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leon”
心脏漏跳一拍。
呼吸骤然迟滞。
她盯着屏幕上闪着蓝光的那个名字,握了握掌心,缓缓走过去,弯腰将手机拿起。
犹豫片刻后,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屏住呼吸。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明显愣了下,才迟疑道:“梁小姐?”
无比熟悉的声音贴耳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冲击力都大,以至于梁舒音下意识叫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秦…授?”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中文名?”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心脏上。
脑子里闪过一团白光,迷雾在此刻解开,梁舒音却险些没站稳。
所以leon真的是秦授。
所以他真的还活着。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冲进了鼻腔,也涌进了眼眶。
她握着电话的指尖微微发抖,几乎是捂住了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失声叫出。
陆祁溟跟下属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拿着用牛皮纸袋装好的文件进来,就瞧见梁舒音侧对着他,正在接电话。
见她面色严肃,他起初以为是工作的电话,扫了眼后,正将视线挪开,却听她沉声开口。
“好的秦授,我会转告他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
而她也已经挂断了电话,缓缓转头看她,四目相对,她那双眼睛微微发红,甚至泛着晶莹的光。
他瞥了眼她掌心的手机,确定某个事实后,心口一滞。
而后胸腔下沉,像是彻底松了口气的样子,“你…知道了?”
“嗯。”
梁舒音将手机还给他。
她知道陆祁溟不会无缘无故隐瞒这件事,她没质问,也没追责,只是嗓音发哽地问他。
“所以陆祁溟,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秦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变成了忘记前尘往事的leon?
而你,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和陈可可这一切?
陆祁溟听懂她这句话里的所有疑问。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他接过自己那个出卖秘密的手机。
“这件事说来话长,至于为什么要隐瞒…”
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眉间拧得很紧,“是因为,我答应过他母亲。”
当年秦授出事后,伤势过重,肋骨断裂,内脏受损严重,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
但他母亲聂荣筝偏不信邪,找了业内顶级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团队,三天三夜的抢救,硬生生将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后来经过调查,那场事故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幕后主使没揪出来,聂荣筝怕他再出岔子,便对外宣布他的死亡。
她表面上替他操办了一场混淆视听的葬礼,私底下却偷偷将他送到国外养伤。
但谁也没料到,醒过来的秦授却失去了那一年的记忆。
偏偏是那一年,他们几个人相识的那一年。
医生说,这是车祸的后遗症,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尚不确定。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里,有他最不愿意记起的,关于秦氏家族最丑陋肮脏的部分。
听完整件事,梁舒音只觉浑身发冷,一股血腥味在她被咬破的唇间,弥漫着。
当年秦授离开得太突然,她总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而此时此刻,她依旧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也太戏剧化了。
若非她这些年也经历过各种离谱荒唐的事,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在编故事。
“那害他的人后来找到了吗?他还活着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接连问道。
陆祁溟微微摇头,眸色凝重,“没找到。”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捏着那支烟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聂姨那边的人,就只有我了。”
“他父亲也不知道?”梁舒音疑惑道。
陆祁溟盯着燃了一半的烟,食指轻点,弹了下烟灰。
“聂荣筝跟秦授的父亲离婚十几年,恩怨纠葛太多,她不信任秦家那边的人,甚至怀疑这件事跟秦老爷子的现任老婆有关。”
梁舒音能理解陆祁溟隐瞒这件事的初衷,然而,想起陈可可那些年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心里到底不舒服。
“你不信任我,瞒着我,这点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连可可也瞒着?她当年多痛苦你不是没看见,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不是不信,也不是我心狠。”
陆祁溟将烟头往烟灰缸用力一杵,抬头看她,“在聂荣筝看来,彻底忘掉那段时间的痛苦,对他而言,才是更好的选择。”
梁舒音微微摇头,像是极不赞同他这话。
她想起了当年在医院,秦授自知时日不多,用尽最后的力气,跟陈可可袒露的那番像是遗言的告白。
如果死是他的选择,那陈可可便是他生的唯一牵绊。
“丢掉过去,或许能轻装前行,或许能变得更快乐一些。”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直愣愣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但也会因此,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
陆祁溟看着这样伤感的她,心里也并不好受。
自从跟她重逢后,隐瞒这件事的愧疚,便一直盘踞在他心底。
尤其是听说陈可可这些年因为秦授的原因,一直不接受任何人,也因此吃了很多苦后,他内心的愧疚,更是到达了顶点。
只是有些事,并非他能主宰,他也只能尽力让她理解自己的选择。
“音音,你知道的,他当时原本可以避开那辆车,但却因为心灰意冷…”
陆祁溟的嗓音有些发干发涩,像是不敢再回忆当年的场景。
“如果让他想起那些事,让他再回到当时那样的心境,我怕他…”
“可是陆祁溟。”
梁舒音将视线转回来,掷地有声地打断他,“从死亡中活下来的人,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脆弱。”
“更何况,如果可可知道他还活着,她只会想尽办法对他好,去弥补过去的空白。这对秦授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陆祁溟知道她的意思,“你想告诉他们真相?”
梁舒音垂下眼眸,没看他,“抱歉,我实在没办法瞒着可可。”
“好,这件事你先别冲动。”
陆祁溟没法答应,只能暂时后退一步,“让我先跟聂姨商量下…”
梁舒音打断他,语气莫名很冲,“那如果她不同意呢?”
陆祁溟盯着她,默不作声。
“那他自己呢?他想找回那段记忆吗?”她追问。
被她这样质问,陆祁溟心里烦闷到了极点,似乎人人都是好人,只有他是个故意拆散别人的大魔头。
他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拇指拨开打火机的金属盖,滋拉一声,点燃了。
梁舒音走过去,将他唇间的烟抽走,吸了一口,在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是想的,对吗?”
陆祁溟透过那点飘渺的烟雾,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口气咄咄逼人,垂眼瞧他时,眼底那股势在必行的倔强,好像他同不同意,她都下定了决心。
分明在跟他对着干,他却觉得这样较真的她,莫名有吸引力。
他伸手将她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抽走她唇间那支他咬过的烟,就着上面的口红印,偏头吸了口。
“好了别抽了,你伤还没好。”
梁舒音也收了脾气,将他指尖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连带着没抽完的那盒,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事情也不让瞒着,烟也不让抽。”
陆祁溟揽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脖颈里,叹口气,“梁舒音,你说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这件事,给我几天时间认真想想好吗?”他最后妥协道。
她也让了步,“好。”
接下来的两天,俩人都没有再谈过这个话题。
梁舒音虽然着急,但答应了给他时间,也只能耐着性子安静等着。
还好双方工作都忙,他每天在书房办公,而她也接到了新的剧本,也就暂时没空去想这件事了。
新戏是双女主的女性题材电视剧,一个关于女性成长的故事,其中涉及到了创业,婚姻,亲情和友情。
周彦两个月前就给她推了这个本子,但那时只有大纲和前十集,她当时看了很感兴趣,便定了意向约。
这两天收到全部的剧本,她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整个故事让她热血沸腾,她被女主角不屈不饶的奋斗故事,以及倔强坚韧的性格所吸引,当即便拍板定下。
“行,那我去沟通后续的事。”
挂电话前,周彦想起什么,多嘴说了句,“不过另外个女主角还没着落,听制片人说找俩月了,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倒是觉得,有个人还挺合适的。”
梁舒音盯着剧本上那句张牙舞爪,却又生机蓬勃的台词,脑中恰好有了个对应的形象。
“谁?”
“程韵。”
周彦很意外,笑她:“梁舒音,你脑子进水了?竟然会推荐自己的宿敌。你忘了她之前是怎么给你使绊子的了?”
“我只是觉得她很适合这个角色。”
她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语气平静淡然,“好的对手往往更能够激发演员的潜力,不是吗?”
周彦认真琢磨了下,“还别说,我也觉得她挺适合这角色的,风情万种,媚骨天成,骨子里还有种不服输的劲,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其实是个纸老虎…”
“这样吧,我去跟制片人推荐下,不过人家用不用她,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好。”
聊完工作的事,梁舒音去了楼上书房,刚敲了两下门,就听见一声“进”。
她推门进去,瞥了眼某人背后的挂钟,提醒道:“陆祁溟,十点了,该休息了。”
“一个小时。”
陆祁溟从电脑前抬起头,言简意赅地跟她讨价还价。
“不行,早点休息有利于身体恢复。”
她反手关上房门,走到他旁边,边伸手替他按揉着肩膀,边耐心哄他。
“而且赵赢说你这几年睡眠都不太好,正好趁着养伤这段时间调整下作息,好不好?”
她手上的力道不重,软绵绵的,身上的香味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袭来,萦绕在陆祁溟的鼻吸中。
这于他而言不像是按摩,更像是在撩拨,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再听到她这样温柔哄他的语气,他立刻缴械投降,将电脑一关,揽过她的腰,将脑袋贴在她小腹上。
“行,睡觉。”
“对了,我让阿姨给你熬了药。”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睡前再喝一碗药好不好?”
“什么药?”
一想到中药的苦味,他就忍不住皱眉。
“我妈让我给你拿回来的一些…补药,说是有利于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
他撩起眼皮看她,嗤笑,“梁舒音,你觉得我身体很虚?”
“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垂眸看他,见他这副想证明什么的样子,忍不住逗他。
陆祁溟拿开她的手,指尖在她腕间摩挲着,“你不知道?”
梁舒音一脸认真,“你以前倒是不虚,不过现在虚不虚,我是真的不清楚呢。”
“行啊。”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她打横抱起,“那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被他抱起的瞬间,双腿没控制好平衡,晃动了下,梁舒音下意识抬手搂住他脖子。
“喂,你还喝不喝药了?”
“不喝。”
进了卧室,陆祁溟将她放在床上,俯身亲了下来。
先是隔着薄薄的睡裙吻了吻她心口,然后撩起她衣摆,灼热的吻落在她细嫩皮肤上,一个个往上攀。
肚子上痒痒的,梁舒音抱着他脑袋,忍不住笑着往旁边打滚,“陆祁溟,你别这样。”
男人将她拽过来,将她双手束在头顶,低头含住她的唇,用力吮吸了下。
“哪样啊?”
“你能不能再禁…欲几天。”她盯着他,一脸的诚恳。
那晚的放纵之后,她发现他伤口的愈合速度变慢,虽然那次他并未动用到腰腹的力量,但肌肉的收缩,大抵还是会影响到伤处的。
她不敢再冒险,便拒绝了他一切亲热的可能。
“不能。”
他又亲了下她耳下,沉声控诉道:“我都几天没碰你了。”
“再过…两天吧。”
她偏头,任由那股濡湿的热气沿着脖颈往下,男人粗粝低哑的嗓音刮过耳膜,她忍不住声线发颤。
“梁舒音,你男朋友是个正常的,热血方刚的成年男性,你这要求会不会有点过分,嗯?”
“那不然还是…嗯…分开睡…吧。”
身上的人恍若未闻,只是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埋首在她绵软的地方。
她正好趁机推开他,从床上起来。
怀里一空,陆祁溟闷笑一声,偏头看了眼想溜走的人,然后长手一伸,轻而易举就将她拦腰捞了回来。
他在她肩上那只蝴蝶的位置,重重咬了口,“行,两天就两天。”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信息。
梁舒音瞥了眼leon这个名字,什么也没多问,收回了视线。
外面又降温飘雪了,窗户没关好,寒风吹进来,室内有了一丝凉意。
她起身去关好窗户,重新躺回床上时,问他:“陆祁溟,你膝盖最近还痛吗?”
他回完信息,将手机关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有你在,不痛了。”
“说什么鬼话呢?”
她笑着去柜子里拿了护膝出来,绑在他膝盖上,这才安心睡下了。
这天晚上,陆祁溟睡得很好,反倒是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
迷雾的森林,被怪物追赶的她,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坐着轮椅,在阳台上回头看她的爸爸。
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是漆黑一片。
她捂着狂乱的心跳,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梦见过爸爸了。
是这段时间跟陆祁溟在一起,过得太快乐太幸福,她负罪感增强,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呼吸平稳下来后,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
还差一刻到七点。
同时,她看见了两个未接来电,是陈可可的母亲程琳打来的,一个在凌晨两点,一个在两点五分。
这些年来,她一直和程琳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会问候对方,偶尔程琳找不到陈可可,也会打到她这里来。
不过,这都是特殊情况,平常程琳没事是不会找她的。
更何况,还是在深更半夜。
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怕吵醒旁边的男人,梁舒音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浴室回电。
脚落在地上的时候,她连腿肚子都在发软。
陈可可病了,胸闷肩痛,外加高烧,正在医院里检查。
程琳说她昨晚没回家,电话也不接,她着急,就打到梁舒音这里来了。
谁知她这边也关机,程琳不放心,大半夜骑着电瓶车就去了陈可可的工作室。
没曾想灯火通明的工作室里,陈可可一个人在蜷缩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人都烧迷糊了。
她被吓得腿软,偏偏这心大的姑娘还手一摆,哑着嗓子说没什么要紧的,吃颗退烧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被她强行送去医院后,医生怀疑可可有心梗的征兆,当即就给她做了心电图,开了一系列抽血拍片的单子。
听出程琳的声音很紧张,梁舒音安抚了几句,说:“程姨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收线从卫生间出来,她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男人,轻手轻脚收拾了自己,拿上外套,就开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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