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七级副本出来就被丢进来了。”魏津老实交代。
“七级?!”经理激动得声线都变了,“你们去七级副本里干嘛?养老吗?!”
魏津:“……”他后知后觉,陆清清似乎并没有向经理透露过他们这些人的真实水平。
经理稳了稳心神,继续说:“就算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唯的本意,之后行动他有所助力,也不能掉以轻心,切记一定不能让他恢复完整,在那之前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
魏津嘴上不失敷衍地答应:“知道了。”
经理怅然地望着车外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黑雾,“你等会儿开车,油门踩到底,能多快就多快,我不确定通道可以打开多久。”
魏津愣了愣,“车也能开进去?”
“嗯。”经理打开车门,终于肯迈腿走下车,朝不远处的两人喊,“都上车!”
陆清清正和唯讨论包里的粮够撑几天,被经理这嗓子嚎得一激灵,狐疑地看了眼黑色的商务车,还是跟唯钻进车里。
“怎么个事儿,老魏?”陆清清坐在后座,拍了拍驾驶位的车座。
魏津双手握着方向盘,严阵以待,“经理说要打开条通道,让我们瞅准时机快速通过。”
“通道?”陆清清将帆布包从身后移到腿上抱着,盯着两手空空的经理,“就这么开道啊,徒手开?”
魏津一改懒散不着调的模样,此刻如紧盯猎物的头狼,不忘嘱咐:“坐好,系上安全带,等下别把你大板牙磕掉。”
陆清清撇撇嘴,难得魏津还记得有安全带这回事。
车外,经理只身走向黑雾,乍一看黑雾组建的身躯几乎与整片黑雾区融为一体,明明站在陆清清前高大巍峨如座小山的身形,在黑雾面前却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他走到抬手就能碰触到黑雾的危险边缘停下,转身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说:“盯紧了,一秒钟都别浪费!”
魏津将胳膊伸出窗外,比了个OK的手势。
经理徐徐转过身,仰头瞧了瞧与天齐高的黑雾,手揣进兜里翻找起什么。
陆清清余光瞥见副驾驶上一部黑色磨砂外壳的手机,因为与座椅同色,刚才没有注意到。
“这是经理的手机?”
陆清清的话音刚响起,就被震耳发聩的爆炸声淹没,这场爆炸范围不大,但毫无预兆,要不是有安全带拦着,陆清清能直接从车座上弹起来。
车前暴烈的火光转瞬即逝,陆清清在耳鸣中大喊:“他用爆破卡啦?”
魏津声音也不自觉加大了几分,“真是爆破卡的话我们车都散架子了!好像是同时用了几张爆炸卡!”
陆清清紧盯着滚滚浓烟,原地却没有经理的身影,扯着嗓子问魏津:“他人呢?”
“炸散啦!”魏津指了指车窗外爆炸掀起的烟雾,手快速回归方向盘,“你仔细看!那些烟里有经理!”
陆清清费劲吧啦地想分辨搅在一起的烟雾,顷刻后发现有团不成形的黑雾直直扎进铺天盖地的黑雾区。
“这什么操作?!”陆清清看傻了眼。
唯同样紧盯着那团表层出现变化,开始涌动的黑雾,“接触黑雾的衍生体会被打散重组,并被抽取部分能量,而他以打散的形态融入黑雾区,黑雾区的感知力便没有那么敏锐,短时间内他即是小片黑雾区。”
“这……”陆清清瞠目结舌,“这逆向思维绝了,他怎么会没想到以死亡作为离开无明之地的方式?”
唯刚想进一步解释,瞳孔倏地紧缩,“魏津,走!”
眼见着涌动的黑雾出现一丝空隙,而后那道空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魏津条件反射一样踩下油门,陆清清感受到此生绝无前例的极致推背感,车子如离弦之箭蹭的一下窜出去,直奔那道形状不规则,像是被生撕开的裂缝。
车子堪堪驶进,越向前空隙越窄,陆清清听到车子四周都传来剐蹭铁板的声音,刺啦作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依稀还看见了火星。
这会儿功夫魏津额头已经出了层薄汗,盯着车前越来越逼仄的通道目不斜视。
不知什么原因,黑雾区的道路凹凸不平,陆清清被颠得头晕目眩,身侧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黑雾像是被搅动的海浪不停翻涌。
几十秒过后,车前终于出现一点光亮,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也足以点燃几人的希望。
车外两侧后视镜不知掉在哪里,陆清清回头看了眼后车窗,“后面通道闭合了,有黑雾追上来了!”
魏津低低咒骂一声,油门直接踩到底。
出口近在眼前,几乎是在车头脱离黑雾区的下一秒,陆清清身后传来声巨响,狂风呼啸着席卷车内,她先是感觉车尾被某种怪力猛砸了一下,车子短暂地下沉后车头高高翘起,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一条手臂拦在她身前牢牢将她固定在车座上。
等陆清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大头朝下,脑袋边碎裂的玻璃窗被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填补完全,为她拦下了所有飞溅物。
“没事吧?”旁边唯的语声四平八稳,没有半点狼狈。
他率先挣脱安全带踩在已经着地的车顶,为陆清清解开安全带后,一脚踹飞了在剧烈冲击过后变形的车门,带着陆清清矮身钻出去。
“清清,还好吗?”唯关切地问。
陆清清瘫坐在地上,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捧着心口颤颤巍巍地喘息,连点头摇头这样简单的回应都做不出来。
“哥哥姐姐们,搭把手救救孩子吧。”驾驶位被埋在安全气囊里的魏津发出求助。
“清清你先缓缓。”唯说完上前帮忙,强行扯开车门将魏津从驾驶位里薅出来。
陆清清坐在一旁地上,这才看见九座商务车只剩下前面四座,后半截车身不翼而飞,外层黑色涂漆都快被刮干净,所剩无几的车身像是被挤压变形的铁罐。
魏津跟条一动不动的咸鱼似的,被唯拽着双手拖到陆清清身边,看外表没受什么重伤,何况有那团黑雾盘踞在心口,根本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问题。
唯放下魏津后立刻回到陆清清身边查看情况,先是盯着她脑袋瓜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整个上半身,半晌过后松了口气,“没有内部损伤,休息一会儿吧。”
陆清清勉强“嗯”了一声,缓缓转动头部看向来时的那片黑雾区,忽然呆怔住。
那里哪儿还有什么黑雾。
她正坐在条石板路上,两侧是青茸茸不知名的高大树木,生得太过茂密层层交叠望不到边际,呼吸间能嗅到山林里雨后潮湿的草木气,掺杂着点不知是不是源自心理作用的浅淡血腥气。
挂在半空的残阳如血,染红远山叠翠,近处有片湖泊被映成诡异的淡粉色,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从岸边延伸向湖泊正中的一座两层木屋。
那座木屋用色极为怪异,外部交错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不像是风吹日晒产生的斑驳,更像是用调和不均的油漆随意泼洒上去。
这时陆清清下意识一直握在手里的黑色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一条接着一条消息不停往外蹦,足有五六分钟,才终于没有新的弹窗跳出来。
陆清清看了眼定格在最上方的弹窗。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哥,我想看月亮。 】
陆清清发现手机解锁需要密码,暂时收进帆布包里,这会儿总算缓过来点,颤着声音问唯:“这就是黑雾后面,六芒星中间那颗眼睛的眼白部位?”
“不像。”唯环视周遭, 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陆清清拽着唯的手腕借力,缓缓站起身,“经理还能回去吗?”
唯发现陆清清脸上并无担忧或悲悯, 只是那样浅淡的神色, 甚至让全知者判断不出她所期望的答案。
他犹豫再三, 如实说:“看他想不想回去,黑雾区与构成衍生体的黑雾同源,如果他意志坚定是可以主动剥离出来的,但也会留有烙印,且到时处理方式可能比抽取部分能量更加极端。”
陆清清愣了愣, 想起被不明力量带走的夏爷爷,陷入沉默。
“那个房子是什么玩意?”魏津站起身转动脖子,颈骨噼里啪啦响, “湖的颜色很奇怪啊。”
陆清清也看向在夕阳残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与那栋越看越妖异的红色木屋,盯着看久了心里有些发毛。
“像是等着我们进去似的。”陆清清微微皱眉,“先四处走走看吧。”
魏津对此并无异议,唯更是顺着陆清清的意思,三人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向林间走去,没走出多远石板路便到了尽头,林间雨后的土地湿软泥泞,虽然是平地但走起来仍有些艰难。
按理说林中草木该是品种各异,三人走了十几分钟,目之所及都是相同品种的树,甚至这些树的树干粗细,树身高矮都相差不大,翠绿的叶子在树枝上呈左右分布跟柳树很像,枝桠比柳条粗壮不少。
陆清清埋头看着光秃秃的土地,奇怪地问:“怎么连片落叶都没有?”
下一秒,魏津抬手就从近处的树枝上薅下几片叶子。
陆清清还没来得及骂娘,尖利且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以刺穿耳膜的架势骤然响起,这道哭声像是感染惊扰了其他婴儿,越来越多的哭声一道接着一道。
魏津赶紧丢下手中树叶,当机立断:“跑!”
他刚迈开步子,就见唯将捂着耳朵的陆清清打横抱起,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已经窜出几米远。
魏津:“……”
三个人四条腿在林间狂奔,唯即使抱着陆清清,也让向来以速度与体力为傲的魏津望尘莫及。
连成片的啼哭声愈演愈烈,没有停歇的架势,听得人心焦磨烂,好在这声音只是单纯的恼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清清在唯怀里僵着身体不敢动,知道自己这小体格是绝对跟不上两人奔跑速度的,想了想便心安理得的继续环着唯的脖子,稍稍减轻他的负担。
三人又直线奔行了十几分钟,婴儿啼哭声渐渐衰弱转为抽泣,陆清清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看到前方景象面色更加沉重,“不用跑了,把我放下来吧。”
魏津见唯一个急刹车,也跟着停下来,弯腰扶着腿大口喘息,难得剧烈运动十几分钟就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清清盯着前面再次出现的石板路,不好的预感加剧,率先踩上去沿着向前走,没多久便撞见已经变成废铜烂铁的小半截黑色商务车。
“我去,鬼打墙?”魏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咱们刚才一个弯都没拐,跑的是直线啊!”
唯问:“再试一次?”
陆清清遥遥看向那座湖中木屋,“算了,白费体力,用意很明确了。”
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天际的夕阳,“我们折腾半个多小时,太阳一点也没有落下的迹象。”
唯戒备地看了眼魏津,魏津登时不乐意了:“我承认刚才是我手欠,但太阳这事儿我能干啥?把太阳射下来?”
陆清清叹了口气,“走吧,去木屋看看。”
湖泊的地势比他们所在的位置更低些,路上石阶修得很缓。
越靠近湖边,那股萦绕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湖泊的颜色并没有因为距离远近而发生改变,结合这股微妙的气味,淡粉色的湖水由什么构成引人遐想。
三人没急着踏上那条通往木屋,由鹅卵石堆砌出的小路,陆清清在湖边站定,警告魏津:“不准接触湖水。”
“哦。”魏津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默默点了根烟望着湖面。
陆清清转而对唯寄予厚望,“能看出来湖水成分吗,或者湖里有什么?”
“能量。”唯说得极为简短,陆清清等不到详细的答案也没再多问,心知追问下去不仅得不到详细答案,还会看到唯欲言又止,为难苦恼的模样。
魏津抽完烟,扬起下巴点了点湖心木屋,“走啊?”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陆清清笃定无法绕过这座小屋,半晌咬了咬牙,“走!”
鹅卵石小路很窄,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行走,唯刻意拦下陆清清,抢着走在前面,第一个到达木屋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陆清清和魏津站在唯的身后直耸鼻子,湖心的血腥气更浓郁了些,与铁锈味相似,充斥鼻腔让人很不舒服。
唯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来应,尝试握着木质门把向外拉动,门竟轻松拉开了。
唯与陆清清对视一眼,陆清清点了点头,三人轻手轻脚地摸进去。
木屋一楼没有隔间,四面都开了扇窗,采光很好不需要照明设备,四周木墙不够严丝合缝,有阳光从木板之间的缝隙溜进来。
一楼的整体情况可以说是一目了然,除了右侧墙角螺旋样式的楼梯,再没有其他东西。
这里找不到任何生活痕迹,陆清清蹲下身伸出食指在地面抹了下,木头有些返潮带着水汽,她捻捻手指,一点灰土都没有,很干净。
魏津也观察起房间,走到木墙边从枚高度与他肩膀齐平的钉子上扯下小片布料,“像外套上的。”
陆清清从魏津手中接过观察,是片黑灰色的光滑布料,多用在户外冲锋衣上,她将布片收进裤子侧兜,“上楼看看。”
螺旋楼梯占地小,但上上下下并不方便,一楼空间明明这么大还废置不用,完全可以修个宽敞直上直下的楼梯。
陆清清踩着吱吱扭扭作响的楼梯,心想或许屋主修建木屋时是打算利用一楼空间的。
上到二楼后,意外有了丝生活气息,这层和一楼一样没有在室内建墙分割空间。
正对着楼梯口的窗边贴墙摆着张婴儿床,红色的毛毯挂在床侧围栏,地面还铺了张暗红色的地毯,上面散落着支离破碎的玩具,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毛绒公仔,就是干脆连头都没了的塑胶娃娃。
墙角深褐色的三层木柜上放着奶瓶和几枚奶嘴,还有装着跟湖水颜色差不多液体的玻璃罐。
魏津看了半天,“这家主人有孩子?”
“不对。”陆清清面沉似水,“这里只有孩子的东西,大人住哪儿?”
魏津指指地上那张足够一个成年人躺下的深红色地毯,“打地铺?再苦不能苦孩子嘛!”
陆清清摇摇头,“那也总该有点相关物品。”
唯走向窗边的婴儿床,手伸进去摸了摸床面,沉声说:“温的,这里刚才有东西。”
他严谨地没用“人”或“孩子”这类词指代,反倒让陆清清不寒而栗。
“那就是刚出门,没这么快回来。”魏津盘腿坐到婴儿床边的地毯上,随手抓起一个塑胶质地的人形娃娃,很像小店里卖的劣质山寨版,娃娃只有层薄薄的肉色外壳,内部中空,没了脑袋和一条胳膊,腹部凹陷下去。
魏津脱掉娃娃身上的连衣裙查看,一股寒意登时顺着尾椎骨往上窜。娃娃小腹尽是细细密密的坑洼,像是小型犬用来磨牙的,可小狗不可能只逮着一处啃咬,这个娃娃身上的啃咬痕迹集中。
陆清清弯腰捡起魏津撇在旁边的娃娃连衣裙,拿在手里愣了一下,从裤子口袋里翻出在一楼发现的碎布片,两相对比,材质与颜色一致,再看连衣裙上粗糙别扭的针脚,明显是不懂针线活儿的人手工裁剪缝制而成。
“刚才林子里哭的是不是住在这儿的东西?”魏津颇觉晦气地丢开娃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林子里哭的不止一个。”陆清清说。
魏津思考片刻,“当时跟经理一起来的那伙人,穿越东边黑雾区到的应该也是这里吧?”
陆清清垂眼摩挲着做工粗糙的连衣裙,“我们刚到时,经理的手机收到了很多消息。”
“那就是了。”魏津说,“估计跟副本情况差不多,无明之地被黑雾隔开所以收不到其他地方的消息。”
陆清清问:“如果那些玩家离开了,当时在这里给经理发送的消息,我们滞后这么久来还能收到吗?”
魏津十分确定地回答:“收不到,只有同在一个区域时消息才可能自动重新发送。”
陆清清脸色一点点冷下去,“所以那些玩家还在这里,至少手机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响起幼童欢快的嬉笑声,木屋的隔音很差,是以那个东西还没进门,声音就从外面飘进来。
“新妈妈来啦,弟弟妹妹们说有三个新妈妈,嘻嘻嘻嘻嘻……”
咚咚咚的上楼声透露出那东西的急切, 陆清清心快要提到嗓子眼,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到丑陋到极致的东西。
譬如三窍流血四窍流脓的恶心生物, 长满昆虫复眼光溜溜的肉球,即使有人形也是青面獠牙的恐怖鬼婴……
毛茸茸的头顶出现在楼梯口,而后是男孩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五官精致立体,漂亮得不像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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