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这会让他看上去很没有用。

这件事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来找麻烦。珍妮只需要管理好皮卡迪利的里里外外，每天拿着小账本算算就是充实的一天。
天气慢慢凉了，单薄的裙子变成一层又一层的, 平时的洗漱又麻烦了起来。但因为没有其他的娱乐，麻烦一点也不算是问题。珍妮很容易满足的，所以又向那位曾经被关在地牢里的金店老板买了一些黄金。
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她就只能培养培养自己的爱好，将买来的黄金一点点变成自己喜欢的首饰。
伦敦还是很热闹，单单威尔士亲王夫妇的事情就是每年不变的看点。除此之外，德文郡公爵娶了自己情人的事又让公爵府曾经的爱情故事变得让人追捧起来。同年,圣詹姆斯宫着火了，乔治三世刚回伦敦没多久,就又搬到了白金汉府。
经过两年在温莎城堡的休养, 他的身体勉强算是好了一些。他这一回来，皮卡迪利每周的行程也有了改变。
“琼斯先生,殿下的画还没有好吗？” 3年过去， 14岁的珍妮已经是个大姑娘。她带着人进来，给画室里的小王子和画师都带来了茶点。
“我们殿下又长高了。”她走过去看了画布一眼，经过画师的巧手，原本就长高的小王子在画中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
他穿着贴身的爱丁堡公爵的礼服，正倚靠在一棵月桂树下。远处明明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蓝天和白云,偏偏小王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画面，脸上居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珍妮将目光看向画布外的真人小王子,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啊,琼斯先生还真会想象。
“殿下，休息一会儿吗？”这幅画是国王特别要求的,之前每年的画像就没有这么麻烦。
“那就休息吧，我也站得累了。”乔治先是洗了手，然后接过递到面前的甜点，小小地尝了一口，“别打扰琼斯先生了，我们去隔壁。”小女仆进来这么长时间，就没见画师将目光移开过画布。
“也好，殿下您请。”画室里的味道并不好闻，珍妮赶紧跟了出去。来到隔壁，她才感觉好一点。
“今年的社交季快要结束了，我想去韦茅斯看看阿米莉亚姑姑，你跟我一起去吧。”乔治已经14岁了，他不能再躲在皮卡迪利不出去。基本的社交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和家里人。
最小的阿米莉亚姑姑自从第一次去韦茅斯休养后，好过了一阵。结果和王后出去一趟，又感染了麻疹，这让本就身体不好的人更加虚弱。王后为此责怪自己，所以这几年是玛丽姑姑陪在韦茅斯。
听说最近人能自己走动了，乔治就想着过去看看。总是要见的，社交季结束过去刚好小女仆也算是忙过了这一阵。
“好的，殿下。”小王子要去，珍妮当然要跟着。
她也是伦敦待烦了，正好有机会去外面走走，顺便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项目。伦敦虽然赚钱的机会多，可限制也多，珍妮这几年就没有找到合适的。
说完了这件事，乔治就没有说话。他本来以为小女仆至少要考虑一下，毕竟现在韦茅斯不仅仅几位公主在，王后也在。虽然这几年大家只在新年的时候见过面，但每次见面的时候气氛总是不会太好。
王后不喜欢小女仆，这是乔治早就知道的事。但人在渐渐长大，他已经不会当着面说什么。至少王后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也就没有找麻烦，不然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小女仆。
“我们可能会待几天，记得多准备几条裙子。” 3年过去，乔治已经长得比她要高，然而这没什么好炫耀的。男孩子比女孩子长得高，本来就是一件正常的事。也就是5岁的自己总是担心长不高，才下定决心要比比。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蠢。
“知道了，殿下。”珍妮不仅自己要准备，也要给小王子准备。除了常服外，礼服什么的都不能少。虽然去韦茅斯说是去看望阿米莉亚公主的，但总有要参加的晚宴会出现。多带点，总不会错。
出发的日子就定在画像画完后，一行人坐上了马车，慢悠悠地离开了皮卡迪利。这还是珍妮第一回离开伦敦，她还是有点好奇的。不过很快，不好的路况打消了她的那点好奇心。
伦敦000007号马车虽说外面看着很普通，可内里一点也不差。本来就是属于国王乔治三世的一辆马车，会差到哪里去！这些年里，珍妮也一点一点做了改进，照理说不会有不好的体验，偏偏就是遇到了。
“慢一点。”乔治看到了对面小女仆的不舒服，让车夫将速度降下来，“是不是倒着坐难受？我听威尔逊先生说有人就是这样的。坐到我这边来吧，应该会好一点。”
“谢谢殿下。”珍妮没有拒绝，赶紧换了位置。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倒坐的原因，反正换过方向后，整个人感觉上确实好了不少。以前在市区倒着坐问题不大，可能就是因为速度没有快过。这会儿一出了伦敦城，马车速度一起来，加上路况不好，反应也就明显起来。
幸好不算严重，也没有吐， *不然就会很尴尬。
“殿下，我还是有点不舒服，我靠一会儿。”虽然好了一些，但心理上总担心真会吐出来，不如一路睡过去，睡醒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靠着吧，到了会叫你的。”这还是乔治第一次看到小女仆露出来脆弱的样子，她妈妈要结婚的时候，她还能很冷静，这会儿明显忍不住身体上的反应。
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她来。
3年过去，他好像弄清楚了自己想要的，只是这事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乔治谁都没有说。如果大家知道了，会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从5岁到14岁，已经有9年了，没有谁会这么长时间陪伴在身边的。威尔逊先生说，就算是丈夫和妻子，都会吵架都会闹矛盾。可是他和小女仆，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那次误会不算，是他单方面想错了，小女仆没有要离开！
然而一旦他结婚，她一定会离开的。
参考她和她妈妈，自从她妈妈结婚后，小女仆就很少提起她妈妈了，连去看望的次数都很少。或许一开始还比较频繁，慢慢地，就越来越少了。这些年，他基本上没再从她口中听到过她说起她妈妈。他妈妈的丈夫，她妈妈的儿子，更是没有提起过。
侍卫布鲁斯依旧在皮卡迪利，依旧做着侍卫，但因为他是家里的小儿子，又没办法继承家里的财产，就一直没有离开。他和他的妻子除了一个儿子外，也没有第二个孩子。现在他负责皮卡迪利的安全，已经很少跟着出门。
像这回出来，跟着的侍卫都是年轻的面孔。
乔治看向已经靠着座位闭上了眼睛的小女仆，她对大家都很好，也很愿意帮助人，赚钱的同时不会忘记给大家发福利。所以以邦妮为首的那群从莱斯特广场出来的人都很愿意跟着她，也很愿意帮她做事。
对他，她也一样做得很好。皮卡迪利的事情不用乔治操心，他只需要□□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就好了。每个月看看账本的事虽然免不了，这些年下来也已经能够习惯。
只是，这是主人和小女仆之间的事。
乔治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关系，他想——
不，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他什么都不能想。他只能趁着人睡着了，看不见了，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14岁的女孩虽然比自己矮了那么一点，却也比其他的女孩要高。她金色的长发更长了，也更加弯曲了，味道却一直没有变过。她绿色的眼睛又透明了一些，看过来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在她那里是特别的。乔治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她的脸变得更加精致了，比雕塑师手中少女的脸庞还要让人忘不了。她是自信的，是从来难不倒的。她常年带着笑，也会偶尔露出生气的样子，那多是发生在有人算错了账目的时候。
可只要改正了，她又会变回笑脸。
乔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看人的，好像一走神一有空，看的人就是她。看她低着头算着账，看她给人写信，也看她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忙起来的样子。
偶尔，他在楼上，她在楼下。他就站在窗边看走在外面的人，看她慢慢走远，又看她慢慢走近。最终，她总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能一直这样，他就不用烦恼了。但他知道，人总会长大，总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知道自己是继承人，可他也想在做好继承人的同时，拥有自己想要的，这没有错。
威尔士亲王犯了多少错，出了多少丑，还不是一样是继承人。他想要的那么少，为什么就不能被允许呢？仅仅是因为祖父认为这不得体吗？可是，得体是他说的，他可以改。他改不了或者不肯改，那就换他来改。
乔治看了一路，想了一路，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一路，小女仆就算是睡了过去，也丝毫没有往他这边靠靠。他都等了多久，都没有等到。没关系，总能等到这么一天的。
“醒醒，我们到了。”乔治不想叫“戈尔登”，更不会把心里叫的“小女仆”喊出来，所以最后只是拍拍她的手臂，在马车停下来前把人叫醒。
这么快就到了？珍妮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睁开眼，看到了还是坐得一样端正的小王子，下意识地就露出了自己的笑。
“谢谢殿下，我没事了。”之前那种不好的感觉几乎没有了，这很好。
“没事就准备下去吧，马车停了。”说这话的时候，乔治把目光看向小女仆的侧脸，她刚刚就是那里靠着位置的，现在有点红。
被这么一看，珍妮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果然拿出小镜子一照，脸都被压红了。不过问题不大，稍微缓缓就能见人。
“殿下您先下去，我马上就来。”她这边整整那边理理，能耗掉一些时间。
“第一次来，你认识路吗？我不着急，你慢慢来。”乔治没走，就坐在那里看着小女仆摸了几下她的头发，又理了理她的裙子，最后实在是没事干了，就拍拍她的脸，试图让那边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红。
“殿下，您看好点了吗？”几分钟过去了，没这么明显了吧？珍妮觉得自己照镜子是照不出来了，再让小王子确定一下。
面对突然凑近的脸，乔治不由地就往后一仰。他当然看到了小女仆脸上的错愕，也看到了她很快就退了回去。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殿下,吓到您了。”珍妮也是凑近了才发觉自己靠得太近，不但失去了社交距离，也忘记了眼前坐着的人不是邦妮。尽管她马上退了回来,可还是吓到小王子了，吓得他直接后背贴在了位置上不敢动。
然而珍妮也不敢再上前，怕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殿下，再次抱歉，我先下去了。”还是先走远一点，免得开始涨红脸的小王子不好意思。
看着靠近又远离的小女仆拉开门下去，乔治想要解释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说什么呢？说没有被吓到,只是有点意外？不，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在她的眼里,目前只有赚钱的事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其他事其他人都是一样的，都被她平等对待。
乔治坐在位置上慢慢地开始呼吸,刚刚那一会儿，他闭紧了嘴巴，连鼻子都不会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等反应过来后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些。
“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该下去了，小女仆就在不远处等着, “走吧。”下去后走过去,乔治让等在那里的人跟上。
“是，殿下。”珍妮回得正式了点, 连两人的距离都用目光丈量过了。这回, 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走在前面的乔治感受到了，但他不能说什么。他稍微走慢了点,后面的脚步也同样慢了下来，中间的距离就没有缩短过。
这还是在外面，两人刚刚又从马车上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乔治在心里告诉自己，等周围没有这么多人了，他会很快解决这件事的。
“看，阿米莉亚，是我们的小乔治来了。”远处的阳台上，玛丽公主正陪着妹妹阿米莉亚公主晒太阳，她们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我看到了，他后面跟着的女孩就是母亲总说起的那个女仆吧。”阿米莉亚公主这些年一直被病痛折磨，整个人都是消瘦的，连说话声音也很轻。
“应该是她吧，我没有看清。”玛丽公主记得当年在莱斯特广场那里见过那女孩，当时只觉得长得不错，看着挺可爱的。哪里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留在小乔治身边。
听母亲说，这女孩一点都不好，从来只会仗着小乔治纵容她，在皮卡迪利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这就是另一个年轻的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小乔治迟早会成为他父亲的！”夏洛特王后曾经这么说过。
本来玛丽公主还有点不相信，可现在看着两人虽然一前一后地走进房子里，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自己也是公主，身边总是跟着不少人。她知道相处久了她和大家总会拉近距离，走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不是亲亲热热的，那也会靠得很近。
像那两人隔着那么远的，一看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待会儿等人来了，你就好好看看。”小乔治来之前已经写了信过来，所以阿米莉亚公主知道他的来意。
大概一小时后，珍妮才整理好了小王子的行李。本来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做，但她还是不放心。韦茅斯这边的人不是皮卡迪利的，后者都已经习惯了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所以碰碰没有关系。
保险起见，珍妮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当然了，小王子也在一旁帮忙。他本来就站在一边，最后还是加入了进来。这点事情他想做，珍妮肯定不会拒绝。
就因为知道不会被拒绝，乔治才主动帮忙的。
当初他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后，小女仆就把这些事情完全都给了他自己，后面除了生病外，再也没有接手过。她在这方面尤其坚持，尽管乔治又试过几次，最后都失败了。
小王子难得想动手，珍妮不仅没拒绝，更是没有打击他。这些事情要是她一个人来的话，都不用半个小时。然而在加入了小王子之后，整理的时间不得不延长。
他把衣服挂错了，他把床单弄反了，他还把两人的其中一个行李箱错拿了……
“殿下，您去擦擦脸吧，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只是做了这些事，小王子的脸就红得像是刚击完剑。珍妮见小王子的房间可以了，就准备去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距离小王子的有点远，需要一点时间。
“等等，这里这么绕，你等我一下。”乔治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他挺高兴之前两人拉开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快的！”这里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当然不应该分开。
见小王子没等自己回答就跑去洗漱了，珍妮只好在房间里等。果然没有两分钟，他就重新出现了。这也太快了点，不过从侧面反应这些年小王子的生活自理能力被锻炼得不错。他的脸虽然还有点红，可明显好了一些。
“走吧。”乔治走近，手也伸了过去。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行李箱。”之前错拿的时候，乔治已经提过这个箱子，别看小小的一个，还是挺重的。
“殿下，这不行的，我自己来。”哪有小王子替自己提行李的道理，珍妮绝对不会把箱子递过去，“您走前面，我跟着您。”说什么也不行，她还把箱子藏到了自己身后。
“那就让人拎着。”走到门口，乔治叫来了一个仆人，顺便让小女仆把行李箱交给他，“带路吧。”
这样的话勉强也行，珍妮就不再说拒绝。
前面拎着行李箱的人在带路，后面两人跟着。一开始，乔治还能看到小女仆就在自己身边的，慢慢地，他发现她的人又走到了自己的后面，并拉开了距离。
怎么回事，不是好了吗？为什么小女仆还是要这么做？因为这里有人，所以乔治没有问。
等看到了分配给小女仆的房间，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房间比皮卡迪利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差远了，别说没有窗户，整个房间看上去都是旧旧的脏脏的，像是已经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这怎么住人？换一间。”
这房间不但小王子不满，珍妮也不满意。
“抱歉殿下，因为王后公主们都在这里，她们的侍女们已经住了进来，所以——”剩下的房间实在是不多了，除了还空着几个客人房，其他仆人们都只能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