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绷紧每一寸肌肉,随时准备反抗。
“慢吞吞的,终于来了。”
率先出声的人是伏特加,他打开手电筒开关,刻意照向降谷零的脸。
降谷零眯眼,抬起一只手挡住光线。他必须尽可能保障充足的视线。
他心想,伏特加在这里,那琴酒应该也在。这两人大多数时候就像一对连体婴,形影不离。
“波本。”
说曹操曹操到,琴酒的声音自暗处响起。
琴酒朝波本脚下扔过去一副手铐:“伏特加,把他和基尔铐在一起,试图反抗就直接杀了他。”
“是,大哥。”
直到被用枪指着带到一根起到承重作用的柱子边,手电筒光打过去,降谷零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基尔。
隶属CIA的女人被反铐住双手,看似温顺地坐在地上。
注意到同样被反铐双手的降谷零,基尔似意识到什么,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迅速镇定,快到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异样。
琴酒没有多废话,他用枪指向被迫坐挤着坐在地上的两人:“库拉索传回来的卧底名单上有你们两的名字。”
他扬起一边嘴角,笑得残忍:“把知道的事全部交代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猩红色的眸子里翻涌着类似兴奋和残忍的情绪,琴酒冷静又残忍,但他偶尔也会表现得像个理智又冷静的疯子。
他拨开保险栓,手枪发出咔嗒的声音,黝黑的枪口对准降谷零。
“你们谁先说?”
冷汗从降谷零的后背缓缓向下滑,他面色如常地盯着离自己眉心仅几尺远的枪口,突然冷笑一声:“琴酒,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用卧底的幌子来清理我,是不是有点可笑。”
“琴酒,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用卧底的幌子来清理我,是不是有点可笑。”
降谷零直勾勾盯着琴酒的眼睛,脸上不仅没有退却之意, 轻蔑和挑衅的情绪反而隐匿其中。
“琴酒,”降谷零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你收到的卧底名单上不可能有我。”
他必须扮演好一个忠诚者的角色。
只有卧底才会担心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公安名单上被看去, 真正的组织成员根本不会有这种担忧,他们只会担心被琴酒借机杀害。
琴酒恶狠狠盯着降谷零, 没有立即表态。
他的沉默在降谷零看来是种信号——他手上的名单里确实没有波本, 他只是在诈他们。
见状,同样被绑的来自CIA的卧底基尔立即跟着抗议:“琴酒, 我跟着你少说也快有一年了, 怎么可能是卧底。”
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降谷零就可以试着混淆真相。
“呵。”
琴酒突然笑了。他用枪抵住降谷零的下颚, 目露凶光:“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不在名单上吧。”
降谷零也笑了:“琴酒, 我知道你讨厌我这种神秘做派。但现在正是组织缺人的时候, 杀了我, 你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回应降谷零的是一声枪响。
一缕金发飘落在地上,其中一头还带着难闻的被烧焦的味道。
子弹擦着耳尖射向黑暗, 枪口喷出的火光倒映在降谷零眸子里,在视网膜上留下长达四五秒的刺眼的白光。
巨响震得他耳膜疼,世界陷入另一种宁静,所有喧嚣尽数远去, 只余耳鸣般的嗡嗡声在耳边回荡。
降谷零缓了好几秒,白光和耳鸣才逐渐退去。他不适地用力眨眼, 重新看向琴酒。
琴酒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站在降谷零面前,帽檐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隔着层层黑暗, 降谷零清晰地看到琴酒脸上的杀意。
琴酒真的打算杀了他。
降谷零没再说话,沉下脸来开始思考对策。他思索破局方式的几秒钟时间,琴酒突然调转枪口,朝他旁边的基尔开了一枪。
这次不是简单的恐吓,子弹贯穿血肉在基尔肩膀上开了一个大洞。
“打算偷偷开锁逃走吗?”琴酒眼底杀意更浓。
被击中的基尔倒吸一口冷气,将视线挪向另一边。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两谁会先开口。”
“第一个主动交代的人,我可以考虑让他活下来。”
琴酒当然不会准许叛徒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但他会给叛徒们留一个念想,等他们相互狗咬狗,再狠狠把活的希望碾碎在脚下。
“谁会好好珍惜这唯一的机会呢,”他笑得残忍,枪口指向基尔的脑袋,“是你?”
然后又指向旁边的降谷零:“又或者是你?”
降谷零冷静地注视着面前黝黑的枪口,缓缓出声:“琴酒,如果我的名字真的出现在了卧底名单上,这反而是个好机会。”
“嗯?”
“以雪野明日香的聪明劲,很可能会怀疑我接近她的目的。把我的名字放进卧底名单,反而能快速试探出虚实,不是吗?”
琴酒一瞬间便明白了降谷零的意思。
降谷零缓缓出声:“雪野明日香故意把我的名字放进卧底名单里,如果我真的是组织派来的人,组织在看到名单后一定会做掉我。”
“但如果我和组织没有任何关系,组织未必会愿意花大力气找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降谷零死死盯着琴酒:“雪野明日香在借刀杀人,我死了,证明我是组织的人。”
下颚线绷紧,每个字都念得用力,仿佛在拼命压制即将喷薄的愤怒。
琴酒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知道我会派人潜伏进去,所以提前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就为了试探你的身份?”
“哼,荒诞。”
“那你觉得朗姆被抓荒不荒谬?贝尔摩德落网又荒不荒谬?组织活跃多年,这么短的时间连续大翻车,难道就不荒谬?”
“还是说你觉得雪野明日香做到这些,靠的不是脑子,而是美色?”
“以她的头脑,提前布局并不难。”
说完这番话,降谷零成功从琴酒脸上捕捉到迟疑的情绪。后者微微眯起眼,脸色冷得像淬了冰:“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说辞吗?”
随即手指缓缓压向扳机。
降谷零瞳孔微颤,冷汗从额角滑落。他面带讥讽,眼底是破罐子破摔后的狠劲:“那你开枪吧,我也很好奇你还能闯什么祸。”
他指阿凉盗从组织电脑里盗走资料的事。
“……”
琴酒没有继续扣动扳机,他的手指堪堪停在会让子弹出膛的位置。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周围人也没敢动,氛围一时间降到冰点。
降谷零死死盯着琴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大片,但他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秒针缓缓转动,降谷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对他而言现在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叮铃铃。
手里铃声打破僵局,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声源的方向。
伏特加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外兜掏出手机,像握着一个烫手山芋。
他退后几步和众人拉远距离,把手捂在嘴边,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
“大哥。”
伏特加横插进琴酒和降谷零的对峙中,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
“他妈的,”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响起,负责狙击暗杀任务的基安蒂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琴酒冷冷瞥向亮起的手机屏幕:“基安蒂,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去处理掉鹤野制药集团的社长吗?”
基安蒂的声音再次传来:“琴酒,卡尔瓦多斯有问题,他刚刚突然收起狙击枪跑了。”
“嗯?”
琴酒眼神骤冷。
手机那头,基安蒂还在持续不断地抱怨:“都说了我不要和卡尔瓦多斯一起行动,疯狂迷恋贝尔摩德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东西。”
基安蒂的固定搭档是科恩,但科恩在上次的行动中肩膀受伤,无法再执行狙击任务。
琴酒便把卡尔瓦多斯临时安排给了基安蒂。
琴酒反问:“你是说卡尔瓦多斯突然收起狙击枪跑了?”
“没错。”
“他去哪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该死的,狙击目标明明都进入他的狙击范畴了。”
琴酒短暂沉默,短短几秒便理清了思路:“基安蒂,任务暂定。跟上卡尔瓦多斯。”
“我都已经在顶楼厕所趴了三个小时了——”
琴酒打断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基安蒂登时收声,她停顿了几秒,语调变得有些怯懦:“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随即挂断电话。
琴酒顺势收起枪,退后几步,跷着二郎腿坐在藏在黑暗里的椅子上。
见状,降谷零松了一口气,心知琴酒已经被自己说服。只需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洗清全部嫌疑。
降谷零皱眉,开始思索刚才从电话里获得的信息。他见过卡尔瓦多斯,一个对组织忠心但痴迷贝尔摩德的狙击手。
能让他不顾琴酒交代的任务,擅自离岗,只有一种可能。
降谷零心道不可能,除非警视厅全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不然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琴酒,”身侧的基尔出声打断了降谷零的思路,“我须要止血。”
贯穿肩膀的子弹没有伤害到动脉,但缓慢且源源不断的失血让她的脸色有些泛白。
伏特加也看出基尔现在需要止血包扎,他看向琴酒,语气担忧:“大哥……”
琴酒冷笑一声:“基尔,你可没有洗清嫌疑。”
基尔说话时伴随着明显的喘息声:“琴酒,我现在被你反绑着,武器被收走,肩膀还受了伤。就算做了简单包扎,我也逃不了。”
失血让她出现呼吸窘迫的症状。
降谷零唇瓣翕动,试图为基尔争取到包扎的机会。但他现在未必完全洗清嫌疑,贸然开口替“可疑成员”求情,弄不好会弄巧成拙。
要帮忙吗?
他短暂地犹豫了一秒,仅仅一秒,便下定决心:“琴酒,让基尔活着,万一她是叛徒,我们说不定还能从她嘴里撬出有用的情报。”
“如果她不是叛徒,我们也可以避免再损失一名干部。”
说完这番话,现场陷入落针可闻的沉默,只有基尔艰难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
头顶昏暗的灯光落在降谷零身上,在地板上圈出一个窄小黄色的光圈。
琴酒坐在黑暗里,降谷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克制住自己关心基尔身体状况的冲动,摆出冷漠的嘴脸。
“伏特加,”琴酒终于出声,“止血。”
闻言,现场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伏特加帮基尔解开手铐的时候,基安蒂再次打电话过来,这次是直接打给琴酒。
基安蒂的声音响起,叽叽喳喳的,听得人有些烦:“琴酒,我们抓到卡尔瓦多斯了。但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
说罢,手机那头传来用枪托砸人的声音,和卡尔瓦多斯的闷哼。
琴酒冷笑一声,点燃一根雪茄。从降谷零的视角,他只能看到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红点,和位于光线边缘的琴酒的黑皮鞋。
“蠢货,”琴酒不屑道,“基安蒂,打开卡尔瓦多斯的手机,找到最近那一条通话记录,打过去。”
“啊?哦好。”
基安蒂虽然蠢,但她听话。短暂等待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基安蒂按琴酒说的,拨通了电话,并打开免提。
带接听的嘟嘟声响了很久,降谷零以为电话即将因为无人接通而占线时,电话被接通了。
“卡尔瓦多斯,你到了吗?”
一个熟悉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女人的声音出现时,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降谷零更是吃惊地瞪大眼睛。
被反绑在身后的手用力攥成拳头,降谷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另一边,琴酒吐出一口烟,缓缓喊出女人的名字:“贝尔摩德,你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
“现在打电话过来,是在搞什么鬼?我可没听说过日本的监狱会提供电话访谈服务。”
这次轮到手机那头的女人陷入沉默。
贝尔摩德轻笑几声,突然像被呛到一样咳起嗽来。她缓了缓呼吸,才继续道:“卡尔瓦多斯居然把事情办砸了。”
“是啊,”琴酒语调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残忍,似乎迫不及待要处死令人生厌的叛徒,“你的狗恐怕爬不到你身边了。”
听懂琴酒的潜台词,基安蒂朝着卡尔瓦多斯的膝盖开了一枪。先前一直咬紧牙关的男人终于发出惨叫,抱着腿在地上打起滚来。
琴酒:“贝尔摩德,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哼,”电话那头传来贝尔摩德无所谓的轻哼,“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组织。”
琴酒没有听贝尔摩德的鬼话,他一针见血道:“你现在在哪,为什么能打电话?”
贝尔摩德没有直接回答,她需要抓住这场谈话的主动权:“17号那天,米花市2町目发生了一起车祸,我当时就在那辆车上。”
琴酒瞪了伏特加一眼,后者立刻意会,用手机搜索起相关词条。
琴酒接着问:“那个女人不让你在监狱里老实待着,要送你去哪?”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明日香。
“谁知道呢,不管是组织还是警视厅,用得着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琴酒沉默了一瞬。
他必须承认,贝尔摩德的易容技术是独一档的存在,难以被其他人取缔。
就像雪莉,虽然背叛了组织,但在找到能取代她的新的科学家前,乌丸莲耶发布的命令一直都是优先活捉。
琴酒道:“你背叛了组织,把组织的事泄露给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你居然真的认为是我泄露了机密。”
“难道不是吗?”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啊……我确实说了一部分,但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毕竟我人都落到雪野手上,总要想办法自保。”
“你忘记阿凉了吗,那位潜伏进组织的软体工程师。雪野应该是从她那里获得情报,再栽赃到我身上。”
琴酒眉头越皱越紧。
挑拨离间再逐一击破,这确实是明日香对付他们时常用的套路。
虽然讨厌贝尔摩德,但她身份特殊,琴酒也不好自作主张杀了她。
这个时候,伏特加找到了想要的信息,他喊了琴酒一声,向琴酒亮出搜索内容。
“17号那天确实发生了车祸,当时是半夜,侧翻的车子撞断了旁边的路灯。当时警察很快赶到,周围居民只来得及拍下车祸现场,就被警方要求关窗回避。”
听到这,降谷零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开始酝酿。
贝尔摩德:“没错,就是这次车祸。我在烦人的条子赶到前,藏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和组织联系?”
“我逃走的时候受了伤,身无分文,没有手机,还穿着囚服。不管是找地方躲起来还是治疗伤口,都需要时间。弄一身像样的衣服和手机也费了不少工夫。”
琴酒沉默了一瞬,重新走向降谷零,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
“贝尔摩德,波本的名字出现在了公安部的卧底名单上。”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降谷零,眼底闪烁着的光泽如同即将咬断猎物脖子的猎豹:“你对此作何感想?”
该死的。
降谷零心想,他曾在监狱里以公安的身份见过贝尔摩德一面。
弄不好他这次真的会折在这里。
明日香呢?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贝尔摩德不屑的冷笑:“哼,可笑。”
短短几个字,却叫人听出无尽的自嘲和无力感。
贝尔摩德继续道:“组织居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波本都是卧底,真叫人意外。”
她不再客气,也懒得和琴酒打太极:“我看我不如回去自首算了,就说自己撞到脑袋短暂失忆,现在才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恢复记忆。”
说罢便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嘟的占线音在空旷漆黑的工厂上空回荡。
“…………”琴酒握着手机,脸色逐渐难看。
降谷零则低下头,用黑暗掩盖住嘴边差点藏不住的笑意。
他们说得没错,明日星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一个疯狂的天才。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琴酒攥着手机,猩红的眸子里酝酿着呼之欲出的杀意。
回拨过去的电话先是被挂断,再然后提示无法接通。意识到自己被拉黑, 琴酒气得连呼吸都变重了几分。
他冷眼瞥向昏暗光线下的金发男人:“伏特加,放了他。”
伏特加连忙听话地替波本解开手铐:“大哥, 那基尔……”
琴酒目光含刀:“基尔, 你最好老实一点。一旦做出任何小动作,我会立刻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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