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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春夜未燃(竹枳)


温燃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酝酿两秒,像是忽然泄力一般,往后一靠。
静默许久,她说,“我跟他不会再有什么的。”
茹姐表示不信地扬了扬眉。
温燃自嘲一笑,“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放下自尊吃回头草,更何况我们本就没有可能……也没未来。”
她把定心丸喂给茹姐吃,又喂给自己吃。
茹姐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又像心疼,说,“你明白就好。”
这话像把俩人的故事画上最后一笔。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温燃和薄祁闻再无可能,就连温燃自己也觉得,那一面可能是她和薄祁闻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可滑稽就滑稽在,命运偶尔也像八点档电视剧那样爱开玩笑。
温燃没想过三天后,北城入春后的第一个雨天,她还会与薄祁闻扯上关系,像个烂俗的三流小说。
那天是周末。
阴雨连绵,从清早开始天气就不好。
温燃练了一通宵的游戏,第二天根本起不来,所以那天早上仍旧是护工阿姨推着温素玲出去散步,买菜。
本来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
却不想护工阿姨突然接了家里的一通电话,就那一个电话,温素玲走丢了。
护工阿姨发现后吓得哭出来,给温燃描述经过的时候,几乎泣不成声。
温燃脑子轰一下就炸开,马上给茹姐打电话,语调都不冷静了。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茹姐成了温燃的定海神针,她告诉她别急,问清楚经过后,第一时间过来接她,带她去报警。
可就算报警也不能立马把人找到,到那时温素玲已经走丢快一小时。
温燃心急如焚,怕温素玲出意外,就让茹姐帮忙开车和她一起在市里寻找。
不止茹姐。
还有温燃的两个助理,也开车去市区里搜寻。
茹姐说,“你看看你身边有没有那种能开车的靠谱的朋友,你让他们也帮你找找?”
温燃不是爱麻烦别人的性格。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拉下脸面。
奈何她朋友圈太窄,能开车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傅北宸。
人急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有选择。
温燃思来想去,只能给他打电话,好在傅北宸很快就接了,知道这事儿后立马应下,还安慰她,不就是在北城找个人吗,这都不算事儿,包我身上。
温燃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掉眼泪。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说谢谢。
茹姐见她心情实在太差,就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说放心,
不是有警察吗,再说一老太太,又没钱,又糊涂的,肯定没人害她,说不定没多久就有好心人给她送回来。
温燃明白这个道理。
可真让她冷静,她做不到。
外面又下起了雨。
温燃坐立不安地熬着。
眼看到就要到中午,帮忙的人总要吃饭,温燃就想找个车在市内搜寻。
还没和茹姐商量妥,手机就响了。
是傅北宸的电话。
那刻福至心灵般,温燃神经一紧,心口突突地跳。
果不其然,傅北宸语气相当喜庆,告诉她说人找到了,就在市中心的某个胡同口呢,他现在就把地址发给她。
“……”
像做梦似的,温燃一瞬间呼吸都轻松了,抬手抹了把眼角,“你怎么找到的?”
“多安排几个人在那片儿搜,很容易就找到的。”
见温燃发自肺腑地感谢自己,傅北宸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谦虚道,“嗨,多大点事,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可千万别哭,不然有人……”
说着,他支吾了一下,“反正你去接吧,那儿有人接应呢。”
当时温燃脑中只有找温素玲一件事,根本没心思顾忌别的,和他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把地址给了茹姐。
茹姐以最快速度把车开过去的时候,雨势也变大了。
冰冷的雨幕里混着初春的寒气,凉意仿佛能渗透到骨子里。
车刚在路边停下,温燃就看到温素玲。
温素玲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身衣服,早已被雨水浇透,却不知冷似的,固执地站在路边,不肯上那辆又贵又舒适的奔驰。
她嘴里喃喃着,“找燃燃,燃燃还没吃早饭,找燃燃,给燃燃交学费。”
温燃下车就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
她上前抱住温素玲,说我在这儿呢,燃燃在这儿。
看到温燃被大雨淋湿的瞬间,在旁一直给温素玲撑伞的周擎焦急地皱起眉,大声道,“上车,先上车!”
温燃那刻的头脑已经不会运转了。
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奶奶,还是因为帮她找到奶奶的人是周擎而神思迟钝。
她只知道那天的雨水太冰冷了。
她喉咙紧涩得厉害,意识也茫然,几乎是机械地把奶奶送上车。
周擎没急着离开。
他回到那辆奔驰上,第一时间给人打电话,一边说话,一边恭敬地点头。
温燃看一眼就清楚他汇报的人是谁。
心口在那瞬间仿佛被轮胎反复碾压着,压抑,沉重,钝痛……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应对。
她只是想着,或许她应该过去说一句感谢。
于是在安抚好温素玲后。
她拿出两条干燥的新毛巾,撑着伞下车,敲开了周擎的车窗。
她俯首,在嘈杂的雨声中,尽量大声对周擎说,“毛巾收下吧,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了。”
她把毛巾扔到副驾驶上,转身要走。
周擎却突然推开车门,撑伞下来叫住她,“温小姐,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温燃想过飞快从他眼前逃离的。
可沉涩的心情还是击溃了她。
温燃情难自禁地停下步子,撑着伞和周擎对望。
雨水砸落在伞面,汇流成汹涌的水柱,周擎眼睛被冷风吹得有些睁不开,却仍旧努力开口,“你应该知道是谁让我来的。”
心脏在胸腔里胡乱冲撞,撞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震碎。
温燃眼睫湿漉着不说话,唇瓣抿得发白。
周擎像是生怕她突然从眼前消失一样,上前一步说,“其实今天我不该和你单独谈的,先生不允许,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温小姐,你能给先生一点时间吗,就一点。”
“……”
“我向你发誓,先生他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从没有放弃过你。”

其实不算意外。
温燃在雨中看到扶着温素玲,给温素玲撑伞的好心人是周擎时,她就已经预料到这天的相遇并非机缘巧合。
傅北宸那么痛快应下,也只是去给某人通风报信罢了。
以他呼风唤雨的身家地位。
别说在北城城区的老胡同里找一个人,就是在全世界大海捞针,也不足为过。
温燃那时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薄祁闻还真是一个慷慨的旧情人。
即便那晚她那样不留情面地把他从家中赶走,在她遇到困难,需要人伸以援手的时候,他还是会仁慈地出现。
温燃只是没想到。
周擎会叫住她跟她说这些。
这个年仅27岁,几乎从一毕业就跟着薄祁闻,无论何时都镇定麻利,有计划有原则的男人,就这么破天荒地失了分寸,自作主张地替薄祁闻表态。
这股真情流露像雨天里一道猝不及防的闷雷,炸出温燃一直以来精心伪装的心事。
心间如同淌过一道酸楚的暖流。
她早已无法掩饰自己的动容与失态。
嘈杂的雨声里,温燃耳畔又响起短暂的蜂鸣声,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和加速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先生他还好么。”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明明与薄祁闻分开不过一个多月,甚至前几天还在电梯里见过一面,她却只觉恍如隔世。
周擎难得从她脸上看出在意的神色,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说,“不太好。”
温燃喉咙被冷风吹得像被绳子拴住那样发紧。
周擎抓紧时机殷切道,“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入春后手臂时常泛疼,胃口也差,最近还总失眠,就这样还要出去应酬,有一次回来胃疼了半宿,让他打吊针也不同意,明婶求着都没用。”
温燃不知他话里有多少水分。
只觉心口发皱。
周擎还要替薄祁闻说几句软刀子,那头的茹姐恰到好处地降下车窗,朝雨中的温燃喊,“说完了没?说完了快上车,这不是停车的地方。”
不知茹姐是不是故意为之。
温燃回过神眼中多了几分清明。
那些动容像雨雾一样散去,她提上一口气,对周擎说,“我得走了……今天谢谢你和先生。”
周擎欲言又止。
见温燃转身上车,使劲儿喊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声音融入瓢泼大雨中,温燃心尖生生一颤。
回到车上,茹姐发现苗头,试探着问她,“他跟你提薄祁闻了?还是你一开始就求的薄祁闻?”
温燃脸色麻木地用干毛巾擦头发,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找他,是别人告诉他的。”
茹姐恍然一瞬,有所感叹地笑了下,“薄祁闻有这么好心的?”
“……”
“行吧,也算他够意思。”
淋了冷雨,那股寒意还缠着温燃,她轻轻咽嗓,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颤叫她魂不附体,又魂不守舍。
另一边。
薄祁闻带陆可媛参加完葬礼,于雨中穿越大半个北城,回到绿意居。
沈念辞和明婶都在。
见两人回来,明婶赶忙拿伞去门口迎,沈念辞也第一时间下楼,迎接陆可媛。
从伦理上来讲,沈念辞辈分在陆可媛之上。
可另一方面,沈念辞根本不算薄家人,陆可媛又比她大九岁,她没道理让陆可媛叫她一声小姨。
于是沈念辞自作主张,叫陆可媛为可媛姐。
那会儿两人还是头一次见面。
沈念辞十五岁,一个人和明婶住在绿意居,大过节的,薄祁闻在国外,陆可媛刚好路过绿意居,就把刚买来的鲜肉月饼和螃蟹给沈念辞送了过来。
沈念辞对薄家有着天然的敌意,那一面对陆可媛的态度并不好。
陆可媛却不在意。
或许是从小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打压长大,陆可媛身上没有上流社会的那种鄙薄倨傲,她随和的就像个普通的邻家姐姐。
见沈念辞冷脸拒绝,她笑笑说,“那你就当我送给舅舅的吧,舅舅对我很大方的,你总不能拦着我回报他。”
可身边熟悉薄祁闻的人都知道。
他从来不吃月饼。
倒是沈念辞,最喜欢的就是
鲜肉月饼,螃蟹她也爱吃。
大概是陆可媛那天的态度太过真诚,沈念辞最终还是收下了她的东西,眼见陆可媛要走,她着急忙慌地回去拿了一盒比利时巧克力作为回礼。
陆可媛笑得眼眸弯弯,跟她说谢谢。
沈念辞有些腼腆,但也还是问了陆可媛的名字,叫她一声可媛姐姐。
陆可媛对这个称呼还挺喜欢的,对她嘘一声说,“我们各叫各的,别让舅舅知道就行。”
沈念辞使劲儿点头,跟陆可媛交换了联系方式。
陆可媛从绿意居离开后,沈念辞亲眼看见她和一个身高腿长长相英俊的男生手挽着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沈念辞当时还挺意外。
像陆可媛这样的大小姐,出门不是都有专门司机接送的吗?
怎么来绿意居这么远的地方,她和男朋友还是步行的。
抱着这样幼稚的疑问。
沈念辞仔细观察了陆可媛的朋友圈,发现陆可媛的生活跟上流社会的名媛一点也不搭边,倒是文艺得很。
她在一所高等院校学美术,男朋友是同校的同学。
两人的梦想,是研究生毕业后一起出国留学。
那个男生的正脸沈念辞也在照片里看到过。
很清秀很干净的长相,照片里看着和陆可媛很恩爱,俊男美女尤为登对。
也是后来,她和陆可媛一次聊天时,知道了俩人从初中就互相喜欢,高中毕业后才在一起,一直相伴到读研。
沈念辞别提有多感叹。
甚至还扬言,等俩人结婚的时候,她一定要过去当伴娘。
陆可媛欣然答应。
然而谁又能想到,短短四年,物是人非。
陆可媛不仅没能和男朋友结婚,还在这一年的惊蛰,和她的男朋友天人永隔。
沈念辞是薄祁闻那儿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薄祁闻感冒初愈,打算回总部开会,是薄家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大姐家里出事了,陆可媛要跳楼。
之所以给薄祁闻打电话,是因为薄祁闻是陆可媛唯一愿意见的人。
沈念辞始终记得薄祁闻霎时沉郁下去的脸色,像是急火攻心一般,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明婶和周擎都吓了一跳。
赶忙给薄祁闻拿药。
服下药后,薄祁闻状态才好转,却也一刻都不肯耽搁,和周擎直接去了大姐薄轻霜用来禁锢陆可媛的宅子,总算把陆可媛拦了下来。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短短两个月,像被抽走所有精气神。
明明是见谁都决绝冰冷。
唯独在见到薄祁闻时,哭得声泪俱下,瘫坐在地上,扯着他的西裤说,“舅舅,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没人知道。
薄祁闻那刻心口酸胀,闷痛得有多厉害。
不止是因为陆可媛。
还因为在那一刻,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温燃。
想到那张,年轻,清澈,总喜欢用虔诚的目光,仰望着他的那张脸。
那场闹剧。
最终以薄祁闻把陆可媛接回绿意居结束。
即便折腾成这样,薄轻霜也还是不依不饶,这女人甚至哭得比陆可媛还凶,她喊着,“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啊?我为你找最好的婚事,给你的未来出谋划策,你倒好,把你亲妈当仇人,这年头谁不抑郁?我还抑郁呢!他自己承受能力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当初也是你自己主动和他提分手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现在婚事定了,你闹着不结婚,你把我们置于何地!”
“陆可媛,陆家没你这样的白眼狼!我也没你这个不孝女!”
那些话像烫在心口上的烙印。
把本就平平的母女关系降至冰点。
直至陆可媛的男友出殡,陆可媛都没有重回陆家的意思。
信用卡和各个银行账户早已冻结,陆可媛没地方可去,薄祁闻这儿是她最好的栖息地。
最关键的,是没人敢在薄祁闻这儿造次,就算薄轻霜再看不上薄祁闻,再恨薄祁闻,她也不敢。
就这么在绿意居住了一周。
薄祁闻陪同陆可媛去参加她男朋友的葬礼。
葬礼举行的时候,北城还没有下雨。
薄祁闻没有选择静默地坐在车里,而是陪同陆可媛一起见了男方的家长。
男方母亲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百般谴责陆可媛当初的绝情,要不是她身边站着薄祁闻,女人很可能要上手推搡赶她离开。
薄祁闻也是当天知道的。
陆可媛男朋友的父母,是薄氏集团的双职工。
作为精神补偿,薄祁闻安排秘书室,给男方父母涨工资。
可能是情绪宣泄过了,觉得不在理。
男生的父亲面色沧桑地跟薄祁闻说,“其实不怪可媛,感情这种事不能道德绑架,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给儿子及时的关爱,没察觉到他压力这么大还抑郁,出事故也是因为他药吃的时机不对,太困了,精神不集中才导致的车祸。”
“你要好好劝劝可媛,让她别像我儿子一样,走上不归路,她还那么年轻。”
听到这番话,站在男生墓碑面前的陆可媛泪如雨下。
她哭泣到肩膀都在颤抖。
是薄祁闻上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稳住她即将崩溃的身躯,如同茫茫大海中,唯一能给人生机的浮木。
葬礼结束的时候。
北城开始下雨。
和市区内不同,墓园这边雨势很大,下山的高速公路很不安全,司机便提议等雨势小一些再走。
就是那会儿。
薄祁闻接到傅北宸的电话。
傅北宸兴冲冲的,问薄祁闻在哪儿,方不方便帮个忙。
薄祁闻揉着眉心,“什么忙。”
傅北宸清了清嗓子,颇有种邀功的架势说,“温燃刚给我打电话了,挺焦急的,说是她奶奶走丢了,找不到,拖我帮忙在市区里找找。”
听到温燃两个字。
薄祁闻肩膀一僵,倏然睁开眼。
所有的倦怠,恹恹,统统烟消云散,留存在他眸底的就只有紧张和在意。
薄祁闻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傅北宸说,“就刚刚啊,电话撂下我就给你打来了,你不至于这么冷血吧,好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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