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男人们,来的人当中还有好几个跟兰珠年龄相当的姑娘,有些已经结婚了,有些还没有。
姜从珚记得其中几个,在春季大会上拉着她一起跳过舞,她们跟兰珠是玩伴,关系很不错,她出门在路上遇到也会打句招呼。
几个女孩儿对她原本是陌生而敬畏的,因为兰珠跟她亲近,她们也渐渐放开了。
男人们自己喝酒吃肉,姜从珚便带着女孩子们围着火塘坐在一边。
有人还给她带了礼物,是自己编的一条漂亮的马鞭,鞭子上还缀着一颗小巧的铃铛,甩起鞭子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音,这倒叫姜从珚意外而惊喜了。
“谢谢你,郁朵,我很喜欢,欢迎你以后常来我家玩儿。”姜从珚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收下了。
郁朵很高兴,兰珠说得对,可敦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姜从珚十分随和,其余的女孩子也大胆起来,有人问,“可敦的皮肤好白,看着好嫩,比羊脂熬出来的油还白。”
姜从珚看了兰珠一眼,她竟没有说话,于是道:“因为我用了一种面脂,能保护皮肤不被冷风刮裂,我还有一些,可以送你们一瓶。”
女孩子们不好意思白白接受可敦的馈赠,又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姜从珚看她们纠结的眼神,笑着说:“这只是个小礼物,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用礼物跟我交换。”
后面,又有人问起她戴的首饰。
她平日戴得简约,今天特殊,倒是好生打扮了番,发间插了好几只宝石花钗,戴了赤金流苏耳坠,腰配璎珞禁步,在火光的映衬中折射出绚烂灿辉。
她的首饰精巧又别致,亮晶晶的,很难有女孩子不喜欢。
她说要送她们一点,女孩子们坚决不肯接受,他们不能白要可敦这么贵重的首饰。
姜从珚便道:“过段时间我让人开个首饰铺子吧,你们可以带上金银,让工匠帮你们来打喜欢的首饰。”
是她忽略了,只顾忙着各项产业和生计,来不及发展这些副业,但草原上的居民也有对美的追求,这种潜移默化的审美影响也是很重要的,汉化改革本也要算上衣冠这一项。
众人一边吃一边聊,郁朵她们放开之后,又要邀请她跳舞,姜从珚实在不太会,忙摆手拒绝了。
晚宴进行大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男人们不知谁起的头,玩儿起了摔跤比赛,还要斗酒,大家都围过去看热闹。
“怎么了,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都没往常活泼了。”姜从珚注意到兰珠没往前凑,反而孤零零地站在回廊边,表情低落。
晚宴一开始她兴致就不高的样子。
兰珠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走,我们去后院说吧。”姜从珚拉起她的手。
女孩儿掌心发硬,带着明显的茧子,是最近练刀练箭磨出来的。
相比起前院的热闹,后院要安静许多,两人来到先前玩儿棋的藤架下,两盏灯笼照出微黄的暖光,夜风习习,月华如练。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了,我们两个人,说不定能想想办法呢。”
兰珠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我看到贺兰虎了,他也来了。”
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只要想起那天的事她还是很难过,虽然阿干没有背叛王,贺兰虎也带人来救援了,可他听的是阿干的命令,不是她的。
“……我当了他们的将军大半年,帮他们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平日里他们都听从我的命令,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背叛我!”
她语气激动起来,可激动过后,她却很无奈,她之前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当上了将军,实际上她只是有个将军的名头而已,他们心里从来没认可自己。
“阿珚姐姐,我是不是根本当不了将军?”兰珠忍不住怀疑自己。
姜从珚认真听完,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茧子,“你看,这是你的手,上面磨出的茧子是你努力的证明,你在进步,你在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厉害,你才不到二十岁,人生才刚开始,总有一天,你会变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但贺兰虎他……”
“你说你当了他们半年将军,那你阿干呢,他领导他们多久了?”
兰珠一愣,她真没仔细算过,思索起来:“我记得小时候他就一直跟着阿干,应该十有年了。”
“十年,你也说了,他跟你阿干十年了,而你才半年,所以,他最后会听你阿干的话也不奇怪了,这是短时间无法改变的,不是你不够聪明,也不是你不够优秀,你已经比别人做得好太多了。”姜从珚不疾不徐地说,清澈温柔的声音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叫人不自觉去相信她的话。
兰珠好像找回了点信心。
姜从珚再给她下剂药,“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
“王要扩编军队。”姜从珚笑盈盈地看着她,眨了下眼。
兰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后知后觉,喉咙发紧,“跟我有关系吗?”连语气都带了几分紧张。
姜从珚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慕容部和可地延寻的内乱虽未使鲜卑元气大伤,却也遭受了不少损失,尤其是军队,不算叛军都阵亡了一万多,更别说现在的外部局势动荡不安,拓跋骁势必要补充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我给你留了个职位,可以自己去招募将士,这样一来,新建起的就是你自己的军队了,不过这是一件很难的事,你恐怕要付出现在双倍的精力才能做好,你愿意吗?你能承受住这份辛苦吗?”
“我愿意!我可以!”兰珠毫不犹豫点头。
先前的话还只是口头上的安慰,最后这句话才算彻底将她从低迷的沼泽中拽了出来,重新燃起斗志。
“不管多辛苦我都愿意。”兰珠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
“那好,我等你成为真正的大将军那天,到时我就靠你帮我守护鲜卑好不好?”
“好!”
姜从珚也在考虑兰珠遇到的问题,由于鲜卑不同于中原的部族制度,大多数军队都是各个部族组建的,只认人不认令,换掉将领后他们就不肯听命了,拓跋骁上位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但还没达到高度集权的程度,姜从珚现在便要在军事体系上进行调整。
前院里,男人们的摔跤比赛结束了,夜色渐晚,陆续有人告辞,院里只零星剩下他们几人。
姜从珚和兰珠说完话回到前院,发现拓跋骁和拓跋勿希坐在将要熄灭的炭火旁,各拿着个酒坛在喝,气氛较先前似乎和谐了不少。
她还看到弥加在跟阿茅玩儿,丘力居在旁边看着他们,他们坐在回廊的长椅上,阿茅好像在教他说汉语。
拓跋骁决定在鲜卑中推行汉字后,兰珠学习汉语的劲头更足了,还带着弥加一起学。
阿茅先前瘦弱不堪,这一年多营养跟上来,一下蹿了不少个儿,身上也长了些肉,终于不像原来那般干瘦得跟竹竿儿似的了,弥加年纪虽小,却自带基因优势,肉食充足,长得十分敦实,才六岁已经像个大孩子了,胳膊也有力气得很,能拉开小弓了,两人待在一起,看着竟仿佛没差多少岁。
“‘爱’是什么意思?”弥加问阿茅。
阿茅解释:“‘爱’就是喜欢。”
弥加疑惑了,“‘爱’跟‘喜欢’的意思是一样的吗?”
“……嗯……”阿茅支吾着,正在想该怎么跟六岁的孩子解释,余光瞥见女郎朝自己走过来,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抬起脑袋乖乖地喊了句,“女郎。”
弥加也叫了句“婶婶”。
姜从珚坐到回廊的长椅上,对弥加说:“你喜欢t的东西可以有很多,但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能称得上‘爱’,你最最喜欢的人就是爱。”
弥加似有点懂了,点着圆圆的脑袋,“‘爱’是最喜欢。”
“那我爱阿妈,爱阿多,爱兰珠阿姑,还爱婶婶,你们都是弥加最喜欢的人。”
小孩子童言无忌,天真又真挚,这番话听得人心都软了。
姜从珚戳戳他肉肉的脸颊,“我们当然也爱弥加。”
拓跋勿希一家留得是最晚的,其余人都离开了,只剩他,直到将身旁几坛酒全部喝完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他有些醉了,丘力居去扶他,“可敦,王,多谢你们的款待,我带他回去了。”
姜从珚将人送出门口,叮嘱了几句天黑小心走路,刚折过身,就见拓跋骁朝自己走过来,携着一身酒气。
“也不知道你们喝了多少酒,醉了没?”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下,被他大掌捉住,掌心滚烫,男人一言不发,抄起她的腿弯就将她横抱起来往后院走去。
姜从珚有些紧张,勾住他脖子。
一直进到卧室,男人把她放到了旁边的软塌上,却没急色地动手动脚,只把她紧搂在自己怀里。
“我刚才跟拓跋勿希说了。”他忽然道。
“说什么了。”
姜从珚看到他脖颈和耳后一片赤红,声音沙哑飘忽,心想他可能是有几分醉意。
“我跟他说,从前的事,一笔勾销,只要他今后不再惹我,他就还是鲜卑六王子。”
拓跋骁的语气很平静,在这寂静的浓夜里甚至平静地过了头,她知道,他做下这个决定时心情必定是复杂的。
“是因为可地延寻叛乱时他帮了我吗?”她从男人怀中退出少许距离,柔软的手心捧着他的脸,微仰起细颈,定定地看着他碧绿深邃的眼眸。
拓跋骁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他保护了你。”
姜从珚眸光微顿。
拓跋勿希当时真跟可地延寻一起造反的话,她并不一定能安然无恙。
当初那件事因她而起,被恶心的不止她自己,更侮辱了王芙。
她能得到拓跋勿希的帮助,逝去的王芙却不能得到任何补偿,拓跋骁揭过此事,最终还是因为她。
阿母是他最大的伤痛,姜从珚知道他很不容易。
她心里被满满的酸胀感填充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环过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脖颈。
“珚珚。”忽的,他叫了她一声。
“怎么?”姜从珚闭着眼,柔软的侧脸贴在他滚烫的脖颈上。
“你刚刚对弥加说,最喜欢的人就是爱,珚珚,除了阿母,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爱的人,我爱你,你呢,你爱我吗?”
第145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男人突如其来的表白仿佛一道惊雷, 她被惊得抬起眼皮,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烛光,身体一点点僵硬。
她没第一时间回应自己,又发现她身体绷起, 似很犹豫的样子, 拓跋骁忽有些不安, 把她从怀里抽出小段距离, 低头看着她, 目光灼灼。
“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些话了。”姜从珚垂着眸, 睫羽微颤,下意识躲开男人的眼神。
她没看自己,拓跋骁有些不满,粗硬手指勾起她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
“不是突然。”
“珚珚, 你回答我, 你爱我吗?”男人加重语气。
姜从珚张了张唇,却回答不出来。
爱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甚至,过分汹涌的爱意还会让她产生恐惧。
“珚珚?”男人又唤了句,英挺的眉眼逼近,语气近乎咄咄逼人的强势了。
姜从珚的心乱成了一团, 尤其看着男人隐忍却狰狞的表情, 额上青筋鼓跳,好像已在爆发边缘。
她知道, 只要她笑着回他一句“我也爱你”,男人就能得到安抚,这件事就能轻而易举地揭过, 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让她无法说出来。
爱,多可贵的字眼。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无数次“爱”,她也这么回答过对方,可最后,所有的爱意都变成了尖锐的回旋镖,深深扎进她心脏,千疮百孔,让她至今也未能走出那道阴影。
男人掐着她瘦削的肩膀,力道不自觉收紧,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了。
她目光虚虚地看着拓跋骁,他深邃漂亮的碧色瞳孔中,眼神那般真挚、期待而又忐忑。
“我……”
男人眸光一动,似星辰闪烁了下,目光紧紧抓住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她错开视线,声音艰涩地说。
“拓跋骁,我对你,‘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说第二遍时,她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心脏也平稳下来了。
她想,这是自己现在能给他的最好的回答。
拓跋骁拧了下眉,这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他想听她直白地诉说对自己的爱意。
但这句话对他的意义确实很不同。
常用来比喻感情的坚贞和志向的坚定。她当初这么对他说,阿母也是这么怀念她曾经的郎君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八个字比简单的“我爱你”更深刻,拓跋骁却还不满足,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他觉得她似乎有些躲闪,
他还想再问,唇上却多出一抹香软的触感。
姜从珚主动吻了他。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借力撑起上身,顾不上嫌弃他满身酒气,主动吻上他的唇。四唇相贴,她探出舌尖,描摹他嘴唇的轮廓,从两片唇瓣中间探入,轻轻撬开他的齿关。
拓跋骁愣了一会儿,她鲜少这般主动,反应过来后,再不能想其它,大掌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大力吮住她的舌汲取她的甜津。
他本喝了酒,血气躁动,她随便一个触碰都能撩起他的情欲,更别说这般明晃晃的撩拨,那点不对立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忘我地投入到这场水乳交融的欢愉中。
霸道的酒气混杂着两人身上的气息,伴随着浅浅的水啧和时断时续低低的嘤咛,气氛暧昧得叫人脸红心跳,连身后的烛灯都羞得乱跳。
这一个多月,前半个月她病了一直在养身体,他又中了毒,就算再想也没条件放纵。
后面两人好转后,他虽惦记得不行,因为张复的叮嘱,说解毒后要将养元气,她也不许他放肆,临时住的帐篷条件又简陋,隔音也不好,她就更不愿了,偶尔才肯给一两回。
拓跋骁憋得不行,早打定主意搬进来后要狠狠放纵一回。
他一路吻到她雪腻的脖颈,在这里流连了许久。
钗环掉了一地,还有各自的衣裳,两人气喘微微,都动情了,可他太急,还是叫姜从珚蹙了眉,吸了口凉气。
她没拒他,反而主动搂住了他。
“拓跋骁……”她低低唤他,绯红眼尾浸出晶莹的泪珠儿。
男人听到她的低吟,浑身肌肉一颤,胡乱应了声,一边亲一边含糊地喊着“珚珚”“珚珚”,低沉沙哑,满是压抑不住的情潮。
她乌发披散在身后,雪白的颈肌若隐若现,两条白玉胳膊攀住他结实的肩膀,似柔嫩的雪蔓,只有依附粗壮的大树才能生存。
两人紧紧缠在一起,没有衣料阻隔,肌肤相贴,拓跋骁感觉到那两只柔软的雪团儿,骨头都要酥了,狠狠喘了口气。
一个存心要放纵,一个主动配合,对他无所不应,男人从未得到如此待遇,不由越发精神起来,浑身使不尽的蛮力全用在她身上,亲了又亲,提了又提,厮磨许久,累到姜从珚再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只胳膊都抬不起来,男人依旧不肯罢休,只恨不能永远这般快活下去。
第二日,晨光露晓,只歇息了两个时辰的男人准时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去摸怀里的人儿,她睡在他臂弯,整个人都被他搂着。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他思绪渐清,不由想起了昨晚。
他低头看去,她睫羽沉沉地合着,在白生生的肌肤上落下小片阴影,乖巧得不行,呼吸绵长,脸颊两团晕红,显然还在熟睡。
她累坏了。
男人有一瞬间的良心发现,接着就为自己开脱起来,这也不能完全怪他,结婚一年多,基本都是他在主动,她回应的次数少得可怜,更别说像昨晚那样,无论什么姿势都予所予求,他怎么能不失控。
拓跋骁回味片刻,抚着她光滑细柔的肌肤,不自觉又想了。
她现在还睡着,反正他也不要她出力,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就行。
拓跋骁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后就毫无负担地亲了起来。
姜从珚是被他弄醒的,醒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时间了。
她依t稀记得自己累得睡着了,还没结束?
不等她想明白,她便感觉到男人了……
呜呜,狗东西。
姜从珚原本计划着午时前起床的,结果一直睡到申时,一整个白天都要过去了,醒来时浑身酸痛得不行,甚至洗漱时双腿打颤险些撑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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