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挑了个蓝色的灵蛇果,阮如意掰开给她,她舔了下汁水,抱怨道:“娘亲,这果子咬舌头。”
阮如意哭笑不得地拿走她手里的灵蛇果,重新掰了个红色的给她。
小春被蓝色灵蛇果酸到,这一次再吃小心了许多,吃到眼睛亮了许多,表扬道:“这是个听话的好果子。”
江寒栖掰开一个黄色灵蛇果,转头找洛雪烟,看到她和江羡年贴在一起。
今安在默认和江寒栖凑对,自然而然地拿走他手里的灵蛇果,笑道:“谢谢江兄。”
洛雪烟掰下一半红色灵蛇果,分给江羡年,尝了口白色的果肉,感觉肉质像荔枝,多了些绵密的口感,汁水丰沛,一口下去满嘴甘甜。
她很快吃完一个,对江寒栖比大拇指道:“我觉得灵蛇果适合做糖水,配豆花绝对好吃。”
摊主闻言指了下前面的街道,说道:“姑娘,前面就有家做灵蛇果糖水的铺子。”
几人转战糖水铺,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碗糖水;出门看到街边有人炸灵蛇果串,买了六根;吃着吃着走到一家生意火爆的面馆,排队进去搓了一顿;又遇到卖灵蛇果糕的,要了一盒当饭后甜点……
灵蛇果就是到这个世上报恩的。
洛雪烟打了个饱嗝,四处张望看还能买点什么打牙祭,听到江羡年惊讶道:“因因,你的脸怎么肿了?”
“啊?”
别人中午吃灵蛇果盛宴,洛雪烟中午喝苦酸中药。
她捏着鼻子一口闷完,感觉味蕾受到极大的冲击,胃抽搐了一下,压得中药上返,涌到了嗓子眼。她使劲咽了下去,松开手,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觉得反胃,捂嘴干呕,眼睛一酸,啪嗒掉下两滴泪。
江羡年送上一杯水,心疼道:“因因,漱漱口。”
洛雪烟漱了三次口,感觉苦酸味在口腔里发酵,仰头伸出舌头,一手叉腰,一手给舌头扇风,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乱窜。
她的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每块皮肤都在发烫,像是要胀开一样。不过最难耐的还是红疹子引发的刺痒,她忍不住去挠,一挠又疼。
洛雪烟有些睁不开眼,努力撑着眼皮,抬手擦泪花,结果一擦又碰到眼周的疹子,再加上中药的后劲,心里堵得慌,不由自主地落起泪来。
她悲愤道:“我再也不吃灵蛇果了。”
天杀的,她在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多年都没遇到过敏源,结果在宛城遇到了!
洛雪烟的过敏反应相当严重,主要集中在脸上,看郎中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她照到镜子看到肿成猪头的脸一度心梗,拿药离开医馆还把许久没戴的帷帽翻了出来。
洛雪烟越想越委屈,脸又特别难受,背过身闷闷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小春想过去安慰她:“小洛姐姐……”
“小春。”阮如意拉住小春,对她摇了摇头。
小春把糖块放到桌子上,同情地看了眼洛雪烟,跟着阮如意离开了。
江羡年担心地望着小姐妹的背影。
江寒栖轻声道:“走吧。”
门被轻轻带上了,洛雪烟蹲到地上默默掉眼泪。
她觉得有人在她脸上放了把火,整张面皮都在燃烧,灼烧感里又夹杂着痒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比手背上的抓伤还要折磨人。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相貌上的变化。
太丑了,她不想露脸见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洛雪烟动了下才发现蹲太长时间腿已经麻了,她扶住墙慢慢起身。
“是我,你该换药了。”
江寒栖口中的换药指的是抓伤。
不是晚上换吗?洛雪烟感到奇怪。
江寒栖又问:“方便进去吗?”
洛雪烟没吱声,江寒栖也没有下文,但她知道他还在门外。
不知从何时起,江寒栖改掉了不定时爬窗的陋习,找她的时候都会提前说一声。她什么时候发话,他就什么时候进屋。
洛雪烟一瘸一拐地走到架子旁,戴上了帷帽,说道:“进来吧。”
江寒栖似乎真的是为了换药才来的。他给她涂上祛疤膏,换了条干净的绷带,一句话不说,也没抬头看过她。
也许是为了照顾洛雪烟的情绪,他没有坐到凳子上和她平起平坐,而是单膝跪在地上上药。
洛雪烟渐渐平静下来,放松地透过轻纱看他打绷带。
手背上立起一只漂亮的蝴蝶,蝴蝶的造物者突然抬起头,直直看着她。
洛雪烟垂下眼眸,见到一只手伸到轻纱前:“我的手是冰的,可能会让你舒服一点。”
江寒栖把手悬在她的手之下,高度的落差传递出绝对安全的信号:主动权在她手上。
洛雪烟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用双手笼住它,拉到轻纱之内,微微垂下头,将红肿的脸贴了上去,起初有些痛,但很快就缓解了疼痛,灼烧感也渐渐消了下去。
江寒栖曲了曲手指,使整只手严丝合缝地包了上去。他问:“好点了吗?”
洛雪烟点头。
江寒栖用另一只手挑开轻纱,洛雪烟向后躲了躲,面纱挡住了手。她闷闷不乐道:“我现在好难看。”
江寒栖曲起手,将手背展示出来,问道:“你觉得这条疤丑吗?”
“不丑。”
江寒栖又问:“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难看?”
“……”
江寒栖再次挑起了轻纱,这次洛雪烟没有躲,红着眼睛望着他,任由他取下了帷帽。她这才注意到他一直跪在地上,愣了下,诧异道:“你怎么不坐啊?”
洛雪烟抽出张凳子,江寒栖坐到上面,看了眼桌上的糖块,说道:“小春留了糖块给你。”
洛雪烟看过去,把糖块拿起来,放进嘴里。
江寒栖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感到她咬碎了糖块,轻声道:“很快就好了。”
洛雪烟微微歪了下头,靠在江寒栖手上,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嘴角泛起一点笑意:“有人夸过你温柔吗?”
“没有。”
“现在有人夸了,”洛雪烟扬起笑容,“谢谢你,江观南。”
中药虽然苦得惨无人寰,但好在效果不错,洛雪烟睡了一觉,脸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和朋友们报喜,发现他们为了她窝在客栈,也没出去玩,心里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陪他们出门接着玩。
上午觅食时,他们相中一家专做灵蛇果的酒楼,说好晚上去探店。
洛雪烟想保留这个计划,让后厨做了白粥和咸菜,装到食盒里。她没勇气在在陌生人面前露出红肿的脸,依旧戴上了帷帽。
小春变出春丝,让它附在轻纱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洛雪烟在镜前转了一圈,看到大变样的帷帽,惊喜道:“谢谢你小春,姐姐很喜欢这顶帽子。”
她蹲下身,把小春拉到身前,接着道:“姐姐也很喜欢小春留给我的糖块。”
她在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感觉心里也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吃饭的酒楼在宛城的东南方向,名叫“步天高”,共七层。酒楼后面就是灵蛇湖,因其蜿蜒曲折,形似蛇而得名。
酒楼在湖边栽了一圈灵蛇树,现摘现做。据说灵蛇果在摘下一个时辰内会散发出幽香,做成菜肴能短暂地锁住香气,增加食客的体验感。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在傍晚,到顶楼时正好赶上落日西沉。灵蛇湖慢慢没入黄昏,蛇身染成霞光的颜色,两叶小舟泊在蛇头的位置,挂上了灯笼,像是蛇眼在发光。
小春认真地看着黄昏中的灵蛇湖,想等爹爹回来时把眼前见到的说给他听。她靠在阮如意的肩膀上,有些失落地问道: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
爹爹临走前向她承诺过,等她驱完寒气,他就回来了。
她已经完成了春丝的任务,保证春天来到人间的每个角落,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阮如意闻言愣了愣,含糊道:“快了。”
“好吧。”小春撇撇嘴。
阮如意隔着衣服摸到吊坠,用手扯着挂绳把它扯了出来,看到水滴状的透明晶体里燃着一团火,火焰内芯为红,越往外越黄。
这是他的命火。火在人在,火灭人亡。
阮如意握着吊坠,默默道:我也好想你。
十道菜上齐,桌子被占得满满当当。
洛雪烟看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灵蛇果盛宴,又看看碗里色香味弃权的白粥,心态有些崩,感觉自己像饭桌上的乞丐。
江寒栖看出她眼馋,问道:“我跟你一起喝粥?”
洛雪烟搅了搅变稠的白粥,自欺欺人道:“不用,我才不馋。平平淡淡才是真,白粥是世界上最真的美味。”
“真不馋?”
“不馋。”
余光瞄到虾仁,洛雪烟不自觉地看了过去,咽了下口水。
江寒栖将有虾仁的那道菜和另一道菜对调位置,小声道:“等你好了做给你吃。”
洛雪烟哭丧着脸,吃掉一大口白粥,幽怨道:“白粥好吃,我一点都不馋……”
吃到一半,阮如意感觉头有些晕,像喝醉一样。她扶住额头,放下筷子,郁闷道:“我好像喝醉了……”
江羡年晃了晃脑袋,附和道:“我也有点……”
她晃了晃小酒壶,感觉里面还剩了一半,奇怪道:“这还没喝多少呢。”
今安在也晕乎乎的,提议道:“我去要个解酒汤。”
洛雪烟闻言看了看酒量最好的江寒栖,只见他眼神迷离,筷子夹了三次,没夹到鱼肚上的肉。她惊讶道:“你也醉了?”
江寒栖嘴硬道:“没醉。”
“你这鱼肉夹半天夹不上来,还说没醉。”洛雪烟抢过筷子,把鱼肉夹到他碗里。
“我又不是谢无忧。”江寒栖接过筷子,感觉晕头转向,撑住脸,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从没醉过,怎么可能会被一小壶青梅酒撂倒?
喝醉……
他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春。
小春吃了没多久就喊困,跟阮如意说眯一会儿再起来吃。
“不对……”
洛雪烟听江寒栖嘟囔了一句,随口问道:“什么不对?”
江寒栖大喊:“别吃了,有人下药了!”
话音刚落,阮如意也倒了下去。
江羡年艰难地睁开眼看他,一恍惚,一头栽了下去。
今安在刚进门就倒在了地上。
江寒栖给自己划了一刀,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可还是抵不过凶猛的迷药劲,趴到桌子上,半睁着眼看着洛雪烟,气若游丝道:“快跑……”
什么情况!
洛雪烟下意识找血符,一摸腰间没东西,这才想起来血符被那个独眼男毁了,江寒栖还没来得及给她画新的。
突然间,雅间的门被踹开了,一伙陌生人闯进来,为首的看到洛雪烟,有些惊讶:“怎么还有一个醒着?”
洛雪烟握住了匕首。
首领冲身后的人招手,命令道:“把她敲晕,带走春丝。”
天水山庄!他们是冲着小春来的?
洛雪烟见有人冲上来抢小春,反手给了他一刀,挥舞匕首,将小春护在身后。
有人拔出长刀,为首的喝道:“不要动她,夫人不想和江家为敌。抢下匕首,把她抓起来。”
洛雪烟威胁道:“你们不要过来!”
可她架不住人多势众,防了左边,漏了,被人抢下匕首,扭住了胳膊。
洛雪烟踩了他一脚,往后一蹬,想带着小春跳湖,结果发现她不在座位上。
其他人将她围了起来,步步紧逼。
为首的好言相劝:“姑娘,我们不想伤害你。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你和你的同伴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看到洛雪烟跑到窗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有人跳楼了!
多名食客目睹到少女坠楼,跑到窗边看热闹,只听“嘭”的一声,绿色的湖水吞噬了白色的身影,水花高高溅起,湖面撞开一大圈涟漪。
他们探头观望,起初期待一只手伸出来求救,后来期待乌发在湖里荡开,最后只希望湖面上能浮现出一抹白色,哪怕一点也行。
然而少女仿佛被灵蛇湖吃了个干净,白色倩影变成一缕幽魂,沉到湖底,再也没出来过。
食客们唏嘘不已,纷纷感叹世事无常。
后面不知从哪儿传来消息,说少女在七楼就餐,帷帽遮面,不见真容。
这番描述又勾起多愁人的遐思:有人说少女爱而不得悲愤投湖;有人说少女被恶霸看上,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还有人说少女被逼婚,想以死对明志,捍卫对心上人的纯真感情。
其中有个食客是步天高的常客,每逢暮春都会来此吃灵蛇果。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两年前的某个夜晚,不知名的少女从顶楼坠下,在湖中溺亡。
食客暗道:难道湖里有专吃少女精魄的妖怪?
他再看碗里的红色果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落荒而逃。
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
而引起步天高如此大波澜的女主人公此时正瘫在灵蛇湖畔大喘气。
碰了水,过敏的症状加重,洛雪烟的脸又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上手摸,虚虚地捧着脸倒吸气,缓了许久才恢复到正常的呼吸节奏。
洛雪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局面。
她第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离步天高不是太远,在果林看到了天水山庄的马车。
马车共两架,她看到今安在被人搬进其中一架,没过多久马车就动了起来,奇怪的是,两架马车走的方向并不同,载着今安在的马车在果林里穿行,另一架则朝着步天高的方向去了。
她猜天水山庄的人应该是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小春回出生地逆转迭代,另一路人则负责牵制江寒栖他们,目的地未知。
听领头人的意思,他们暂时不会遇到危险,应该只是关在某个地方。
那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救小春?
她武力值为零,自卫都做不到。此外还有定位的问题,她又不知道春丝出生地的具体地点,找起来跟大海捞针一样。
救江寒栖他们?
还是老问题,她既不能干架又没法确定他们的……
洛雪烟看到腕上的桃花手链,默念:找到他。
熟悉的红线划破黑夜,延伸到未知之处。
现在还剩一个问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要如何从天水山庄手里抢人?她现在除了脑子一无所有。
洛雪烟抓狂地搓了搓头发,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和江寒栖之间的缚魂索沉思。
她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找他了。
算了,先找再说。
洛雪烟很快下定决心动身。
她看到红线伸到了灵蛇湖的另一端,心想游泳要比走路快许多,把手伸进了湖里。确认红线不会被水干扰后,她纵身一跃,朝红线指引的方向游去。
金芒穿透云层,双瑞迈过门槛,站到了天水山庄的后门前。天灰蒙蒙的,压得极低,林子里的树木却直挺挺地舒展着,冲着天去,蒙上一层灰的绿暗含杀机,撕裂了暗淡的晨曦。七零八落的晨曦被繁密的树叶一筛,少得更是可怜,落地即被树荫蚕食殆尽。
“叽咕——”怪声荡开,像鸟鸣,却并不清脆,嘶哑得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声音发出的怪叫。
双瑞感到不安,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拐着竹篮匆匆进到林子里。竹篮里装着两根香烛,三支香,一个苹果,一把刀,还有一些灵蛇果做的吃食当供品。
他此行是受主子谢知微之托偷着去祭拜他早死的姐姐。
至于为什么是偷着?
因为天水山庄的庄主,也就是两人的生母,明令禁止任何人祭拜谢知意。她说大小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不配得人祭拜,还把她葬在荒郊野岭,以示警戒。
双瑞一想起庄夫人就冒冷汗。
她长着一张皮薄肉紧的脸,薄薄的一层皮罩着棱角分明的骨,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崩开。面上安了一双三白眼,眼角吊着,似是要斜飞上鬓角。
她很少笑,笑起来也尽显刻薄。薄薄的两片唇一抿,眼角上生出刀片一样锋利的细纹,面皮绷得更紧,某种压抑的东西在内里沸腾,令人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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