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谴责或揶揄的目光围剿,她脸上挂不住,拉上一旁的闺蜜,朝陆祁溟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抱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祁溟也没挽留,不冷不淡道:“慢走不送。”
等人走后,他又扫了眼派对上那群起哄的人,四两拨千斤道:“小插曲,希望没影响各位的兴致。”
说罢,面无表情地牵着梁舒音上了楼。
一路跟着他上去,直到他关上卧室的门,梁舒音才懵懵地抽出手。
兜兜转转,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男人从衣帽间找出件黑T扔给她,“换上吧。”
见她捧着衣服没动,又提醒她:“还是说你想顶着这件衣服回去?”
梁舒音低头看向胸口处,白色衣服即便被泼了酒,也并不透光,只是那抹鲜红的位置,实在尴尬。
而且…还被他骨节修长的手触碰过。
想到这里,她头皮莫名发麻,连呼吸都卡住了一秒,抬头就见他揣着胳膊,用一双藏着深意的眸子,玩味地盯着自己。
“那就谢谢了。”
她别开视线,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趁她去卫生间换衣服的空档,陆祁溟去阳台接了通电话。
然而,等他聊完回到卧室,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房间里哪还有她半点影子。
又跑了。
陆祁溟拿了钥匙迅速下楼,先去厨房问了陈可可。
“她说有事先走了啊。”
陈可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两人又在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哦对了——”
她擦了手,从旁边的储物盒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和一个新手机给他。
“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陆祁溟眸色一冷,接过东西,“谢谢。”
他将雨伞放在一旁,手机揣在兜里,没多再问什么,径直从后门去了车库。
落日西沉,秋风微凉。
陆祁溟的衣服挂在她一六八的个子上,仍然空空落落,被风鼓胀,活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她停下,将衣摆一侧打结,还好下身是牛仔裤,这一身并不违和。
这个别墅区占地不小,如果没有摆渡车,从这里大门口,她大抵要步行二十分钟。
但跟陆祁溟同处一室比起来,这点麻烦算不上什么。
走了几步,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女人落在她唇上,探寻的目光。
她从包里摸出小镜子,低头照了下,嘴唇的确有些红肿,但不细看并不会察觉。
只是配合他唇角的破皮,还真有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啪”一声,她阖上镜子,深吸了口凉风。
他应该不会追出来吧?
她加快了步伐。
然而,天不遂人意,不过两分钟,身后就响起刻意而为的喇叭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
恼人的鸣笛声却没消停,越发肆无忌惮了。
她无奈回头。
车窗缓缓降下,陆祁溟胳膊搭在窗边,偏头看着她,“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
“你确定?”
她当然知道这里僻静,出了别墅区也未必好打车,但偏不想上他的车。
“确定。”
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陆祁溟轻笑,一副奉陪到底的表情。
梁舒音冷淡瞥他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车便跟在她身后,像蹒跚的蜗牛一样缓缓爬行着,像是在比谁更耐得住性子。
就这样走了几分钟,车主像是没了耐心,脚踩油门,方向盘一拐,将车横在了她前面。
这条小路本就不宽,他车一横,挡住了大半的路。
“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梁舒音冷静地对着车里的人吐槽。
陆祁溟耸肩,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懒得跟他废话,梁舒音抬脚往左边的缝隙走去,结果车也跟着往左。
她又往右,车一秒不停地跟着往右。
像是在玩什么通关游戏,而面前的这个怪物锁死了她的通道。
陆祁溟从烟盒中摸出一只烟,咬在唇间,又拿出火机,像是做好了和她持久战的准备。
“别抽烟。”女孩厉声制止。
他点烟的手一顿,有些意外。
“你还在养伤,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
他收了火机,看向一脸严肃的女孩。
她身上是他的衣服,下摆打了结,将衣服收在腰线上,而腰部以下是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没有丝毫的暴露,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但在他眼里却莫名有种性感的味道。
陆祁溟收回视线,听话地将未点燃的烟扔在车前,推门下车。
眨眼之间,男人已经关上车门快步来到她面前。
“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不愉快离开,我替秦授跟你道歉,那是他请来的客人。”
梁舒音摇头,“跟他没关系。”
“那就是因为我?”
她看他一眼,撒了谎,“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场合。”
“不喜欢热闹?”
“嗯。”
梁舒音没什么焦点地盯着路旁的参天大树,“太吵,还浪费粮食。”
浪费粮食?
没想到她是这个思路,陆祁溟揣着双手,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嗯,这个建议我会转达给秦授的。”
梁舒音想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她跟秦授都不熟,怎么能对人家的生日派对指手画脚。
但转念一想,陈可可今天也受了气,她索性就闭嘴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他垂眸盯着依旧没动的人,有些无奈,但语气却是温柔了很多。
“不用担心我的膝盖,也不用怕麻烦我,我等会儿要去一个宴会,只是顺路。”
远处,落日鎏金,夕阳染红了天际。
梁舒音收回刻意逃避的视线,看向面前的陆祁溟,绯色夕阳下,男人站在光晕里,她终于看清他黑色衬衫上的银白刺绣。
是翎羽。
华丽而高贵,配他正合适。
他眉眼冷淡,看她时,总在审慎、揣度她的心思,然而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又带了些与生俱来的深情。
每每让她想挪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个子本就很高,身形宽大,她窄瘦的身体几乎被他落下的影子包裹,融为一体。
黑丝银翎的男人慵懒地站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地垂眼看她,那副随性的样子,再配上一张比女生还美的脸…
简直就是个妖精。
她盯着这个低声哄她的妖精,前一秒还在心头腹诽着,下一刻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此前在一起相处的那些场景。
他虽然骨子里桀骜不驯,凡事也很强势,但回回面对剑拔弩张的她,他都隐忍克制着脾气,无条件地迁就她、帮她。
而他们之间,却很少有像此刻这般,心平气和讲话的时候。
唇边忽然溢出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笑。
“笑什么?”
陆祁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情却被她牵动了,她这一笑,勾得他心里莫名一跳。
于是眼尾一挑,用食指亲昵地敲她脑门。
她双手背在身后,后退躲闪,被突然袭击,也没生气。
“我只是觉得,夕阳很美。”
顺着她的视线,陆祁溟随意地回头瞥了眼,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只是,再转头看她时,他盯着那双倒映着夕阳的狐狸眼,神色却莫名认真。
“嗯,很美。”
“上车吧。”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飞鸟,毫无顾忌撞进风里,扑腾回密林。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四个字。
倦鸟知返。
“好。”
被晚风晕染的嗓音飘渺而确切,她也想偶尔活在当下,活在此时此刻。
不用去管明天的结果。
扯过安全带时,梁舒音想起什么,问驾驶座的男人:“你退烧了吗?”
陆祁溟将脸凑过来,没个正形,“你探一下试试?”
梁舒音没理他,“咔哒”一声按下搭扣,盯着前方的路,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来已经好了。”
陆祁溟闷声一笑,坐回了原位,“胆小鬼。”
折腾累了,梁舒音睡了一路。
车抵达学校附近时,她终于被学生们破闸而出的嘈杂动静唤醒。
睁开眼时,车刚好停在学校门口,她庆幸自己醒得及时,没耽误他时间。
整理了下头发,她转头看向陆祁溟,“今天谢谢你了。”
他却问:“明天国庆,准备去哪儿玩?”
解开安全带,梁舒音顿了下,“去咖啡店兼职。”
男人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递过去一只手机,“你还给我,它在我手里就只是一个破铜烂铁。”
陆祁溟将东西又塞回发怔的人手里,“拿着吧,以防不时之需。”
她手一缩,正要拒绝,透过驾驶座那边的窗玻璃,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时间再跟陆祁溟纠缠了,梁舒音接过手机,急忙推门下车。
“李老师。”
她小跑过去,叫住走在她前面的男人。
李明德脚下一顿,转头看她,眼睛里有微澜浮动,“梁舒音同学。”
“刚从外面回来?”
她点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嘴角牵起浅笑,“嗯。”
她下车急,包落在副驾驶的位置忘了拿,陆祁溟想拿了替她送过去,听见那声急切但甜美的“李老师”,他手头一顿,狐疑地从降下的车窗望出去。
低眉顺目。
乖巧动人。
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清冷的模样。
“跟男朋友约会?”李明德问。
她摇头,“不是,朋友过生日。”
李明德点头,又问:“明天的活动…”
“梁舒音——”
话被她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
“你的包,落车里了。”
陆祁溟走到她旁边,将东西递过去。
她愣了下,眉心微蹙,面色紧绷地接了过来,“谢谢。”
陆祁溟瞥了眼李明德,没多说什么,交完东西便转头离开了。
“男朋友吗?”李明德盯着陆祁溟的背影问。
“只是普通朋友。”梁舒音解释道,“一起参加了朋友的生日派对,顺路送我回来。”
李明德收回视线,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明天的活动来吗?”他续上刚才被打断的问题。
“来的。”
回到车里,陆祁溟将车窗彻底降下,微眯起一双眼,凝眸盯着梁舒音那边。
他总觉得那个老师有些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但具体又想不起来。
手机震动起来,他收回目光,瞥了眼来电号码,按下通话键。
“嗯,来的路上,半小时后到。”
调转车头前,他最后朝她的背影瞥了眼,师生俩已经步入大门,并肩往校园内走去了。
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太对劲。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这次宴会,是虞海今年最大的一场商业交流酒宴,业内大咖、名流纷纷齐聚于此。
而这当中,最受瞩目的当属陆海集团的一把手,陆延盛。
陆海集团以传统的建筑行业起家,后又涉足商业地产运营、船舶、运输等多元领域,如今正在进军新能源、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
在虞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陆海最近遭遇了一些别有用心的流言攻击,传闻陆老板跟独子决裂,陆海集团恐怕后继无人。
锋速电梯正在上行,奢华香薰香味四溢。
陆祁溟虽已退烧,但偏头痛隐隐发作,香薰味入鼻,不觉皱了下眉。
善于察言观色的礼宾,一眼看出这位陆少爷的心思,连忙将香薰熄灭。
“下次用青柠味的。”
礼宾自然认得这栋大楼的少东家,边擦汗,边恭恭敬敬地点头道:“好的,陆少。”
锃亮的梯门打开。
一条红毯从门口一路铺设至宴会厅处。
黑色皮鞋踩上红毯,陆祁溟抬起手腕,很随意地整理了下袖口,在礼宾的引导下,目不斜视地走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酒会早已开始,礼宾推开大门时,无数双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看清来人的面孔,熟人惊讶,生人惊艳。
了解陆海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陆祁溟的。
他是陆延盛的独子,关键是这人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按规则走。
原本以为只是个玩赛车的纨绔子弟,但几年前刚毕业时,陆祁溟就替陆海拿下了城南新区的那片土地。
多少企业挤破头都没能拿下的东西,被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轻易收入囊中。
这在当年几乎登顶本地商业新闻的头条。
然而,没多久,这位极具商业头脑的二代就消失在了业内视线中,搞些不着调的事。
倒也符合纨绔子弟的风格。
只是如今,圈子里私底下都在暗传,他母亲疯了,父亲另娶,父子关系几乎决裂。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陆祁溟抄着手,目不斜视步入宴会中。
他随手从侍者手中拿了杯香槟,走向自己的父亲。
陆延盛正在同新近商业合作伙伴陈家谈生意,瞥见儿子,以为看花了眼。
再定睛一看,那姿态随意,目中无人的样子,可不就是陆祁溟。
上回他生日,两父子在家里不欢而散后,都在赌气,至今没联系过,没想到今晚他竟会不请自来。
“这位是陆少爷?”陈瑞顺着陆延盛的目光看过去,率先开口。
陆延盛还没来得及答话,陆祁溟已经走到两人跟前,朝陈瑞鞠躬致意。
“想必您一定是圣一科技的陈伯父,您开发的那套拿了国际大奖的游戏,我特别喜欢。”
被恭维,陈瑞自然心情不错,“看来陆少爷对游戏也很有研究。”
陆延盛冷哼一声,“他就是个喜欢玩儿的人,没什么正经想法。”
“话可不能这么说。”陈瑞打断他,“这年头可不能闷头办事,会玩才有想法。”
陆祁溟姿态谦逊,“陈伯父,您过奖了。”
陈瑞对陆家这位少爷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传闻中的狂妄他没见到,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表人才。
这人不仅皮囊好,谦逊言语间还藏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魄力。
“我女儿要是能有你儿子一半优秀,我就心满意足了。”
“哪里的话,令千金在哈佛商学院深造,我这臭小子哪里比得上。”
陈瑞顺着他的话,半真半假道:“那不如结个亲家,两全其美。”
陆延盛连连摆手,“犬子不成器,哪里配得上令千金。”
两个老狐狸打着太极,陆祁溟不表态,在旁边作壁上观,反正是老头子惹的祸,他才不会插手。
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不断有名流过来打招呼,话题才得以终结。
一群人聊着关于当下新兴商业模式的想法,陆祁溟侃侃而谈,从容应对,很快就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陆老爷子嘴上虽看不上儿子,但眼里那点骄傲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等众人散开后,话题才回到父子间。
陆延盛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祁溟将酒杯放在一旁侍者的托盘里,一手插兜,面无表情扫视着宴会厅。
“业内都在传陆家父子离心,要断绝关系,您老的第二个儿子又还没出生,我不来,是等着别人看您笑话不成?”
看来这小子面上不关心不在乎,其实对家里的事门儿清得很。
陆延盛哼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
“您想多了,我单纯是为陆海担心。”
陆祁溟转头看向父亲,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毕竟,这公司不是您一个人的,它还有我妈的心血。”
提到陆祁溟的母亲,陆延盛沉默下来,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前妻,也不跟儿子较劲了,语气倏然软了下来。
“既然担心,就回来。”
陆祁溟答非所问:“听说您收购了那家快要倒闭的娱乐公司?”
“消息挺准的。”
“我看您真是老糊涂了。”
他盯着父亲,言辞直白,一点面子也不给。
“那家公司没有任何收购的价值,就因为您对您战友的那点旧情,就让陆海去收拾那堆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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