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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瘾(迁屿)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外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房间里的人。
南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去了厨房。
远处的水流声像窗户外的白噪音。
细微的嗡嗡。
陈厌面朝窗外。
纱帘一层层筛过日光,只剩微弱的昏暗,匍匐在他脚下。
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几乎被他捏碎。
黑色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眼睛。
最终化成诡异的幽静。
不怒反笑。
“呵。”
陈厌低哑的嗓音宛如魔音,无边无际,没有来源,也无归宿,只有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
陈厌的不对劲持续了好几天。
南蓁不敢问,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拉开。
不确定陈厌是否跟她有同样的感觉。
应该是有的。
否则他不会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她。
不是探究,也不像好奇。
他深沉的目光里多了两分..宽容。
像已经发现小孩做了坏事的家长,他在等着她跟他坦白。
可她瞒着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南蓁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安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为了他好,她始终抹不掉已经在心里生根了的愧疚。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号那天,南蓁带陈厌去了趟派出所。
宋明辉的拘留期限到了,是否起诉决定了他能不能重获自由。
律师在门口等着他们。
登记、签字,进入会面区。
南蓁提出不直接见面。
隔着单面玻璃,隔壁房间里,被关了很久的宋明辉神情黯淡,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额角还贴着纱布,右下颌一大片青黄的痕迹,是淤青还未消退。
她有些意外,那天见到的时候他似乎并未受伤。
负责接领他们的民警见惯不怪地解释:“抓到他的时候刚被另一群混混教训过。”
“这种人大多都是被欺负过的,心理多少有点扭曲,就想找比自己更弱的人报复回去,恶性循环。没办法。不过他都快二十了,继续放任下去,以后说不定会成为社会头条上的人。你们起诉也好,进去改造两年,说不定有救。”
南蓁不由皱了下眉,听他这样说,加害者貌似情有可原,起诉他倒是救了他。
那陈厌怎么办?
他不无辜吗?
民警把他们带进隔间后就出去了。
陈厌站在玻璃前,没什么情绪的侧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南蓁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视线抬起来,他略显晦涩的黑眸一片冰凉的漠然。
她一顿。
“想好了吗,要不要起诉?”
另一边的房间里,宋明辉一听律师说有可能会坐牢,干裂的嘴角忽然诡异地一抽,接着,他捂住脸失声痛哭,那哭声凄惨,断断续续的,又像怪笑。
警官说得对。
他心理早就扭曲了。
害怕坐牢是本能,跟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暴行没有冲突。
他到昨天之前都还坚持不向陈厌道歉。
南蓁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固执,宁可坐牢都不愿意道歉,直到今天看见他这样嚎啕大哭,她一点也同情不起来,只觉得何必呢?
陈厌淡淡转回眼,“我能去见他么。”
南蓁特地申请不直接见面,就是怕宋明辉看到陈厌会再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来,现在他又要去见他,她有点担心。
“在这不会有事的。”陈厌安慰她,“一下就好。”
南蓁妥协,“好吧。我去跟刘律师说一下。”
很快,单面玻璃背后的屋子里,陈厌坐在了刘律师的位置上。
他背对着南蓁,除了搭在桌面的那双手,南蓁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
宋明辉从见到陈厌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有些不安,他目光闪烁,赤红的眼眶看起来有些骇人,扣紧的双手不断掐着手背,仿佛在竭力控制着情绪。
南蓁蹙眉,他没戴手铐,会面室里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她担心他情绪过激下会做出什么。
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她听了好一会儿,除了宋明辉身下的椅子随着他的抖动不断撞击地面,再没其他声音传来。
陈厌没有说话。
宋明辉也没有。
很快,连椅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冗长的沉默让两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无言的诡异。
时间快到了,陈厌离开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动作。
因为背对,南蓁只看见他两只手短暂地在桌面上交叠了一下,随即起身。
宋明辉却像得到了某种暗示,他闪动的眼神瞬间静止。
几乎是呆滞。
他失神地盯着陈厌的左手,发红的眼睛像感染了未知病毒,忽的,南蓁看见他眼角闪过一丝癫狂。
她心头一凛,顿时冲了出去。

陈厌正好从另一端的房间里出来。
“你没事吧?”南蓁心急如焚地跑过去拉住他, 直到确定他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
“没有。”陈厌接住她的身体,身体挡在门前, 似乎有些意外。
南蓁说不出刚才宋明辉那个眼神代表什么含义, 但直觉告诉她那很危险, 像被逼到角落里的老鼠, 惊惶之余,他似乎还在等着机会反戈一击。
“你不要再跟他见面了。”她眉头紧皱。
比起她的提防, 陈厌云淡风轻地看了看她急切拖着他手臂的双手, 眼角微微露出一丝柔软。
她是紧张他的。
他反手牵住她, 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 安慰,“嗯,我知道。”
刘律师这时过来,他已经跟派出所沟通好了, 现在只要他们签了字就可以把宋明辉移送拘留所等待开庭。
“放了他吧。”
陈厌忽然开口。
刘律师一顿, 看向南蓁。
南蓁也有些诧异,她不赞同地看向陈厌, “放了他,你的安全谁来保证?”
“没关系,我自己小心点就是。”陈厌轻描淡写地说着, 眉眼间丝毫看不出忧心。
他对南蓁笑笑,纯白的脸上写着天真,“关了这么多天,他应该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南蓁心里有一万个不放心, 可陈厌牵着她的那只手像是有魔力。
最终他们还是去签了谅解同意书。
班主任说的没错,无论事情如何开头, 最后都会走向陈厌要的结果。
没要赔偿,甚至没有一句道歉。
宋明辉就这么被放了。
回家路上,南蓁一句话都没说。
她实在不甘心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心里闷闷的,也不知道该对谁发脾气。
陈厌坐在副驾驶,心情却像不错。
郊外回城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等灯的间隙,他伸手从方向盘上把南蓁的右手牵过来包在手心里,也没说话。
南蓁的手很凉,他搓了两下,放到唇边轻轻哈气。
温热的气流拂过手背,收拢在掌心,而后消散。
他捧着她把玩。
南蓁以前学过两天钢琴,后来又学画画,艺术到底是滋养的,如今她纤细修长的五指,葱白一样嫩。
从指根摩挲揉弄到指尖,软若无骨。
陈厌爱不释手地送到唇边亲了亲。
她指间渐渐生出了温香,掺杂着一点方向盘上的皮革气味。
不那么纯净的味道,反而更能勾起动物的本能——
想被她用这只手握着
这念头一起,车里似有若无的暧昧开始发酵。
南蓁被他这么又揉又捏又亲的,虽然不疼,但感觉很怪。
他好像随时都要吃掉她。
“别闹。”她试着抽回手。
陈厌不让。
他声音都哑了,“别动。”
他突如其来的霸道语气让南蓁心头一颤。
侧眸望去。
陈厌浓郁的黑眸里不知何时雾气弥漫,鸦羽般的眼睫抬起来,迷离的视线似是无措地望着她。
“帮我一个忙。”他干涩的发音忍耐着什么。
强势里带着一丝急切的不安。
南蓁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身体里的水分像在一瞬间蒸发掉了,喉咙里干的发痒,“..什么?”
“我...”
他靠过来,上身轻而易举越过了中控。
驾驶室里的空间被他挤压,南蓁感觉自己连呼吸的空隙都在渐渐失去。
她下意识屏气,手却还被他握着。
血液上涌,几乎全部集中在他呼吸喷洒过的地方。
她今天穿了件高领的打底,烟灰色的领子包裹住她优雅的脖颈,随着她不自觉吞咽的动作,隐约能看见锁骨轮廓的起伏。
二十分钟前,看守所里的人冷若冰霜地警告宋明辉他们仍然保留一切追诉的权利。
但现在,颈项皮肤上隐约发烫的颤栗却让她紧张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
红灯变绿,倒计时还剩十秒。
盯着她紧绷的下巴,陈厌忽然笑了。
唇角无声勾起,愉悦占领眉梢。
鼻尖有意无意擦着她的耳垂,他低声道,“我饿了。”
“......”
南蓁绷满的心弦蓦地放松。
原来是饿了。
她还以为他是要......
“饿了还不快点坐好。”默默松了口气,她抽回手推了他一下,换挡准备起步。
陈厌的气息逐渐拉开,却没完全离开,“你怎么好像有点失望?”
“...我哪有?”
感觉到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南蓁连眼睛都不敢转。
车子滑出路口的一瞬,陈厌突然又凑上来吻了她一下。
隔着衣领。
不轻不重地印了印。
接着,他迅速退了回去。
得逞的坏笑落进眼角。
南蓁转头瞪了他。
陈厌手肘搭在窗沿,挑眉,一副“我已经坐好了”的无辜样。
“......”南蓁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暗骂,死小孩!
车上这么一闹,两人这么多天来的僵持和尴尬似乎全都解除了。
晚上随便选了家餐厅吃饭,停好车,正牵着手要进去,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南蓁。”
两人一同停下脚步,回头。
竟然是林莫。
南蓁有些意外在这儿见到他,回身时自然地松开了陈厌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她没看见,松开手的时候,陈厌眉头皱得有多死。
“哦,我约了客户在附近谈事。”林莫表情有点怪。
刚才停车的时候他就看见他们了——陈厌自然地走到南蓁身边牵起她,她毫无抗拒,甚至还主动靠了过去。两人对肢体接触的熟悉程度超乎寻常。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促使他想也没想地跟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和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
“你们呢,来吃饭?”林莫说话时看向旁边的陈厌。
“是啊。”南蓁也跟着望向身边的人,想起来这好像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陈厌,打个招呼。上次你受伤,多亏了学长帮忙。”
身侧的人双手抄在口袋里,目光淡淡看向一旁,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从被松开的那一刻起,陈厌眉间的阴影就没散开过。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南蓁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腕,提醒他有外人在,还是要礼貌一点。
但陈厌只是扭回头来看了她一眼,跟着依然冷淡地不发一语。
到底还是小孩子,气性上来,根本不顾场面和不和谐。
还好林莫并不介意,“举手之劳,本来就不用记在心上的。”
他主动解围,陈厌还是不为所动。
南蓁无奈,抱歉地对他笑了笑,“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不耽误你时间吧?”
“怎么会。”林莫求之不得。
“那你们先上去吧,我去打个电话。”
“好,楼上见。”
南蓁麻利地带着陈厌转身。
他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林莫还在背后看着他们,南蓁不动声色地推着他走:“给点面子的意思。”
陈厌冷哼一声,“你这么在乎他怎么看你?那我呢,你不在乎我吗?”
“你说呢。”
她抬眼,陈厌正好望下来。
南蓁抿了抿唇,浅色眼眸里温软如水。
宠溺不言而喻。
陈厌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转过拐角,电梯间里没有人,这个位置,林莫也看不到了。
虽然不知道陈厌为什么讨厌林莫,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但一会儿要在一块吃饭,南蓁不得不叮嘱他两句。
“我不管你对林莫本人有什么看法,无论如何,在宋明辉这件事上他帮了我们是事实,等会吃饭,你装也得给我装的乖一点,听见没?”南蓁按了电梯,还没转身,身后的人突然上前锁住她的腰肢。
陈厌的双臂铁铸一般坚硬,她几乎被他整个离地抱起来了。
“你干嘛!”南蓁吓得惊呼。
“我讨厌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陈厌恶狠狠地咬她耳垂,齿尖深深扎进肉里,痛和湿润一并在她身体里爆炸,“更讨厌他看你的眼神。”
他阴恻恻的声音像是警告,“我不许你对他笑。”
“听见没?”
最终选了家粤菜馆。
餐厅里是仿茶楼的设计,餐桌之间没什么距离。
林莫上来的时候,南蓁表情怪怪的。
见到他,她唇角刚牵出一点笑来,又瞬间僵住。
像被什么操纵着,她脸上有些微软糯的潮红,衬得她原就透白的皮肤愈发娇嫩欲滴。那双往日里充满疏离的浅色眼眸,此刻却氤氲着无法言说的清浅娇媚。
只一点点,就足够惊心动魄。
林莫被她美到有些晃神。
他入迷的神情落在陈厌眼里,搁在桌下的手蓦地收紧。
南蓁嚯地站起来,神情有些慌乱,“你们先点菜吧,我去趟洗手间。”
林莫看她脸色不对,跟着起身,“还好吗,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南蓁下意识看向陈厌,他靠坐在卡座的软包沙发里,闲适的姿势透着丝放荡的性感。
慢悠悠掀起眼帘,他漆黑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还笑得出来!
真是欠揍。
南蓁瞪了瞪他,长睫敛去眸中的羞恼,她低头绕过桌边的半墙,“不,不用了。”
她不在,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一惯以温柔示人的林莫不再温和,他眉心一皱,坐下来的时候,他警惕的目光异常尖锐:“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不用再装了。”
陈厌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姿势,更慵懒地靠着,黑眸里有意味不明的光在餐厅暖调的光线下隐隐发亮。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 林莫在调查陈厌身世的同时发现了些其他的线索。
陈朝清自从迁徙到B市后,跟林氏的来往就不再密切,很多事林莫都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摸索头绪。比如单芳丽跟陈朝清结婚后至今未育, 以及当年的永清商会为什么越级提用章俊良。
像单芳丽这种背后庞大的家族企业, 通常是不会允许外人瓜分他们的资产的, 她和陈朝清的婚姻表面上看是强强联手, 但实际上当时的陈朝清根本不够资格让单家为他打开绿灯。
据他所知,章俊良曾以进入理事会为条件, 向彼时刚到B市的陈朝清输送了许多灰色利益, 以便他迅速在单家站稳脚跟。
但很可惜, 陈朝清当年允诺他的事到现在也没完成。
过去这么多年, 章俊良也已经不具备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林莫有理由相信章俊良对陈朝清是不满的,甚至,他还想报复。
而陈厌看似跟这些纠葛毫无关系,但仔细分析不难发现, 他将来也许会是朝日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说不定连远辰集团都会对他敞开大门。
当年陈朝清同单芳丽结婚之前曾秘密签署过一份协议,里头许多条款可以算得上侮辱, 其中一条就是:除非是单芳丽生下的孩子,否则陈朝清无法单独享有远辰集团的继承权。
这一条看起来父凭子贵的条件,却成了单芳丽这么多年都没能生育的根本。
如果始终没有子女, 单家要么选择从旁支过继,要么就得看着远辰集团因后继无人而没落。
很可惜,单家这两代的旁支里没有一个足够独挑大梁的人。
林莫是看清了这一点后才明白陈朝清有多心狠。
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单家为当初的羞辱付出代价。
那个和善可亲的陈伯伯,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了面目可憎的狡诈商人。
林莫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 为什么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南蓁总是会散发出陌生的冷意。
她大约也是觉得他太狠吧。
再看陈厌, 他才十九岁。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哪怕是章俊良,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当筹码。
虽然看不惯他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但林莫还是觉得真相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面上不自觉露出的同情和悲哀,陈厌黑眸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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