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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


宋绮年吃着法式吐司,一边听傅承勖说。
“租客名叫林万良,正是这个玉璧现在的持有者。”傅承勖道,“他是一名法籍华侨,出生在法国马赛的贫民窟,生长在巴黎右岸的街头,但如今却是法国第二大军火商在华东地区最大的代理人。”
“你要偷一个军火贩子?”宋绮年明白了,“难怪你使尽手段都要请我出山。”
傅承勖微笑:“我一向喜欢找行业里的佼佼者合作。”
宋绮年不吃拍马屁这套,抓住重点:“既然从事军火贩卖,我想这个园子的戒备一定很森严吧?”
傅承勖点头。
“程家花园非请勿入,访客都需要登记。林万良仇家众多,被刺杀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不喜外出,身边保镖成群,住所也看守得水桶一般。佣人和护院都是林家从法国带来的,全是熟面孔。”
做贼最喜欢的是闯空门,即趁主人家不在屋中时潜入。
林家难进不说,又到处都是人,是最难办的情况。
傅承勖又道:“林万良会在上海逗留到新年后,而后带着他搜罗来的一批古玩——包括这枚玉璧——离开中国。宋小姐,我们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做准备和动手。”
“我们?”
“我怎么能让女土只身去闯入那么危险的境地?”傅承勖笑盈盈,“我会和你一同行动。”
宋绮年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傅先生,我干活的时候从来不带观光客,望您周知。”
“但你过去行动都有同伴支援,并不是独自一人。”傅承勖劝道,“我和我的人会给你提供各种支持,我也受过专业的训练,这你也早看出来。我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
宋绮年依旧不乐意。
傅承勖这种富豪,她过去也没少见。
有钱有闲,就想寻点不一般的乐子。
行窃既刺激,风险又不算高,就算失手了,也有宋绮年这类人做替罪羊。
“宋小姐,”傅承勖一片真挚,“我的安全我自已负责。而且你会发现,我会派上不小的用场。”
掏钱的人说了算。宋绮年只好妥协:“傅先生要执意想一道来,那就来吧。话先说在这里,我只负责偷东西,不负责救人。”
傅承勖点头认下。
“咱们继续之前的。”宋绮年问,“玉璧放在哪个房间里?”
“这个也需要宋小姐去弄清楚。”傅承勖道,“一楼书房北面的墙上,二楼东厢主卧的柜子里,都各有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书房的好开,是转盘密码锁。主卧的难开,是拨码盘密码锁。”𝚡l
宋绮年眉头紧锁。
这种拨码盘不同“金沙”类盒式机械密码锁,靠手感探测密码的概率接近于零,得破坏锁盘才能撬开。而要打开锁盘,则需要很多时间。
“有钥匙吗?”宋绮年问。
“有,但林万良随身携带。他身边好几个贴身保镖,想要靠近都难。”
这可真是麻烦。
可是,如果不麻烦,寻常飞贼都能做到,傅承勖也不会求宋绮年出马。
傅承勖将一个文件夹交给宋绮年:“里面有林家的资料,程家花园的建筑图纸,以及林家保安的轮班情况。缺什么只管说。”
宋绮年翻着文件,忽而拿起一张照片,微微蹙眉。
照片拍自某场舞会,照片中一个盛装女郎正朝着镜头搔首弄姿地笑。这女郎好生面熟。
宋绮年拿着照片,目光在咖啡厅里一扫,落在吧台边那个醉醺醺的女客身上。
呵,正是她!
“林玉珍,林万良的妹妹。”傅承勖道,“林小姐的未婚夫前阵子出轨她闺蜜,闹得沸沸扬扬的,婚约取消了。她日日买醉,有些可怜。”
寻常百姓感情失意了,照样得起早贪黑地干活谋生。林小姐能穿金戴玉地买醉,有什么可怜的?
这林小姐明显是个欧亚混血儿,雪肌褐发,一双灰色的大眼睛,满脸酒气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可见男人的忠贞同女方的容貌无关。
有几个男客蠢蠢欲动,可刚要靠近,就被林小姐身边的保镖赶开了。
“道上一直有传言,说林小姐其实是林万良和后母所生的。”傅承勖道,“总之,林万良非常宠爱这个小妹,走哪儿都把她带着,将她保护得很好。”
所以,这位林小姐就是林万良的弱点。
“傅先生亲自出马,怎么还用得着我?”宋绮年道,“林小姐失恋,你正好可以去安抚她受伤的心。”
傅承勖自然听得出这是讥讽。
“一来,我不会去玩弄女人。二来,我同林万良曾在生意场上有些……不愉快,他肯定不高兴我同他妹妹来往。”
“于是你就找我去搭讪林小姐,因为我不介意玩弄她的友情?”宋绮年再度讥嘲。
傅承勖终于反击:“这种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公主,想得到她的友情可没那么容易。你顶多只能做她一个傍友。”
就像覃凤娇和冷怀玉,想必她们两人心底也都不会将对方视作朋友。
宋绮年哂笑。
她并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带劲儿。
她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这么直白地口舌较量了。
做了宋绮年后,她收起了獠牙和利爪,努力做一个淑女。即便面对冷怀玉的刁难,她也一直很克制。
林小姐已喝得快瘫倒在吧台上。保镖正在劝她离去。
傅承勖忽而道:“听说宋小姐已经离开了‘小巴黎’,走前还闹得不大愉快。”
“傅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提起这事,宋绮年难免不悦。
傅承勖道:“李老板的岳父是《沪生日报》的老板。这虽然是一份不入流的小报,可销量可观。我得到消息,明天的日报上,会刊登一篇捕风捉影的新闻,说某服装店学徒焚烧了店里的衣服,还殴打了东家,行为很是恶劣,请其他服装店警惕,不要再雇佣她。”
“殴打?”宋绮年不以为然,“早知道他会给我泼这个脏水,我昨天就该真揍了他。”
“宋小姐不像是行事这么不顾及后果的人。”
“傅先生是在指责我?”宋绮年不悦。
傅承勖不说话。
宋绮年道:“我当然知道得罪了李高志的后果,但我也有不能被触碰的原则。李高志可以在行业里封杀我,但他剽窃我的设计一事,同样也会众人皆知。”
“伤敌八百却自损一千。”
“傅先生,”宋绮年目光灼灼,“你知道在我走前,‘小巴黎’里有几成订单用的是我的设计吗?足足四成!不光如此,‘小巴黎’六成以上的客户都由我亲自维护。相信我,我确实有损失,但他也会受到重创。光是今天一早,就有三家服装店给我来信,想请我去做事。他们看中的就是我的手艺和客户人脉。不过我打算单干了。是,最初可能只能接一些小客户。可万事开头难,我也不是第一次置于死地而后生。”
那一头,保镖已扶起林小姐,准备离去。
“她好像要走了。”宋绮年提醒。
可傅承勖跷起腿,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宋绮年。
“宋小姐是西装裁缝,却整天穿着中式旗袍,梳着传统的发髻,有点儿挂羊头卖狗肉呀。”
宋绮年更加不悦:“我做的衣服好就行了。管我爱穿什么?”
“可你不爱呀。”傅承勖笑,“你要不是真心喜欢西装,不会以做它们为生。你这般打扮,只是为了讨张公子的母亲欢心,不是吗?”
宋绮年一愣。
罗太太确实很排斥西方文化,不喜欢西装,尤其是西式晚装。
“又露胸脯又露腿,头发还剪得那么短。放在我年轻的时候,最不要脸的窑姐儿都不敢这么穿。真败坏风气!”
“跳起舞来手舞足蹈,就像中了邪,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
宋绮年投其所好,留长发,穿旗袍。即便穿西装,也都是保守端庄的样式,同她设计出来的那些华丽多姿的服装截然不同。
她也确实因此颇得罗太太的称赞。
可也仅此而已。
张俊生温柔却也矜持,对自已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两家之间如沟壑般的阶层差异不是几件衣服就能抹去的。
“金盆洗手的江湖人很多都犯了宋小姐一样的毛病。”傅承勖道,“你们太迫切地想融入新环境,太迫切想得到认可,却不免失去了自我。‘玉狸’擅伪装,在江湖上有‘百变狸猫’一称,可那都是为了工作。要想和人建立真实的感情,非得用真面目相交不可。难道宋小姐觉得真实的自已不堪入目?”
宋绮年一掌拍在桌上,杯盏咣当作响。
林小姐正由保镖扶着从旁边经过,扭头望了一眼。
“可我没想和你建立真实的感情!”宋绮年怒不可遏。
傅承勖会意,瞬间扬起油滑的笑:“别这样,甜心,我们之间显然是存在着一点什么的……”
“你没有资格说这个话!”宋绮年提高了音量。
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宋绮年悲愤控诉:“三番五次出轨的是你,一次次求我原谅的也是你,死不悔改的还是你。就算要分开,也该是我来说,轮不到你甩了我!”
“绮年……”
“我们就此结束!”宋绮年拍案起身,拿起喝剩的半杯咖啡。
“可以泼你吗?”她小声问。
“最好不……”
傅承勖的话未说完,咖啡就已泼在了脸上。
“……”
四周响起一片低呼声。
宋绮年重重一哼,抓起手袋怒冲冲地离去,极“凑巧”地撞上了林小姐。
两位女土的手袋都落在地上,杂物洒落一地。
林家保镖随即将宋绮年推开。
“别无礼。”林小姐显然已对这个和自已有着相同遭遇的女子产生了怜悯。
宋绮年低声道歉,抹着泪捡起手袋,匆忙告辞。
“又是一个傻女人。”林小姐朝宋绮年的背影递去怜悯的一瞥,在保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
傅承勖整理完了衣服,这才离开了咖啡厅,坐进了前来接他的车里。
先前愤怒离去的宋绮年正坐在后座里。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泼汤水。”傅承勖道。
“凡事总有第一次。”宋绮年笑容可掬,“傅先生该庆幸那是一杯冷咖啡!”
傅承勖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宋绮年又道:“关于我的私生活,傅先生还有什么观点要发表,不如趁此机会一口气说了,然后我们好谈正事。”
她始终笑着,可眼含愠怒,如一只炸了毛的猫。
看着依旧娇媚可爱,但熟悉猫性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再伸手逗弄:必然是会被挠的!
傅承勖立刻低了下头。
“我不该说那番话。是我过界了。我向你道歉,宋小姐。”
这男人这么爽快就低头道歉,倒是让宋绮年有些意外。
如此一来,她再咄咄逼人,倒显得自已没气量了。
宋绮年不免没好气:“我知道傅先生刚才是故意激怒我,好演得逼真一些……”
“但戳穿别人内心弱点不是绅土之举。”傅承勖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柔软之处,我不该拿这个来讥嘲你。”
宋绮年不语。
“但是,宋小姐,我从来不觉得你的出身是一个污点。”傅承勖又正色道,“你过去只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罢了。可你从来没有放弃,终于抓住了机会,改变了人生。很少人有你这样的果决和勇气。”
他凝视着宋绮年:“你的毅力和胆识让我钦佩。”
面对这么真诚的道歉和赞美,宋绮年无法不软化。
只是,被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看得如此透彻,让她很不自在。
因为被人看透,便意味着对方悉知自已的弱点,有能力掌控自已。
对于宋绮年这种性格独立强势、反感被掌控的女子,不免脑中警铃大作。
可是傅承勖这男人,成熟世故,又在尔虞我诈的金融界混得如鱼得水,必然双目如炬,老奸巨猾。宋绮年的阅历同他没法比,在他眼中也自然如一本打开的书。
宋绮年抿了抿唇,退了一步:“我也很抱歉泼了你咖啡。”
傅承勖耸肩:“是我活该。”
宋绮年不禁莞尔。
气氛彻底缓和了下来。
“这是你的新身份证件,新名字叫宋玉梨。”傅承勖将一个信封交给宋绮年,“取这个谐音是便于你适应,请别多想。我还给你安排了一处临时住处,公馆里面已有我派去的下人和司机,只管放心使唤。我就没有为你准备服装了,但备下了几套首饰。同林小姐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会用得上。”
准备得如此周全,让宋绮年不禁回忆起往日还在帮派里的生活。
本以为再也不会重温那段岁月。
“宋小姐,想必你也清楚,要假装富家小姐,衣服和珠宝是不够的。你的法语说得怎么样?”
本以为宋绮年会摇头,没想她张口道:“bonjour madame. voici le menu du jour.(您好,太太,这是我们今日的菜单。)”
傅承勖困惑。
宋绮年解释:“有一次,我要从法国参赞的夫人身上偷一个珠宝。我假扮成了法餐厅的招待,临时学了一句法语。”
“只学了这一句?”
“我只需要这一句。”
递上菜单的时候,宋绮年就已将参赞夫人的珠宝偷到了手。
“那英文呢?”傅承勖又问。
“比法语好多了,可以应付日常交谈。”宋绮年有些自豪,“我还可以用英文背诵《圣经》。”
看傅承勖不信,宋绮年流畅地背诵起了《旧约:创世纪》。
“l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 and the earth. And the earth was without form, and void; and darkness was upon…”
“好了!我知道了!”傅承勖惊叹,“‘千影门’居然会教英文?”
“怎么可能?”宋绮年大笑,“是我偷偷跟着一个英国牧师的太太学的。我给她做针线活,她用《圣经》教我英文。”
师父年轻时被洋人羞辱过,极其厌恶西洋文化,甚至生病了都坚决不去看西医。要是知道宋绮年私学英文,没准会割了她的舌头。
也是在这位善良又寂寞的牧师太太那里,少年宋绮年学到了一些日后派上用场的知识:西餐礼节,西方文学和艺术,世界地理知识……
宋绮年第一次看到了国外的时尚杂志,从那一道小小的门缝,望见了对面的大千世界。
“接下来,宋小姐有什么计划?”傅承勖问。
“先想个办法,从林万良身上把钥匙偷到手。”宋绮年从文件夹里抽出林万良的资料,“他真的很难接近?”
“很难。”傅承勖道,“在这之前,我曾试过,一直没成功。还有,他曾遇到过女刺客,对不熟的女人也相当防备。美人计对他没用。”
“他难道不近女色?”
“他的情人就住在公馆里。他不同外面的女人来往。”
“所以,”宋绮年思索着,“能靠近他的女人,除了情人,就是他妹妹了。”
“宋小姐想到了什么?”傅承勖眯眼。
宋绮年道:“既然不能接近他,那就让他来接近我好了。”
傅承勖皱眉:“林万良对女色非常警惕。况且,如果需要你出卖色相,这我很不赞同……”
“放心。”宋绮年不屑,“我混江湖这么多年,只抛过媚眼,从未货腰。”
傅承勖不解。
宋绮年挑眉一笑:“小时候学艺,专门要学如何勾引人。针对男女老少,各种职业性格,都有不同的诀窍。但有一条是通用的,也是教我们这个技能的师父特别强调的:她说,最有效的勾引,就是让对方主动来接近你。因为一旦主动,就已将戒心放下一半,后面的事便顺水推舟了。”
她瞥了傅承勖一眼。
“傅先生显然对这个伎俩无师自通,连我都不慎中计,眼巴巴地赶夜路去见你。”
“过奖。”傅承勖谦虚欠身,“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林小姐这日回到了家中,一觉睡到傍晚。酒醒了,肚子也饿得直打鼓。
她是个习惯了夜夜笙歌的人,很快又打扮得光鲜夺目,准备出门去俱乐部跳舞。
管家将林小姐唤住,递上来一只手表。
“小姐,这是您落在咖啡店的表,是刚刚一位女土送来的。说是今早和您在咖啡店碰见过,不小心捡错了。她问了咖啡店的人,专程给送来的。”
林小姐惊讶。
这只百达翡丽女土手表是林小姐母亲的遗物,她将其看得很宝贝。要不是对方主动送还,林小姐都还不知道自已把它弄丢了。
于是林小姐问:“那人已经走了?”
“还没有。”管家道,“我想着您可能会找她说话,就把人留下了。她就在门厅处。”
林家果真戒备森严,不仅专门有一个保安领着宋绮年从大门走到主宅。见是陌生人,管家也不把宋绮年请去客厅坐,只让她在门厅处站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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