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宽立马露出一脸为难和不忍的表情，姜初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哎，既然大人问了，小人也不敢在替我这妹妹隐瞒，这钱是她主动给我的封口费，我也劝说过她如此对不起大人的信任，可是她不听啊。”桑家宽一脸的痛心疾首，俨然一个好哥哥心疼妹妹误入歧途的模样。
“哦？”姜初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实在是家里丑闻，我娘一时糊涂，害了我爹性命，来投靠我这妹妹，我这妹妹知情包庇，又不让我说，我为难不已，一方是爹，一方是娘。”桑家宽带着哭腔道。
“哦。那本官问你，你说你娘杀了你爹，可有证据，你可在你们县报官？”
“这......”桑家宽迟疑，他是出去回来就发现爹死了，娘不见了，地上又有枕头，才有此怀疑，但是此时肯定不能这么说啊，只能含糊道：“家丑不可外扬。”
姜初点头，啥也没有就好办了，直接问道：”桑家宽，你要告母么？“
桑家宽有点懵，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告母么，不是大义灭亲的揭发么？就算他没读过书，也是听人讲过的，子女到县衙告父母，不管因为什么，都要先挨板子的。
所以一时不敢直接回答，只说，“大人，小人想见见桑紫。”
李石一脚就把人踢翻，骂道：“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桑紫姑娘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我...我...”桑家宽翻倒在地，嗫嚅着不敢说话。
李石又是一脚，“你是什么身份，在大人面前也敢自称我。”
姜初......姜初在心里默默的夸了一声干的好。
“桑家宽，你要告母么？”姜初又问了一遍，声音像是诱导。
桑家宽只得认错，“大人，是小人财迷心窍，胡言乱语，求大人恕罪，小人这就离开青州，不来打扰小妹和娘。”
不认错，桑家宽怕自己被打死啊！
姜初不可思议，没想到桑家宽居然这么胆小，害自己想了好多话都没用上，该打的板子也打不了。
一直躲在旁边听着的桑紫泪流满面，感激的看着姜初，姜大人，您又救桑紫一次。
姜初没话说了，示意李石继续把人关起来。桑家宽吓得大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李石立刻捡起地上的布团又塞回去。
“因他是你哥哥，他问你要钱的行为，并不违法，本官判不了他。”不得不说，孔华的话还是影响了姜初。
“多谢大人，已经足够了，就让他回去吧！”桑紫并不敢奢求太多，也对这个哥哥没了一点情谊。
李娘子就在大牢住了一晚，就被放了出来，连桃香苦口婆心劝告的话都没用上。
桑家宽直接被驱逐出青州，让人纠结非常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民不报官不究，至于李娘子的话就当是年纪大了胡言乱语吧，反正又没立案。
但是姜初对律典的不信任，让孔华觉得应该找乌先生谈一谈，加点功课了。
当然此时圆满的姜初并不知道这一噩耗。
乌先生也非常认同，桑紫一家的事，乌先生也是知道的，毕竟就住一个院子，所以乌先生对姜初的徇私枉法并不满意。
只是人都是有私心，有自己的喜恶，加上从乌先生来了县衙，桑紫恭敬又周到，李娘子更是经常做好克化的点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当官的人怎么能按照自己的喜恶行事么？如今按自己喜恶行事的官员那个不是祸乱朝廷，乌先生不希望姜初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用心准备了大量的功课和典故。
第37章 一起背律典吧
姜初正如往常一样去找乌先生上课，然后发现被加课了，而且乌先生居然非常无理取闹的拿出一本可以砸死人律典，叫姜初背诵下来。
”不是，乌先生，您是不是拿错了，这么厚的书我怎么可能背的下来，而且晦涩拗口。“姜初简单翻了两页就觉得眼晕。
乌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道：“大人断案正需要，不拘时间，大人一年之内背下来即可。”
姜初眼珠子一转，提议道：“不如让孔主簿背吧！他背下来也是一样的，我可以问他嘛。”
“大人保证孔华会一直在大人这里当一个小小的主簿么？”乌先生问道。
“当然。”姜初非常自信，反正自己的身份被太子一方知道了，自己这县令肯定是做不久的，这么一想，觉得更没必要背了。
乌先生没想到姜初居然如此自信，语塞，只得用戒尺轻敲一下姜初的头，“莫要多说，拿下去背，先生我要抽查的，背不出来，就抄。”
姜初缩了缩脖子，沮丧的走了。越想越气，不能自己一个人受折磨，干脆大家一起背好了，难道主簿不办案么？捕快不办案么？
除了孔华，人家本来就熟知律典，其他人都晴天霹雳。
“大人，我们识字不多啊。”李石苦着脸道，后边的捕快们一起点头。
姜初不听，义正言辞的道：“本官是为了你们好，多读书才能变聪明，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做个衙役么？”
众人齐齐点头，姜初瞪眼，又只能苦涩的摇头。
“行了，快去买书吧，我出这么多钱给你们买律典，可别辜负我的厚爱啊。”姜初不舍的把银子交给李石。
书本贵重，就两人一本，都要姜初三十几两，够普通人家很多年的嚼用了。
看姜初发钱，孔能立马凑过来，“大人，我的自己买。”
姜初摇头，“孔大个，你不用背。”
孔能眼巴巴的看着姜初的荷包，姜初想起自己在淮阳说回来要发赏钱的事，这几日都忙忘了，才花去一笔钱突然有点舍不得。
立刻把目光移向孔华，“孔主簿，大家跟我去淮阳辛苦了，你给发赏钱吧！”说完不等孔华说话，快步离开。
孔华摇头失笑，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弟和突然出现的谢辰，只能去取钱。
知道此时的季师爷觉得姜初大难不死，要庆祝一下，也给所有人发了五百文，一时间整个县衙都弥漫着喜气。
恢复生气的桑紫把钱和娘的一起存起来，准备慢慢还给桃香。至于自爆身份发生的乌龙也没人去提起。
反正姜初很喜欢桑紫送的衣服就是了，穿上感觉自己格外俊俏。
青州城此刻也是喜气洋洋的，因为自从环采阁换人之后，就出了一种新茶，名寻仙茶。喝了让人飘飘欲仙，忘却烦恼。
一时之间很受各种富商追捧，毕竟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喝了感觉人都变年轻了。
姜初还是经过季师爷才知道这事的，回到青州的季师爷也不沉迷跟着姜初，又开始应各种邀约。
然后就被人邀请品茶，季师爷喝了感觉自己像是睡着银子堆一样快乐，立刻惊为天人，特意带回来一包茶叶送给姜初，并大夸特夸，差点夸成仙茶了。
姜初觉得不对劲，又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才不知道这种寻仙茶，所以特意邀请见多识广的孔华和乌先生一起品茶。
乌先生的随从正认真的泡茶，热水一烫，茶香就溢开来。
“好茶。”乌先生还没喝就夸道，孔华也是期待的等着。姜初非常自豪，立刻把季师爷说的话学了一遍。
寻仙茶？好扯的名字啊！然后两位确实见多识广的先生就呆住了，抬着随从刚倒好的茶不动了。两人对视一眼，庆幸没喝，赶紧放下茶杯。
“怎么啦？”姜初疑惑不解。
“飘飘欲仙，精神焕发，忘记烦恼？”孔华问。姜初点点头。
孔华看向乌先生，乌先生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孔华确定心中所想，问姜初，“你知道五石散么？”
姜初摇头，表示不知道。
“五石散又称寒石散，初服会让人容光焕发，饭量增大，心情愉悦，觉得自己身体变好了。多次服用会让人上瘾，再也离不开它，然后慢慢全身溃烂而死，无药可医。”孔华解释道。
“你是怀疑这茶里加了五石散？”姜初震惊，要是这样，青州大半人就完了。
“有此怀疑，大人要派人去查了，刻不容缓。”
乌先生也是如此想，又补充道：“不过五石散价格昂贵，应该服用的人只在富商。”
姜初咽了咽口水，“季师爷说，这茶是顶尖的价格最贵，但是也有劣质的，和中等的，分别出售。”
“那就糟了。”孔华急急起身，两人赶紧出去安排人查看。
乌先生也有些忧虑，决定回屋写信询问京城那边有没有出现这样的寻仙茶。
环采阁自从七娘不见了，就直接换了人，杨丞岱直接卖了，姜初也不知道卖给了谁，一直事情不断也没去关注，谁知道一个疏忽就出事了。
事情查了几天，也只知道环采阁是从十天前正好是姜初离开的日子，开始请人品茶，在打出名堂后迅速开始出售茶叶。当然，更多的人是喜欢在阁内和美人一起喝茶，更加快活。
至于环采阁后面的人一无所获，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人。孔华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直接写信给太子和卫诤，几方人马共同探查。
在等待回信的时候也不能放任环采阁继续害人，姜初直接发布公文，言明寻仙茶的危害，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还有已经上了瘾离不开的，短短十天而已，就完全摧毁了一个人的意志。
姜初广发公文，效果不佳，所以在商量之后直接以投毒之名围了环采阁，人太少，只敢围前后门，谢辰在前带队，孔能在后带队。
第38章 寻仙茶
姜县令又围了环采阁，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所有人都知道原因，毕竟姜初毫不掩饰，到处宣传环采阁的寻仙茶害人。
姜初带人站在环采阁门口，直接被挡住了。一个身穿红色齐胸衫裙，婀娜多姿，妩媚动人，笑意吟吟的拦住了姜初。
“姜县令怎么气势汹汹的，又带着刀剑，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也不怕吓到楼里的美人。”美人声音娇媚，眼波流转，情意绵绵的看着姜初。
姜初微微一笑，眼睛上下打量，“那美人被吓到了么？”一副风流的做派。
红衣美人笑的花枝乱颤，“奴家自然没被吓到了。”
谢辰一言难尽的看着姜初和女子打趣，严重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两人来回打机锋，红衣女子寸步不让，姜初没了耐心，笑嘻嘻的开口：“原来美人喜欢动粗的。”说着一把推开人，手一挥，大家都跟着进去了。
红衣女子简直被姜初的不讲武德惊呆了，不是说姜县令最是怜香惜玉，对女孩子甚好么？
姜县令打女人了，围观的人兴奋的喔喔叫，红衣女子一看，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嘶~大人怎如此粗鲁。”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走到一半的姜初回头，朗声道：“环采阁毒茶害人就算了，还虐待人，可怜见的，美人是不是饿的站不稳了？”
姜初是知道自己没用力的，所以居然被污蔑了，很生气，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乱说话了。
“李石，环采阁居然不给人吃饭，把主事的人全部抓起来，给这位站不住的姑娘报仇。”
一副正义的样子，让人摇摆不定，好骗的人已经开始同情地上的女子，饿成这样，真可怜啊！
红衣女子见挡不住人了，连忙要起身跟着进去，被跟着的桑紫和桃香按住了。
“姑娘别怕，我们大人是好人，会给你吃饭的。”桑紫安慰道，手下用力，仿佛察觉不到人的挣扎。
“姑娘饿的话，不如我们先陪姑娘回去县衙吃饭？”桃香想着抓到一个算一个，先弄回去给孔主簿问问，说不定有收获。
“不......不用了。”红衣女子拼命挣扎，但是依旧被塞到了马车上。
万万没想到，只是出来拖延个时间，色诱一下姜初的美人，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带回县衙了。
孔华看着桃香和桑紫带回来的人，赞道：“干的不错。”
两人喜滋滋的表情和美人的惊恐，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环采阁找东西的姜初并不知道两人如此能干，几人分开搜寻，势要找出所有的寻仙茶销毁。
季师爷也带着一队侍卫到处翻找。
阁里的人全部被谢辰赶到了大堂，姜初正一个个审问。
“阁里原来的人站到这边，换人之后来的站到这一边。”姜初指了指位置。
挤在一起的人开始左右看看，就开始站队。很快就对比鲜明。
后进的姜初数了一下才十六个而已，八个姑娘，四个小丫鬟，还有四个龟奴。
看起来并没有管事人的样子。
“主事的人是谁？”姜初问道。
没人说话，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个中年男子。
“大人，小人只是负责购买吃食的啊！”中年男子吓得跪倒在地。
“店主是谁？”
“小人不知道啊，只是大管事前两天小人就没看见了，对账都没找到人。”中年男子回忆道。
前两天？这不是刚贴公告就跑了，跑这么快么，那个时候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啊！
“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姜初又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觉得不对的都可以说。”
中年男子就指了一个龟奴，”大人，这人一直跟着大管事身边，好多事都是他来交代的。”
站在人少那边的龟奴立刻跪在地上，“大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平常只是跑腿，做一些琐事而已。”说着用膝盖向前走。
走的还挺快，几下就离姜初很近了，姜初喝止，“别动了，就跪在那里说话。”
龟奴停住，哭道：“大人，小人家里吃不起饭，才被卖进来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姜初没应答，只看向其他人。
有一个环采阁本来的姑娘鼓起勇气道：“大人，寻仙茶真的会喝死人么？”
姜初点头。
很多姑娘都哭泣起来，“我们都喝过，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大人。”
哭声交织，吵得人头疼，姜初赶紧安慰道：“喝的少量，时间不长没事，只要以后不喝，慢慢就没事了。”
众人这才止住，一脸希冀的看着姜初。然后想着自己觉得奇怪的事，一言一语说了起来。
“大主管不爱说话，人很凶。”
“不对，我就没听过他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我听过，只是声音感觉有点奇怪。”
“寻仙茶每次都是由红娘送来，再让我们给客人喝。”
“红娘是谁？”姜初打断，问道。
“就是在门口拦住大人的人，她是跟着大管事来的的人。”
“我还听说她经常睡在大管事的房间。”说这话的人声音虽小，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姑娘捂住嘴惊呼道：“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姜初也好奇，一个花楼女子，讨好管事再正常不过。
“大管事太丑了。”姑娘一脸嫌弃道。
有人补充，“何止，他身上有很难闻的味道，我鼻子灵，隔的远都能闻到，那味道，呕~~”
所有姑娘脸上都露出嫌弃的表情，连后进楼的几个姑娘也是。
姜初听得认真，不远处跪着的龟奴见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突然起身，刀光一闪。
表情非常凶狠的被一旁的谢辰踢飞了，来不及起身，谢辰已经飞身而上，直接踩断了腿，卸下了他手里的匕首。
龟奴哀嚎出声，恶狠狠的盯着谢辰。
一切发生的太快，姑娘们还在吐槽大管事多丑，姜初也听着津津有味，然后就被哀嚎声镇住了。
姑娘们吓得要大叫，姜初立刻伸出手，做了个抓的动作：“收声。”
然后所有叫声都堵在喉咙里。姜初这才看向龟奴。
“狗官，你会不得好死的。”龟奴骂道，然后嘴角流出黑血，气绝身亡，速度快的人反应不过来。
谢辰捏开嘴查看：“牙齿藏毒，应该是死士，毒效发作这样快，一般人没有这样的毒药。”
姜初的目光落在剩下的十五个人身上，谢辰上前查看，没有人牙齿里有毒了。
“你们几个谁和他熟悉？”姜初指了指死不瞑目的尸体。
十五个人吓得发抖，纷纷摇头。有一个姑娘声音发抖道：“大人，奴原来也是青楼女子，被大主管赎身，谁知道赎身之后还是来了青楼。”
其他七个女子也纷纷附和，经过询问，姜初才知道这八个女子居然来自不同的青楼，有几个还曾经是对手，这可太奇怪了。
至于剩下的丫鬟和龟奴也是从其他地方买了带来的。
姜初一一记下她们说的地名，准备给卫大人查了一查。
搜查的季师爷和李石等人也来到了大厅，每个人手上都抱着茶叶，数量看着挺多。
只有季师爷抱着一个大大的陶瓷罐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