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也没有这样的成例可以参考,瑶令便去问过了康熙,康熙的意思是,可以不必穿宫里的行头,但一定是要带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康熙拿了一份密折给瑶令看,江南的官家太太们有不少从京城去南边的,那边慢慢的有些满洲旗装改动的衣裳出来。
瑶令有了康熙的支持,与惠嫔荣嫔几个商议过后,就让内务府织造也做出来有宫里风格但又轻便方便出行的衣裳。
这穿着新衣裳出门,自然是高高兴兴的。
宽大的裙摆遮下来,行走间仿若莲花盛开,比宫里的行头可不差什么。谁也不知道瑶令里头是穿了有一点点底子的轻便小靴子。
康熙在府衙等着,见了她就笑:“这衣裳和这头发都梳的很好看。”
瑶令也笑,被夸的心里很是得意。那是当然的。宫里出来的,肯定不能被官家太太们比下去呀。
做掌事女官跟着康熙出门的时候都没避讳过,如今再跟着康熙出门就更敞亮了。
康熙牵着她,见了等候在外头的几个心腹重臣还有阿哥们都没放手,瑶令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康熙牵着她。
外臣见了她如今是要行礼了,阿哥们也问嘉嫔娘娘好,她也含笑问了太子好。
康熙就笑了,手一挥让人都上车:“先到堤坝上去看看。”
上车后,康熙紧了紧掌心里的柔嫩小手:“今日天晴,但坝上水大,汛期还未过去,你要跟紧了朕,不许松手。”
从前那事过去几年了,但康熙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如今把小丫头放在跟前光明正大的宠着,越发觉得不能失去她,想一想后果都觉得不能接受。
瑶令笑道:“嫔妾知道。这回没下雨,人也不多,没人下黑手的话,嫔妾的脚下稳得很呢。”
她不愿意康熙总想着这件事伤神,便换了别的话题。
眼前正有个疑惑要问康熙的:“嫔妾方才瞧见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隔了好大的距离,也不站在一处了,是不是两位阿哥之间闹别扭了?”
提起这个,康熙就笑了:“是几个小的,跟三个大的闹起来了。”
他瞧了瑶令一眼,笑道:“这回实打实是因为你。”
瑶令啊了一声,不高兴了,嘟囔道:“万岁爷说的嫔妾像个惹祸精似的。嫔妾又怎么了嘛?”
康熙想,这丫头在外头瞧着挺稳重的,到了他跟前,倒是越来越爱撒娇了。
第61章 分裂
康熙道:“几个小的觉得赫舍里氏欺负你,太子和大阿哥三阿哥吃了糕点就没反应了,所以不高兴。觉得他们是偏袒赫舍里氏。”
“四阿哥领着几个小的偷偷谋划要给赫舍里氏一个教训,被三阿哥发现了,被三阿哥骂了一顿,太子和大阿哥也知道了,太子没说什么,大阿哥又把他们骂了一顿。”
“用五阿哥的话说,他们现在是和太子与大阿哥三阿哥单方面冷战。”
难怪瑶令方才看见大阿哥三阿哥与太子照常站在一起,四阿哥领着弟弟们站在一边。
原来不是三阿哥和四阿哥闹别扭,是一拨大的和一拨小的在闹别扭。
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大些,自然比四阿哥等弟弟们想的更多一些,顾虑和考量也更多一些,所以在弟弟们眼里,他们就是不作为。
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四个小的,就觉得都这样了哥哥们还能忍,那就是偏向赫舍里妃。
——“就因为赫舍里妃是太子哥哥的姨母,所以你们都不敢得罪她。”
——“嘉嫔娘娘真是白给你们做那么多好吃的了!”
康熙跟瑶令学四阿哥五阿哥说话,他含笑的叙述出来,不见阿哥们语气中的气愤,横平竖直的却也引人入胜。
瑶令想,要是阿哥们知道康熙背地里这么学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想啊。
阿哥们不与嫔妃在一处,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和住所,瑶令还不知道阿哥们之间闹成这样了。
看康熙的模样,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瑶令说:“万岁爷,阿哥们都争执成这样了,万岁爷不管一管么?”
康熙笑道:“朕说了,朕是太.平皇帝。朕不管这个。”
瑶令瞧着康熙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总觉得康熙是有什么打算的。
只是到了地方了,她也来不及问了。
毕竟是奔腾的黄河,永清这里的堤坝比之永定河的要更加的宽阔高耸,自然这里汛期也更加的汹涌。
康熙此次南巡制定的路线前期几乎是沿着黄河的堤坝走一圈,还是要将河道实地绘制出来。
康熙一手牵着太子,一手牵着瑶令走在最前面。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跟在太子身边,四阿哥则带着小阿哥们走在瑶令的身后。
几个心腹重臣亦步亦趋的跟着,明珠和索额图看着眼前的图景,都是一脸的深思。
太子还有阿哥们看起来似乎都有话要同瑶令说,可这些话似乎又都不方便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尤其瑶令还一直被康熙牵在身边,太子和阿哥们就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同瑶令说话了。
瑶令都好几次看见大阿哥和三阿哥给她使眼色了,还有四阿哥朝她努嘴儿,五阿哥七阿哥也都很想叫她过去。
瑶令只做不知,全都当作没瞧见。
康熙出来视察堤坝是要走很多的路的,全不是出来做戏做样子的。
阿哥们是头一回跟出来,但在宫里从不曾放松骑射,因此太子大阿哥还有三阿哥四阿哥的体力都是很好的。
就是底下几个小阿哥有些撑不住了。
可也没有人叫苦,都在坚持着。
太子和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要忙着照顾弟弟们,也就再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瑶令这里了。
回去的时候,连太子身上的里衣都湿透了,康熙就干脆将阿哥们都留在身边,叫人盯着阿哥们沐浴换衣裳,不许叫阿哥们着凉了。
春寒料峭,这时节夜里总还是有些寒凉的,离康熙议事还有些时候,这段时间正好能盯着阿哥们换好衣裳,再好好的把阿哥们送回住处去休息。
“跟着朕辛苦一日了。朕夜里还要议事,就不叫你在跟前伺候了。”
康熙握着瑶令的手摩挲半晌,才柔声道,“回去好好歇着。明日朕得空再叫你来。”
康熙令张鸿绪将瑶令送回去。
今儿一整日在外头奔波,连康熙都不曾更衣,自然瑶令身上的衣裳也是没换过的。
这会儿回来,彩霞紫月预备好了热水,她正好将身上的衣裳都脱了,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这几日赶路,在路上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都只能在马车里简单的擦洗一下,毕竟热水也是有限的。
现在到了住处,虽是暂时的,但也正好能洗个澡,去去疲乏。
她这里洗完了,天也都黑透了,彩霞来问她晚膳用些什么,紫月拿了两套衣裳来问她想穿哪一件。
瑶令方才饿了,在康熙那里吃过些点心,现在倒是不饿了。
便道:“现在先不吃。等夜里还没睡,那会儿若是饿了,再想吃什么好了。若一直不饿,就罢了。”
她点了点那件翠绿的衣裙:“夜里穿这个。咱们小院里好多花,一会儿出去瞧两眼,回来的时候再换寝衣吧。”
方才洗澡没洗头发,就是头发上沾了些水气,瑶令自个儿拿了干燥的巾帕一面擦一面说着。
本来回来的时候还觉得腿酸脚软的,结果叫彩霞洗澡的时候给揉了揉,等洗完了到了这会儿,倒觉得周身血脉通畅,身上还挺舒服的。
神清气爽的,还能去院里走两圈。
当地官府敬送来的新鲜春茶,瑶令泡了,尝了一口,倒是有些清淡的香气。
和宫里的没法比,但别有一番地方上的野趣。
瑶令这里正要出门,外头张成却进来了。
张成匆匆说:“主子,奴才刚得了消息。大爷受伤了。”
瑶令身边的几个都将费杨阿称作大爷。
瑶令忙道:“怎么受伤的?”
张成道:“奴才也是从外头巡防的侍卫那里听见的。”
“有大爷相熟交好的侍卫将话传进来,说大爷同索大人家里的两位少爷打起来了。大爷受伤了,索大人家里的两位少爷也挂彩了。这会儿事情叫索大人给压住了,还没有传开,但大爷似乎伤得不轻,那边却没有请太医。”
索额图的两个儿子也是太子身边当侍卫的。
费杨阿是太子身边的侍卫统领。索额图的这两个儿子按规矩是要听从费杨阿的统领的。
瑶令想起今日跟在康熙身边,索额图数度落在她身上的深思目光。
外臣是不能肆意打量妃嫔的。索额图倒是很嚣张。
瑶令以前做掌事女官的时候,就对旁人的目光很敏锐。今日不只是索额图,就连明珠,也将这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过。
赫舍里氏一族如今最显赫的便是索额图了。
外朝有一个索额图还不够,赫舍里氏一族还要将家中儿郎安排在太子的身边,还要太子的姨母想尽办法的亲近太子。
如今后宫嫔妃之中,最亲近太子的应该就是她杭佳氏一族了。
这是想把他们家的人挤走,彻底的控制太子?
那么,一直在跟索额图争斗的明珠又会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瑶令叫彩霞将她的令牌找出来给张成。
瑶令道:“你与外头守着的侍卫说清楚,是我叫你出去询问消息的,你拿着令牌出去,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你记住,只许你一个人出去,再不许旁人出去了。”
“任何人要出去,只认万岁爷给的令牌,若是没有令牌,哪怕说出大天去,也不许放他们出去添乱。”
如今这个宅院,就是个后宫。这消息若是传开了,大概赫舍里氏那里又要不安分了,蠢蠢欲动的闹得人不爽快。
宜嫔那里说不准也要动什么心思,她要叫人将这里守起来,不许人进出,自然也就不会生事了。
她因为会有出入,还要安排事宜,康熙信任她,给了她出入的令牌。
瑶令原本打定主意是不用的。但今夜事发突然,瑶令也没有贸然行动,先叫张成出去探探消息。
若是有人诓骗她的,也不至于因为关心慌乱直接跑出去落入人家的陷阱里。
张成去了小半个时辰,彩霞和紫月这里倒是有点儿着急。
家里大奶奶已经有了身孕了,将要临产,大爷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啊。
瑶令倒是安安稳稳的坐在桌前,一点一点的将那春茶饮尽了。
最后一点落入喉中,张成回来了。
瑶令叫他不着急,先将气儿喘匀了再说话。
张成一气儿饮了半盏茶,歇了片刻便道:“主子,这消息是真的。”
张成道:“奴才不能随意接近太子殿下的住处。但奴才前后都打听了,这事儿在前头闹起来的时候都听见看见了。索大人家里的两位少爷和咱们家大爷打起来了。索大人家两位少爷头破了,咱们家大爷是手臂伤了。”
“太子殿下请太医给大爷看伤,大爷是手臂骨折了。这会儿正在休息。奴才过不去,只能先回来复命了。”
瑶令问道:“皇上呢?”
张成道:“万岁爷还在议事。蒙古草原上送了急报过来,那边又有几位大臣进去了,灯火通明的,外头守着的小太监说,怕是这一夜都不得空闲了。”
“所以,万岁爷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等瑶令再问,张成又道,“索大人这会儿正在太子殿下的住处。”
瑶令垂眸,冷道:“明珠呢?”
张成不明白瑶令问明珠是何意,还是答道:“纳兰大人这会儿正在万岁爷跟前议事。”
瑶令起身:“走吧。去太子殿下那里。”
她从来也不是被欺负了就默不作声的性子。
康熙的意思她明白,太子尊贵,比之太子得到的保护,实际上靠上将来的储君,自是可保她杭佳氏一族两代的荣华富贵。
可太子是这样想的吗?
或许当年的太子是这样想的。可现在呢?
太子从武英殿成功宣讲后,就正式进入群臣的视野之中,他会更多的接触到康熙的臣子。
而扎扎实实的太.子党,便是赫舍里氏一族,是如今族中的领军人物索额图。
他们天然血脉相同,靠仁孝皇后一体牵系。
如果索额图排斥别的太.子党,那么太子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太子的选择,好像显而易见啊。
第62章 底气
瑶令用康熙给的令牌出入,本就是光明正大的,路上遇见巡查的守卫,她也不曾遮掩她的行踪。
太子的住处离康熙的住处不是太远。
太子是储君,康熙向来维护储君的待遇,在外两位阿哥一起同住,只有太子是自己单独的住处。
瑶令遥遥相望,康熙那边灯火通明,果然是要彻夜议事的架势,她自然不会过去打扰。
她主要担心费扬阿的伤势,这样出来找费杨阿,还是要去太子跟前打个招呼才成。
“殿下对费扬阿太过于宠幸了!”
瑶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这句话。
小地方的官衙后院自然比不上京城宫里的深宅大院,这屋子就分内外,有屏风也不怎么隔绝屋内的声音。
何况里面这个人说话声音还挺大的。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本来要进去通传的,听见这话就是一哆嗦,对上瑶令望过来的眼神,两个小太监瑟瑟发抖,跪在那里就不敢动弹了。
谁不知道啊,费扬阿大人是嘉嫔娘娘的亲兄弟啊!
索大人在屋里说这样的话,还让嘉嫔娘娘给听见了!
索额图道:“咸福宫娘娘入宫已有数月,殿下为何迟迟不肯相见?咸福宫娘娘才是殿下嫡亲的姨母,长春宫那一位与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殿下为何一定要这么亲近她?”
太子清越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索大人,妄议后宫嫔妃,不是人臣之责。”
“此等深夜,孤本不该见你。是格尓芬,阿尔吉善与费扬阿斗狠,你正好找来,那孤自然是要找你要一个说法的。”
“说法?”索额图笑道,“太子殿下与老臣要说法,是为了袒护费扬阿吗?”
“殿下,那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侍卫。他能到您身边来做侍卫统领,全靠当初投机取巧救了四阿哥。以他的出身根本是不够资格的。一个包衣奴才,也值得殿下将自家人打杀吗?况且格尓芬和阿尔吉善的头都破了。”
太子道:“是格尓芬与阿尔吉善先动手的。”
索额图生了怒意:“殿下。殿下的姨母自出巡之日起至今日,在人前屡屡受辱,殿下不闻不问。却将一个外人的些许小伤挂在心上。难道殿下是当真一点都不在意赫舍里氏一族吗?”
“老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旁人的支持,怎么及得上殿下血脉至亲的拱卫?”
太子道:“赫舍里妃所谓人前受辱,似乎并不准确。孤记得,是她先给嘉嫔娘娘吃坏糕点的。叔祖父日日跟在队伍里头,难道没看见,孤与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吃坏了吗?”
“难道赫舍里妃如此做,也是为了孤好?这就是叔祖父说的,血脉至亲的拱卫?”
索额图恼羞成怒:“殿下为何还不听劝?那明珠已经贴到了大阿哥的身边,大阿哥崭露头角,殿下更该得到八旗勋贵们的心,不要让大阿哥捷足先登。怎么反倒只在意包衣奴才的死活?”
——叩叩叩。
瑶令没有继续听下去,她敲响了门框。
这门上挂着门帘,软绵绵的敲不出什么声音来。
她这一主动,又把门口跪着的小太监吓得够呛。大概是没见过偷听的人还能这么主动的。
索额图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张带着怒气的冷脸,看见门口是瑶令时,明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看见瑶令。
但为人臣子的规矩礼节还是被这位领侍卫内大臣刻在骨子里的,他忙给瑶令行礼。
其后出现的太子看见瑶令时,却不曾惊讶,还做了个请的动作,想让瑶令进去说话。
瑶令微微一笑:“殿下,本宫听闻哥哥受伤了。故来探望哥哥伤情。”
太子点点头,叫底下跪着的小太监:“带嘉嫔娘娘去费扬阿处。”
那小太监忙起身,瑶令对着太子致意后,便跟着那小太监去了。
索额图狐疑地看着瑶令的背影,又看看太子,片刻后道:“老臣与殿下的话,她是不是都听到了?”
太子转回去坐着,淡淡道:“或许是吧。”
离费扬阿受伤不出一个时辰,嘉嫔娘娘那里就知道了。
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啊。这是铁了心要将娘娘们牵扯进来了。
太子盯着索额图瞧,这个消息,是不是他最先传过去的呢?他的这位叔祖父,是故意想让嘉嫔听见这些话,用以离间他和嘉嫔之间的关系,让他这个太子的身边只剩下赫舍里氏一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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