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动声色的上眼药,“姜大人如此精明强干,只要用心,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季师爷没听出来,他过分信任姜初,见宗平正如此夸赞,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确实如此,我们姜大人就是如此优秀。”
宗平正没怀疑季师爷听不懂,只觉得深不可测,看来这姜初地位稳健,要交好了。
本来他和杨丞科一样是看不上姜初的。
季师爷快到子时了才醉醺醺的回来,姜初正看着话本子等着,一点也不无聊。
桑紫来叫的时候,姜初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书,揉揉酸涩的眼睛。
季师爷被一直等着的桃香强制清醒,喝完了醒酒汤,又是冷水擦脸的。
姜初刚踏进季师爷的屋门,就传来打更的声音,姜初听了听,“三更天了啊!”
季师爷还带着醉意,勉强清醒,“大人有要紧事,怎么不派人叫我,何苦一直等着,都这么晚了。”
“最近事多,师爷也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放松,我实在不舍得打扰啊!”姜初不吝啬甜言蜜语。
季师爷听得心花怒放。
“大人,快请坐。”
姜初坐下,才开始和季师爷讲要做缩小寺庙,给杨大人挡灾的事。
季师爷听得眼睛发亮,他本来就在担忧,青州出了巫蛊娃娃,不敢想等信和东西送到的时候杨大人多愤怒。
现在有这么贴心的办法,简直太好了。
“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季师爷迫不及待的开口,他还要把巫蛊娃娃带去给长远大师净化消灾。
“我亦有此意。”姜初立刻表态。
天才亮,季师爷这个宿醉的人就爬起来了。
仔细的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季师爷精神奕奕的来找姜初了。
姜初也准备好了,季师爷一起床,桃香就来叫姜初了。
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两人就出发了。
后边跟着的马车坐着桑紫和桃香,桑紫抱着个盒子,里面全是银票,太多了,特意叫的谢辰赶车。
两人正在讨论粉珍珠,“大人说给我们一人做一个耳钉 ,那个珍珠可漂亮了。”桑紫一脸兴奋。
“品相又好,我在杨府,只看小姐们带过,我们可以给姜大人做双珍珠绣鞋,我见我们三小姐穿过,可漂亮了。”
“可是,大人现在不能穿绣鞋吧!”
“没关系,以后呢,总有机会穿的。”
默默听着的谢辰,也想起了自己的发簪还没动手做,主意是这几天跑来跑去的,没闲的时候。
到了山脚,马车走不了,众人开始爬山。
长远大师端坐在禅房,很无奈的等着,伤重的牛工匠已经提前送到了。
帮忙是没问题的,可是信里的要求真是太扯了,长远大师出家多年,几十年说的谎话都没认识姜初以前说的多啊!
在这样下去,佛心受损啊!
不过想到自愿入地狱,陪在杨谙身边,每天被谎言包围的师弟,阿弥陀佛!长远大师只能过后又向佛祖忏悔了。
姜初和季师爷一到大殿,虔诚的上香后,姜初打开桑紫手里的盒子,厚厚的银票,塞了几次,才塞完。
季师爷咽了咽口水,知道要捐香油钱,可是没说过这么多啊!
姜初塞完,无我大师上前还礼,给姜初带路。
姜初找长远大师都是在桃林后的茶室,从未来过禅房。
“大人破费了。”季师爷跟在后面,小声说。
“无妨,只是古家找的的银钱,古董都在这里面了。”姜初也小声回道。
又补充:“古家没我想象的有钱,还不如张家查抄的多。”
姜初一副抱怨的样子。
季师爷想着又不能给杨大人送钱了,不过古家钱少?季师爷一下想到了杨丞科。
眼神晦暗不明起来,手伸太长了,都伸到杨大人的口袋里了,以前的杨丞光可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就是淮阳的钱都主动送去杨府的。
姜初余光看了一眼,心中满意,今日份的挑拨离间完成。
“主持大师,姜大人来了。”无我敲门道。
“进~~”声音悠闲浑厚,季师爷不由的站直身体。
无我推开门,等姜初和季师爷进去,就在门口守着。
桑紫正守着功德箱,无他,姜初放的时候,旁边的香客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姜初名声越来越好,保管立刻就有流言,县令贿赂佛祖,与和尚不可说的一二三交易。
季师爷恭敬的低头行佛礼,一抬头就惊呆了。
只见长远大师盘腿坐在莲花蒲团,一身纵横勾着金丝的袈裟在窗子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长远大师双目紧闭,宝相庄严,似有佛光在脸上。
季师爷一时不敢直视,睁着眼看去都耀眼的让人眼眶发酸,赶紧低下头去。
姜初见差不多,才轻咳一声,叹道:“阿弥陀佛,无意打扰,大师见谅。“
在窗外手持铜镜,制造佛光的谢辰和孔能才悄悄离开。
感觉脸上的热意没了,长远大师才睁开眼,没办法,铜镜的光一直照着,大师也睁不开眼好吧!
长远大师心里无奈,但是声音温和慈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律,是天意指引两位施主的到来。”
季师爷忍不住,直接拜跪在地上,声音虔诚的开口:“大师,您要成佛了么?”
季师爷的感想,还是超出姜初的意料,生怕再想下去,长远大师就要化成舍利子了。
姜初连忙扶起季师爷,小声道:“师爷,还是杨大人的事重要。”说着指了指季师爷手里一直拿着的布包。
季师爷回神,赶紧打开布包,拿出盒子,盒子里赫然放着巫蛊娃娃。
“求大师为杨大人,化解灾厄。”
长远大师也松了一口气,接过来仔细端详,道:“灾厄半路被挡,不过身上还存有厄运,放在佛祖面前七天,贫僧每日都会去念经化解。”
“多谢大师。”季师爷又激动的跪拜在地。
姜初不管他了,说出雕刻罗佛寺,开光成佛器的事。
长远大师立刻就要答应,他不想在演下去,可是姜初目不转睛的盯着。
长远大师只得迟疑,“这......事关重大,贫僧......”
季师爷急了,连忙道:“大师,这......是不是有何不妥,还请大师明说啊!”
姜初也急切道:“是啊,大师,杨大人为国为民,我实在担心还有人用下作手段伤害他啊!”
“哎,罢了,一切都是缘法,恰好贫僧今日佛力小成,便试一试,若是成功,便功德圆满了啊!”
长远大师一脸悲悯,心中对自己说出的话羞耻万分。
一直在门口听着的无我,揉了揉脸,知道该自己了。
一把推开门,声音带着哭腔:”师傅,可是,这是您的身体?“
长远大师打断:“痴儿,莫要多说,为师意已决,下去吧!”
无我大师擦擦眼角退下,在不走他要犯戒,打姜初了,都把自己的师傅逼成什么样了。
季师爷很惶恐,听着长远大师要付出的代价很大的样子。
但想到姜初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这要是落地杨大人身上?不敢想,毕竟杨大人都六十多了啊!
所以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开口。
姜初对长远大师竖起大拇指,长远大师差点化身暴躁武僧。
心力交瘁的挥了挥手。
姜初不敢在惹大师了,“劳烦大师,我们就不打扰大师了。”
拖着季师爷就走,季师爷麻利跟上。
无我等人走后,才走进禅房,“师傅,您为何这么纵容姜大人,什么佛力,哪有这种东西,杨太傅问师叔怎么办?”
“我以写信送去,你师叔会懂的。至于姜大人,无我啊,青州瘟疫的顺利,多亏了我们的姜大人,为师愿意帮他,何况不是做坏事,无需在意。”
无我心中不平,“治病的是大夫,发现扇儿花的是李石,送药送粮的是太子,还有......”
在长远大师的目光下,无我声音低了下来,不敢说话。
“可是姜大人是把他们连在一起的线,你觉得有几个县令,舍得给一个捕快吃天山雪莲?”长远大师问。
无我答不上来。
“你的佛心乱了,去后山闭门思过吧!”长远大师叹息一声。
他的年纪大了,本来主持之位是打算交给无我的,看来还要在磨练磨练。
“思过一个月,然后你下山游历吧!”
旺盛的香火,把庙里的人养的有些不落凡尘了,这是不对的,长远大师心中叹息,决定放出大批人出去历练。
正和姜初下山的季师爷,一脸感叹:“没想到长远大师已经是身具佛力的得道高僧了。”
姜初疑惑,佛力这种抽象的东西是她在话本子上看到,所以编的啊!
“季师爷也知道佛力?”姜初试探道。
“正因为不知道,长远大师才高深啊!说不定已经比长清大师厉害了,我一定要学信告诉大人。”
季师爷的激动一直没平息。
姜初在心中,默默给长清大师道歉,对不住了大师,说不定你也得有佛力了。
第68章 识趣
姜初和季师爷先行,孔能赶着车,然后谢辰把取回来的香油钱,递给桑紫,几人才下山。
无我递完钱,就沉默的去后山了。
季师爷并不知道这一令人发指的金钱交易,才进青州城,心情愉悦的邀请姜初去酒楼吃饭。
还特意选了青州最贵的酒楼,姜初只来吃过一次,康味楼,康家的哦!
所以姜初从进来就在到处打量,一副在看自己东西的样子。
季师爷显然来的次数多,熟门熟路的带着姜初坐进雅间,不等小二开口,就热情的向姜初介绍招牌菜。
“大人一定要尝尝这个辣炒兔肉,还有红烧狮子头,酒蒸羊......”季师爷一口气说了十多次菜。
姜初和孔能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一起咽了咽口水。
“都,都要吧大人。”孔能口水都流出来了。
季师爷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孔能,想到他的饭量,在想着菜的价钱。
连忙开口:“孔能,你不是在楼下守着马车么?快下去。”
一起吃饭久了,季师爷都默认主仆可以一起吃饭了。
“店家会看着的。”孔能坐着,双手扒着桌子,除非季师爷能连桌子一起把他扔出去。
季师爷有点后悔了,姜初赶紧期待的看着他,想到姜初的大方,季师爷咬牙点头。
点了六个菜,这要不加孔能,两个人六个菜肯定吃不完,可是加了孔能,季师爷反复交代,要一大盆米饭,一定要最先上。
最后就是,季师爷又加了两个菜,就着所有碗底的汤汁,孔能吃完了所有饭。
季师爷看到胃疼。
心情不美丽的结了账,三个人在不喝酒的情况下,吃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谢谢季师爷,下次要请客还叫我。”孔能摸着肚子,太好吃了。
季师爷爬上马车,不会有下次了,孔饭桶。
姜初也吃的满意,心里已经在盘算把谁送来学手艺了。
损失大的季师爷下了马车,就回屋睡觉了,亢奋了一个早上,他都累了。
谢辰他们已经先回了县衙,也才吃过饭。
姜初本来也想睡个午觉的,被桃香告知孔主簿有事。
钱盒子又回到了孔华手里,姜初一进书房,孔华就递来了几张写满字的纸。
姜初看的喜笑颜开,“这个古老爷这么快就出卖队友了啊,这才一个晚上!”
“恭喜大人了,代家,康家完了。”写满了两家犯罪的事,孔华一早就接到牢头的话,去找主要人证的人都安排出去了。
就等姜初回来下令了。
“现在抓人,晚上抄家?”姜初问。
“又是两只肥羊,季师爷再见不到钱该心里有想法了,一起进行吧!我们现在不缺人。”
孔华手底下有上百个信得过的工头了,还有常合作的帮闲,又有人看着,不用担心有人藏钱。
行吧!姜初同意,去换官服,开始召集人手。
季师爷也被叫起来了,这么突然的么?怎么又要抄家了。
季师爷一脸懵的看着姜初,说真的,要不是姜初一心为着杨大人,就这个抓人法,妥妥敌人啊,钱袋子都被掘了几个了。
姜初冷着脸递过罪证。
季师爷接过,看的怒火中烧,“好,真是好,一群靠着杨大人才上位的狗奴才,也敢对大人不满。”
是的,两家草菅人命,杀人放火都不如对杨谙的辱骂让季师爷生气。
孔华特意问了,写的,没有半句假话,当今天下,在背后骂杨谙的人还少么?更何况长期上供的商户,肯定时常聚会都在骂。
古老爷也上道,交代骂人的话,交代的非常清楚。
保管季师爷看得要吃人。
“大人,把他们抓回来凌迟处死。”季师爷目光阴狠。
姜初早就研究透了季师爷,一直觉得他只是愚忠,自私自利,但是没有那么狠毒,可是这一刻因为辱骂就要凌迟人的季师爷颠覆了姜初的认知。
是,代,康两家的老爷怎么死都不过分,但是原因不能是辱骂杨谙。
姜初心中发寒,嘴上却道:“我看到也是怒火中烧,立刻就要去抓人。“
如何抓人,那些人该怎么抓,李石他们已经相当熟练,王大山和张涛也回来了,两人没收获,春娘家没人了,说是没了地,一家子出去当乞丐了。
现在大家分头行动,踢开了两家的大门。
康平正住在客栈,本来准备晚上邀请姜初吃饭的,就接到消息。
太疯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看不透姜初,这么敢的么?
宗平正立刻打算去看看热闹。
季师爷冷着脸在代府骂人,骂完又去康府。
两人被骂的心如死灰,根本无法反驳。
康老爷狼狈的被人按在地上,仰头大笑:“哈哈,都是权利说了算啊!”
姜初声音冰冷:“你说的是被你活埋的齐书生一家么?”
康老爷有三个儿子,都是天收的玩意。
小儿子和齐书生是同窗,胁迫齐书生帮他写文章,日常辱骂,殴打,先生们也帮不了他,齐书生不堪忍受,无路可走,告官了。
当时的县令姓左,才到青州一个月,齐书生以为有点希望呢!
齐书生前脚刚走进县衙,后脚康家就知道了,左县令听完诉状,亲自把人送到康府。
齐书生满怀希望的跟着,去了就看见已经跪在康府的爹娘。
至于左县令,被热情的邀请喝茶。
两人边喝茶边欣赏齐书生的绝望。
齐书生一家是被拖走活埋的,没有任何人敢鸣不平,康老爷当时就感叹权力的魅力。
现在他也是权力的奴隶了。
昔日他正眼都不去看的帮闲,此时用黑黑的手掌按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姜初,我在地下等着你,你以为你能嚣张到几时。”康老爷大骂。
又看着季师爷:“你这个被耍的像狗一样的奴才,也是不得好死。”
季师爷从儿子被赐杨姓,殊荣之下,已经再没被人叫过奴才了。
就是在杨府,也都是被恭敬的称做小季管事。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拔了他的舌头,拔了他的牙齿。”季师爷吩咐两个侍卫,这活,在杨家待过的侍卫都比较手熟。
只是,侍卫迟疑的看着姜初。
姜初不动声色的点头。
上次谢辰在牢里阉割已经认罪的犯人,就被孔华教育了。
孔华交代她,人已经被抓住了,不能动私刑。孔华也是担心姜初担上残暴的名声,但现在是季师爷动的手跟她无关。
康老爷这样的人,凭什么安逸的接受斩首。
侍卫先就地取材,找了工具,一人按着,一人拔牙。
康老爷满脸惊恐,动弹不得,才后悔自己骂人了。
拔牙的剧痛让他晕过去几次,侍卫很有经验的敷药,然后利落的拔舌,再敷药。
毕竟不能让人立刻死了。
跑了两处才找到姜初的宗平正,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被吓到了?
不,并没有,他司空见惯了,甚至还兴冲冲的分享经验:“大人的人手法很熟练嘛!不过太过血腥,不好看。”
“大人可以试试加官贴,又不见血,又可以欣赏绝望和挣扎。”
”呵呵。“真烦人,姜初不想和变态说话。
被骂的季师爷心里的气都是少了一些,但是看到宗平正就想到古府少的钱,也不想理人。
宗平正不明所以,感觉自己被排外了,姜初就算了,这季师爷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亲切友好的么?
代家,康家的事,结束的很快,百姓没有听到一点风声,都好奇不已。
梦先生也忍不住,一大早就来拜访姜初,准备得到第一手消息,这种与现实结合的故事,真的太受人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