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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一寸舟)


“都换了被子了呀,不冷的。”
“那就好,回家吧。”
坐在车上,庄齐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她问:“我哥回家了吗?”
“他一早就出差去了。”辛伯说。
庄齐哦了一下,“出差啊,去哪儿了知道吗?”
辛伯想了想,“好像是去江城了吧,昨晚他也没细说,就听见这么个地名。”
“好,一会儿我问问他。”庄齐说。
酝酿了几分钟,她拿出手机给唐纳言发微信。
一块曲奇饼:「哥,你出差去了呀,下飞机了吗?」
过了十几秒,唐纳言那边回 过来。
T:「已经到酒店了,在休息。」
庄齐猜,也只可能在休息了,否则他一个老干部,哪里会随时看手机。
一块曲奇饼:「噢,我也回家了。」
T:「好。天冷,晚上不要出门,睡觉盖好被子。」
好啰嗦。
庄齐回了他一个略略略的表情。
到家后,庄齐先去看了蓉姨,说了几句话,顺了一块点心上楼。
她回了自己房间,嘴里嚼着东西打开了电脑,打算把课后作业写一下,哪怕一时半会儿做不完,先拉个大纲也好。
庄齐拍拍手上的碎屑,没拍得太干净,走到床头去抽纸巾。
她擦了手,一低头,看见下面那格抽屉被拉开了一点,没完全关拢。是谁动了她的床头柜?
庄齐交代过蓉姨不用擦,她也从来不碰这些东西,还能有谁?她赶紧蹲下去,把抽屉打开,心虚地去摸那本《深歌集》,果然被动了位置。
庄齐拿出来,飞快地翻动几页,那片已经枯掉的枫叶还在,薄薄一片。
迎着冬日黄昏的一点微弱光亮,她拈在手上看。
在那段她手写的绕口令下面,多了一句——“哥哥很爱你,不只像妹妹一样。没能让你感觉到,是我的错。”
他在道歉。
都这种时候了,哥哥没有责怪她少得可怜的羞耻心,却在向她道歉。
这行字迹湿在她的眸中,让庄齐笑着笑着,怔怔地流下两行泪来。
到这一刻,庄齐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掩饰不住的爱,在荷尔蒙上头时犯下的过错,打破了他们之间平衡的关系,生出一种更深层次的宿命羁绊。
是她让唐纳言困在伦理和礼教铸成的高墙里,狼烟满地。
他们本可以相安无事,当一对最友善模范的兄妹,而现在她毁了这一切。
但是该怎么办呢?她已经爱上了,那些话都说出口了,也吻过了哥哥,早就回不了头了。
好比怎么做都会后悔,怎么选都遗憾一样,谈到悔恨两个字,人人都是轻车熟路。
就算是错了,她也只好任由自己错下去,其余的就交给命运来安排。
庄齐藏好这片枫叶,把书放回去,她飞快地抹了抹泪,随便装了点衣服,拿上包跑下楼。
她要去江城,她要马上见到唐纳言,一刻都不能等。
那份在阴暗里疯长起来的,对哥哥扭曲病态的欲念,在她的心里横冲直撞。
她要亲口告诉他,她绝不是心血来潮地爱他,也不存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她已经想得很清楚。
蓉姨刚端上一盅松茸鸡汤,猛一抬头,在餐厅里瞥见庄齐的身影。她喊了声:“齐齐,你又跑出去做什么,要吃饭了呀。”
庄齐在门口换鞋,她弯着腰说:“我不吃了,静宜找我有点事,今晚不回家了,别等我。”
“怎么又不回来了?你哥哥不在你就这么......”蓉姨念叨着追到门口,但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以防万一,庄齐打了个电话给静宜,把事情给她说了。要是蓉姨想不过,真打电话给叶小姐问呢,那不就露馅儿了。
静宜在那头笑,“合着您是要把我仅剩的价值都压榨完啊,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咱们俩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让你帮我打个掩护也不肯。”庄齐捏着机票说。
静宜说:“你再道德绑架我一个试试?”
“你就说你吃不吃这套吧?”
“吃。快去吧小乖。”
庄齐嗯了声,“谢谢你,静宜。”
静宜抖了一下,“这就不必了吧,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说,你知道你哥住哪儿吗?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和他打招呼?他能紧张到连发十二道金牌让我回家去。”庄齐很有先见之明地说,“他们还能住哪儿啊,东郊国宾馆呗,我早摸得透透的了。”
静宜还是觉得不放心。
庄齐不比她,在外面野惯了,她从小被哥哥管得很严,愣没独自出过京。
她说:“这样,我让一哥们儿去机场接你,他爸最近总想拜访老叶......”
“不要了,被你爸知道,又说你打着他的旗号行事,再说人情不用还啊?我自己会打车的,放心吧。”庄齐还没听完就拒绝了,传出去别说静宜会被家里教训,说不定她也要被骂劳师动众。
静宜点头,“好吧,你真跟你哥一个调性,谁能谨慎得过你们唐家啊,难怪唐伯伯越站越高。”
“别贫,我先登机了。”
“一路平安,拜拜。”

刚入冬的江城不算冷,天空阴沉沉的,鸽灰绒一样的色调。
唐纳言站在东郊的湖边抽烟,入眼是一片被水汽浸润的草绿,浓密的树荫里停栖着几只白鹭。
这趟差事,是代表总部来宣布李志杰的任命。
江城华泰一直是块不好啃的骨头,前阵子也出了不少状况,集团高层内部闹矛盾,群众意见很多,一把手的正常调动进行不下去,现在还闹起了情绪。
夏治功担心,李志杰初来乍到的,会震慑不住这帮地头蛇,但他亲自陪着上任,未免又太看得起他们了,就派了身边人来。
服务生过来说:“唐主任,里面人都到齐了,等您过去。”
“好。”唐纳言捻灭了烟,叫上李志杰一起。
在他们进去之前,推窗即景的临湖阁楼内,已经议论过几个回合了。
“这李志杰,和夏治功是同门吧?行啊,把江宏坤都压下去了,我还以为是他来呢。”
“江总来倒好了,他和夏董又不穿一条裤子,来了咱们也能松快点。但你看现在,夏治功把他师弟都派过来了,说得好听,还举贤不避亲呢,任职回避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屁!以后啊,没好日子过咯。”
“何止拎包小弟,没看唐主任也来了吗?尚方宝剑懂吗,见唐纳言如见夏治功。这大院子弟啊,养尊处优惯了,居然能放下身段给夏治功当秘书,野心不小哇。”
“唐伯平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嘛。华泰不过是人家的跳板,将来肯定是要升到更强势的单位去的,这就不用咱们来操心了,唐公子的路早就铺好了。”
不知道是谁劝了一句,“行了,都摆正态度,哪儿那么多牢骚要发?正确对待吧。谁来都是要把工作做好的。”
“我说,这打哪儿混进来一政委啊?走错房间了吧。”
众人又一齐笑起来。
唐纳言和李志杰进去时,他们都纷纷站起来,说:“李董,唐主任。”
李志杰和蔼地抬了一下手,“都坐吧,不用拘着。”
他是一把手,自然坐在主位上,唐纳言紧靠着他,在旁边落了座。
李志杰笑着说:“今天下午都见过各位了,但人太多,没顾上挨个儿打招呼,晚上咱们好好地叙叙旧。”
“是啊,几次在总部开会见着,都没空说上两句话,今天趁着李董就职,我们也敞开了喝顿酒。”唐纳言说。
今晚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李志杰,恩威并施的,一举收服这帮刺头,连词儿都对好了。就算是拿不下他们,丑话也已说在了前面,自己再要任性妄为,那就怨不得谁了。
杨总最先站起来,端着酒说:“前任董事长生病期间,一直是我在主持工作,我就再越个权,代表江城员工欢迎李董,我敬您二位。”
知道他不服气,本来林董一离开,他是最有希望被扶正的一个,但人家心态摆得这么正,李志杰还不能发作,只好喝了这杯酒。
唐纳言笑说:“杨总,江城的情况你比较了解,董事长也褒奖过你的能力,今后李董还要你多帮助。”
杨总又斟满了面前的云吞杯,“不说这种话,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嘛。来,我再敬唐主任一杯。”
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看来只能边哄边打了。
唐纳言仰头喝了,心里也为李志杰担忧起来,忍不住看他一眼。
除了这一位,其余的人里面,仍以墙头草居多。
喝到后来,看唐纳言这位公子哥儿没架子,说话也句句在理,甚至心酸地拉着他诉起苦来,还谈了很多前一段的风波。
唐纳言靠在椅背上,手里燃着他们敬上来的烟,偏过头耐心听着。
等那边倾诉完了,他才说:“依我看,班子不团结,工作上离心离德,肯定是双方的责任,单怪你们也不对,老林自己也有过错。现在李董来了,这我敢打包票,你们向着他,他自然也向着你们。”
“是是是,唐主任明事理。”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庄齐到了东郊。
她没怎么在南方待过,事实上,她就没怎么出过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跟着哥哥的足迹,走马灯似地一笔带过。
负责人听说她是唐纳言的妹妹,很热情地出来接待。
庄齐接过一杯热腾腾的茶,捧在手心里看了一阵外面。
两侧是参天的茂林,湖中有不时探入湖底的野鸭,蜿蜒曲折的小径,水面被风吹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脱下外套,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只穿了条黑丝绒斜襟盘扣长裙,头发绑成一个圆髻。
两三个服务生打她身边过,用江城话小声说:“气质噶好,哪儿来的舞蹈演员吧?”
“不是说,是华泰领导的亲属吗?今天也没安排演出啊。”
庄齐频频仰头看窗外,她高抬着雪白修长的脖颈,看起来像只高雅的黑天鹅。看了半天也没来,她问:“我哥在哪里?”
这边的负责人告诉她:“看见湖边的角楼了吗?唐主任在那里吃饭,着急的话,我帮你去说一声吧。”
庄齐立马摇头:“不用,别打扰他了,我就在这里等,您去忙吧。”
一杯清茶见了底,唐纳言和李志杰才回来。
他们手里各夹了支烟,只不过李志杰快要抽完,而哥哥的还没有点。
交谈声和步子一齐近了,庄齐赶紧放下杯子站起来:“哥。”
空旷的大堂内,她脆生生的音调引得不少人回头,唐纳言也转过视线。
一开始他怀疑自己喝多了酒,听力出了问题。
直到窗边妹妹细瘦的身影映入眼中。
唐纳言一下子愣住了,指间夹的烟掉在地上。
这时有人开了门,外面的狂风漫卷进来,吹起庄齐窈窕的裙摆,像盏美人灯一样晃着,漂亮又单薄。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脚步声、说话声、笑声都不见了,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一锅在小火上慢慢熬着的粥,快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泡。
他眼里只剩妹妹,这是他与现实的唯一联结。
庄齐跑了过来,她弯下腰把那支烟捡起来,放到他手里。
她动一动就喘不匀气,气息短促地叫了声哥。
回过神来的唐纳言,匀缓了呼吸之后,最先想到的是,这还是在外面,许多人看着,很多事不好做,得好好忍住了。
他略带责怪的眼神刮过庄齐,扭头对李志杰说:“李董,这是我妹妹,来江城找同学的,跑这儿来了。”
说完又点了句妹妹:“小齐,叫李叔叔。”
庄齐乖巧地问好:“李叔叔,我是庄齐,您好。”
李志杰笑:“你好。小姑娘这几年变化很大啊。”
“是,我刚去集团的时候,她还读在高中。”唐纳言说。
今晚他们都很累了,酒没少喝,话也一句没少说。
李志杰点了下头:“纳言,那你照顾妹妹吧,我先过去。今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你也早点休息。”唐纳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指了下妹妹说:“我还有几句话审她。”
李志杰是笑着走的,他说:“不要管妹妹那么严,有你这么个大舅子,将来谁敢做你妹夫!”
看着李叔叔进了电梯,庄齐才胆怯地望一眼他,“哥,你要审我什么?”
“多了!”唐纳言皱着眉,一脸肃然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身份证给我。”
他牵着妹妹往前台去,对工作人员说:“给她开个房间,离电梯远一点,她睡觉怕吵。”
工作人员接过问:“好的。唐主任,也是从贵单位的公账上走吗?”
“这是我妹妹,房费我单独支付,麻烦你了。”唐纳言说。
“不......不麻烦的,您真是太客气了。”
庄齐站在哥哥身后,看见这个穿制服的女人红了红脸。
她拉了下她哥,唐纳言俯身下来问:“怎么了?”
“哥,我不要自己睡,我想住你房间。”她小声说。
唐纳言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因为她直白的诉求。
真不知道他妹妹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重新站直了,沉声说:“你今年多大了?”
庄齐就知道他会拒绝,撅着唇:“快二十了。”
唐纳言问:“二十了还和哥哥睡一间,合适吗?”
庄齐低下头,默不作声。
等他转过去拿房卡时,她摇头晃脑地说:“哥哥不合适,男朋友总合适的啰,哥哥加男朋友,最最最最最合适了。”
唐纳言背对着她,只捕捉到一些微弱的气音,他收好妹妹的身份证,道了谢,牵着她去乘电梯,问:“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
他领着庄齐进了套间,就在他房间的斜对面。
庄齐抬头端量这里,现代中式风格的设计,室内陈设以棕色调为主,搭配几盏暖光系大灯,推开窗,外面就是参天的古树。
她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赶紧在沙发上坐下了,踢掉了鞋子。
唐纳言过去,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问:“怎么了?”
“袜子湿了,我不知道这里刚下过雨,一脚踩在水里。”庄齐小声说着,就要弯下腰去脱掉。
一双手比她更快的,把她的脚抬起来放在膝盖上,唐纳言托着她的小腿,把那双湿了半截的袜子摘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丢完了,他仍握着妹妹的脚踝:“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大晚上的自己跑出来?你以为这是去京郊吃饭,一个来回的事?”
这个姿势让庄齐脸热,她粉红的脚趾蜷了蜷,低头说:“那还能为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唐纳言说。
庄齐泄气地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一个古板严格的兄长?
她仰起脸,眼中倒映着明亮的灯光,像盛满了月光的一汪泉。
唐纳言被吸进她水润的眼睛里,气息一瞬间滞住。
然后,他听见了妹妹柔软的声音:“我想你了。”
他压低的眼眸里起了浓云,灯火辉煌里,悄无声息地咽了一下喉结。
唐纳言再一次确定了,对他妹妹,对小女孩肆无忌惮淌出的情意,他是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
她的爱烈得像一阵狂风。
“你......你晚饭吃了没有?”唐纳言偏过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就说点他关心的吧,反正问话也问不下去。
庄齐摇头:“我偷跑出来的,没来得及吃。”
“飞机上呢,就这么一直饿着肚子?”唐纳言皱眉。
她抱怨说:“那些东西看了就倒胃口,怎么下嘴啊?我拿给旁边的小男孩吃了,他一直在流口水。”
唐纳言把她的腿放下来,笑着摇头,“就你这么挑剔娇气,还总跟我吵着要出国?到了国外有的你好受!一礼拜就要哭着回家。”
庄齐跟他一道起身,她在后面辩:“那是之前,我现在还要考虑一下呢,没说一定去。”
“那怎么又不一定要去了?”唐纳言随口应着,拿起电话来拨到中餐厅。
在等待接通时,庄齐挨到他身边来坐,大起胆子环住他的腰。她把脸贴上去说:“因为,我哥哥说他爱我呀,我可不舍得离开你,走了多可惜的。”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柄鼓槌,下死手地捶在他心上,唐纳言耳腔全是嗡嗡声,握着听筒的手挣出青筋。
电话那头喂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利落地点了三道菜,“对,就要这些,送到房间里来,稍微快一点。”
唐纳言转过身体,庄齐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脸,笑嘻嘻地说:“我就爱吃这个。”
“这是当然,照顾了你十二年,我还能不知道?”唐纳言不自觉低了一点头,再靠近一点就要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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