一场,朝气蓬勃有滚烫热烈。
很多年前谁都没有想过,有天还会返回原点,聊漫长、聊那时风华正茂。
就是到了这里陆祁会觉得有遗憾,他提着包问周屿淮:“你跟岑悦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吗?”
“我跟她一直没什么事。”周屿淮鼻尖绕着白雾,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是裴溪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一边回一边跟陆祁往校园外走。
陆祁说:“那就行,听岑悦说她家老人正重病,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住着,你要是想去看,觉得单独过去不太方便,就叫我。”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过去趟没什么不方便。”周屿淮把手机放进衣兜,“况且,我要是去看,会带上裴溪。”
“带裴溪?”陆祁停顿脚步,“你们这是打算订婚了?”
“裴溪说想等到下半年。”
陆祁眸子底下有点失落:“哦。”
两个人没再说话,从操场到校门口这一路都是一言不发。
路过安保室门口,陆祁给保安道谢,还给了个大红包,大过年的图个喜庆。
道路两侧路灯熄得早,过年期间夜晚街道格外的安静,陆祁把东西放进后备箱,脑袋斜了斜:“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就找我叙旧?”周屿淮问。
陆祁绕开他:“就叙旧,年后你也忙,我也抽不开身,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一块儿打球了,要是订婚你就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过来。”
陆祁像是没事人一样,神情上倒是没有一点一样,绕开后,伸手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周屿淮还站在原地。
“我不太信,陆祁,你今天找我,是想说裴溪?”周屿淮步子停顿下,手在衣兜里,镇定地盯着陆祁。
这句话像是镇定剂,将陆祁所有的神态和伪装出的淡定都给定得死死的。
空气里飘着冷气,两个人之间隔着安静,陆祁的心脏像是拉了满弓,手腕也抖了一下。
陆祁转头看着他,良久没说话。
周屿淮眉间轻蹙,示意他往下说。
而陆祁在雾中表情凝重,缓了很久才说:“我是想表白,所以想征求你的同意,不会索取关系,只想表明心意。”
第56章
关于陆祁什么时候喜欢上裴溪的, 周屿淮不知道,裴溪自己更是没有察觉到过,在裴溪的眼里,陆祁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永远都不会跨过这层关系。
时间线来到年后开春。
半岛堂又接到了特殊现场清理工作, 裴溪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在清理时心会比平时静上许多。
这又是一桩比较特别的案件,女房东为爱自杀,茶几上还留有检查单。
裴溪在做完这一单的清理后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
手机“叮咚”一声响~
周屿淮发来的消息。
[周屿淮: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裴溪运指如飞打上一排字。
[裴溪:刚结束。]
今年的特殊现场清理较为少了一些, 反倒是孤独死老人遗物单较多,她在上个月接到一个单,委托人在未逝世前给她打的电话,希望能自己断联系的二十四小时后到家进行遗物整理工作。
没有儿女,剩下的财产委托律师做捐赠。
当然, 事情会复杂很多, 裴溪用了三天才将葬礼的事宜理清楚办好。
葬礼上没有人哭,委托人仅剩的几个好友都先一步在之前走了。
空荡的葬礼显得沉寂又冰冷。
和今天她做的这一单截然相反, 听说今天的葬礼现场女房东的亲戚都到了, 男方来祭拜被打得鼻青脸肿, 女房东的妈妈哭到呼吸碱中毒。
裴溪只是听说。
周屿淮倒也没有做评价, 问她:“现场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血迹比较难清理,墙上的血迹太多了。”
“我明天找个人过来重新刷一遍墙,你好好休息。”周屿淮跟她在一块的时候都是自己亲自开车, 也不会带李喻出来。
“我刷好了,明天你来帮我搬东西吧。”
周屿淮笑:“昨晚怎么看不出来你体力这么好。”
裴溪目光瞬间呆滞, 整个热呢宛如坐在副驾驶上石化了那般。
“周屿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想听什么?”周屿淮仍旧是笑,声音放低了带些蛊惑,“晚上说。”
裴溪眼尾被透进车内的夕阳染红了,她懊恼地拍了拍周屿淮的胳膊,随后脸转向了另一边。
周屿淮也决定不再逗她,适可而止,一个打拐岔开话:“明天你就别过来了,我安排几个人给你办好,你好好休息。”
“对了,陆祁最近在做什么?”
自打从南城回来,裴溪便一直没有听到陆祁的消息,于栀也没有提过。
周屿淮说:“王北的案子有眉目了,听说最近他都跟岑悦在一块。”
“你怎么知道的?”裴溪问。
周屿淮淡淡地说:“岑老先生给岑悦安排相亲,岑悦没去,姑姑以为是因为我,打电话骂了我一顿。”
也是因为这一通电话,周彦前脚刚挂,后脚岑悦就打电话过来了。
恰好他在电话里听到了陆祁的声音。
陆祁对岑悦有没有想法周屿淮不知道,不过通过岑悦的语调,能听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岑悦和陆祁认识的时间算下来也有大半年了,他们在一起查王北的案子,从那次行车记录仪开始有的羁绊,总结下来,陆祁这个人,在她的眼里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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