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二娘飞快转过头来,一眼瞧见立在院子中的沈之禾,身后跟着周莹同陆今屿,她将手中的剪子随手丢在一旁,匆忙站起身子,走到沈之禾身前,虽说心中十分焦急,倒是还记得冲着身后那两人行了一礼。
随即绕着沈之禾转了一圈,瞧着她无甚大碍才松了口气,随着王二娘目光下移,蓦的瞧见她手掌上缠着的纱布,眉间爬上一抹忧色,“小娘子,手可还疼?”
闻言,沈之禾冲着她安抚性地笑了笑,“早便无碍了,不过是陆郎君非要让大夫给我绑上纱布才让走。”
话音一落,她故作夸张的嗅了嗅鼻子,嗅着空气中那奶茶微妙的香甜,她愉悦地眯起眸子,古人云,在情绪不佳时,喝上一杯甜滋滋的饮子,或是吃上一块香甜的糕点,便能让人心情愉悦。
古人诚不欺我,如今她光嗅着那从窗口飘出的香甜的滋味,方才心中的沉闷便少了许多,“二娘子,听闻今日阿七将那奶茶做了出来,我可要好好品鉴一番。”
说罢,沈之禾越过王二娘直直朝那灶房走去,一时竟忘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周莹同陆今屿,直到三人一同站在灶房门前,她才回过神来,扭头冲着不远处的王二娘招了招手。
“二位且随二娘子,去那头小坐片刻,我稍后便来。”
灶房油烟重,虽说那二人瞧着也不甚在意,但她这味仙居的灶房比不得吴家的灶房那般大,若是这两人都随着自己入了灶房,那估摸着就有些挤了,不如让他二人在外头等上片刻。
安排好这二人的去处后,沈之禾匆匆钻入灶房之中,只瞧见竹楹坐在灶膛后头,正帮着阿七生火,原本白皙漂亮的脸蛋沾上了草木灰,仿佛一只小花猫似的。
“小娘子回来了?听竹楹说,今日忙了一上午,都未曾吃东西,眼下肯定饿了,正好锅中做了水铺蛋,小娘子先吃些垫垫肚子?”听着动静,凌七扭头望来,赶忙将手中的菜刀放下。
从一侧的柜子中取出只空碗,脚下步子匆匆走至碳炉旁,上头的砂锅还在蒸腾着热气,一瞧便知,这人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归家,便将那水铺蛋一直温在锅里。
其实沈之禾并不是饿着肚子,早在周家,周夫人便让灶房炖了一碗红糖莲子羹送来,眼下不饿,可如今对上凌七满是担忧的眸子,“那便多谢阿七了,对了,方才回来时,我听扈娘子说,你今日将那红枣莲子桂圆奶茶做了出来,还有桂花乌龙奶茶,且各满上一壶让我尝尝。”
沈之禾接过凌七递来的水铺蛋,只见一颗白嫩的鸡蛋卧在琥珀色的糖水中,边上浮着几颗对半切开的红枣与桂圆,淡淡的姜味顺着热气,缓缓钻入鼻尖,她捏着勺子随意搅动了几下。
大约是热气熏得,沈之禾忽然便是鼻尖一酸,她飞快垂下头,藏住自己泛红的眼眶,舀起那颗鸡蛋,便咬了一口,鸡蛋的香味夹杂着甜味在口中弥漫,她默不作声地整颗鸡蛋吃完后,才抬起头来,“阿七的手艺实在不错,竟将这简简单单的鸡蛋也做的如此美味。”
“小娘子忘了?我同竹楹头一日来家里,小娘子便给我二人煮了这么一碗鸡蛋,同我二人说,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凌七背对着沈之禾,取过两个空茶壶,分别灌入两种口味的奶茶。
“好了,小娘子吃完了便出去歇息一会,今日的暮食我同二娘子来便是。”凌七接过沈之禾手中的空碗,“竹楹,你同小娘子一起出去,帮我将二娘子喊来。”
竹楹一手提着一只茶壶,随着沈之禾朝小院走去,才踏出灶房,一眼瞧见自家公子正坐在小院的桌子旁,眼眸直勾勾地瞧着灶房的位置,当下心中了然,脚下步子飞快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便识趣地去寻王二娘了。
原想着自己总算是寻着机会同沈之禾相处,正想着问问她究竟有何事要问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周莹便自顾自去取过一只空杯,冲着沈之禾道:“阿禾,这里头哪一壶是红枣帘子桂圆奶茶?”
闻言,沈之禾匆匆朝两人走去,掀开壶盖一瞧,指了指右侧那壶道:“阿姐,这壶便是,你尝尝,若是觉着味道不错,走时我让阿七,给你再灌上一壶,带回去给夫人尝尝。”
说罢,她扭头望向另一侧的陆今屿,她刚要提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奶茶,谁料就在此时,陆今屿也伸过手来,猝不及防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皆愣在原地,直到瞧了许久的周莹轻咳一声,这两人才回过神来,沈之禾飞快将手收回,莹白的耳尖爬上一抹嫣红,瞧着她略显害羞的模样,坐在对过的陆今屿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奶茶,桂花的香甜带着乌龙的清香,在鼻尖缠绕,陆今屿摸索着茶杯壁,瞧着杯中深色的茶汤,心情愉悦地低头轻啜一口,入口是绵软的牛乳,细细一品,桂花香气馥郁,乌龙茶茶香醇厚。
那滋味与平日里的茶汤全然不同,眼下这奶茶估摸着是加了少许蜂蜜,味道香甜醇厚,实在是诱人,清新的乌龙茶刚好同香醇的牛乳中和,哪怕他一人喝上一整壶也不觉得腻。
“这茶饮味道着实不错,若能推出必然能引得食客相携而来。”陆今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笑着夸赞。
闻言,沈之禾眸子一亮,这人的嘴巴有多挑,自己是一清二楚的,若他都说好,那显然是真的不错,沈之禾对于明日推出茶饮又多了几分信心,“郎君若是爱喝,今日走时,我让阿七也给你灌上一壶。”
“那在下,便多谢小娘子了。”陆今屿眉眼一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小娘子今日在吴家同我说,有事要问我?”
话音一落,沈之禾一拍脑袋,同陆今屿道了一声稍等,匆匆往自己卧房去了,片刻怀中抱着一只乌木匣子,小跑回来,“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沈家,在我爹娘原先住的屋子寻到了这个匣子,里头装了不少东西,我实在瞧不懂,隐约能看出是人名亦或是地名。”
她将手中的木匣放在桌上,顿了片刻,又开口道:“今日宁大夫所言,让我觉着这东西恐怕同我爹娘死因有关,劳烦路郎君帮我瞧瞧。”
且不说陆今屿对自己的心思,就今日沈之禾在吴家瞧得明白,县令乃寒门子弟,身后无甚背景,同周家走得近,县丞乃京城人氏,风头一度越过县令,眼下同吴家还有沈大郎一家勾连在一起,陆今屿身为周老的弟子,自然是十分瞧不惯那些人,正巧同自己统一战线。
如今瞧来,爹娘的死因错综复杂,单靠自己一人,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寻到真相,眼下这陆郎君正是个合作的好人选,她直觉那匣子里头的东西对他有用。
闻言,陆今屿垂眸望着木匣中泛黄的白纸,正如沈之禾所言,上头记载了不少地名同人名,里头有不少还是与他相识之人,皆是如今北疆的官员,甚至还有不少京中的高管,他心中一凛。
“阿姐,我回来了!”门口传来沈之安的声音,陆今屿飞快将木匣合上塞入袖中。
他走至沈之禾身前,压低着嗓音道:“这木匣的事切不可同外人说。”
闻言,她虽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沈之安斜挎着小布袋如炮弹似的,手中扬着今日的考卷,冲着沈之禾冲来,“阿姐,今日的考卷,我是甲级!”
话音一落,他的小身子,便直直扑入沈之禾怀中,笑意盈盈地抬起头。
“之安真棒,今日阿姐奖励你十文银钱,若是下次还是甲级,阿姐便奖励你二十文。”沈之禾接过他手中的考卷,瞧着上头工整的字迹,自豪之感油然而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莹姐姐也奖励你十文如何?”周莹替沈之安倒了杯奶茶,满脸笑意,这娃娃倒是聪明,比自家侄子聪慧了不少,还十分乖巧,眼下她将阿禾拐成了妹子,这弟弟自然也是她的了。
听着此言,沈之安正兴高采烈地要应下,抬眸瞧见沈之禾绑着纱布的左手,瞬间眼睛红了一圈,“阿姐的手怎么了?”
“无事,就是今日不小心划伤了。”沈之禾实在无奈,这屋子里统共四个男子,眼下竟有两个哭包,之安还好些,毕竟年岁还小,爱哭也是正常,可是对面那位陆郎君,平日里对旁人嘴毒手黑,今日瞧着自己这手伤竟也红了眼眶,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他受了伤。
“哪里,分明呜……。”陆离话音未落,被匆忙赶来的竹楹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一旁。
“分明是何?”沈之安仰着头,包子似的小脸满是严肃,好似今日沈之禾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当场就能哭出来。
“就是……”
"之安,明日我便教你习武如何?"瞧出了沈之禾的窘迫,陆今屿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
瞧着总算不再盯着自己追问的沈之安,沈之禾冲着陆今屿感激一笑,匆忙钻入灶房之中,打算同凌七聊一聊今日午间的生意如何。
暖风吹拂,从院墙外探入的柳枝,随风摇曳。
匆忙钻入灶房的沈之禾,透过半开的窗子,瞧着小院里头,只见之安正仰着小脸缠在陆今屿身侧,也不知这一大一小在聊些什么。
她下一秒就瞧见,沈之安的脸上露出一抹孺慕的笑意。
“之安同陆郎君关系倒是不错,若是走在外头,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是兄弟俩的。”手头略空了些的凌七,伸长了脖子朝窗外瞧去。
远远瞧见角落里头的竹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小包,冲着身侧地陆离露出一抹贼兮兮地笑容,随即小心翼翼将那油纸包打开。
瞧着她从里头取出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陆离面前。
凌七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身侧的沈之禾,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倒是再未开口,总归那陆郎君对小娘子没什么坏心。
正要转身回灶台,忽而听闻身侧的沈之禾叹了口气,“阿爹阿娘走得早,早前你还未来之时,我还想着之安日日与女子同处,会不会少了些男娃娃的调皮,倒是陆郎君补上了这缺漏,他同之安关系好些也实属正常。”
说罢,沈之禾收回目光,扭头望向身侧的凌七,“不说他们俩了,方才回来,我听扈娘子所言,今日午时对面酒楼有人来闹事,是你将那几人赶了回去?”
闻言,凌七瞥了眼坐在一侧矮凳上,处理着昂刺鱼的王二娘,顿了片刻才开口道:“今日晨间,扈娘子送完之安回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打算开门营业,那对母子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倒在门前就哭号。原先我瞧着扈娘子能应付便没打算往前头去,可那对母子竟指着二娘子的鼻子骂,诸如说她不孝之类的,我瞧着周边的人围得愈来愈多,恐影响铺子生意,这才自作主张利用周家打发了这两人。”
说着说着,凌七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是还抬头瞧一眼沈之禾,生怕她因自己借周家的势生气。
毕竟相处了这些日子,他对沈之禾的脾性也算有几分了解,她对狗仗人势这等事虽谈不上厌恶,但总归说不上喜欢,一时间心中忐忑。
“小娘子,今日这事错在我,若是晨间我未出门,阿娘自然不会上门寻味仙居的麻烦。”王二娘瞧着灶台前的两人一言不发,顿时忐忑不安。
闻言,沈之禾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心中莫名,这人都打上门来了,怎的还在自己身上寻问题,“同你有什么干系,今日不出门,他们便不来了?就算他们因你不出门未来,那你总不能日日都不出门吧。阿七今日做得不错,往后若是这两人再来,直接让扈娘子去报官。”
沈之禾余光扫过那头矮凳上的王二娘,瞧着她虽面露不忍,倒也未开口反驳,倒是松了口气,这两人难缠倒是不怕,就怕眼前这人还顾念亲情,拎不清状况。
话音一落,凌七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中,他同样瞧了眼坐在矮凳上发呆的王二娘,快步走至她身侧,心中只道一声,希望她能争气些,莫再被那些只想在她身上吸血的母子绊住脚。
他顺手将王二娘一把拽起,轻轻推了她一把,“二娘子,你且去瞧瞧那豆腐好了没,这昂刺鱼我来处理便是了。”
“昂刺鱼?可是今日郑叔送来的?”闻言,沈之禾来了兴致,快步走至那木盆前,方才离得远未瞧见,如今一瞧,只见那深色的木盆中,装了不少个头极大的昂刺鱼。
瞧着那一大盆昂刺鱼少说得有十多斤,此鱼肉质鲜嫩,营养丰富,同鲫鱼相比鱼刺极少,无论是用来炖汤还是红烧,味道都是十分鲜美。
凌七手下动作极快,拿着一把极锋利的匕首,不过三五下的功夫便将一条处理干净的昂刺鱼,丢入另一侧的空盆中,“今日郑掌柜,送肉来时,带了这么一筐鱼,他说家中无人会做这鱼,想着小娘子手艺不错,便直接整框都送了过来,二娘子要给银钱,他都没收。”
说着话,凌七身侧的空盆里头便堆了不少处理好的昂刺鱼,鱼腥味从窗口飘出,引得原本趴在阿黄身上的小猫,哼唧着爬起来便要往灶房这头跑,奈何腿实在太短,下台阶时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滚落。
好在那台阶不高,小猫摔得不停,晃着脑袋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灶房跑去,阿黄跟在它身后寸步不离,那模样实在可爱。
周莹瞧了半晌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站起身子走到那小猫跟前,指尖轻轻一点,那小猫便跌倒在地,哼哼唧唧的模样实在让人心软不已,“这小崽子,是嗅到了什么,这么急切地朝灶房里头爬?”
闻言,竹楹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在灶房中瞧见的昂刺鱼,凌七同自己说,小娘子今日受了伤,又受了惊吓,正好拿这昂刺鱼炖个汤给小娘子补补。
估摸着眼下正在处理这昂刺鱼,当下从那葡萄架下头探出半个身子,“周姑娘,那灶房里头估摸着在处理昂刺鱼哩。”
且不说外头如何,灶房里头,本想着帮着一同处理昂刺鱼的沈之禾,被凌七抬手挡住,“小娘子且去歇一歇,这边我一人便够了。”
沈之禾只好无奈将手中的刀放下,本想着去外头同那几人聊上几句,又怕之安追着方才的问题问,无奈之下,拖过一张矮凳坐在王二娘同凌七对面,拖着腮瞧着两人的动作。
顶着沈之禾的视线,王二娘莫名有些慌张,她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唇,好似下定了何等决心似的,猛地抬头望向沈之禾,“小娘子,今日我阿娘来此是想让我将菜谱带去他们酒楼,她同我说,明日县丞就会在他们酒楼为三位钦差践行,沈大郎背靠县丞同吴家,迟早有一日能将这味仙居吞并。”
说罢,王二娘垂着头瞧也不敢瞧沈之禾,方才自己害怕沈小
娘子为了此事迁怒自己,竟还想着隐瞒,当真是枉费小娘子对自己这般好。
“哦?明日那三位钦差便要离开了么?”沈之禾垂眸沉思,心中暗道一声,原想借着吴家那场寿宴将味仙居的名声打出红叶镇,谁料那场寿宴成了笑话,眼下要将味仙居的名声打出去,便只能靠那三位钦差了。
她摸索着下巴,心中暗自琢磨,这红叶镇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哪怕日夜兼程,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京中,这一路上风雨兼程,自己正好做些干粮亦或是糕点给那三位大人带上,正好前些日子酿的桃花酿也好了,给那位林大人捎上。
对过的王二娘,瞧着沈之禾面上神色不停变换,心中一阵忐忑,正想着开口解释,谁料她站起身子,直直朝外头走去。
想着拿三位钦差一路上的州镇,沈之禾心念一动,暗道一声这三位大人岂不是她味仙居的活招牌,当即步子一转匆匆朝小院走去,才推开门,便冲着不远处正教着之安扎马步的陆今屿确认,“陆郎君,那三位钦差明日就走吗?”
“小娘子如何得知的?”陆今屿纠正了沈之安的动作,转过头来,眸中满是疑惑。
这消息自己也是昨日才晓得,那三位想着就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莫要惊动了百姓,迎来送往的,劳民伤财,这消息连带着自己统共也就四人晓得。
“哦,今日午间对面那酒楼王家母子来闹事,说漏了嘴。”听着此言,沈之禾哪里还能不晓得里头的歪歪绕绕,顺嘴就将对面王家母子卖了个干净,“他们还说明日孙县丞会在他们酒楼未三位大人践行,届时会有人在酒楼门口分发一品轩的糕点。”
“原来如此,那三位确实是明日走,小娘子可是有什么想法?”瞧着沈之禾因着自己所言,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他了然一笑,“可是打算做些吃食让那三位大人带上,沿路替味仙居做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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