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送牛？”谢辰刚从外面回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怎么了？昨日送了三头，难不成这么快就听到人夸我了。”姜初询问。
“哈哈哈......”谢辰捧腹大笑，“是的，好多人夸你，所以你可要把牛准备好啊！”
“什么？”姜初疑惑。
“大人，不好了，不知道谁说你要给所有的村子送牛，每个村子三头牛，现在属于青州县的村长和里长全部在赶来，近的已经到县衙附近了。”李石匆匆跑来报告。
“什么？谁传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要送牛。”姜初简直惊呆了，而且自己昨天送的是一里三头，怎么变成村了，要知道昨天的一里就包含两个村的。
有些偏僻的村子，甚至一村只有十几户人家。
“友情提示，整个青州县都传遍了，城里的人都羡慕极了。”谢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们还有多少头牛？”姜初咽了咽口水，看向李石。
“我不知道啊，这是孔主簿在管着，不过，大人，我估计不够啊，我们青州是淮阳最大的一个县，大大小小的村子加起来有上百个啊！”
青州，可是有五千户人家的大县。
“我们只有二十八头了。”赶来的孔主簿道，“还不知道大人要怎么送，但是我们的钱也不够了，只有粮食。"
姜初不可置信，“不可能，抄家的钱你不是留了一成么？而且我们手上抄来得铺子，院子呢？”
“钱被季师爷送走了啊！张家，周家的院子根本卖不出去，庄园更别提了，连去附近踏青的人都没有了。”孔华顿了顿又道：“大人，至于铺子，还正在售卖，价格被压的太低了。绣坊那边现在还要偶尔救济呢，姑娘们绣技还有待进步。”
万万没想到，季师爷偷家了，他居然连点碎末都不放过。不愧是杨大人的好家奴啊。
青州啊，这么富庶的地方，她姜初居然没钱，你敢信？
姜初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还能怎么办，只有贡献匣子里的金珠了，不过应该随便拿个二十颗就够了吧！
可是金珠呢？
“谢辰！”姜初大叫：”我的金珠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姜初的声音听着太凄惨了，众人赶紧过来看。
“怎么能是偷呢？”谢辰理直气壮，“你就放在哪里，我顺手就捡了。先说清楚，我一分没花啊，全给桑紫了。”
“我...我不知道谢大人没跟大人说过啊，绣坊的姐妹们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谢大人知道了就给了金珠，我以为大人给的啊。”桑紫连连摆手，欲哭无泪。
“呵呵……”姜初生无可恋的瘫坐在椅子上。“谢大侠，真的，算我求你，你走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不必担心，大不了我去盯着青州这些富商，谁有问题，就抄家，不就有了。”谢辰直接过滤让他走的话。
“呵呵”姜初冷漠脸。
“季师爷有，我去拿来给你？”谢辰出主意。
“呵呵呵”姜初晚娘脸。
“那我去了啊！”拉不住根本拉不住。话音刚落谢大侠就没了人影。
“这不妥吧！季师爷闹起来也很麻烦啊！”李石是见识过季师爷的小气的。
“别担心。”孔华老神在在。
“不如我去问问金水姐姐，金珠我给她了，可能没花完？”桑紫迟疑道。金水是之前救回来的女孩子中的一人，现在负责绣坊。
谢辰很快就回来了，两手空空。
“奇怪，他放钱的地方空了。”谢辰疑惑。
“季师爷的钱在上次给杨太傅送东西的时候就一起寄回去了，你们不知道么？他最近天天出去，都是去赚钱了。”孔华成功的解答了疑惑。
“怎么赚钱？”说到赚钱姜初来劲了。
孔华难以启齿，在姜初殷切的目光下，还是说了:“就每天去不同的富商家里做客，参加点小生意。零成本参与。”
“妙啊！”姜初感叹！“我怎么没想到。”
“唰，”谢辰亮剑，孔华也看着姜初。
“逼良为娼，我去杀了他。”谢辰一脸冷凝。
“不不不，不至于。”姜初吓的跳起来拉住谢辰，“我想季师爷应该是只占点小便宜吧！孔主簿你说呢？”
“而且你成语用错了，这怎么能是逼良为娼呢，是狼狈为奸。”
狗贼谢辰，要是季师爷死了，自己不得被杨谙弄死啊。
“这倒是，据我了解，季师爷在李老爷那里参与的是一个小茶馆，每月不过几两银子，在毛老爷那里是最少的，一月不到一两。“
“而且，有人想多给，季师爷都不敢要。季师爷说大头是杨太傅的。”孔华也是觉得稀奇，季师爷这样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李石不敢说话，心里疯狂吐槽，重点难道不是谢爷居然敢杀季师爷么？这可是杨大人的死忠啊。
孔华又严谨的补充：“不是狼狈为奸，是志同道合。”
“不管他是什么，现在的问题是牛呢？来了这么多人，不给谁都不可以吧！直接不给的话，全县的人都要偷偷骂我吧！”姜初把话题拉回重点。
谢辰不吭声，侠客都是穷光蛋。
“谢辰你力气大，不如把你交出去犁地吧！”姜初哈哈大笑。
孔立他们也促狭的看着谢辰。
谢辰，谢辰他沉默了，他开始思考了，他同意了，他说：“好，我去。“
“哈哈哈...谢辰你，敬你是条汉子。你谢大牛累死的那天我会给你烧纸立碑的。”幸灾乐祸的姜初笑的差点背过气。
“谢大人不至于，奴才回头问问金珠还有没有剩！”
“是啊，谢爷，实在不行，兄弟们凑凑，上次大人给了好多赏钱，还没花完呢！”
“我这里也有些体己。”
看着众人着急，姜初才停住了笑声，“好了好了，看你们急的，本官怎么会让他谢大牛真的变成牛。谢辰收回你的剑，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了。”
“不许叫我谢大牛。”谢辰收回剑，看着姜初。
“好好好，”姜初嘴上应着，在心里又叫了几声谢大牛。
“牛不够，就募捐嘛！孔主簿你统计一下，每里，不是村啊！一里三头，不够的去找城里有钱的地主老爷，告诉他们张老爷和周老爷出了二十八头牛，他们总不能还比不过这两人吧！”
管他怎么出的，抄来的也是出。
“要是还不够，把杨大人的赏赐悄悄卖两样吧！粮食不能动。”过去十几年基本每天都在挨饿的姜初太了解粮食的重要了，有时候有钱都会买不到粮食。
虽然有些厚颜,但是事情勉强算是解决了。
第14章 环采阁
环采阁是青州有名的风月场所，风流才子，文人墨客，富商土豪。都很喜欢来的地方。
环采阁的花魁芝馨，才貌双绝。许多客人一掷千金都只能和芝馨见个面，聊聊人生理想，并没有什么夜间小游戏。
姜初算是个穷县令，今天是第一次来到环采阁。是被丁老爷请的客。
丁老爷丁谷，青州第二富商，第一嘛，自然是已经被做了姐妹的张老爷张田春了。
丁谷和张田春可以说是死对头，两人的生意重叠较多，斗的水深火热。而傍上杨谙的张田春略胜一筹。
不过丁谷长子丁饶玮读书很是厉害，考了个状元郎，是天子门生。所以丁家也是别人不敢惹的人。
其实状元郎嘛，也不稀奇，三年一个，但是丁饶玮被长公主招为驸马。而长公主是太子亲姐，一向是站在太子这边，还多次劝诫自己的母后不要太放纵娘家。
所以跟杨谙这个外祖父也关系不好。本来本朝驸马也是可以当官掌权的，可是杨谙不让，打着为公主好的名义把丁饶玮拘在了公主府。
一商贾的儿子，就算是状元也是配不上长公主的，可是公主如此喜欢，可见是真爱。公主肯定想跟驸马朝夕相处的。
皇帝当然是被说服了，推己及人，他觉得自己的真爱是皇后，也是想天天待在一起，连早朝都不想上。
太子说都没有用，想为丁饶玮求官都没办法。一求，皇帝就问是不是和公主感情出问题？根本说不通。
所以丁家也并没有水涨船高，还要对杨谙的人退一步。
但是现在张家完了，丁谷已经庆祝好几天了。期间邀约了姜初几次，都被拒绝了。
这次听说可以看到环采阁的芝馨，姜初立刻应了。
什么？你说姜初不是女的么。那当然了，谁规定女孩子就不能看漂亮的小姐姐了。
朗月轩，环采阁最豪华的包房。姜初带着谢辰，李石，孔能，孔华的弟弟，还有桑紫，一起来涨见识。
姜初到的时候丁老爷已经欣赏完一支歌舞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仆人赶紧推开房门，引路进门，丁谷已经迎了上来。
“姜大人贵人事忙，老夫早就听闻大人怀瑾握瑜，一直想结交，今日总算有机会了。快请入座。”丁谷大笑道。又指着身旁的少年介绍：“这是幼子，饶历，青行书院的学生。”
“学生饶历拜见县令。”丁饶历上前见礼，十五六岁的少年朝气磅礴。
“不必多礼，丁公子一表人才，丁老爷好福气啊！”姜初赞叹，又道：“见谅见谅，近日确实琐事繁多，这不一有空闲，我便赶来了。”姜初笑着入座。
其余人则被刚刚带路的仆人引到另外一桌上。桑紫拘谨的坐下。
谢辰不走，大刀阔斧的坐在姜初旁边。
“快给谢公子倒酒。”丁谷指挥儿子，显然这也是个认识谢辰的。
“我不爱喝酒。“谢辰拒绝。
姜初打着圆场：“丁老爷不必管他，他吃菜我们喝就是。”
“是是是，大人请。”
两人喝酒吃菜，欣赏歌舞。姜初喟叹，真快活啊日子。
见姜初看的欢喜，丁谷满意一笑，轻轻拍掌，歌舞退下。琴声传来，悠扬动人，歌声随之响起，歌声婉转，如黄莺出谷，悠扬悦耳，令人陶醉。
一曲终了，大家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纱掀开，芝馨起身行礼：“妾身见过大人。”
她的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如玉，嘴唇娇艳如血，实是个出色的美人。不愧是花魁啊。
“妙啊！”姜初抚掌，“芝馨姑娘快请坐。”
芝馨抿唇一笑，盈盈上前。
“芝馨姑娘的歌声犹如天籁，真是听不够啊。”姜初诚心实意的夸赞，实在是太好听了。
“大人喜欢，是妾身的荣幸。”芝馨柔声道，眼波流转，像钩子一样看着姜初。
“那不知还有没有荣幸再听一曲？”姜初捏着一个酒杯，在手中把玩，含笑的看着芝馨，一副风流多情的样子。
芝馨自无不应。
一曲终了，丁谷才开口：“还是姜大人有面子，这芝馨姑娘可是每次只唱一曲的。“
“哈哈，也是托丁老爷福。”
“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大人惩治了那张家小人，不然我也极难约得到芝馨姑娘啊。敬大人一杯。”丁谷朗声道。
姜初抬起酒杯：”如此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两人痛饮一杯。见气氛到了，丁谷开口说出目的：“近日听说孔主簿在出售张周两家的铺子，价格差强人意，大人不嫌弃的话，老夫可以出合适的价格。”
“这倒是不太清楚，这事一直是孔主簿在办，我回去问问，再叫人告诉丁老爷。”姜初应下，听这意思是全部都要啊，好大胃口。
“那就辛苦大人，静候佳音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看了一轮歌舞，才相携离去。分别之际，丁谷递过来一个盒子。
“我有一女嫁去逐阳，这是她寄回来的特产，今天刚好带来给大人尝尝。”
“那就却之不恭了。”姜初接过，递给桑紫。
两人又依依不舍的话别了一会，才各自上了马车，家去。
马车上桑紫紧紧的抱着盒子。谢辰挤了上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不给。”姜初拒绝，桑紫躲避谢辰的目光，抱的更紧了。谢辰只能看着，又不方便抢。跳下马车之前还来了句：“我闻到钱的味道了。”
姜初翻白眼，你是狗么，鼻子这么灵。
回到府衙，进到房间，关好门，还交代人守好，姜初才打开盒子。
一张，两张，三张...哦豁二十张银票，整整两千两，发财了。
姜初乐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把银票放在枕头下，想了想又不放心，还是拿布包着绑在肚子上。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存了，存银的对牌，姜初决定做个小荷包，挂在脖子上。
两千两呢，就吃饭来说，姜初几辈子都吃不完。踏实，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早，姜初就出门存钱，存完钱在外面吃了一碗面条才回县衙。
因为味道极好，还打包了一碗给乌先生。乌先生笑纳，并表示不能浪费好时光，所以姜初练字，乌先生吃早食。
谢辰正在院子里和孔道切磋武艺。两人已经打了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谢辰赢，孔能越战越勇。
姜初最开始以为孔能跟孔华是假兄弟，是为了骗季师爷找的借口，毕竟两人太不像了。结果是真的。孔华一百个心眼子，加上孔道，九十九个。
孔能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代表，而且太能吃了，一个人抵三个人的饭量。姜初怀疑卫诤就是嫌弃他饭量大才一起被赠送的。
季师爷今天没出门，看打架看的津津有味。就盼着谢辰输掉，被孔能扔出去。因为季师爷听说了谢辰之前的放话。虽然被劝阻了，没来杀他，但是还是很生气。
孔华忙着送耕牛的事，每天都在接待人。但是出于对昨日姜初赴宴丁谷的好奇，临近饭点还是来等着了，顺便蹭饭。
姜初终于结束一个早的思想改造，头晕眼花了。到院子里看看李子树，才招呼吃饭。
姜初没那么讲究，所以经常后院都是好些人吃饭。平时都比较散漫，季师爷在的时候就要严肃一点。毕竟要保持祥瑞的姿态嘛。
饭后， 姜初和孔华来到书房。
没等孔华问，姜初就率先开口：“丁谷想买张家和周家的铺子，全部。”
“啧，他自己在青州的铺子已经很多了，还有淮阳和各地的，这加上两家的，不说青州，整个淮阳的经济命脉都在他手里了。到时候一杯茶卖几文钱都是他说了算。”孔华摇头，有些讽刺道：“他这是想当土皇帝啊！”
“你有什么好主意？”全部拒绝是不可能的，毕竟姜初都收礼了。
“大人可以召集人竞价？不过这样动静太大，刺史府那边怕是有意见，要求上缴淮阳城里商铺，那就不妙了，那里的才是最值钱的。”
”或者大人可以不怕刺史府。“孔华试探道。
姜初面无表情，“我怕的，如果刺史府来人，我会上缴。”姜初又不是疯了，淮阳可是杨家大本营，刺史可是杨谙的亲侄子。
“那就只能低调处理了，不如我在走访走访其他商户，也有其他仁义的商户嘛！”孔华立即从善如流的改口。
姜初意味不明的开口：“我以为孔主簿会同意呢，毕竟，丁家，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
“大人误会下官了，下官跟随大人，就是大人的人，自然是把大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孔华表忠心。
姜初不信，但是姜初不说。
其实全部卖给丁家姜初是无所谓的，无非就是丁家一家独大，要是能截断杨谙在淮阳的钱袋子，那就更好了，要是截不断，惹怒杨谙，派来军队来一出剿匪记，丁家凉凉。
这些对姜初来说都不重要，对百姓来说也不重要，反正普通百姓也只是吃得起饭而已。
只要粮食不溢价，其他混乱上几个月对百姓生活影响不大，而姜初恰好不缺粮。
但是这话能跟孔华直接说么？肯定不能啊。所以姜初一脸难色，“那不如把青州留下，青州外的全部卖给他，至于过户的事，丁谷既然敢买肯定是有办法的。自会去找各地县衙过户。”
孔华沉吟，其实他是不想的，丁家和各县衙对上的资本不还是太子么。虽然两方争斗不断，可是为了一点钱财图穷匕见，也太不划算了吧。
姜初又分析：“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怎么知道丁家不能自己出钱打通道路，而瞒住刺史府呢？淮阳整个范围，除了刺史府，各个县令都不敢有太多钱，钱都给杨家供养军队了啊。”
看着明显心动的孔华，姜初继续忽悠，“投靠杨太傅的人，你怎知他们不爱财，或者不想弃暗投明？万一就被丁家打开心门了呢？那才是大善啊！”姜初笑的意味深长。
不容易，完全不容易。脚踏两条船的人心里苦，两边都要哄着，都得罪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