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当初拜师时一条规戒:不准用幻术争名夺利。他倒是没争名,“利”嘛,一夺就是令人发指的五十万两。差点没把个老师父气疯......
这一趟去了,还能给他好过?
不到一时辰,大将军遇刺被杀的消息已长了飞毛腿,跑进京中许多人的耳朵里了。皇帝、皇后,内阁大臣,军中干将.......以及周家人。
整个上流圈子笼罩着异样的紧张氛围。雪砚还没到家,府里已搅翻一池浑水了。离府门还有几十丈,周魁已捕捉到了满池子鱼虾的惊惶。
“估计都知道了。”
“你去吧四哥,我能应付......”
“只管随意应付,不准对任何人心软。尤其是我爹。”
他在她脸上印了个吻,飞步往师父家去了。
雪砚定了定神,再迈步时已成一具行尸走肉了。一步挪三寸,眼里没有魂。
公爹、老祖母一群人等在院子里,一见她都腾一下站了起来。一张张脸比祠堂里的牌位还严肃。天要塌了;船要翻了;周家要亡了.......
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
仆人们都低着头,恨不得缩成小虫子藏到地底。
雪砚有点惴惴。可是,这一出“死遁”大计已是箭在弦上,不发也不成了。与皇帝离心到这份上,周家人既不肯逃,又不肯造反,还能期待更好的下场?
往下只能等着“抄家、下狱、流放”一条龙了。
一棵百年老树要挪活,伤筋动骨是必然的。好在以四哥如今的实力,到时候捞出人和财都不是难事。人在钱在,到哪儿都能过神仙日子。
“小雪回来了,”老祖母紧盯着她,白着脸问,“老四......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人呢?”
雪砚失魂落魄,喃喃说:“祖母,他被皇帝买的凶追杀,全是幻术高手......我们失散了。但是,祖母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国公爷身形一晃,像被强劲的风力刮到了。
一个悲恸的大哭预备在嘴角边,却没有释放出来。他浑身抖颤不已。
“在什么地方出的事,老三领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雪砚被吓傻了一般,答非所问道:“有好多杀手,铺天盖地都是人。”
大嫂过来扶住她,焦急地问:“那你怎么回来的啊?”
三嫂说:“你都有身孕了,怎么能跟他野出去?”
这一句话让尚不知情的国公爷、老祖母受到沉痛地一击,承受不了地跌进了椅子里。太悲太惨了,祖母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你这苦命的孩子啊......”
雪砚扑过去,“祖母,皇帝势必要对咱家下手的。咱们赶紧逃吧。”
老祖母拄了拄拐杖,凄凉又悲壮地摇头,“先派人到处去找老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周家是三朝元老,为朝廷立下过多少奇功......你还救了太后,我不信皇上会如此对待周家。我不信!”
“是真的。祖母,就当为了孩子们......”雪砚求她。
老祖母闭着眼,泪在脸上淌成了小溪,好半天才哑着喉咙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哪逃去?真到那一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晕,雪砚不抱希望了。
嫂子们互相瞧一眼,脸上都极不好看。孩子们才活了几年,也跟着在这儿尽忠等死?
这一夜的周家不平静,像被架在了炭火上烘烤。一方面派人搜找老四下落,另一方面人心惶惶,已有部分人准备跑路了。
按雪砚的估计,皇帝为凑齐一百万两,应该会马上雷霆万钧地来抄家。
他不会等多久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会想到次日一早会砸落一个惊雷,直接把这“死遁”的大计给弄黄了.......
三月十三,阴郁的一天。
金銮殿上的德裕皇帝一脸阴沉,印堂发黑。龙袍的明黄也不能让他的气色亮堂一些。他的爱卿们如丧考妣地立着。
少了一个周魁,这班人马就像被抽走了精神,各个歪瓜裂枣的。
一代良将啊,他作为帝王不是不惋惜的。不是不痛苦的。昨晚见到那颗头,以及那双不肯合上的凤眼,他一宿都没睡。镜子也没心思看了。
然而,一想到那条“千古大帝”的谶语,这代价是值得的。
四星啊,你在天之灵千万莫怪朕。自古以来,如画江山的背面是白骨如山。冤死的良将史书上有一堆,不只你一个......好好投胎去吧。
曹公公不带感情地唱一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陈阁老冷着脸出列,“昨夜臣听闻一则流言,说皇上从江湖买凶,悬赏一百万两杀害大将军。此事实属骇人听闻。不知皇上如何以为?”
皇上一脸冰寒:“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不法办造谣之人,还敢拿来质问朕?”
陈阁老迂劲儿也上来了,一点不给主子面子:
“皇上一心想诛杀周将军,连微臣已亲身经历五六次了。他是定国的名将,一旦出了事会边境大乱,纷争四起。若此流言为真,皇上是要一手葬送了江山!”
“放肆!如此出言不逊,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今日的陈阁老骨头硬得不对劲,冷冷说:“请皇上给臣子们一个交待。买凶一事有还是没有?”
皇帝一拍龙椅,大为光火:“混账,来人——把这逆臣拖下去!”
然而,近卫军丝毫没有响应。郑图南低着头装傻,对圣旨充耳不闻。
皇帝骇然一瞪眼。一种可怕的阴冷掠过了心头。
“哈哈哈,还是让我来给大家交待吧。”
一道含笑的声音飘了进来,绕梁回旋了三匝。
门口逆光处,浮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白得像一朵云,俊得像一棵松。世间浓词艳曲中的一切修辞,不足以形容他的倾世之姿。
可在皇帝眼中,不亚于见到一个索命厉鬼。不可能,他明明在镜子中见到这厮逃去了西齐!怎么又回来了.......
莫教主摇着折扇,迈着潇洒的方步踱进来,“老朋友,又见面了。”
金銮殿上,没有一个大臣呵斥的。
皇帝惊骇得无以复加,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是来道歉的。”
——不,本教主是专程来诛心的。
教主款款深情,操着自己人的语气说,“先前我那些话都是瞎编的,你不会怪我调皮吧?”
皇帝的脸煞白,气血翻涌得要喷出来。“什......什么话?”
“当然是关于周魁的一切。什么鬼卫密约,什么乾坤袋,谶语啦......都是我瞎编的。说着玩的嘛,对不住你了哦。”
其实不是瞎编的,但他非要说成瞎编的。不让狗皇帝呕三升龙血,他不叫莫若空。
皇帝:“......!!”
教主惋惜地叹一口气,“哎,你应该再缓一缓的。等他除掉我这祸害,再去悬赏嘛......哦,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下手晚了他就学会绝世幻术了,就很难弄死了?哈哈哈哈......小心眼子,人家学幻术,也是一片忠心地要保护你嘛。”
皇帝浑身抖若筛糠,一颗心受到了最痛的凌迟。
他悔恨到极致,眼中竟淌下两行血泪来。有生以来,不曾有过这样深不见底的伤心。诛心诛到根上了。
皇帝发出一声痛死了的鬼哭狼嚎:“四星,朕的大将军啊——”
“你这昏君糊涂啊。”教主充满同情地说,“还记得上神临走前说的话吗?他可是你的保护神哎,活活被你坑死了。”
一口龙血喷出。溅在地上,如开了一树红梅。他双目赤红,状似疯魔。而满朝文武只是冷眼旁观,没一个担心他龙体的。
那充满嫌恶的态度像在说:快死吧,死掉拉倒!
教主说:“诸位,如此失德的皇帝配做天子吗?”
群臣就像约好了的,齐声道:“请皇上禅位——”
“尔敢!”皇帝色厉内荏地指着姓莫的,七窍流血地说,“竖子,你可知这样篡位的后果?会天下大乱的,你想要天下大乱吗?”
跟一个邪.教棍子说这话,简直可笑至极。
教主笑着逼近,步步都践踏在帝王的自尊上......到了跟前,他一把将人扯下宝座,把自己的屁股搁了进去。
再开口时,莫若空就自称“朕”了。
“放心吧,朕不会让你死的。朕还会封你做个大总管呢。来人——”
曹公公和郑统领同时走出来。
新皇笑着挥一挥手:“即刻带吕大总管去净个身。对了,别忘了扒掉龙袍。”
金銮殿上,传来皇帝泣血的嘶吼:“你们都疯了嘛,是不是都疯了!怎么会这样!阁老,朕待你不薄!大将军,大将军啊——”
他被当众拖了出去......
皇后娘娘站在大殿一角,脸上冰冷没有表情。
像个玩偶。
若说皇帝值得同情,又有谁来同情她呢?她被那恶棍下了“同心子母蛊”,所知所想皆被他掌控着。
稍不听话,就疼得满地打滚。
几天来被他强迫,不停地入梦给大臣们下迷魂术。元气都耗尽了,现在身上冷得没一丝热气。
以前曾幻想的粉墨登场、女皇天下,到头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她用灵魂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巨大的讽刺么?
大殿上,已开始轰轰烈烈的参拜。
一次史上最轻而易举的篡位已经达成。新皇笑容可掬地坐在龙椅中,适应十分良好。他那一枝独秀的风姿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个天子。
天子朗朗地说:“传朕旨意,即刻起改国号为‘启’,年号为‘圣元’。”
群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内的血腥气还没散尽。
桌子看似是一张桌子,其实是一块厚实的大砧板。成千上万个太监在这上头完成过仪式。它吸饱了人血,本质上已是个七尺的地狱了。
人往上一躺就不在阳间了。一刀下去,真龙也变成虫子了。此刻的吕焕章被疼痛钉住,灵和肉都卡在了不死不活的罅隙里。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赶快摆脱这噩梦。
这一定是噩梦。
所有人都已面目全非,疯得不成样了。但是,他怎么也醒不了,怎么也回不去现实世界。这噩梦有十八层的地狱那么厚。
窗外,一粒粒尘埃在春日的金色光线里起舞。一国之君遭此奇难,天气竟一片祥和明媚,好像他和苍生一样是刍狗,不值得老天的垂怜。
吕焕章一动不动,以死鱼的眼睛望着窗口。
不知隔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折扇开合的声音。翩翩风度的恶魔款步踱了进来。掀开他身上的布检阅一番,脸上盛开了牡丹的笑容。
新皇就是这样一个人。残忍是以风情万种体现的。温润在皮,残忍在骨。“吕大总管一大把年纪去了势,受委屈了。怎样,明天上值没问题吧?”
吕焕章以鱼类的眼睛瞪着虚空。
新皇说:“回答朕......唔,你还挺犟——郑统领掌他嘴。”
郑图南立刻进屋,揪起旧主子掌了几下嘴。掌得自己手都麻了。吕焕章状似厉鬼地瞪着他们,两眼红得像两个血洞。
“血洗我秘教时,没想到朕有朝一日会血洗你吕家吧?”新皇说。
吕焕章嘶哑地叫一声。“......你已经十倍报仇了,还想怎样?”
“十倍报仇了?真会抬举自己。你一人能抵秘教四百多条命?”新皇龇了牙笑,刀子般的冷光在他的白牙上跳跃着,“吕大总管好好地瞧着,看一看皇族和你的臣民怎么被朕玩死的。”
他凑近一点,说出了梦呓般的耳语,“我会把吕家的男人凌迟成碎碎,拿去喂狗;女的全拉去做免费的妓。怎么样,总管觉得如何?”
吕焕章拼命地蠕动,剧烈地挣扎。想撕咬他一口肉下来,“姓莫的,你以为这皇帝你能当几天?你一个江湖恶棍没这天命!”
“放心,我也不需要当太久。”新皇离得他很近,几乎快亲上去了,“哪怕三天也够灭你吕氏满门了。就算最后老天要我输,吕氏也会背着奇耻大辱过一辈子。我回本儿了。”
他笑得桃花眼眯起来,温柔地说,“懂吗,老阉狗?”
“啊——”吕焕章的脸走了形,完全丧失了人的模样。他全线崩溃的样子大大取悦了新皇,比吃了仙丹还舒畅。
最后,他忍不住又进一步诛心:“你大概很想知道臣子们为何会变成那样吧?......哎,说起来,这可要感谢你的好皇后哦。”
他摇一摇扇子,含笑把皇后的事娓娓道来。
听到这样的内幕......吕焕章多少血都不够吐了。目眦欲裂地把身子一挺,厥死了过去......
莫若空丧心病狂地笑了一通,快意极了。拿脚在废帝身上践踏一番,扬长而去。
没人注意到,一朵黑云悠悠飘来。
停在了那个小屋的上空.......这种一塌糊涂的混乱局面,是它最乐意见到的。乱象、惨象都是它钟爱的。是它宜居的土壤。
它观察着,意识渗入了可怜的吕焕章。
“想复仇吗?只要接受了我的灌顶,你将无所不能.......”
“你是谁?”
“......”
“其实,你的大将军并没有死。他记恨你悬赏人杀他,故意不来救你。”
“啊!”
“怎么样,你可看明白了?没有人是可靠的。只有自己变强才是最大的正确。”
“可是,他若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
“不怕。咱们可以定个契约,我帮你骗过所有人.......趁他们都不注意,再秘密行事。如何?”它的声音十分冷漠,却含有一种甜蜜的力量,灌溉了吕焕章的心灵。
春光如许,明媚璀璨。
秘密的对话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这一天注定了是大夏史书上最黑暗的一笔了。一整天传来传去都是晴天霹雳的大消息。京中百姓都被劈得冒焦烟了。
出离惊恐,超乎想象.......
大将军据说被杀死了。接着,近卫军和皇城司效忠了一个江湖教主,帮着他把皇帝掀翻了。朝中重臣乐见其成,竟无一人表示反对。
剩下的边缘势力不是在惊恐观望,就是作无效的上蹿下跳。
没了实权的遗老们大声疾呼,号召起兵救援皇室。大伙儿拉起一支勤王的敢死队,“噗呲”不费事地就被镇压了。
全都下了死牢。
当天,太子和几个王爷就被抓了起来,用绳子扣住脖子,被逼着在地上学狗爬。后来又被绑到法场,等待凌迟......
听到这些消息,雪砚的惊骇一点不比别人少。每次玉瑟冲进来汇报,她就七窍冒烟一次;春琴再来报,又外焦里嫩一次。
那贼骨头真有他的一套啊。
每次她推想了一种糟糕的情况,他总能干到更糟糕的境界去。
这一系列的壮举太有邪.教之风了。邪得叫人严重不适,在灵魂层面上感到震骇。那杀千刀的在践踏别人方面绝对是一个内行。
“四奶奶,听说太子和几个王爷都被拉去凌迟了!”
“......”
“听说,好几个宫妃被赐给了太监。”
雪砚还没消化完这些,李嬷嬷又慌里慌张地跑来了,“大事不好,东府里几位爷领着府兵去救皇上,全被抓进天牢了。”
雪砚头一抽,“.......啊?我不是吩咐闭府谁也不准出去的嘛!”
“西府这边是您当家,东府还不得都听国公爷的?”
“那有伤亡没有?”
三嫂一脚迈进了门槛,黑着脸接了一句:“暂时都没死呢。哼,但是这一回问题大了。那匪棍子可算是捏到咱家的七寸了。”
雪砚顿感不妙,心里划过了一丝阴森,“什么?”
“老三刚打听到的消息,说那厮下了一个诏令。”
“诏令?”
雪砚狠狠地皱了鼻子。实在勾勒不出一个鼠辈当皇帝的样子。
当然,之前的皇帝比鼠辈也好不了多少,这也是事实。
杨芷:“说若能凑齐一百人肯自愿为皇室而死,他就把皇帝和太子放了。”
“自愿而死......你别告诉我爹已经答应了吧?”
三嫂的表情黑得像个母夜叉,“可不?特娘的,我以后不如把孝心喂狗算了!老祖母也应了,还让人回来喊,号召周家人自愿牺牲去赎皇室。方才,大嫂、二嫂已经带着孩子们躲起来了。”
雪砚的血直往脑子上涌,一向的好脾气兜不住了。
不由低声抒发了一下怨气:“是该躲起来。我都要气死了。皇帝悬赏买凶杀四哥,长辈们还嫌不够,非要再为皇帝搭进去几个周家人。爹自己六十多岁已经活够本了,我们还没活够呢。”
人的脑筋一旦往歪了长,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可是,雪砚就不相信爹真的敢死。他骨子的懦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怕还是笃定了儿子们有能耐,最后关头一定能捞他呢。
这世上,有一些老人就是能任性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雪砚是清楚的。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