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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如意(暮兰舟)


正德皇帝依然乔装,混入了市井,看舅舅家热闹……
顺天府衙门,仵作房。
曹祖已经被开膛破肚,里里外外查了一遍,双目一眼圆睁,死不瞑目,愣愣的瞪着蛛丝儿结满房梁的屋顶。
刘瑾看着曹祖的尸格,上面写着死因是砒霜中毒。
仵作房的气味腌臜难闻,用面衣捂住口鼻的刘瑾草草看了一眼曹祖的尸体,就走出了停尸间,外面燃着一个火盆,见刘瑾出来了,守着火盆的差役赶紧提起装满白醋的喷壶,将醋喷洒在燃烧的火盆里。
呲的一声,火盆腾起一阵散发着刺鼻醋味的白烟,这叫做打个醋炭,据说可以防止病气邪气入体,以免疾病沾身。
刘瑾张开双臂,站在滚滚白烟之中,让醋味把自己腌入味。春天容易起瘟病,刘瑾可不想染病。
刘瑾最烦人命案这种差事,没什么油水,还特别的麻烦,但没办法,皇帝要他查,他就得交差。
“公公,这边请。”顺天府提刑官将刘瑾请到了公堂之上。
刘瑾坐定,手下拖了十几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过来了,递给刘瑾一张画像,“公公,这群狱卒都拷打了一遍,该招的都招了,都说是一个喂猪的猪倌捣鬼下毒,这是那个经常给曹祖送牢饭的猪倌画像。”
刘瑾看着画像,中等身材,身形偏瘦,脸上东一坨,西一坨的冻伤,看不清相貌,穿一身补丁衣,手里提着一个陶罐,手上也满是冻疮。
手下递上一包碎银,“这是早上曹祖打点押送差役的银子,差役就没有给他戴枷,让他有可乘之机跑去敲登闻鼓。”
刘瑾看着二两碎银,大的有一两银子剪了半边的,小的有米粒大小的,一看就是积攒了很久。
被拷打的浑身是血的狱卒们说道:“那个猪倌每次来监狱送牢饭,身上都是一股猪粪的臭味,小的们嫌他臭,谁没有靠近过去细看他。”
“小的真的不知道猪倌来历啊!那曹祖是个烂赌鬼,或许猪倌也是在赌场输掉所有家产的赌鬼,他们在赌场认识的,曹祖骗了他的钱或者欠钱不还,两人结了仇,公公不妨去查一查曹祖经常去过的赌场。”
“冤枉啊,公公,我们真的不认识猪倌,就是把小的们屁股打开花也招认不出什么花样来!”
刘瑾看着案头上的猪倌画像和碎银子。
无论是猪倌相貌衣服还是碎银子的大小,都是精心设计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贫苦的猪倌积攒了很久的银子,送的牢饭也是给猪吃的泔水。
毫无破绽,背后主使很高明的隐藏了自己,对方肯定不是个猪倌,所以,没必要去查全城的猪场,猪倌只是个障眼法。
至于赌场,也没有必要去查,因为幕后主使的目的不是毒杀曹祖,而是栽赃张家私藏龙袍,意图谋反。
毒杀曹祖,在泔水里下毒就行了,何必给二两碎银子免枷敲登闻鼓。
等等!栽赃张家?
刘瑾抓住这点灵光,深挖下去,私藏龙袍……栽赃陷害,幕后主使会不会已经在张家栽赃了龙袍?
曹祖已死,这条线已经断绝,查无可查,何不去张家问一问,看两个国舅爷最近得罪过谁?然后去张家找一找可能被栽赃的龙袍,然后顺着龙袍反过来查栽赃的人是谁!
线索不就有了嘛!
于是,刘瑾带人去了北城张皇亲街。张家两侯爷已经上书自辨,都不敢掉以轻心,惴惴不安的等待,西府崔夫人回来了,下午的时候,永康大长公主和崔夫人送的贺礼就提前送到了东府。
来禄和腊梅夫妻亲自接待了送礼的家奴。
这就是姻亲的好处了,遇到诬告这种大风大浪,有人愿意出手扶一把。
有了永康大长公主和崔驸马起头,张家的其他姻亲,会昌侯府孙家、已故的嘉善大公主的夫婿王驸马家里、以及庆云侯府周家、庆阳伯府夏家纷纷提前送来给张家大小姐出嫁的贺礼。
原本正日子在后天,今天提前送到张家了,至少摆明了亲家们对张家被诬告的态度。
老祖宗在儿子们写了自辩奏折之后,没有回松鹤堂,就在东府祠堂里静静地坐着。
听外头报信,亲家们的贺礼一家家都提前送过来了,心下稍稍宽慰了些,命人好好接待送礼的家奴,并给与上好的打赏。
西府侯爷说道:“母亲,没事的,您看亲戚们的态度,都觉得是诬告,咱们张家平白无故的受无妄之灾。”
东府侯爷说道:“是啊,母亲,您就回松鹤堂静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话音刚落,外头大管家来禄匆匆赶来说道:“老祖宗,侯爷,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公公来了!”
一听到“刘公公”,老祖宗脸色都变了,说道:“看样子皇上把曹祖诬告案交给了内行厂查办,你们把刘公公请到正堂说话,请刘公公上座,态度要谦卑,不可摆出国舅爷的架子。”
各位看官都听过大明有东厂,有时候还有西厂,内行厂是个什么东西?
内行厂是刘瑾成立的特务机关,就像当了吏部尚书就不能入文渊阁当阁老一样,一旦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就不能兼任东厂或者西厂的厂公。
但是刘瑾要把持朝廷朝政,就必须要掌握情报,成为掌印太监之后,就设了内行厂,从东西两厂里选拔精锐,为内行厂办事,这内行厂一下子就成为超越东西两厂的大厂,朝廷官员们莫不闻风丧胆。
内行厂的厉害,东西侯爷是知道的,连忙应下,“母亲放心,我们张家和刘公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时常送礼打点。”
西府家奴曹鼎就给刘瑾连送三年的大礼,数目过万,讨了一个文书,宝源店塌房里的海商们过关的时候,收二成的关税——没有关系的最高能收到三成!
张家还有个外甥女沈氏,给刘瑾送好几万两银子,给丈夫东宁伯焦淇谋到了两广总督的位置!
东府正堂,东西两府侯爷一左一右,殷勤的请刘瑾上座。
刘瑾虚让几次,还是坐在了尊位上,两个侯爷坐在他的下手。
寒暄了几句,上了茶,刘瑾喝了一口,说道:“咱家这次来尊府,是为曹祖诬告案,皇上要咱家查明真相,还张家清白,咱家不敢耽误,先去跑了一趟顺天府衙门,看了曹祖的尸格,描了嫌犯猪倌的画像——来人,给两位侯爷过目,认不认识此人。”
内行厂的番子们拿出送牢饭的猪倌画像。
别说西府侯爷了,就连东府侯爷这个枕边人都丝毫看不出来啊!
两个侯爷都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刘瑾说道:“此人应该是乔装,身上一股猪粪味,不认识也正常。此人挑唆曹祖,诬告尊府私藏龙袍,要谋反,这是个线索——咱家当然相信尊府是清白的,但私藏龙袍说的有鼻有眼,或许尊府已经被栽赃嫁祸了,某个地方藏着龙袍,只要找到栽赃的龙袍,再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幕后主使之人。”
两个侯爷大惊失色,“这……东西两府那么大,还有个颐园是母亲养老之地,这从那里找去?”
刘瑾说道:“听闻尊府在办喜事,每天要采买不少东西,从外头运进来,保不齐东西就在里头,你们先自查,从库房开始搜起,最近一个月进府里的东西,包括粮食,都拆开细细的查。”
自查,这已经够给张家面子了。
两个侯爷对视一眼,母亲要他们谦卑配合,只能如此了。
就在两个侯爷正要吩咐各府管家时,从外头进来两个人!
正是西府二少爷张宗院和苏州来的贵客王延喆!
原来,正在学堂读书的西府二少爷张宗院听到了曹祖诬告案,少年意气,外祖母是永康大长公主,外祖父是崔驸马,听到这些,还能坐得住?
当场就从学堂回家了,王延喆跟着张宗院住在一起,作为客人,他一直在外书房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张宗院气急败坏的回来,他也当然知道了曹祖诬告案。
两人听说刘瑾带着内行厂来到东府,很是担心,就赶紧从西府赶到了东府,果然看到了坐在尊位的刘瑾!
西府侯爷赶紧说道:“宗院,还不快给刘公公见礼。”
又道,“犬子无状,还望公公海涵。”
张宗院被父亲押着行了礼,“见过刘公公。”
不过,刘瑾对张宗院不感兴趣,他眼睛只盯着王延喆!
王延喆的父亲王阁老,是刘瑾的政敌!
两人在朝堂水火不容,最后王阁老辞官,回到苏州老家。
刘瑾心道:怎么王延喆来了?难道王阁老有起复之心?
西府侯爷嗅到了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忙道:“刘公公,这是我的表弟王延喆,从苏州远道而来,参加我大侄女的婚礼。”
但是刘瑾不信啊!好不容易把王阁老挤走了,难道要卷土重来?
好个奸诈的王阁老,原来是以退为进啊!
刘瑾皮笑肉不笑,“怎么这么巧,王延喆一来,就有了曹祖诬告案,王公子,你从苏州带了些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咱家瞧瞧,或许有人把栽赃张家的龙袍,藏在你的行李里。”
刘瑾对张家留有几分薄面,但是对政敌王家嘛……呵呵。
王延喆风度翩翩,说道:“不过是些薄礼罢了,刘公公既然要看,看便是了。”
刘瑾最讨厌读书人这种和风霁月的做派!虚伪,跟他老子王阁老一模一样!
于是,刘瑾笑道:“行李就交给手下的人去查,王公子跟咱家去内行厂走一趟吧,咱们好好聊聊,这一路上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或许其中有线索。”
“不行!”张宗院一把拉住王延喆,“去内行厂那种地方,我表叔恐怕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西府侯爷吓得浑身冒冷汗,“宗院!闭嘴!刘公公不是这样的人。”
我给张家脸,张家却要打我的脸啊!刘瑾冷哼一声,“把王公子请到内行厂。”
内行厂的番子一哄而上,拿住了王延喆,张宗院少年意气,被父亲和伯父按住了还不停的挣扎,“放开我表叔!”
就在正堂一片混乱之时,一伙人冲进来了,强行夺回了王延喆!
刘瑾暴怒,“大胆!敢从咱家的内行厂抢人,你们是要造反嘛!”
为首抢人的人拿出一个明黄色的符牌,上面刻着一只豹子,说道:“豹子营办事,还请内行厂配合。”
西府侯爷认识此人,上个月还送了他八十两银子和一匹好马呢,“吉……吉祥?”

第一百零七章 豹子营勇斗内行厂,搬救兵金氏来镇场
正是吉祥,旁边还有赵铁柱,郑纲等人,他们都戴着黑色折沿毡帽,帽子上缀着一颗黄玉石做的帽顶、穿着黑色交领窄袖短袄,下身穿裤,裤子外头还罩着一件黄颜色的豹纹战裙!
这就是刚刚成立一个月的豹子军,皇帝亲军。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吉祥穿上一身豹子军的衣服,不再是看门小厮打扮,连气质都变了,威风凛凛,都敢和内行厂抢人了!
刘瑾这五年来嚣张跋扈惯了,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和他的内行厂抗衡的,顿时大怒,“好大的胆子!咱家是奉皇命来张家查曹祖诬告案,关你们豹子营何事?还想要我们内行厂配合,你们想的美!”
又对手下们说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吉祥等人把王延喆围在中间,张宗院乘机挣脱了此时目瞪口呆的父亲和伯父,跑到了王延喆身边,说道:“表叔自打来了京城,就和我住在一起,我们同吃同住,刘公公如要询问他,得需把我也一并带到内行厂审问。”
西府侯爷看儿子执意如此,都快愁死了!
内行厂的番子们不想和豹子营打起来——一个是太监组建的内行厂,一个是皇帝组建的亲军,真打起来,吃亏的是自己啊!
场面一度处于僵持状态。
刘瑾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这下番子们可顾不得那么多了,都害怕刘公公的手段,于是一哄而上,过去抢人。
吉祥和赵铁柱豹子军和番子们互相推搡——目前双方还是比较冷静的,都不敢先用兵刃。
两个侯爷急的团团转,西府侯爷不敢斥责吉祥住手:因为他二儿子还在里头!绝对不能让刘瑾把张宗院也带进内行厂!那地方不死也要脱成皮!
东府侯爷不出声,是因为他此时已经慌得完全没有主意啊!
怎么办呢?东府侯爷低声吩咐大管家来禄,“快,去请老祖宗。”
东府侯爷觉得,现在只有老祖宗能够制的住这种混乱的场面了!
豹子营只有十个人,内行厂的番子们有二十来个,但是豹子营天天操练,武德充沛,番子们平时只有他们打人的,没有人敢反抗,现在和豹子营交手,虽然人数多出一半,但根本打不赢。
刘瑾见打不过,简直气急败坏,就出去把外头守着的番子们都叫进来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快给我上!”
其实这些番子们都不想在国舅爷的家里动手啊!个个在外头装聋作哑。
直到刘瑾气得出来叫人,外头五十来个番子也进来正堂助拳了。
吉祥等人正要打第二轮,一直在暗处默默观察豹子营表现的张永张公公进来了,说道:“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刘公公,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何必在国舅爷家里动粗,皇上若知道,定会不高兴的。”
张永来的“及时”,他本打算考验豹子营听不听军令,敢不敢跟内行厂的人打,现在豹子营通过了考验,确实勇猛,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刘瑾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内行厂又进来五十多人,豹子营十个人要吃亏,护短的张永就出来救场当和事佬了!
刘瑾看到张永,再次挂上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张公公,你这是看打戏看够了,该轮到自己粉墨登场了——都住手。”
张永那句“皇上若知道,定会不高兴”让刘瑾暂且平息了怒气,只得下令住手。
内行厂番子都不愿意跟豹子营打架,就等着这句话呢!纷纷住手散开。
其实张永和刘瑾曾经是好朋友,号称“八虎”,但后来张永看不惯刘瑾得志便猖狂,把刘瑾揍了一顿,两人变得不对付了。但正德皇帝设了酒宴,强行要两人唱《将相和》,要他们冷静,逼着两人和好。
如今的张永和刘瑾,就像一对感情已经破裂的夫妻,被逼着冷静,没法闹掰,强行绑在一起继续过日子,但早就离心离德,恨死对方了。
强扭的瓜不甜啊!
两个公公侯府都得罪不起!东西侯爷连忙迎上去,“刘公公,张公公,都是误会,请坐——还不快上茶!”
刘瑾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委屈,他不肯坐,说道:“两位侯爷,咱家是为了给你们张家昭雪而来的,为何你们张家人还阻拦咱家办案?”
咱家打不过张永,还指责不了两个无能国舅爷?
刘瑾拿两个侯爷撒气。
西府侯爷只得连连道歉,“犬子年幼无状,回头我好好教训他!”
东府侯爷自觉地被西府拖累了,不情不愿的跟着弟弟道歉,“是我们的错,请刘公公息怒。”
刘瑾生气不坐,张永坐下来,还说道:“我也是奉皇命而来,皇上知道刘公公有雷霆手段,最会查案了,可是国舅爷府里正在办喜事、金太夫人年岁已高,刘公公的雷霆手段在外头施展一下还行,在国舅爷府上抢国舅爷邀请的远道而来的贵宾,这就不合适了嘛。”
张永跟刘瑾不一样,张永是个粗人,还是个太监,但他一直很佩服骨头硬、有才华的文人,比如辞官归乡的王阁老——刘瑾则最讨厌这样的人!
张永和刘瑾喜好不同,两人反目成仇也理所当然了。
王延喆是张家的外甥,但也是王阁老的嫡长子,是将来要继承苏州王氏家族的宗子,颇有其父的风范,面对刘瑾带到内行厂审问的威胁,王延喆毫不卑躬屈膝求饶。
张永就起惜才之心,有心保他,就要吉祥等豹子军冲过去护着王延喆——若真被刘瑾带到了内行厂,想要把人弄出来就很难了。
刘瑾冷笑道:“按照你的说法,不能深挖,不能审问,这案子就不查了?”
其实刘瑾也不想在张家闹事,他不过是想要借着查案的由头折辱王延喆,公报私仇,敲打政敌王阁老,防着王阁老起复,重新杀回朝廷。
原本刘瑾几乎要得逞了,无奈两个侯爷是软骨头,护不了王延喆,但二少爷张宗院少年意气,仗着永康大长公主是他外祖母,居然敢出头顶撞刘瑾,给豹子营来抢人争取了时间!
张永说道:“查不查,怎么查,我说了不算,这又不是我的事,我就是奉皇命,监督刘公公不要在张家使雷霆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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