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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腊月十二这天,便是正日子了。
一大早天不作美,冷得直刮骨头。太阳没有露脸。半空的阴云被风扯得碎碎的。但是,风扯不碎王家的喜气。上下里外一片红火的气象。
雪砚一宿没睡安稳。满心敲锣打鼓,壮怀激烈。
差不多是准备上阵杀敌、慨然领死的心情了。
一上午,绣阁中热闹得像茶馆。特地从江南来的婶娘、舅妈、姨母,堂姐、表妹们挤在一处拉呱,转车轱辘似的来逗她,闹她。
雪砚起初还娇羞作态,陪着说笑。后来又饿又累,连娇羞也没力气。就傻乎乎地任人调侃,只盼着她的“吃人狂魔”夫君快些来,把她从这盘丝洞里接走,一了百了。
下午时,喜婆拿棉线又刮又绞,把她的脸捯饬得比豆腐脑还嫩。贴了花钿,点上胭脂。穿戴好嫁衣和凤冠,光彩夺人的神妃仙子便出炉了。
姐妹们在一旁瞧着。哈喇子都跑眼睛里,化成了火热的羡慕。雪砚心说:等你们见了我的夫君,就不会羡慕啦。还要为我掬一把同情泪呢。
申时一到,前头惊天动地放起了炮仗。当空十八响后,又是一百响小鞭。男人们大着嗓门儿喝彩叫好。翠儿一阵风卷进来,“小姐,姑爷来接亲啦!”
绣阁内“轰”一下躁动起来。姑娘们纷纷去窗口张望。舅妈和姨娘抢着说:“都回来!快,把新娘的盖头盖上!”
这帮爱笑爱闹的江南婆姨们,已准备好一堆拦门的谜题和对子,只等新郎一来就开整。整到他钱兜空了,脸皮破了,一辈子不想再结婚了,才肯放新娘动身的。
柳氏笑眯眯地说:“诶哟,你们就歇歇吧。我们姑爷可是三军的大将,群狼之首。那气势,你见了不腿软就算英雄了,还想拦人家的门?”
二姨格外瞧不起她,泼辣起劲地说:“呸,姐姐你也配做人家丈母娘。不拿一拿威风,你家女婿以后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呢。瞧我的吧!”
一众丫头婆姨们抚掌叫好,快活极了。
柳氏但笑不语。
正说笑间,绣阁小厅的布帘掀开了。一个乔岳气概的高大男人慢走进来。玄纁二色的喜服,脸上不苟言笑。
众婆姨瞧得一窒。娘哎,好一个煞星化身,凛冬之子!慢吞吞这么一亮相,叫一屋的嫩香软红都震碎了。谁还敢说话?
大家错愕地张着嘴,或害怕地低了头。竟把气氛生生僵住,没一个敢喘大气儿的。
婆姨们自认嫁过人,管了家,已掌握男人的死穴了。能驾轻就熟了。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雄风的人物。别说妇人了,便是男子见了也忍不住弯了脊梁,软掉膝盖的。
这就是雪砚的新婿啊!啊呀......
新郎行至柳氏面前,威仪冷沉地说:“见过岳母。”又对女眷们说:“诸位长辈和姊妹有礼了。”话极少极少,不肯多讲一个字。看样子是个令出必行、不喜言辞的。
柳氏僵笑,连说了几声“好”。其他人稀稀拉拉地附和着,心慌慌地不敢造次。雪砚坐在里间,感觉这气氛像挨了一棍似的,全瘪菜了。窝囊得可笑。
她想:“好啦,这下大家都不羡慕我了吧。为我哭去吧。”
周家仆人随后进来了,满脸带笑地给众女眷散财。一给就是一贯钱。完毕,恭请新娘上轿。柳氏满口同意:“好好,外头要下大雪了。早点动身吧。”
威风的新郎便推开里间的门,见到了榻上端坐的新娘。
盖了盖头,安安静静。葱管似的玉手放在膝上。
这一刻,雪砚紧张得出汗,暗暗把唇咬紧了。按风俗,新娘脚不能沾地,必须新郎抱着走的。随着喜婆一唱喏,她身下一空,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怀抱。
雪砚羞得两眼一闭。新郎稳稳地往外走着。里头一帮女人傻头傻脑,连句吉祥话儿也忘了说。
整个迎亲的过程像恶狼进了羊棚。为了打发狼走,群羊默默让他叼走了一只最肥美的,一点反抗都没有。
等新人出了门,婆姨、姑娘们才一口气活过来,互相瞧瞧,逃过一劫似的笑闹成一团。“我的亲娘,见了他,我的舌头都僵了......”二姨抚着心口,连连咋呼。
外头的风好猛,寒气一阵阵侵骨。
雪砚拿手摁着盖头,尽量不去想自己被人抱着的事实。穿过园子往外走,不断有人叫好贺喜。都是不熟的声音。
她被他送进了轿子,安置在铺了软垫的座位上。
盖头猛的被人掀开了。雪砚吓一跳,抬眼惊恐地瞅着他。那双令人惧怕的眼睛冲她的脸望了片刻,又重新把盖头蒙上了。
他什么也没说,哈着腰出了轿子。
雪砚惊魂不定地傻坐着。这是在做什么,验明正身?
天啊,这婚礼的体统真是稀碎了。
紧接着,她又想起忘了哭嫁!一时羞得浑身发烫。想张嘴补哭几声,喉咙里却出不来一点声音。谢谢她夫君的好本事:叫人既笑不出,也哭不出。
一转眼,鞭炮声已铺天盖地了。
她只好呆呆地作罢了。心想:哎,算了。还是省着眼泪,留待晚上哭个够吧。
作者有话说:

☆洞房花烛☆
起轿之前,家门口排山倒海地闹腾了一会儿。锣鼓和唢呐都“人来疯”了,把这一场喜事推向了火爆的顶端。鞭炮几乎掀了王家的门楣。
在一片浓烈的炮仗气味里,雪砚正式地出嫁了。
轿子离了地,像浪里的船儿一颠一簸,要把她摆渡到二十里外的新家去了。在那儿,她将和一个悍得令人发指的汉子做夫妻,捆绑一辈子。
雪砚的心渺茫得很。
根本瞧不见未来的模样。
迎亲的长队吹吹打打,走出了近一里路。天色陡转直下地暗了,轿子里没有了光。风越来越劲,把厚棉布的轿帘鼓得直扑嗒。
雪砚发愁地想,老天爷不会彻底地撂脸吧?
过一会,陪嫁的翠儿用她的细嗓门儿喊起来:“诶哟小姐,落大雪了啊——”
雪砚忍了又忍,还是向外瞧了一眼。果然大雪已纷扬一片。和江南那种款款仙气的雪花儿不一样,这雪是带杀气的,长了爪子的。似乎是要把人埋掉的来势。
大家都有些无措了。
人来疯的唢呐都成了瘪葫芦。轿子也颠得像要翻船了。
雪砚在里头七倒八歪,满肚子哀怨无处诉。这就是阴阳先生说的“一天不能差”的好日子?这先生灌了多少黄汤,才掐算出这风起云涌的大吉日来的?
现在可怎么办呢?
这时,忽听外头一声:“停。”周魁开腔了。那醇厚的老虎声音说:“尔等自回王家去吧。”雪砚一听这话,又羞又惊,满面涨得通红。
刚敲锣打鼓送出阁的,怎能回去呢?她丢不起这人的啊。
一时急乱,满腔委屈就要化作泪河了。忽然,他一把掀开轿帘,不容分说地将她抱了出去。雪砚“诶”了一声,未及回过神,人已随他上马去了。
她惊呆了。周魁将身上皮氅一甩,严实地裹住了。一条胳膊把人紧箍在身前,便扬缰策马往城西飙去了。喜婆的声音化散在风里,“不行的,这不成体统啊——”
“小姐,你回门时来接翠儿呀——”她的陪嫁丫鬟喊倒了嗓子。
好大一会儿,雪砚的心从惊恐中回落了,认命地把眼一闭。同时,也羞得要碎了。这婚结得太不拘小节了。不,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嫁个武夫,以后就等着瞧他怎样变着花样地“礼崩乐坏”吧!
氅衣外,风雪在横流。里头却是火热又硌人的。他强悍的气息和这凶险的天气,让她淹没到未曾有过的惶惑中去了……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虽然太狂,却是伟大英明的。
冒着风雪一路疾驰,直接把一两个时辰的脚程压缩成了短短一刻。很快,她便听见了欢腾的呼喊声:“太好了,将军回来了!”
“雪这么大,都担心你们今天赶不回呢!”
喊声夹叠着欢笑声,忽远忽近地卷在这风雪中。许多人迎了出来。透过眼前的大红绡盖头,她瞧见一座灯火通亮的府邸。满座宾朋,人影幢幢。
他抱她落了马,略整仪容。雪砚腿脚僵麻,脸上滚烫。这一刻只觉盖头太薄了,恨不能把泰山挪来挡住这满脸的羞惭。
她哪里是正经出阁的小姐?她是土匪下山现抢的新娘啊。所幸也算情有可原,周家想必早习惯他这狂人的作派了,也没人大惊小怪。
一番闹嚷嚷,鼓乐便欢天喜地奓开了。又是一个火爆的高峰。
一妇人上前搀扶她,给她怀里塞个大瓶儿,领着跨火盆去了。嘴里唱一堆的吉祥话:“新娘跨鞍,福禄平安;新娘跨盆,财源滚滚;新娘抱宝,白头到老……”
接着,被一堆人簇拥着,去一侧画堂拜了天地。司礼的人拖腔唱道:“礼成,新人送入洞房——”在一片男男女女的起哄声中,夫妻的名分便算正式落实了。
雪砚全程一抹黑,浑不知天南地北。
她只顾端着新娘的美姿仪,由别人去作主。两个全福婆子搀着她,送入了一个温暖的房间。满嘴吉祥话地铺好床,请她坐到上头。
这就开始“坐帐”了。新娘一天不吃不喝就为这事。要把福气和贵气“坐”住,不能下床瞎晃悠。就连去更衣、洗浴也是不成体统的。
虽然她的体统已被破坏殆尽了,雪砚并不打算破罐子破摔。仍想认真地坐一坐帐呢。婆子在身边说:“几个丫头守在隔壁,夫人有事只管喊一嗓子。”
她轻柔地应了,便听到婆子们去了。
屋里只剩她一人。这一天的狂风大浪总算暂歇,饶她一会儿清静了。
雪砚慢慢嘘了一口气。骨头都要散架。
透过红绡,她能瞧见桌上燃着一对大蜡烛。屋里有一股好闻的檀木清香。外头,风雪正在张牙舞爪。那肆虐的声音,冲淡了前头宴席上的丝竹旖旎和人声芜杂。落入她耳中,一切别具杳静之美。
这颗心,便渐渐地安住了。
以后,这儿就是她的归宿了。雪砚的心里淌过一丝特别的感觉。独坐一会,终究又坏了规矩,掀起盖头向屋里瞧去......
好一个阔朗的居处啊。想必他不喜太拘着的,屋里没有多余的隔断和屏风。只干净地摆设着一水的黄檀家具,布局得飒飒漂亮,凛凛大气。
对着门的墙上,挂一幅文山先生的“猛虎一声威震山岳图”。老虎健壮硕大,作狰狞扑杀之态。那凶霸霸的样子和她那夫君像一个娘生的。
靠左的闷户橱上,摆着一盆虬枝红梅。应季吐了蕊,香枝格外傲艳。
雪砚瞧得还算满意,重新放了盖头,做回了一个“规矩”的新娘。其间,又从床头矮柜上拿一块玫瑰糕续命,喝几口香茶润喉,却也不敢太贪嘴的。
渐渐,雪夜阑珊了。好像已过去很久了,久得她忍不住开始期冀新郎喝醉了,今晚的洞房也被他不拘小节地省略了——门却在这时忽然开了。
高大的夫君一身寒气地登了场。
她好容易安稳的心,疯狂痉挛了一下。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床边时,步步都踩踏着她的心。煞气荡过来了,她的心里便像一群铁马嘶入,彻底乱糟糟的了。
他走过来,拿一杆秤把盖头揭了。
她这张上轿前已验过货的脸蛋,终于在对的时间重新揭幕了。雪砚干咽了一下。两只眼珠不停闪躲,惊慌得不可收拾。
对一个自小隔绝在闺中的少女来说,这一刻实在太艰难了。羞涩和恐惧像两座黑山压着心口,她几乎要崩溃了。
可是,她王雪砚还算有一点出息,好歹支着这把细骨头没昏过去。
她颤微微地抬眼望着他。
他的脸依然是森严的派头。眼里深不见底,装着严酷的凛冬。春的柔情与怜惜是不存在的。起码,她一丝也没感觉到。
雪砚使着九牛二虎之力,才憋出一声轻轻的:“……夫君。”
他的喉咙里“嗯”了一声,十分低沉霸道。却没有相敬如宾地回她一声“娘子”。雪砚瞧得明白,他这人极不爱说话。
这张嘴只用来吃饭或吃人,软语安慰一个怕得快死的妻子却是不可能的。
这时,周魁拿起一旁的酒壶,慢悠悠地倒了两杯。无表情地递给她一杯,也在床边坐下了。
并排而坐时,两人体格的对比立刻被强烈凸显出来。她心惊肉跳。觉得再狂吃十年的饭,也承受不起这位壮士。
合卺酒,是以饮苦酒的姿势饮下的。她还以为是果子酿的,甩头就倒进去了。没想竟是从未喝过的烧刀子,直呛得欲生欲死。
雪砚死死忍着,硬是没敢失态地咳嗽。
脸都惨白了。
周魁冲着抖如病鸡的妻子注视片刻,伸手把她的泪抹去了。然后,这只手就干脆没拿走,赖在了她的脸上。
她被他的动作定在了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一只武者的大手。指腹上粗厚的老茧凝着冷铁的触感和气味,一一滑过了她的腮颊,下巴,眼睫,嘴唇。就这样慢慢地来回着。
小鹿在虎爪的安抚下,快吓出一个不得了的好歹来了。她根本弄不懂这动作的意思。是一种特殊的调情,还是想割一块腮肉下来,蘸点酱油醋整一顿夜宵?
娘给她参学的小册子连字带画几十页,哪一页也没说丈夫会反复地捏嘴巴子。雪砚给捏得浑身发毛,从头到脚地发冷。
她的眼珠来回读他的脸,觉得实在不大像要整夜宵。
那,那就是第一种了?
雪砚脑子浑浑地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册子说,这夫妻间的相处最讲究“得趣”二字。趣,并非貌美就完事的。必须有来有往,有唱有和。顶着一张芙蓉花貌,却像个直挺挺的僵尸由人摆布,这种人别想有“夫妻之爱”。
虽然她嫁了这么一个丈夫,内心却并不放弃对“恩爱”的奢望。好歹也算有了自己的家,怎能不竭力争取活着、争取美满呢?
这般一想,雪砚的心里就有想法了。犹疑着把手冉冉抬起,也朝他脸上伸过去了。她这动作一出来,周魁的手就停住了。
一对幽寒的黑眼凝视着她,似乎不太相信所看到的。
雪砚被他一瞅,脑瓜子瞬间清醒了:这一旦伸过去,只怕比摸了老虎屁股还严重啊。于是,手无处可去地滞了一会,在他肩旁虚晃一枪,又乖乖地收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雪砚撤回了作乱的小爪子。
一次斗胆的冒险半路夭折了。“得趣”自然没有的。得了一场臊倒是真。
她坐着不动了。
额上、鼻尖皆冒了细汗。长睫眨得像一对扑棱蛾子。
周魁的表情没变化。依然霸气四溢的臭脸,目光毫不显山露水。
也没问她想做什么。
只是过一会儿,手却离开她的脸,径直朝着嫁衣的外扣上去了。
雪砚的身子微微一蹙。几乎没过脑子,两只手四两拨千斤地把他的大手抓住了。柔柔地,却又充满抵御的意思。
诶......!
她怎么会干出这一壮举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人到了紧张的极限,手脚好像会自行其是,脱开自己脑子的掌控啊。
雪砚都不敢瞧他的脸了。
新房内一时沉默着。这沉默太黏稠,太有威压了。叫她头皮发空,感觉寒浪滚滚。
然而,两只可怜的小手却还在犯上作乱,捂着他那粗粝的大手不肯放。
越害怕,越要捂着。
周魁冲娇怯发抖的妻子打量着,眼里有点电闪雷鸣。
少顷,又把另一只手搁到了她的腰上。
过度紧张、几乎窒息的少女经他一碰,脑子里最后的弦“咔嚓”断了。身子一痉挛,软软地往床沿下滑去。她蹲在地上,缩成了娇小的一团。
周魁:“......!”
雪砚尴尬至极地埋了头。天啊,她这是在作什么怪呢?
明明已“参学”了一个多月,也总结了各种心得,准备好大展身手了,临到真刀真枪时却一塌糊涂。
娘啊,快来救一救你无能的女儿吧!
我的洞房,快要成一盆稀汤啦!
这样不识抬举又古里古怪的新娘,会不会被他一脚踹到雪地里去?雪砚心里一紧,小声地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魁的表情不变。凝视妻子好一会,缓缓拿起酒壶斟了一杯,独自小酌起来。他的眼睛不再看她了,一味自斟自饮着。
姿势大马金刀。即便安静无话地坐着,也是一条气吞山河的好汉。好汉喝完一杯,又一声不响地续满一杯。
那紧绷的胸膛、臭臭的表情让妻子心一阵阵揪紧。
突然地,她联想到那个要娶她为妾的魏王。
据说一喝酒就爱发疯打人。王妃已被打成跛子了。家中侧妃、姬妾也无一幸免。太医院三天两头就得奉召,去救治他那些烂皮断骨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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