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陆清清：“……”所以呢？
她坐直身体背靠在床头，清了清嗓子：“找我有事吗？”
代雅绞着手指头，音量更低了：“你、你跟……魏津是……”
话说到后面陆清清不得不身体前倾，竖起耳朵仔细听，都没听清句尾含糊的几个字是什么。
她连着追问了三次，代雅才鼓起勇气说出句清晰完整的话：“你跟魏津是什么关系？”
陆清清暗暗咋舌，这就是反差萌，还是说现在的代雅处在还没进过游戏的阶段？
副本里那个风风火火的恋爱脑弑神，现实生活中是这副模样？
她坏心眼地捉弄代雅，“是不能轻易告诉你的关系。”
代雅僵在原地，半晌又声如蚊蚋地问：“那其他人呢？我昨天看到这里来了好多人。”
陆清清：“跟魏津都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代雅下巴快要戳到胸口，齐腰的长发垂落在两侧，看着快要哭了。
陆清清不敢再逗她，“看在你是魏津的朋友，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是一个团队。”
“团队？”代雅抬起头，满脸疑惑。
陆清清：“对，我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全员恶人。”
代雅懵懵地问：“那不是应该叫团伙吗？”
陆清清：“……也行，你没事就回去吧，天要亮了。”
代雅抿着唇不动地方，纠结半天，弱弱地问：“那我能加入你们吗？”
“你能为我们做什么？”陆清清挑了挑眉，状似审视地打量着瘦小的黑雾代雅。
代雅讷讷地说：“烧杀抢掠。”
陆清清干笑几声，穿好鞋后站起身，“我决定不了，还要问问其他人，你要不在这里等我一下？”
代雅连连点头：“好！”
陆清清走出房间前瞥了眼代雅，见她真安静地站在床边等她回来，有种不可思议的乖巧。
她抬手握上门把将门带上，醒了这么久仍觉得指尖冰凉，低头一看，圆润的指头轮廓变得有些尖利，黑色的雾气自指尖簌簌上腾。

黑雾版陆清清较昨天变化不大，只是添了十只白嫩的指尖,随着陆清清刷牙的动作，显摆似地在她眼前晃。
历经一夜噩梦摧残,她心态说不清是平和还是麻木,总归稳定了不少,陆清清一边漱口，一边心平气和地注视着镜子里的黑雾人,时不时垂眼欣赏一番自己的“美甲”。
为什么镜子独独照他们这些此世界里的“异类”才会出现异常,而他们被黑雾化的身体部位照出来反倒是正常人类的模样？
问题仍没有进展,镜子到底代表着什么？
陆清清慢吞吞地洗了脸，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代雅的事，眼神忽然呆滞一瞬。
如果所有被游戏笼罩的人类在这个世界都能找到黑雾版复刻，譬如死去的胡阿姨，再譬如还活着的代雅,那她的，夏予、杨万雪这些人的黑雾版,去哪里了？
“起这么早？”
镜子里又出现一个黑雾人, 杨万雪站在她身后语声平淡。
陆清清面无表情地紧盯着镜子，只觉体内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她没有转身，目光在两个黑雾人间游移，缓缓开口：“雪姐, 你站到我身后。”
杨万雪没有多问, 依言在她身后站定。
看清镜子中的画面, 陆清清瞳孔骤然紧缩，“这不是镜子。”
杨万雪比她高出小半个头, 也瞧见镜子里的画面，陷入了沉默。
一面正常的镜子，必然是映照不出被陆清清身体遮挡住的，她身后的景象。
陆清清独自站在镜子前时，黑雾人也遵循了这一最基本的原理，如陆清清一样遮挡住了身后的景象，所以此刻被镜子映出的杨万雪，应该只会有露在陆清清身体外面的部分。
可镜子中两团黑雾交叠，需要仔细分辨，就能透过“陆清清”由黑雾凝实的骨骼，看见她身后杨万雪同样由黑雾组成的脊柱与肋骨。
这不是一面镜子，或者本质上是一面镜子，但呈现出来的画面明显不对劲。
杨万雪从陆清清身后走出来，站在她身侧也盯着镜子，“镜子里的画面是假的，我们之前忽视了这个问题。”
陆清清冷声说：“这个点太细了，不是我碰到小代姐，想到我们在这个世界里的黑雾版去哪儿了，你又碰巧出现在我身后，我也想不到到这层。 ”
杨万雪瞥了眼陆清清黑雾化的指尖，“你碰到弑神了？”
“她从阳台爬进来的，现在在我房间里。”陆清清挪到一边给杨万雪让出洗手台，眼睛仍一瞬不瞬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画面肯定不是毫无关联，虚构出来的，或许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起码不是我们之前以为的二维平面，可能跟这里一样，也是复制粘贴进去的一方世界。”
杨万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挤牙膏。
陆清清站在侧面，刚好看见杨万雪被头发遮住的耳朵位置隐隐飘出黑雾，心照不宣地同样没有做声。
是因为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他们的黑雾版进入了镜中世界？
现实世界、黑雾世界和镜中世界，是有三重世界吗？
陆清清靠在墙上，捻着黑雾化的指尖，大脑飞速运转，那为什么她出现黑雾化，镜中世界的黑雾人出现实体化？
“我有一个猜测。”陆清清忽然做声，杨万雪停下刷牙的动作扭头看向她，等着她余下的话。
陆清清情绪陡然变得有些激动，“我们正在被取代！”
四目相对，杨万雪眼中历经短暂的迷茫，而后像是想通了一样，流露出些微震惊。
陆清清全然不顾杨万雪是否能听清，语速极快：“我们黑雾化，黑雾人实体化，镜子也许是作为黑雾人变成实体人的中转站自成镜中世界，甚至可能根本就只有现实世界和黑雾世界这两个世界，我们进入黑雾世界，黑雾版的我们则进入现实世界，我们被黑雾世界同化，他们则逐渐趋近于实体！”
杨万雪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已经冷静下来，神色又恢复清冷，“能够成立。”
陆清清像是产生刻板行为的笼中困兽，开始迈步在洗手台旁边转小圈，脑子里零散破碎的信息碰撞交织。
两个世界重合，镜中黑雾与实体的交替，被比作死牢的无明之地，这里不是副本……
真不赖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
“如果我没猜错，真不赖也就没说错，这里确实是座死牢。”陆清清说道，“一个人要是分为黑雾化和实体化两种，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换一的等量交换，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有人能够离开，黑雾人离开的条件是有实体人取代他，变成黑雾人留在无明之地，而离开无明之地的则是实体化的黑雾人。”
陆清清说完深吸一口气，给快要干冒烟的大脑腾出点时间降温。
杨万雪从台面上扯出张纸巾将手擦干，“我们还不知道黑雾人与实体人之间的关系。”
“嗯，对。”陆清清应了一声，“我觉得黑雾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真挺好物业里的那些管理人员，比如真不赖，另一种是这个世界里的普通大众，比如夏爷爷，后者跟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我们一样，就是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杨万雪表示认同，“真不赖没有实体版本，外貌是对照玩家捏造出来的，但内在又是独立的，不像其他黑雾人，都拥有着对应实体人的记忆。”
陆清清听完一拍脑门儿，“差点忘了，小代姐还在房间里等我呢！”
杨万雪问：“她找你有什么事？”
“她想跟我们一起作案。”陆清清忽然露出与吃瓜行为极其般配的表情，两眼放光，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小代姐私下里什么样子吗？啧啧啧，你看到肯定得吓一跳，腼腆得说话都好小声，搞得我都想欺负她玩儿！”
杨万雪愣了愣，“差别有这么大？”
陆清清：“就是说啊，我刚开始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或者她有个双胞胎姐妹呢。”
杨万雪问：“等下行动你打算带她？”
陆清清说：“她应该也是业主吧，两个业主加一起，更有可能请得动经理。”
“可以。”杨万雪转身向夏予的房间走去，“你带她到一楼等吧，我叫大家起床。”
陆清清回到房间发现代雅还站在床边，好像一直没动过地方，她不由笑道：“我们下楼跟魏津他们集合吧。”
两人来到一楼客厅，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夏予跟着杨万雪下了楼，唯和魏津紧随其后，因为杨万雪提前说过，他们看到代雅并不惊讶。
陆清清将袖子往下拉了拉，尽量遮住双手，攥起拳头就不易被发现，粗略看了眼，没发现魏津哪里出现异常。
魏津主动上前，熟稔地拍了拍代雅肩膀，“不管在哪儿，什么好事都落不下你啊。”
代雅身体一僵，小声分辩道：“不是的……”
她这一出反倒是给魏津看愣了，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代雅垂着头，用更低的音量回答：“没怎么呀。”
“哈？”魏津用种极其陌生的眼神打量着黑雾版代雅，而后收整好表情，装作随口问道，“我家吃的没了，你那儿有啥吃的吗？”
陆清清也察觉出不对，立刻附和：“交点儿吃的当入伙费不亏。”
代雅从沙发站起身，出于害羞不敢直视魏津的眼睛，“有的，你……你们想吃什么？”
“随便，赏口饭吃就行，我们不挑。”魏津笑嘻嘻地引着代雅往门口走，“门我不关了啊，你拿完就回来。”
目送代雅走出大门后，他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陆清清问：“怎么了？小代姐平时不是这样？”
“肯定不是啊！”魏津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清清，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别说平时了，她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陆清清微微皱眉，“以前什么样？”
魏津看着大门方向，回道：“她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挺阴郁的不爱理人，但也不是现在这种说两句话就害羞，跟个纯情少女似的。”
陆清清眉头拧得更紧，她还以为代雅是人前人后有反差，拉着看样子还没睡醒的夏予问：“你帮我回忆回忆，胡阿姨以前什么样？”
夏予说：“挺彪悍的，但人不错，不是有时候还给你送她烤的饼干，小零食啥的吗？”
陆清清瞟了眼从下楼就围在她身边转悠的唯，“昨天胡阿姨以为我和唯是情侣，先是跟唯说让我俩别闹出太大动静，又说偶尔动静大点她也不会跟我们计较。”
“不会吧？”夏予挠挠头，“凭胡阿姨每天一次的投诉频率，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你晚上打游戏说话声音大点，她都来敲你门念叨。 ”
陆清清当时被死而复生的胡阿姨，和唯忽然开门的举动吓到，只是隐隐觉得诧异，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儿。
夏予想了半天，“可能她看唯长得好看，心情好？”
陆清清撇撇嘴，意识到因为黑雾版夏爷爷与夏爷爷本尊无限接近，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黑雾人与实体人除去外形没有区别，城市都是复制的，黑雾居民们的性格，言行举止等也同样是复制的。
黑雾代雅与代雅本人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大的区别？
“镜像。”杨万雪冷不丁吐出两字。
陆清清瞪圆了眼睛，“敢情镜像不在世界地图，在人身上？”
杨万雪摇摇头，“看到弑神之后我猜的。”

代雅没用多久就从自己家带着大包小裹地回来,该说不说，即使黑雾代雅与代雅本人性格天差地别，但无论是穿着拖鞋徒手爬上三楼,还是扛袋几十斤的大米粗气都不喘的样子，都跟代雅本尊相差无几。
魏津假惺惺地迎上几步, 代雅却都没往客厅这边走, 站在门边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吃宵夜呀？”
陆清清下意识看了眼落地窗外升起的太阳, 听见魏津说：“算你七个人。”
“我不用的。”代雅声音越来越小，“我去弄饭了。”
她说完自顾自地钻进厨房, 独留魏津石化在原地, 代雅亲自下厨这件事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不多时曾雨辰也走下来,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出来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有点低，低头看着脚尖，下楼动作缓慢。
“胖子怎么还没下来？”夏予问。
陆清清刚生出些警惕，杨万雪便说：“他说有点事情要解决, 一会儿就来。”
两句话的功夫曾雨辰也走到客厅，即使他半张脸都隐没在帽檐下,奈何陆清清坐在沙发上比他矮了大半截,曾雨辰从沙发旁路过时，她略一抬头就瞧见曾雨辰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红了一只，雾气如同飘飞的火星顺着他眼尾直往上飞。
曾雨辰跟大家道了声早，在客厅角落的椅子坐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刻意遮掩什么,可连向来跳脱好事的魏津都没搭茬,说要去给代雅打下手，也扎进了厨房。
陆清清在略显压抑的气氛中沉吟半天,索性破罐破摔，突然朗声说：“好了，现在大家都是缺胳膊少腿，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们昨天已经预料到，黑雾化的条件不可能仅限于在这方世界产生牵绊。”
夏予吸吸鼻子，没有说话。
曾雨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坐起来，也顾不上猩红色的右眼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紧张地问：“你们都有症状了？”
陆清清点点头，大方展示起自己雾面的纯黑美甲，又指了指杨万雪藏在头发下的耳朵，“既然大家都中招，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不用互相担心，没什么可遮掩的。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我们只是呆在这个世界，就会被同化。”
唯安静坐在她身边，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陆清清漆黑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雨辰颓然地坐回椅子，还是将帽子压得更低了些，“如果是这样，安排小夏爷爷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不清楚，黑雾化的原因固然重要，它关系到我们能否减缓黑雾化的速度，但说到底，还是为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争取时间。”陆清清简单说了下清晨她和杨万雪对于镜中黑雾的发现，附加上自己的推测。
夏予听完消化了半天，好不容易想明白后目瞪口呆，“你说镜子照出来的有可能是现实世界？”
“有可能而已。”陆清清说，“如果还有个镜中世界感觉意义不大，毕竟能找到实体人取代自己的黑雾人不多，单独弄出个空间作为中转站有些费周章。”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分析着，气氛有些低迷，直到魏津神情麻木地从厨房走出来，通知大家开饭了，孙胖子也没见人影。
曾雨辰脸上表情有些纠结，最终说：“我下来的时候喊他一起，他说他不舒服，我们给他留口饭就行。”
在魏津的坚持下，代雅放弃了做些能一展厨艺的大鱼大肉，只简单熬了锅粥，和几道清淡的凉拌菜，但还是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刀工不错，摆盘也好看。
曾雨辰给孙胖子留出碗粥和碟榨菜，大家纷纷动筷，火速吃完一餐饭。
陆清清将碗里的粥喝光，擦了擦嘴，看向坐在长桌边角位置，时不时偷眼看魏津的代雅，“小代姐，你见过物业的经理吗？”
代雅以为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发现了，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说：“没见过，一直是助理服务我们的，最近好像换了个新助理，我还没见过。 ”
陆清清问：“之前的助理去哪儿了？”
“不知道。”代雅如实回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应该是辞职换工作了吧。”
陆清清又问：“小区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需要经理出面解决的吗？”
代雅想了想，十分肯定地告知：“没有。”
陆清清眼珠子转了一圈，“那你有没有不喜欢的邻居？”
代雅犹豫片刻，又瞟了眼魏津，最终摇摇头，“没有，大家人都很好。”
“啧。”魏津放下碗，将筷子横在碗上，“我不信。”
代雅垂下头绞着手指，最终小心翼翼地说：“就是88号那户人家不太行。”
她顿了顿，向大家解释：“那家主人是个暴发户，小孩子养得特别熊，往我家扔过鞭炮，炸得我家狗狗耳朵缺了一块，还会在小区里掀女孩儿裙子，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堆脏话，反正是我见过最讨厌的小孩儿。”
这几件事单拎出来哪件，陆清清都听得窝火，“好，就他了。”
代雅不解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不是说过了？”陆清清弯起眼睛，“我们是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团伙……团队。”
曾雨辰若有所思，“什么事才能引出物业经理？”
陆清清反问：“物业设立的目的是什么？”
曾雨辰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这里的物业和我们的物业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维持秩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