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谙也在怀疑,这大儿子莫非有了二心。查,一定要查清楚这环采阁。
效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这是姜初没意料到的。
当然,远在青州的姜初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事情落了帷幕,孔华总算有时间约着丁老爷商谈卖铺子的事。姜初也把邱芝芝下了葬,立了碑。
春思也和七娘花杏去了绣坊,开始了新的生活。至于贾母,邱芝芝死了,也算是报了仇,而贾母虽然想法恶劣,品行不端,但就法律来说,是无罪的。被放了回去,不过刺激太过,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姜初无事一生轻,正坐在茶楼听说书听得津津有味。季师爷跟着,从刺杀之后,季师爷每天都是姜初到哪他到哪,而且非要六个侍卫跟着,但是在谢辰的武力镇压下,妥协了,只自己跟着。
姜初也随他,反正过段时间,季师爷冷静下来,就跟不住了。
“上回书说到,那贾姓书生欲擒故纵,勾搭三个女子,堪称时间管理大师......"说书先生正抑扬顿挫的说着多情女子寻贾记。
姜初津津有味的听着,吃着花生,格外悠闲。
因为一部分流言都是姜初胡编乱造造成的,所以有些愧对七娘和花杏。姜初找说书先生谈了一谈,就是可怜多情的女子被这贾书生左右逢源的欺骗,贾书生自食恶果,女子幡然醒悟。
都用的化名,但是大家还是自动代入贾折桂。贾家的名声一下臭了。姜初幸灾乐祸,反正这贾折桂不是好人,谋财还想害命的。
乌先生知道了姜初这操作,觉得不是君子所为,有失偏颇,还罚姜初抄书了,姜初书照抄,错照认,但是我下次还敢。
姜初正听的入迷,孔能就来了。一脸严肃的看着姜初,声音还不小:”大人,我大哥有要事找你,请你回去。“
看着四周因好奇竖起的耳朵,姜初丢下手里的花生壳,起身就走。众人惋惜,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县衙又有什么大新闻了,听书都不认真了。
姜初出了门才教训孔能:“公共场所,说话要小声知道么,最好在我耳边悄悄的说。”
“可是刚刚我凑不到大人耳边,大人左边季师爷,右边谢大哥,我挤不过去怎么办?”孔能一脸委屈,控诉的看着季师爷,都怪他,天天跟大人那么近。
季师爷充耳不闻,才不理他,虽然季师爷跟孔华相交甚笃,不代表他跟孔能有话说。
“以后你可以小声叫我一声,我就会自己把耳朵伸过去,行了吧!”
“嘿嘿...“孔能傻笑着点头。
回到县衙,季师爷虽然好奇孔华有什么事,但是被姜初婉拒了,想着也不会有危险,就自觉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了。
姜初来到书房,孔华已经一脸兴奋的等着。看着孔华的笑容,姜初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是商铺卖了好价钱了?”
“这是自然,”孔华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全是银票,“卖了十四万两,青州的商铺还有张周两家的住宅我也卖给丁老爷了,就留了一个粮铺。不过,大人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孔华声音激动。
姜初已经听不到了,眼里心里,只有银票,把盒子抱在怀里,感觉脚底都在飘。十四万两啊!姜初傻笑,又想到,这么多钱自己岂不是可以跑路了?
随即又摇头,今日的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姜初告诉自己,现在的姜初是要做大事的姜初了。可是真香啊,一盒子银票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勾着人情不自禁想放在怀里好好呵护。
孔华正激动着,发现没人理自己,就看着姜初一脸的痴迷,手拿着银票就要往自己衣兜里放,赶紧伸手按住箱子。连叫几声才唤醒了姜初。
姜初看着压在银票上的手,才把目光移向手的主人,略感疑惑。
“大人,这是县衙的钱。”言外之意,大人不是你的,你冷静点啊!
姜初,姜初瞳孔地震,震惊的看着孔华:“什么?”声音激动的都破音了。
“大人,抄家是抄在县衙的库房,而且青州赋税很重,百姓日子艰苦,要拿出一部分接济百姓,发点农具,种子什么的,青州五千户人家啊!”孔华一点一点的把盒子往自己这边挪。
“还有,青州码头,还有青州大大小小的河堤,已经多年未修整了,也是这几年都风调雨顺,没有暴雨,不然就危险了,所以要修整了。”
越听姜初心越凉,“我一文钱都不能拥有么?”睁大眼睛看着孔华,水淋淋的大眼睛。
姜初声音太过悲伤,孔华的心就软了一下,还是个少年人,还没及冠呢!当然孔华要是知道姜初是个女孩子,就知道她只有及笄,没有及冠了。
“属下拿出一千两,给大人换成小银元宝?”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姜初讨价还价,“两千两,你还要去找谢辰,告诉他不准来拿我的钱,我说不动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听你的话。”
孔华一噎,点头同意了,还是好奇的问道:“大人怎么会说谢大侠听我的话?“
姜初笑的意味深长:“因为我有一双慧眼啊!”开玩笑,姜初要是不会察颜观色,能活到现在。
孔华也不刨根问底,正色道:“大人我们来说正事。”
银票就是正事,姜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快速的回答:“孔主簿请讲。”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样子,跟前面抱着银票的判若两人。
孔华也习惯了。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开口道:“朗州刺史投了太子殿下了,大人,你猜是因为什么?”
姜初配合:“邱芝芝?”
孔华哈哈大笑,一拍大腿,“大人聪明,正是因为邱芝芝。邱芝芝派人杀了朗州刺史,我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殿下和卫大人。那刺客夜杀武功不错,杀了人就走,朗州刺史根本摸不清楚原因,毕竟他那小舅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孔华面露嘲讽,继续道:“卫大人派人把事情捅到了朗州刺史面前,花魁芝馨死了,邱玮并没被知道,所以罪魁祸首是杨丞岱,朗州刺史又怒又怕,以为是杨太傅要杀鸡儆猴呢!朗州民风彪悍,朗州刺史又和当地驻军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一直保持中立。所以他以为杨太傅要对他下手了。”
孔华嘴角微翘,“他那小舅子是其妻一家的独子,宠的不行,他妻子知道了是杨丞岱下的手,一怒之下派人杀淮阳刺史,杨太傅的侄子,人没事,受了重伤,昨天的事,消息应该快传出来。”
姜初目瞪口呆,事情朝着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了,邱家姐弟搅浑了一摊水。对于太子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获得意外之喜得太子也是兴奋不已,正在和心腹幕僚密语。朗州可是大助力了,有兵马,太子现在最缺的就是兵马了。
“接下来就要抹平线索,不能让杨太傅查到不是杨丞岱的主使了,不然朗州刺史郎然回可说不好立场,这人心狠,为了取信杨谙,说不定会杀妻,现在他不过是以为杨太傅要杀他才投靠我们。”幕僚纪先生道道。
因为杨谙是太子亲外祖,虽然两人斗的火热,但是太子的人还是叫声太傅,不敢直呼其名。
”线索的事可以不用担心了,青州因为姜县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贾书生的爱恨情仇身上,根本不会想到是花魁杀人,至于唯一知道内情的刺客夜杀,在青州牢房里,还要殿下命孔华处理了。“幕僚冉先生道。
太子畅快的笑,“姜初果然是不一样,长清大师说的果然没错,还好当初孤没杀他。”太子一脸庆幸,才得知杨谙居然有个祥瑞在青州,他是起了杀心,不过被长清大师劝住了。
嘿嘿,没想到吧,长清大师也是脚踩两条船呢!
“殿下有远见。”有人夸道。
太子又沉吟道:“这郎然回孤很是看不上,既然朗州有些乱了,再加一把火,让他和我外祖父继续争斗,最好斗死郎然回,孤好派人去接管朗州。“
“诺。”众人应下,随即快速找出合适去朗州拱火的人,立即出发。
此时的姜初还在震惊淮阳刺史受重伤的事。事情还没传出来,派人关心关心,顺便凑热闹都不行,不然被怀疑怎么办,姜初一脸惋惜。
孔华不知道姜初的心已经飘着想看热闹去了,继续道:“大人,接下来,杨太傅那边肯定会有动作,你应该写信问候杨太傅,万一寻到点差事做,那就更好了。”
姜初啧啧摇头,“读书人的心真脏啊。”看着黑了脸的孔华,姜初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说孔主簿你,孔主簿心若磐石,为国为民,我辈楷模啊!”
孔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抱着银票走了。姜初连忙追上,交代:“我的银元宝,千万别忘了,我...我后天就要。”
看着再三保证后天一定送到的孔华,姜初才放人离开,回来书房,准备写信。
该说点什么了,想必现在的杨谙已经查到环采阁背后的人了,心情应该不会太好。自己又不能安慰,姜初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个小县令确实不配安慰大太傅。
那么就说说趣事,表达一下祝福和挂念好了,反正主要目的就是露露脸,万一杨谙正好要找人处理淮阳的事,正好想到自己呢。
正如姜初猜测的那样,杨谙现在确实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愤怒了。本来才知道大儿子瞒着自己建立环采阁,心思不纯,心情就不好,又立刻收到侄子出了事,伤的不轻,能不能活还另外说,还是因为大儿子。
杨谙叫来人,吩咐:“去把那逆子给我叫过来。”
下人还懵了一瞬,毕竟这是杨谙第一次称大公子逆子了。肯定是大公子了,毕竟现在府里只有大公子,小公子都几年没回来了。
杨丞岱此时恰好不在府里。他正躲在自己的私宅里,和幕僚商量处理环采阁的事,环采阁暴露了,杨丞岱也很慌张的好不好。
杨丞岱都恨死姜初了,现在想叫人去接手环采阁都不敢去,只能想着卖了。
现在的杨丞岱还不知道在淮阳的堂弟出事了,而且锅已经又大又圆的扣在他头上了。
“就是不知道太傅大人查到哪一步,这七娘也太鲁莽了,怎么会派人明目张胆的行刺,还给季师爷知道了。而且在那姜初受伤,太傅恰好生病了,太傅本就迷信,怕是会多想啊!”蒋先生一脸担忧。
杨丞岱连连点头:“父亲已在疑我,如今需要先打消父亲的怀疑,其他的再做打算了。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杨丞岱一脸希冀的看着蒋先生。俨然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蒋先生摸着胡子,沉思半天,开口道:”公子不可自乱阵脚,为今之计只能半真半假,环采阁只能是公子贪玩才建的,至于行刺姜初...”蒋先生想了想又道:“公子可以说是为小公子报仇,当初流民混乱,姜初偏生无事,公子就说查到流民生乱是姜初挑起的。”
“这父亲怕是不会信,江阳城死了那么多人,混乱是那些公子哥以人命取乐造成,父亲因此已经杀了那些人了。”杨丞岱迟疑。
蒋先生笑的自信:“正是死无对证,那些流民怎么就信了,那么多人来江阳城,还不是姜初收了好处,把人引来的。不然怎么偏偏他跑脱了。”、
杨丞岱越合计越觉得可以,因为小儿子的死,父亲饱受非议,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是私底下各种猜测都有,妻子也怀恨在心,父亲已经不满,要是能推到姜初头上......
真是甩锅者恒甩之。姜初也没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背锅了。
而半天找不到人的下人已经急疯了,还是杨少夫人派人来找到杨丞岱。
而已经等很久的杨谙,越来越生气,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已经想着要把逆子逐出家门了。
接到消息的杨丞岱赶紧往家里赶,一到杨谙面前立刻就跪下了。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敢玩物丧志,为一己私欲开青楼,让父亲蒙羞了。”杨丞岱哭的情真意切,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二十七岁的人了,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格外的可怜。
杨谙的怒气稍减了一点,沉声问:“我姑且信你只是为了私欲,那你为何要杀姜初,他可是为父的祥瑞,你是对为父有什么不满么?”
杨丞岱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往这方面想了,连忙解释道:“父亲,儿子怎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儿子,儿子是为了源儿报仇啊!”
源儿,就是死在流民里的小孙子。
说着,杨丞岱立刻把原先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杨谙听着,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言不发。分辨不出喜怒。源儿的死因,杨谙心知肚明,至于姜初有没有参与引流民?杨谙沉思,或许该查一查。
杨丞岱跪在地上,看着沉默的杨谙大气都不敢喘。
杨谙回身,叹气道:“源儿之死我亦是心痛不已,若是我没有带源儿出门访友....哎...”
杨丞岱连忙道:“这如何能怪父亲,怪只怪那挑动流民的小人。”杨丞岱上眼药。
“丞岱,流民之事为父已经调查清楚,与姜初无关,你不必在针对他,他只是运气好才没事。”杨谙安抚,姜初有没有问题,和姜初的命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
杨丞岱点头,“儿子听父亲的。”
杨谙把朗州和淮阳的情报递给杨丞岱:“你再看看这个吧,再给为父解释解释你为何要这么做。”
杨丞岱赶紧起身接过,越看越疑惑,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什么叫自己派人杀了郎然回小舅子,郎然回为报仇又派人杀堂弟?
杨丞岱看完一脸懵的看着杨谙:“我不知道此事啊父亲,我怎么会杀郎然回的小舅子,完全是污蔑无稽之谈。”
至于信上说的花魁,杨丞岱根本没把人和死掉的邱玮联想在一起,或者说他根本不记得这么个自己随手叫人送出的小礼品。所以离真相越来越偏。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杨谙拔高声音,杨丞岱的神色不似作假,所以杨谙是有些失望于长子的无能的。
“你的人被利用杀了人,惹出这么多事端,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废物。”杨谙骂道。随即又想,难道是太子借刀杀人?意在挑拨我和朗州的关系,这郎然回虽然中立,但他是偏向杨家的。
杨丞岱不敢说话,他根本没那个本事啊,能派人到朗州还杀人成功了。自己开个青楼,只是想收集青州和淮阳的信息,毕竟淮阳刺史是堂弟,不是他,杨丞岱很是不满的,淮阳,多富庶的地方。
“下去吧!”杨谙挥手赶走杨丞岱,坐在椅子上,越想越多。
太子在青州到底隐藏了多少人?朗州那边会信是太子做的么?毕竟环采阁一直是杨丞岱的,要说自己不知道,也没人信,可是很冤,灯下黑,杨谙是真不知道,只以为是青州那个富商开的,反正钱都会流进自己口袋,杨谙就没放在心上。
虽然不确定,杨谙还是决定写封信给郎然回,要是说不通,这人就不能留了,该派谁去接替朗州刺史呢?
是的,我们的杨大人就是这么周到,连郎然回的身后事都在想着接手了,虽然郎然回不知道。
杨谙又想到张家的美人酒,卫诤悄无声息的到了青州,要不是姜初下手在前,这事说不定要栽到自己头上了,虽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这可是遗臭万年的事。
虽然现在杨谙已经可以遗臭万年了,但是杨大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并不知道。
太子......杨谙默念,真是我的好外孙啊!颇有些咬牙切齿。
正想着呢,姜初的信到了。杨谙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原来姜初在心里诙谐的写了一遍多情女子寻贾记,写青州人多爱热闹,最后又感叹,青州人民之所以还能吃饱听书,多亏了杨大人的管理有方和庇佑。
最后又表示自己真是太幸福了,能为杨大人做事真是三生有幸。
杨谙本来就因为想起了卫诤对姜初打消了一点怀疑,在读完信后,怀疑彻底消失了。
罢了罢了,姜初他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只是运气好跑到山里,不过身为祥瑞,运气好不是应该的么!
杨丞岱幸好不知道,知道怕是要吐血了,自己又哭又卖惨,才勉强蒙混过关,而姜初,只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而已。
姜初也不知道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此时正趴在床上说银元宝呢!
第25章 寻亲的老母亲
一个五两,两千两银子就是四百个,一排十个,摆了四十排,一床的银元宝。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一个,两个......”姜初乐此不疲的数了几遍,原来两千两银票和两千两银元宝是不一样的,视觉的享受真是让人沉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