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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往事(福袋党)


不过,对方很快就一个激灵回过神,转身用力给了他两下耳光,用纳维亚语厉声骂了些什么,意识到他没听懂之后,又慌慌张张地换成了费昆达斯语:“叫啊!你快点叫啊!”
然而瑟洛里恩只是闷哼一声,并且满怀恶意地给了他一个龇牙的笑脸。
半秃脑袋见状又咒骂了一声, 咬牙切齿地拔出匕首,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
疼痛如钢针般刺进他的每一根神经——随着匕首拧动,瑟洛里恩能感觉到那种皮肉和筋骨被撕裂、被搅碎的感觉,但他胸口的怒火和那种想要嘲笑全世界的决意压过了一切——老天啊,如果他不是那么痛的话,现在应该会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这就是萨迦里人“筹谋已久”的结果?他们的首领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践踏了一切规则,抛弃了所有荣耀,最终却依旧什么都没得到。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痛快淋漓,哪怕只是为了见证这可笑的一幕,流一点血也是值得的。
发现折磨他不会有任何结果后,半秃脑袋似乎变得更加焦虑了,有时站在门口张望,有时又回到帐篷里,仿佛不敢面对现实。他就这样反复徘徊了好几次,瑟洛里恩目睹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表情越来越绝望——突然间,他站在帐篷口附近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冻住了,唯一能证明时间并未在他身上凝固的证据是他脸上褪去的最后一丝血色。
半秃脑袋最后一次回到帐篷里,但没有走过来继续折磨他,而是手忙脚乱地打开木箱,可能是想翻找武器。
然而,他刚打开箱盖,一柄长枪忽然如箭矢般飞来,穿透了厚重的篷布,正中他的后颈。半秃脑袋直勾勾地盯着那截从自己咽喉刺出的黑色枪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好像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可能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让伤口流淌出更多鲜血。最终,他的眼珠上翻,缓慢而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希瑟走进了帐篷。外面的阳光伴随着她洒入室内,她的身影在背光中看着犹如巨人般伟岸挺立。
希瑟立刻为他解下了嘴上缠绕的布条,他酸胀发麻的下颚终于得以放松——瑟洛里恩本以为嘴里塞着一团臭布就已经够糟糕了,但被迫咬着半秃脑袋的腰带则更是人间地狱——然而,看见她满身是血,他又情不自禁地慌乱起来:“你受伤了……”
“无妨,大多都是敌人的血。”希瑟快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嘴角有些开裂,但不严重……腿上的是大伤口,需要先止血,还有……”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他血淋淋的右手上——那里本该有一根小指头,如今却空无一物。
“这是……”希瑟的声音压得很低,双眼变得更加深邃、幽暗,“该死……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你……”
瑟洛里恩以前也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次),但从未像这次一样感到不寒而栗——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为此而懊恼,觉得自己这样很丢人。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希瑟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可能是战斗留下的余温……伊瓦尔和他的歃血兄弟死后,其他萨迦里人就作鸟兽散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完伤口再走。”
“对了,杰罗德他……”他的胸口一阵刺痛,“他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遗体如今在铁森林里,距离巨龙坟不远。”
“我知道。”希瑟安慰道,“唐纳尔爵士传信给了我,他们找到了杰罗德爵士的遗体,现在应该已经将他送回家乡了。”
“是我害死了他……”
“是萨迦里人害死了他。”她说,“听着,瑟洛里恩,我能理解你的悲伤,但你的伤势不容乐观,我需要立即为你止血。”
瑟洛里恩轻轻应了一声,但在希瑟即将离开帐篷时,他又下意识地叫住了她:“希瑟……”
“我在,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你来救我……”
短暂的沉默后,希瑟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疲惫却平和:“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瑟洛里恩。”
她很快就从外面搜刮到了所有能够找到的动物皮毛,把它们堆放在他身旁(瑟洛里恩不会去问为什么那些皮毛上都带着血),以弥补他失血过多后不断下降的体温。
可当希瑟动作轻柔地将撕成条状的布料缠绕在他的伤口上时,瑟洛里恩却猛然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更加沉重的负罪感。
在重逢后的喜悦淡去后,冷酷的现实渐渐占据了上风。他无法忘记自己的罪孽,杰罗德的死,被萨迦里人抓走,迫使希瑟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独自来到这里……他就是导致了这一切的元凶。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他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根本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理智告诉他——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希瑟会为他特意赶来,说明他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伊瓦尔王已死,应该也没有时间告诉希瑟真相,只要他现在三缄其口,依然能守住那个秘密。等回到埃达城之后,他就可以将一切抛到脑后,像以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他的心仍在催促他继续:“我根本不是什么亲王殿下……我是国王和厨房女佣的儿子,一个没有姓氏的私生子,是不值钱的赤铜之金……所以你不需要……不,请别再对我那么好了……”
“我知道。”希瑟回答。
“……什么?”
“我知道你并非王后所出。”
闻言,瑟洛里恩愣住了:“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们结婚之前。”希瑟说,“英格丽毕竟是我的姐姐,不可能对阿利斯特的做法无动于衷。虽然阿利斯特时常监视她的信件往来,但只要有耐心,总能找到机会避开国王的耳目,向我告知真相……我对自己的伴侣并无多少要求,只要对方是个性格安静,不会招惹是非的人就行了。确认了这一点后,我就坦然接受了赐婚。”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喃喃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救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就算我死了,阿利斯特也不会对王后陛下怎么样……”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瑟洛里恩。”她说,“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在神明面前立下了神圣的誓言,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我都将是你忠诚的依靠,你最坚实的保护者,并且会为了捍卫你的名誉而战。虽然我不相信你们的天父,但承诺就是承诺。”
听到这里,瑟洛里恩一时竟有些哑然——无数感激、触动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可是在这样真挚的回答面前——在希瑟·凯洛本人面前,它们都显得黯然失色。他的眼眶开始发热,鼻子也不争气地酸涩起来,瑟洛里恩告诫自己不要哭,因为他是这里最没有资格掉眼泪的人——可他还是哭了,哭得沙哑、沉重又丑陋,几乎喘不上气,这让他感觉很羞耻、很难堪。他本能地蜷曲身体,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希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但希瑟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还身处现实,怀疑他是否还活着——也许他其实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弥留之际的走马灯。他在脑海中幻化出了一个理想乡,所以希瑟在得知真相后才会毫不在意,依旧温柔地替他包扎伤口,依旧会对他微笑。
如果这一切不是虚构的,那又该如何解释它们呢?如何解释他这种人凭什么有资格被希瑟·凯洛这样的存在如此相待呢?
“感觉好点了吗?”
“我……”瑟洛里恩从未感觉自己的舌头这么木讷过,“我没事”,“谢谢你”,“希瑟,其实我对你……”等许多话语挤在他的脑子里,但它们就像用茶壶煮的饺子,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倒不出来。
“断指的部分没办法只用包扎止血,需要用火把伤口封住。”希瑟替他擦去了眼泪,“整个过程会很疼,做好准备,瑟洛里恩。”
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希瑟再次离开了帐篷——这一次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她回来时带着一把弯刀,被火淬过的刀身就像刚刚熄灭的木炭一样微微发红,散发出炙热的温度。
“你可以在嘴里咬点东西。”希瑟提醒他,“这样能避免你在咬紧牙关时不小心伤到舌头。”
瑟洛里恩做了一个深呼吸,尽可能语气轻松地回答:“还是算了……我这几天一直被堵着嘴,再也不想往嘴里塞什么东西了。”
“那么至少别盯着伤口,看看其他地方,分散你的注意力。”
于是他只好盯着希瑟,在金属灼烧皮肉时,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弯刀的侧面很平滑,造成的疼痛却有种黏连和撕扯感,就像是一支尖锐的鱼钩倒刺进了他的伤口,他的肌肉每痉挛一下,那支鱼钩就刺得更深。他感觉头晕、胃袋下坠,眼前似乎有白光闪烁——与此同时,一股几近疯狂的冲动攫住了他,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完好的那只)拽住了希瑟的衣襟,并且亲吻了她。
他能感受到希瑟的身体因为震惊而颤动,不过她并未忘记自己的工作,没有让刀身离开他的伤口,直到它不再流血。
在一切结束后,希瑟看起来非常生气——或者说她本来很生气,但是因为太过惊愕,这点怒气已经显得无关紧要了。
“你……你不应该这么做!”她慌张又恼火地说道,“但凡我再欠缺一点经验,你不仅止不住血,还有可能会多伤一根手指!”
然而这一次,瑟洛里恩并没有被她吓住——在强硬的态度之下,他能窥见她内心深处的动摇,她甚至不敢正面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松开了她的衣襟,转而轻轻抚摸她的面庞,既是温情的触碰,也是不允许她再逃避下去。
“我爱你,希瑟·凯洛。”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想错漏任何一点细微的反应,“你呢?希瑟,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闻言,希瑟的表情倏地僵住了,瑟洛里恩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痛苦——在第一次走进帐篷之前,她和许多人战斗过,受了伤,流了血,即便如此,那时的希瑟看起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
“你只是感激我,瑟洛里恩,因为我愿意不远千里来救你,并且不在意你的出身,这让你很受触动,所以才会本能地想要回报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艰难,就好像她在强迫自己耐心地向他解释,“你的想法让我心里很温暖,但这不是爱情,瑟洛里恩。”
“为什么你要在最后重复一遍我的名字?”瑟洛里恩说,“明明你只是在讲给自己听。”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要你一出现,我的目光就会下意识地追随你。”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当你微笑时,我心中便有一种美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当你痛苦时,我的心也不禁感到悲伤……而当我们离得很近时,我的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这也是感激吗?希瑟?”
这一次,希瑟没能回答,于是他趁胜追击:“你总是想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可是你自己呢?我刚才明明问了你,你却避而不答,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只好再问一次……希瑟,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你真的对我毫无感觉吗?”
听到他的话,希瑟嘴唇抿紧,眼神中充满了矛盾、挣扎和恐惧——是的,恐惧,并非某一来自外界的真实事物,而是自她内心深处所涌出的空虚和自我质疑。
良久,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放弃了继续与内心的恐惧作斗争,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如此绵长,仿佛贯穿了她的一生,并且永远不会结束。
“怎么可能呢?”她说,“你年轻、美丽、博学、风趣……你是一位迷人的伴侣,瑟洛里恩,要说我没有任何感觉,那当然是在说谎。”还未等他因为那股甜蜜的冲击而脸颊晕红,希瑟便继续道,“可你应该也知道,我在感情上有过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所以有时我会通过一些消极的方式保护自己,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当然……”尽管嘴上这么说,他的身体却在不断靠近她,直到他们的呼吸彼此交织,直到那双漂亮的绿眼睛近在咫尺——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眨眼,睫毛末梢便会轻柔地刮擦,仿佛一个顽皮的、蜻蜓点水般的吻,“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做一些小小的尝试,不是吗?”
这种感觉很奇妙,瑟洛里恩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大胆过——他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他的嘴唇几乎贴上了她的唇角,他能感受到她皮肤上细微的绒毛,还有她温热、有些顿涩的吐息:“你可以推开我……你知道的,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毕竟他的妻子很强壮,可以轻易拧断他的脖子,更别说只是稍微用点力把他推开了。
但他最后还是吻到了她,一个深沉、热烈——或者说饥肠辘辘的吻。她的嘴里还残留着血的味道,瑟洛里恩怀着虔诚之心感受着那股腥甜,把它们当作圣餐礼的甜酒般一饮而尽。
屠龙者希瑟也许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在爱情这门课上,还是他进步得比较快。

第35章
在他们离开之前, 希瑟用战斧砍下了半秃脑袋的……呃,脑袋,并且用布包了起来, 似乎是打算把它带走。
她在不久前也有过类似的行为——用布条将伊瓦尔王的希敏之枪缠绕起来,并将它背在身后。但希敏之枪是一把武器,工艺精良,历史久远,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总之各种意义上都具备很高的价值,至于半秃脑袋,他在没死之前就已经够丑的了。
“你确定要把这玩意带走吗?”瑟洛里恩提议道,“如果只是当作战利品的话,我认为带走一个耳朵就够了。”
“我受达拉伯爵所托,承诺会为他带回凶手的首级。”希瑟回答,“在决斗正式开始前,我诘问过伊瓦尔的歃血兄弟,其中一人告知了我真相。”
居然是他? !
瑟洛里恩不禁感到一阵恶心,一想到这双手曾在路上给他递过面包和水(或者说塞过面包和灌过水),而它们其实沾满了杰罗德的血, 他就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但紧随其后的依然是悲伤和愧疚:“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铁森林,杰罗德就不会遇害……”
希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似乎还没有和你说起过……凶手曾经伪装成雇佣兵潜伏在马尔尚伯爵雇佣的私人军队里,我曾在蓝水镇与他交手过一次,但最终没能抓住他,只是扯下了他的几缕头发。”说着,她轻轻叹息一声,“所以在听到维戈的回答之后,我也对自己发出过责问——假如我当时成功抓住了他,又或者干脆杀死这个人,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别这么说,这当然不是你的责任……”
“就像你一样,瑟洛里恩。”希瑟看着他,“伊瓦尔野心勃勃,渴望着将北境乃至于整个费昆达斯收入囊中,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他还活着,那些阴谋诡计就不会有尽头。即使你没有去铁森林,悲剧也会在其他地方上演……难道就因为敌人有可能会伤害我们,我们就要躲在城堡里一辈子闭门不出吗?”
其实这种生活对他来说也不坏,如果是和希瑟一起的话……
当然,瑟洛里恩心里也知道这种想法实在太消极了。当厄运降临时,必须有人站出来表达出战胜一切的决心,给人们以希望——这或许就是命运将他和希瑟安排在一起的原因,只要有阳光的照拂,即使灰尘也会闪闪发亮。
“等回到北境边墙后,我会暂留一段时间,一方面是为了处理边境驻军的内部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养伤。”她继续道,“随后我们便一同前往黑潮镇,将首级交给达拉伯爵,以告慰杰罗德爵士在天之灵,如何?”
看来希瑟已经知道边境驻军内部有叛徒的事情了……瑟洛里恩稍微松了口气:“当然。”
不过,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让希瑟把他抱到马上的建议(这太丢人了),并且特意在出发前落后了几步。待希瑟离开帐篷后,他强忍着疼痛,转身偷偷踹了半秃脑袋几脚,接着又往他的尸体上吐了口唾沫,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直到走出帐篷,瑟洛里恩才意识到决斗的过程究竟有多么惨烈。不光是因为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血,还因为那些尸体惨不忍睹的死状——有的被斩首,有的被砍成两半,还有的脑袋像熟过头的甜瓜一样烂在地上,鲜血混合着脑浆,沿着木台的缝隙不断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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