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的可是鬼屋啊！至少下午才是营业时间吧？
“你早上六点给我打电话问我鬼屋什么时候重新营业？”
她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不好！
听着对方语气里的恳求，许如意带着一丝快意。
“别想了！林薇厨师的合同昨天就结束了！”
“什么，她去哪了？”
许如意痛快地大笑三声，丢下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无可奉告！”
听见对面挂掉了电话, 王钊山突然对最近的一切遭遇有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但是这种不真实感里面，又透着那么一丝有点诡异的熟悉……
王钊山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去陈苒粉丝群疯狂查找聊天记录。
换了五六个关键词之后, 他终于找到了！
从安吉姗第一次在群里说鬼屋疑似找到陈苒那天算起，一直到现在, 已经快一个月了。
莫名其妙的打工地点、快到一个月就跑路的时长、极其好吃的菜肴……
这种如此熟悉的感觉。
陈苒你跟谁学的？你还学会开马甲了是不是？
退出聊天记录，王钊山看见群里正在激烈讨论他那篇长评。
“我家离鬼屋还挺近的，这不是被各种营销搞怕了吗？说实话, 不是陈厨师的话, 我还真不敢因为几个营销号就跑过去。”
“真想试试啊……早知道我也去鬼屋排队了。”
“得了吧你, 当年KTV你都没排上队, 鬼屋每天能接待几个人？你还能排上？”
“最后不是只要打游戏熟练通关就行吗？王大爷都行我肯定也行啊？我已经下了那个demo了，今天通宵练习！”
王“大爷”黑脸。
他才五十多, 怎么也不至于被人叫大爷吧？
不过，刚刚从骗局中觉醒的他，看见群里这么多人跟他一样被骗了，心里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行了, 别练了，练好过去也没有鸡粥了。”
刚刚说练习的群友正要反驳, 一看说话的人人头顶了大大的“置底”两个字。
是王大爷！
他嘿嘿一乐，在群里飞快打字：“王大爷，你是不是怕我们练多了抢了你的名额啊？放心, 我吃完三套鸭出来，肯定好好给你形容一下味道。”
王钊山那个气啊, 怎么还叫王大爷啊！
“有空在这气我，还不如去找找陈苒又跑去哪了！”
“都被她骗了！林薇是她马甲！”
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王钊山所在的粉丝群是一群，活人是最多的。他这句话一出, 连潜水的都被炸出来了。消息滚动间，根本看不清。
“可是陈厨师之前做的不都是红烧狮子头吗？怎么突然就又清蒸狮子头又三套鸭了？”
“还不许人家陈厨师进步？在幼儿园做红烧狮子头就得一直做红烧狮子头？”
“等等，之前不是说这个林薇厨师是什么淮扬菜嫡传，什么不世出的天才苦练多少年突然下山吗？”
群里沉默了一下。
有人咬牙切齿地出来：“我们都尝不出来也就罢了，老王你不是什么食评家吗？你不是说陈苒的菜里有种没功利心的味道吗？怎么你也吃不出来？”
王钊山掩面。
刚开始吃到清炖蟹粉狮子头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奇奇怪怪的鬼屋，莫名好吃的食物，这多想陈苒一贯以来的风格啊！
问题就在于，那个清炖蟹粉狮子头，不但风格差异极大，而且进步也太大了。
“我是真没想到陈苒进步这么大啊……”
一开始的时候，王钊山口口声声觉得两个人是双子星，可是后面，他开始有点微妙地觉得，林薇的技艺似乎比陈苒要精妙很多。
直到现在终于发现，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过现在也不能确定，只能说这个林薇有可能是陈苒……”
“行了老王别说话了，不管是林薇还是陈苒，我只想知道，这个会做鸡粥的厨子现在跑哪去了？”
“对啊，除了老王之外，还有人吃到鸡粥吗？我看评论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除了王钊山之外，还真有其他人吃到鸡粥了，其中一个就是煮男。
上次煮男进鬼屋的时候，因为杨静周的事情不得不中途退出。后面这次打玩游戏，他比别人多了一个心眼。
缠了许如意半小时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提示：字数最少的菜才是这次最好的奖励。
摸到鸡粥的字条的时候，他也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这道鸡粥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不过，这道外形不管怎么看都跟白粥没区别的鸡粥，拍出来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这剪辑不出来啊……”
“确实，别的菜哪怕视频拍不出味道，只能拍点咀嚼过程和样子，这样子看起来就是白粥，作为一道粥又没法咀嚼……”
两个人商量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发现，除非是拍到这道菜的制作过程，不然根本没法给观众展示出这道鸡粥的无敌之处。
可是，打电话过去之后，他发现，这厨师好像跟陈苒一样，又跑了！
还有老餮群的贺昕。
跟煮男不一样的是，她是明明白白知道林薇就是陈苒的，甚至还有准备去抓一回陈苒。
但有准备和能抓住陈苒是两回事。
她在群里尖叫：“明明上次就被陈苒跑了，这次一看见鬼屋的活动，我就应该有所准备啊！”
“这么大张旗鼓地，还捣鼓出鸡粥这种菜品，肯定是要跑了啊！”
群里其他人茫然：鸡粥，什么鸡粥？
“等等，鸡粥？这东西是什么好菜吗？”
“我捡到过鸡粥这个字条，但是被我塞回去了啊？”
得益于庄志平每天在群里的宣传，所有人都是奔着三套鸭去的！
那张写着鸡粥的小小字条，甚至在不少人的手里短暂地停留过，然后又被塞回去，就为了吃到七咂味的三套鸭。
只有白庆在群里捶胸顿足。
“鸡粥啊！你们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怎么就没碰到这张字条！”
他懂鸡粥啊！
“鬼屋的活动还继续吗？”
贺昕出来回复了白庆：“鬼屋的活动确实还在继续，但是陈苒又……跑了。”
“小贺你怎么没看住人啊！”
“还有庄哥，你都卧底去鬼屋了，怎么还没发现陈苒跑了？她跑去哪了，有消息吗？”
没有消息。
许如意对陈苒的掩护，甚至比当初的舒建民更到位。
在陈苒跑了之后的一天，鬼屋还在像模像样地举办活动呢。毕竟杜召虎还在，临时做几个菜还是做得出的。
而陈苒这次新的目的地，甚至连许如意都没问。
“你放心地去！”
临幸之前，许如意准备了一大堆东西给陈苒带上。光是每天拿来泡手的药就配了三十包塞进去。
“我本来想多给你配几包的，但是怕走了药性，也怕你行李不好带。药方都放在里面了，你别懒，一定要泡！”
这些天接触下来，许如意算是发现了，除了厨艺之外的东西，陈苒都很少去主动接触。
这样对比，当初她为了杨静周的事情去主动求人，就更让许如意感动。
“药酒我也放里面了，你要自己定时揉，听到没有？你那个砂袋别用了，铁砂对手也没什么保养的作用。”
“我问了爷爷，给你换了个新砂袋。更软，里面填的小石头用穿龙骨煮过的，但是也别戴太久。”
陈苒来到鬼屋的时候，只提了一只行李箱。如今走的时候，行李箱变成了两只，还多了两袋子东西。
“谢谢如意姐。”
“谢什么！”
许如意开车一路送陈苒到了车站，从游乐园后门出去的时候，看着陈苒频频回头。
她心里一软，语气带着点高兴：“我爷爷今天去医馆了！”
“啊？”陈苒有点惊讶，“许爷爷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他去给右手做针灸！”
许如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陈苒：“当年受伤之后，爷爷心灰意冷，植皮手术也不肯做，手也不肯去做复健。”
“现在他去做针灸了，虽然恢复不到从前的程度，但是症状还是能减轻不少的。”
“这样最好了！”
一路到了车站，许如意强忍着没去问陈苒的行程，她有点怕自己到时候说漏嘴。
她一边帮陈苒调整着假发和墨镜，一边叮嘱她：“到地方了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陈苒点点头，挥别许如意，转身进了检票口。
这次的任务地点还是系统给的，距离之远，远到甚至要坐火车才行的程度，甚至光是坐火车就要坐十几个小时。
上车之前，她本来想随便在火车上买个面包就对付过去，但被许如意催着给自己做了盒饭。
“没有味觉也得好好吃饭！”
最终，许如意临时开车出去买了保温饭盒，陈苒切了几块清炖肘子，又炒了小青菜放进去。
在人满为患里的火车车厢里，饭盒一打开，香味立刻传出很远。
她很久没做这道清炖肘子了，严格来说，这道菜谱其实也是淮扬菜系中的一道。和淮扬菜本身的咸鲜调味很像，只不过并不太“文人气”。
临走的时候，这道菜谱也被陈苒留给了许爷爷。
她已经拿了许爷爷很多菜谱啦，能用来回馈的，就只有这道双S级的清炖肘子了。
这道肘子虽然不似其他几道菜谱名头那么多，但是大肘子本身的香味，就是绝杀。
哪怕是现在吃不到肉香味的陈苒，光是闻着这股蔬菜清甜衬托出来的肉味，就能吃下去半盒米饭。
只不过，这股肘子的清香味，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熟悉。
远在车厢另一端的乔白也闻到了！
这个香味，她的印象可太深刻了。毕竟，当初影帝熊猫头的名场面，她也是在当场的。
这个清炖肘子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啊……她连续三天，每天都早上四点多起床爬山，最终也只吃到了一次。
只不过，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再也没尝到过陈苒的菜了。毕竟，她的家在北方，吃到肘子也只是机缘巧合去旅游才碰到的。
后面的什么KTV、什么大席班，她一次也没尝到过。
每天被粉丝群的人馋得流口水，两个月下来，乔白足足胖了十斤。
但这十斤里，没有一斤是陈苒的菜带来的，全是各种垃圾食品！
她激动地打开群聊：“我好像闻到陈苒的清炖肘子的味道了！”
粉丝群炸了！
以前有人发这种消息的时候，大家还会理智分析一下，尽可能避免找错人。可是经历过了马甲事件，现在大家秉承的就一个原则：
有错杀，无放过！
“在哪闻到的？”
甚至有人等不及她回话，直接去她主页看了IP地址，然后不敢置信地跑回来：“啊？怎么这么远啊？”
虽然是有错杀无放过，但是之前陈苒的行踪可都没出过省啊。
“之前陈厨师没出过省吧？而且很有规律地都是在附近转悠……”
“是啊，一下子跑那么远？”
乔白也有点怀疑起自己了。她忍不住又使劲儿闻了一下，刚刚那股让她魂牵梦萦的肘子香味已经几乎闻不见了，让她怀疑起自己。
难道是幻觉？
不过，群里的消息还是要回复的。
车厢里的人很多，乔白一边费力地往刚刚肘子香味的源头处挤，一边在群里回复。
“我在火车上闻到的……”
她把车票拍了一下发在群里：“只剩下最后一站平山市了，我也是在那下车，如果真的发现陈厨师的踪迹，我一定会在群里说的！”
“这个感觉可能性不大啊……”
“我也感觉，实在是太远了！而且陈厨师之前不是天天做清炖狮子头吗？怎么突然在车上吃起清炖肘子来了？”
今天一直在群里被嘲讽的王钊山也出来附和了一下，他一边订了平山市的车票，一边在群里装模作样。
“确实，而且没听说过平山市有什么出名的小吃啊？陈厨师总不能去学摊煎饼吧？”
煮男也从一大堆商务活动里筛选出了离平山市比较近的，一边跟公司沟通行程，一边在群里发言。
“这也太远了，我是去不上了。万一真的在那边发现陈厨师，记得发视频给我远程解解馋啊！”
用小号卧底在陈苒粉丝群的贺昕，一边熟练地截图甩进了老餮群，一边在群里附和。
“哎呦这马上十二月了，这个时候去北方又干又冷的，我可不耐冻。”
在粉丝群说完，她立刻去群里摇人：“有没有家住附近的？我明天出发飞过去找人，用不用穿羽绒服？”
不是不想跟人分享陈苒的美食，只是这次鬼屋的教训太深刻了！
万一陈苒再去什么一天只让八个人进的奇奇怪怪的店怎么办？她可不想自己发现了陈苒，然后连一口菜都没尝上。
一群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陈苒也已经下了火车，按照系统的提示来到了新的打工地点。
远远地，她就看见大铁门上贴的红纸招聘启示。
大铁门上方，挂着这次目的地的招牌，是一块看起来破有年头的黑木牌匾。
黑幕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唐氏武馆。”
应该不是让她去练武吧？
她左右瞧瞧，眼看着武馆前门可罗雀的样子，这才放心地过去看那张红纸上具体写着什么。
“招厨子一名：要求, 擅长大锅菜，包食宿。”
看着跟武馆风格很一致的言简意赅的招聘启事, 陈苒放下心来。
只要是当厨子就行！她虽然天天健身，但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厨艺，练武那个苦她可吃不了。
至于上面的要求, 擅长大锅菜, 她当年在幼儿园也是颇有那么一点点功底的。
这武馆从外面看起来, 面积不大, 内里也很安静，人数绝不会比幼儿园更多的。
陈苒抬手, 敲门。
“不准扭头看！注意呼吸！”
一个十分帅气的女声传了出来：“你气息乱了！等会儿多站五分钟！”
听见里面的声音，陈苒这才扒着铁门往里看了一眼。
听着静悄悄的声音，她还以为武馆里没人呢。没想到，这么扒门一看, 里面居然站了有二十来个人！
这些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用一样的姿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一只手往前平平探出，另一只手团在腰侧。
而刚刚那个女声的主人正朝着铁门走过来，陈苒有点看不出她的年纪, 只觉得她很沉稳。
“你好，请问……？”
对方说了四个字, 下巴微微一扬，看着陈苒身后的大包小裹，又在她的肩膀上面盯了一遭。
“是来报名的？学过什么？你走两步我看看下盘, 之前练什么桩法？”
或许是看陈苒肩膀有点肌肉，又带着行李，唐阳下意识把她当做是来报名的学员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肩膀挺有力量，不过明显下半身没怎么练过，站桩说不定站不太稳，一天两个小时的马步先扎起来吧。
唐阳还在思考的时候，陈苒的汗都快下来了。
她双手连连挥动：“不是不是，我不是报名的，我是来应聘厨子的！”
生怕被对方拉去练什么下盘，陈苒快速地报出了自己的一些经历：“我之前在幼儿园干过，也在小饭馆当过厨子，大部分菜品都会做。不知道有没有帮厨？”
说完这几句，陈苒突然想起之前舒建民帮她应聘的过程，赶紧生硬地又加了一句：“工资怎么算啊？”
虽然她主要是为了做系统的任务，但如果练工资都不问的话，未免显得有点夸张了。
“包吃包住，四千。至于帮厨的问题……”
唐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丝声音，她扭头瞪过去，一脚踢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准确命中其中一人。
“今天就是这小子帮厨，明天的帮厨我明天再现抓，行吧？”
被对方这一手震慑住了，陈苒下意识地点点头。唐阳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茧子和小疤痕，颇为满意地直接两手提起她的行李箱，一路往里走。
“会做大锅肉菜就行，咱们武馆，对味道没什么太大要求，但是必须得蛋白质和热量都管够！”
“油和盐尽量少放点，虽然咱们老祖宗不讲究这些，但是人家现代的先进经验也要学嘛。不用太严格，但是什么红烧啊酱焖啊之类的菜就别做了。”
陈苒一路跟着唐阳走进去，从一帮目不斜视的站桩人面前走过去，努力不往对方的脸上看。
“行，我记住了，我也做过减脂餐的，”虽然没学过营养学，但陈苒自己也健身，偶尔也给自己做点减脂餐或者增肌餐，对这点多少有点数，“从今天开始吗？”
虽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但是她也坐着睡了一宿，真要现在做饭也能做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