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忍住枪伤处的剧痛, 严肃地看向琴酒:“我不是卧底, 更不会背叛组织。”
“哼,你最好不是。”
伏特加举起还在和基安蒂通话的手机:“大哥, 我们现在怎么办?”
“基安蒂, 不限方式,从卡尔瓦多斯嘴里撬出贝尔摩德的下落。”
“知道啦, 就放心地交给我吧。”基安蒂的回应里夹着几声笑, 隐隐透着残忍和兴奋。
论残忍, 基安蒂不会输给琴酒。只是她更疯狂, 更不讲章法。
或者说,她更没脑子。
挂断和基安蒂的电话, 琴酒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突然挤出一声冷笑。
“难怪雪野明日香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孩子。”
伏特加的方块脸上写满茫然:“为什么?”
琴酒已经习惯了伏特加的蠢笨,但他足够好用和忠臣,琴酒不介意为他解释:“孩子只是一个用来转移视线的幌子。”
伏特加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脸上木讷的表情却把他没有听懂的事实暴露得一干二净。
琴酒简单扼要道:“雪野明日香的女儿是在17号之后出现的。”
“原来如此。”
但伏特加脸上还是挂着个问号。
“呵,”波本冷笑一声, 抢在琴酒前头解释道,“还记得小香被曝光出来时, 在东京地区引起多大的波澜吗?”
“贝尔摩德在运输途中逃走,这是个不得了的大事件。警视厅必须用别的事盖住它,转移我们注意力,所以曝光了雪野明日香的孩子。”
“居然是这样!”
伏特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
琴酒厌恶皱眉:“伏特加,收起你那副蠢样。”
伏特加立刻板着脸摆出严肃的姿态:“没想到堂堂警备部部长,居然舍得用亲生女儿当诱饵。虽然是警察,但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收到琴酒的眼刀,伏特加顿了顿,立刻找补道:“也不太一样,警察都是一群让人作呕的伪君子。”
琴酒冷笑:“那孩子可能根本不是明日香的亲生孩子。”
伏特加震惊:“什么?”
“那孩子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她是不是明日香的亲骨肉,根本不重要。只要外人以为她是,这就够了。”
“一枚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这孩子估计还在为自己收到的待遇沾沾自喜。”
闻言,伏特加低头小声嘟囔一句:“雪野明日香做事怎么比我们还残忍冷血……”
降谷零活动两圈肩膀,长时间束缚让他肌肉发僵。稍微动一下,肌肉就像用肩膀跑了八百米般的酸疼。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琴酒和伏特加脸上情绪,心想不愧是明日香,居然在这种地方留了一手。
至于贝尔摩德……
应该是明日香伪装的。
降谷零从猫猫景光那里听说过捏脸的事,知道明日香可以用特殊的材料制造身体。
另一边,琴酒冲电话里的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基安蒂,审问这种简单的小事你还要磨蹭多久?”
藏匿在夜色下的偏僻一户建里。
亮着灯的二楼客厅残留着人类活动的痕迹,地上沾血的绷带已经干涸僵硬,白瓷砖上散落着几根细长柔软的金发。
贝尔摩德掀开上衣,露出腹部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面露疑惑。
寂静的黑暗里,保时捷行驶的声音无比清晰。贝尔摩德看了眼手机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晚。”
她整理好衣物,通过手机前置摄像头确认自己脸上虚弱的神态,才重新躺下。
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来人不止琴酒和伏特加。
“怎么回事,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不在这里。”楼下传来基安蒂的声音,她一如既往地急躁,遇到点儿事就开始咋咋呼呼。
“卡尔瓦多斯这个混蛋,居然敢骗我!”
然后是琴酒的声音:“闭嘴。”
他说完,楼下立刻收声,只余走动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楼下一行人没让贝尔摩德等太久,不过三五分钟,通往她藏身的阁楼的伸缩楼梯被人拽下去,随即是皮鞋特有的哒哒声。
“贝尔摩德果然在这里!”先上来的人是基安蒂。
琴酒向来谨慎,阁楼这种容易被藏身者爆头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打头阵。谁知道现身后迎接他的是任务目标还是子弹。
但基安蒂不会想这么多,琴酒让她上楼,她就背着狙击枪手脚并用地钻了上去。
基安蒂回头朝楼下喊道:“琴酒!基安蒂果然在上面!”
琴酒咬着根点燃的香烟,双手插兜,踩着狭窄不易落脚的台阶稳稳走上去。
他站稳在阁楼,为身后的伏特加腾出一点空间,才缓缓突出一口气:“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左手搭在腹部,大口喘息着,装出伤口未愈合的样子。她弯起嘴角,额头分泌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珠:“真磨蹭,怎么才来?”
基安蒂咋咋呼呼走上前,幸灾乐祸道:“你不是很能吗,怎么不继续逃了?”
贝尔摩德懒得分给基安蒂半点眼神,她懒懒地看向琴酒:“我为什么要逃。”
琴酒蹙眉打断:“贝尔摩德,你应该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
贝尔摩德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事不是应该说给叛徒听吗。”
她俨然一副从未背叛过组织的样子。
基安蒂不屑撇嘴:“你不是要回去找公安自首吗?”
“我的伤口撑不了太久,不这样说,你们会快马加鞭赶过来吗。”
即便是这种时候,贝尔摩德嘴边也挂着一如既往的浅浅笑意,平静慵懒。
“哼。”琴酒懒得听贝尔摩德话里的弯弯绕绕,命令伏特加把人架上车。
在被人从地上拽起来时,贝尔摩德捂住腹部,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虽然她并没有觉得痛。
被丢上保时捷后座时,贝尔摩德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降谷零。
她玩味地挑起眉:“你们居然还没处理掉波本。”
降谷零耸肩:“真遗憾,我不是叛徒。比起揶揄我,你不如自求多福。”
“闭嘴。”琴酒冷声威胁。
堆积成山的工作和卧底的事已经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在弄清楚事情原委前,他不详再从两人口中听到任何辩驳的话。
要不是贝尔摩德和乌丸莲耶之间存在着一层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他已经用子弹在她头上开两个大洞。
车子在一处类似研究室的地方停下,戴着眼镜的秃头医生近乎讨好地把琴酒迎下车。这里原本是研制APTX的地方,雪梨叛逃后,药物研发进度停滞,研究所一度成为摆设。
几人进屋后,伏特加粗暴地推了贝尔摩德一把,示意她躺下接受检查。
一番鼓捣,秃头医生对着X片反复确认,才搓着手用讨好的语气道:“琴酒先生,贝尔摩德身上的伤确实是最近才形成的,而且符合车祸常见伤口。”
降谷零安静地站在一边,伸长脖子打量贝尔摩德身上的伤。他听着琴酒和贝尔摩德相互审问辩驳,医生不时答上几句专业问题,心里忍不住暗暗想:不愧是明日香,伪造的伤口和真伤别无二致,居然能骗过价格百万的高科技设备。
思量间,他注意到贝尔摩德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波本不是卧底吗,你居然还留着他。”
突然被点名,降谷零好笑挑眉。他刚想辩驳几句,琴酒先不耐烦地斥责道:“闭嘴,你的可信度现在比波本还低。”
贝尔摩德讪讪闭嘴,大失所望地把头扭朝一边。唇瓣翕动,她没有出声,降谷零却读懂了她的唇语。
「愚蠢」
降谷零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眼前这位身上黏着干涸血迹的贝尔摩德,似乎就是被关押起来的贝尔摩德本人,而非明日香。
意识到这一点,降谷零再次紧张起来。但贝尔摩德却一反常态,不再提及卧底的事。
做完检查,琴酒带走了贝尔摩德。再回来时,只剩他一个人,贝尔摩德不见踪影。
“波本,”琴酒咬着一根烟向他走来,“继续你原本的任务。如果敢轻举妄动,我会杀了你。”
降谷零坐在桌子后边,微笑着抬眼。说是微笑,笑意却浮于表面,眼底反倒翻涌着冰冷的杀意。诸伏景光还活着的时候,曾开玩笑地给他现在的神情取了个外号——波本瞳。
降谷零看似客气,却句句都是指责:“那就请你和你的车离我远一点。”
琴酒不悦皱眉:“想死吗波本。”
“当然不想,但你的种种试探在把我往死路上推。”
降谷零据理力争:“全世界一共只有152辆保时捷356A,日本境内更是少得可怜。”
“一旦日本公安获悉你的车型,保时捷356A就会变成被重点关注的移动靶心,向警方传递你的动向。”
琴酒脸色骤变,目露凶光,像只被挑衅的狮子。
琴酒会不知道保时捷356A引人注目吗。
他当然知道,但他不在乎。
“波本,管好你自己。”
“当然,我不会对你开什么车指手画脚。但是琴酒,你和雪野明日香交手过,应该知道她有多敏锐。”
“你和你的保时捷出现在我周围,会进一步加深雪野明日香对我的怀疑。”
琴酒沉默须臾,冷哼一声,默许了降谷零的要求。明日香是组织的心腹大患,只要能把这根刺拔掉,他愿意做出让步。
少了琴酒的监视,降谷零行事会更方便。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我会照常拜访雪野明日香,有情报会第一时间传递给你。”
琴酒没有拦。
降谷零长舒一口气,正要走出房间,琴酒却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波本。”
“什么事?”
琴酒丢给降谷零一个窃听器,警告地瞪着他:“我要你全天24小时带着它,我随时可能会监听。”
降谷零接住窃听器,稍作打量,把东西固定在衣领下面:“包括我入厕的时候?”
然后被琴酒用能吃人的眼神狠狠伺候。
降谷零无所谓地笑笑:“没其他事我走了。”
他挥手,这次离开格外顺畅,没再收到任何阻拦。
研究所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远去,降谷零收敛笑意,调转车头驶向雪野家。
从郊区驶向东京繁华区花了些时间,一路上,降谷零都在思索对策。
小雪飘落,街边住宅区内,明亮的或黄或白的灯光晕开温暖的颜色,但没有一盏灯属于降谷零。
隔着透明玻璃窗,降谷零瞥见刚才经过的屋子里,几名年轻的像是刚毕业的男士正围着寿喜锅举杯庆祝。
降谷零没有想太多,只匆匆一撇便收回视线。
熟悉的大宅映入眼帘,一只已经洗香香的白色布偶猫端坐在门边的墙体顶端,翘着尾巴四处张望。
降谷零刚在大门外停稳车,小景便喵喵叫着从墙上跳下来,熟练地钻上降谷零的车。
降谷零按响可视门铃。
别墅最外面的铁栅栏自动缓缓打开,降谷零把白色马自达停稳在明日香家后院。
重新走下车时,明日香——或者说七岁的小香已经抱着怀里的阵汪在门口等他。
降谷零没有立刻走上前,他低头在手机上戳按,试图通过短信的方式告知对方窃听器的事。
明日香却突然走上前,仰头朝着降谷零甜甜地笑:“安室叔叔,你怎么来了?”
对上降谷零的目光,明日香笑着单手点了点耳朵,示意她知道窃听器的事。
见状,降谷零放下悬着的心,跟明日香一起走进屋子。
明日香摆出气呼呼的样子:“安室叔叔,我妈妈是大骗子!她跟我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今天过后不会再来了!”
降谷零挑眉,低头开始编写短信,同时嘴上不忘作答:“很远的地方,是指哪里?”
“不知道。妈妈说,如果你今天过后再也不回来,你就是坏人。平安回来了,你就是好人。”
“虽然听不懂,但我回来了哦。”
“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和谐友爱,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却在聊其他内容。
降谷零开门见山,以短信的方式问明日香:「你在监视我?」
「我监视的是贝尔摩德,你只是刚好出现在那里。」
降谷零皱眉:「你让幽灵警察监视她?」
多数人类都看不到幽灵,包括贝尔摩德。她看不到幽灵警察,但幽灵警察能无死角凝视她,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监视方式了。
明日香点头,但降谷零却有其他顾虑:「你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知道。」
不仅如此,明日香还知道贝尔摩德刚被带回去时,借着“波本是卧底”的口吻,试探了组织的态度。
但很明显,琴酒已经信了降谷零的鬼话。
波本的名字会出现在卧底名单上,是因为明日香在怀疑波本的身份,想借组织的手试探他。这种憋足的借口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显得不合理,但放在明日香身上,却说服力十足。
而且,明日香有十足的把握,贝尔摩德不会背叛她。
明日香露出一个灿烂的孩童笑容:“安室叔叔,快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第206章
研究所负一楼的地下室, 一间被从外面上锁的房间内,贝尔摩德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摆弄着金发。
她被囚禁了。
贝尔摩德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被琴酒用枪射穿脑袋, 血和脑浆染挂在金发上。二是展现出自己的忠诚和利用价值,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贝尔摩德烦躁皱眉, 手下意识伸向裤袋。手指在空荡荡的内兜里摸索一番, 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暂时脱离明日香的掌控范围。
她抱臂环顾四周。
乳白色的瓷砖上堆着一层薄灰, 一把靠背开裂的椅子, 一张坐上去会发出咯吱声的单人床。
贝尔摩德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公安审讯室的铁板凳都比她屁股底下的椅子舒服。
贝尔摩德知道组织从来不把人当人, 她只是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划进这个范畴。
但转念一想, 她的父亲当年能残忍地制造出黄昏别馆惨案,又能一手创造出「黑衣组织」这个庞大的黑色帝国, 自然不会是什么有感情的人。
贝尔摩德自嘲地笑了笑。
她想, 也许父亲杀死她时, 会虚伪地掉一滴泪。
贝尔摩德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垂下视线。
她大概是疯了, 居然开始怀念监狱生活。
虽然是监狱,但她在明日香的帮助下,和警察厅达成交易。她为警察厅提供情报和易容服务,警察厅为她提供堪比北欧的监狱生活条件。
宽敞舒适的单间, 一台能接收二十来个节目的电视,马桶, 空调,柔软的床铺。
他们还会每周定时定量为她提供指定牌子的香烟。
除去没有自由, 她过得不赖。
但现在重回组织,她还是没有自由,甚至更惨。
住着破旧的房子,没有电视空调。用力吸气时,空气里难闻的灰尘的味道扑进气管,呛得她难受。
还随时可能会被人在脑袋上开个大洞。
反观明日香。
日本公安利用她的易容术立下大功时,明日香还会额外赠送她一份礼物。有时是她喜欢的星级牛排大餐,有时是红酒,上次他们甚至找来一位美甲师,为她做了漂亮的新指甲。
但现在她不得不卸下一切装扮,把指甲剪得坑坑洼洼,营造出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的假象。
“哼。”贝尔摩德不悦地扣了下指甲尖。
她刚回组织时,心里动过回归的想法。念头不强,顶多三分。但琴酒几盆冷水下去,她登时没了兴致。
她决定彻底倒戈。
乌丸莲耶是头只知道权衡利弊的嗜血怪物,他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贝尔摩德比乌丸莲耶多长了一块柔软的心肉,但她依旧冷血。
组织可以舍弃她,她同样可以舍弃组织。哪怕它是父亲花数十年心血,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
贝尔摩德知道父亲在追求什么,为此他不惜花重金向世界招募有才之士,再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做研究。
但乌丸莲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药效尚未彻底稳定时,用她试药。
贝尔摩德吃下的药是经宫野夫妇之手的半成品。
一款药物,从研发到上市,需要经过层层试验。宫野夫妇创造的药物才只是在哺乳动物身上起效,乌丸莲耶便迫不及待地把药送给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吞下药时,它才只做过两次临床试验,还不够稳定。
身为医学方面的教授,宫野夫妇自然知道其中风险,但他们没有理由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
如果一定要有人成为试验的牺牲品,比起阻止不知从哪抓来的可怜人,他们更希望由组织的人吃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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