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欺决意直接去昆仑神山,在此之前,要将隗喜送回九重阙都。
这里本就是东云边境,有明樟在旁边照料,三日工夫,三人就回到九重阙都。
这一路上,闻无欺不再故意挑着风景秀丽美好的地方带隗喜玩,所以隗喜一路走来看到了好几处浊气蒸腾的地方,她见过凡人被浊气伤到或是惨死或是被操控身体的模样,也见过修者救人的场景,心一直沉坠坠的。
到九重阙都这一日,是个雨天,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整个九重阙都都阴阴潮潮的。
闻无欺直接降隗喜带去了主殿。
隗喜到了此时,才知道主殿地底下还有一间地下殿室,这里摆了简单的床具桌案,还有一卷被挂在墙壁上的残画。
画上是一些朦胧的山川景象,普普通通。
“这是……星辰书?”隗喜不笨,立刻若有所悟,偏头看闻无欺。
闻无欺垂首看她,自那一日开始,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鲜妍如雨后清荷,美丽又鲜活,看不出多少病态,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挨蹭过去搂住她的腰,在她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香气,喃喃道:“我去昆仑神山时,你便在这儿待着……我不是囚禁你,我是想让你安安全全的等着我回来,这里有以星辰书为阵眼的法阵,是如今九重阙都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小玉,连闻炔都不能进来,每日吃食都让小玉送来。”
隗喜抱紧他,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闻无欺,她想跟着一起去,但她知道自己去了他还要分心照顾她,她只能攥紧他的衣衫,想着等他走后就去找闻炔问摘青玉佩一时,她道:“你总是让我等你……我会等你的,你这次一定要好好回来,我再不能和你分开那样久了。”
闻无欺不在意此刻隗喜将他当做闻如玉了,他痴缠地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旁说甜言蜜语,黏黏糊糊道:“无欺会爱你。”他吻去她脸颊上的湿痕,吻去她眼睫毛上的泪珠。
隗喜感觉心脏抽痛窒疼,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将这不适压下去,也一遍遍告诉他:“隗喜会爱无欺。”
许久之后,隗喜哽咽:“无欺,你几时走?”
“今晚,还有些事要交代闻炔。”闻无欺揉揉她的脸,目光依然迷离痴 爱,但眉眼含笑,有几分顽皮:“但是你要是再哭,我就只好做点让你更快乐的事了,我要填满小喜的身体,我要吻过小喜身上每一处,我要……”
“好。”隗喜望着他,羞赧却大胆,她再次重复:“好。”
闻无欺一愣,虽情动不已,被她这话弄得神思混乱,但想起上次她被他弄得昏厥一事,到底舍不得再做,他刚开口想糊弄过去,隗喜却低下头来,解开衣带,抽出腰带,衣衫一件件褪下,直到褪个干净,她抬手将发簪拔取,如墨青丝落下来,黑的,白的,交织在一起的颜色,叫闻无欺呼吸急促,眼神沉了几分。
隗喜仰起头,缓慢又急促地看过来,害羞又大胆地来抱他。
闻无欺看着她几乎奉献一般靠过来,他心中忽然好难受,他抱紧她,给她披上他的外衫,他低头亲吻她,纯洁又欢喜地亲吻她,他因情、欲而身体紧绷,可语气那样温柔:“小喜……你这样我舍不得走,我要回来再让你快活,过了这个冬天,来年仲春,我们成亲。”
隗喜埋首在他怀里,久久不语,眼睛朦胧。
仲春、仲春、还是要仲春成亲,一定要仲春成亲。
“那时春暖花开,我给你编最美的花冠。”闻无欺笑着说。
闻无欺从主殿出来,那温情脉脉的神色便淡去,他面容阴沉沉的,抬眼看向外面等候多时的闻炔。
闻炔上前,便将前些时日钟离椿来与他说的话告知。他硬着头皮承受着闻无欺的境界威压,家主甚少用这个压迫人,他沉默地承受着,因为有一个瞬间,他果真是有些被钟离椿说服。
闻无欺抬眼从雨雾朦胧里看向外城方向,抿唇一笑,温温柔柔的歪头看他:“她如今在何处呢?”
闻炔低下头来,感受着周围凛冽的杀意,家主这样柔和的音调,却令他想起他上一回大开杀戒的模样。
他张嘴要说出钟离椿住的地方,这些时日,钟离椿一直不曾离开九重阙都,却听闻无欺轻笑着道:“鬼道……修鬼道,肉身不过是傀儡,傀儡随时可弃。”
闻炔一下听明白这意思了,鬼道强大的是神魂,神魂可离体,在天地间化作无形之雾,极难捉寻,何况是那一千五百多岁的钟离椿。
“家主?”
闻无欺忽然返身回主殿。
闻无欺是悄悄回来,又悄悄走的,除了闻炔,就只有明樟知道。
他离开的第二日,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外面开始流传那第三则星辰书的预言,且预言愈演愈烈,几日工夫,不止是修者人尽皆知,就是凡间的凡人都听说了。
只是预言传来传去,大家十分简单地理解成隗喜或是钟离樱将会引起天之漏洞再现,因她们这人间将再次陷入炼狱,如今的浊气渊洞就是天之漏洞将现的征兆。
手握星辰书的几家也查探过星辰书,并未见什么预言,便按捺不表,但已经止不住人人议论此事。
九重阙都中议论此事的人众多,西陵舟与周刻去膳堂吃饭时,便听闻众人讨论此事,他一向没脑子,又被血吞藤吸了生机,心中惶惶自责道:“师兄,当日、当日还是我将隗姑娘从桃溪村带出来的呢。”
周刻皱紧了眉,直觉这里的古怪,冷冷看他一眼:“你少开口多吃饭!”
西陵舟讪讪一笑,师兄于他如父般存在,他不敢再吭声,低头吃饭。
但很快,膳堂里熙熙攘攘起来,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忍不住出去看。
周刻让西陵舟安分吃饭,自己出去探听。
“好像说是钟离家的人送来了那星辰书预言画像的女子,就是那钟离樱,钟离氏长老要求掌事官为了修仙界安宁也将那隗喜交出来。”
“奇奇怪怪的,那和钟离樱长相相似的女子难不成就在九重阙都吗?”
“钟离家这样,八成是的?”
膳堂方向可以看到正事堂动静,果真阵仗颇大的一行人,俱都穿着钟离氏的紫色族服。
闻炔看着这一群显然这几日赶到九重阙都的钟离氏长老,没看到钟离椿,再看向那被束缚手脚堵住嘴巴,看起来浑身狼狈的钟离樱。
一时倒看不出这钟离樱是真是假。
但他面目沉肃,与对方周旋一番,俊朗的脸上是犹犹豫豫的神色,“可是隗姑娘是家主心爱之人。”
钟离氏某位长老脸色一冷,道:“昔日流光真君为修仙界牺牲亲子,如今不过让闻家主交出一介女子而已,与流光真君大义相比,不足一提!”
“不过是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如何与这修仙界的安危相比?闻家主若是舍不得,待事后,我钟离氏送他一堆容貌不输那隗喜的便是!”
“钟离家已经把疑似的钟离樱交出,还望闻氏莫要在此事黏黏糊糊!到时一同将两人解决才是正道!”
一个个的,俱都大义凛然。
闻氏这边也有些长老被说服了,但经历上次闻炔大开杀戒,俱都不敢多言,纷纷看向他。
闻炔语气沉重:“家主如今正在须臾山,我却要将隗姑娘交出去……这实在是……”
闻无欺不管钟离家阴山鬼冢之事后,行踪就无人知晓,此时闻炔这么一说,钟离家诸人以及诸位闻氏长老才知道他去了须臾山。
众人沉默了一瞬。
在此时,闻炔却叹息道:“可惜,炔也不知如今隗姑娘下落。”
一缕烟雾飘进了九重莲殿。
这里竟是连大阵都没有。
钟离椿早就料到闻炔不会将那隗喜交出来,但她不以为意,也料定她只要对闻无欺重要,便会被他藏起来。最安全之地,应当是星辰书所在之处。
闻氏的星辰书,从来都放在九重阙都的中心——九重莲岛之上。
她随意来看看,随意让钟离氏那群没用的东西做做戏,没想过一下子捉住那隗喜,只是如今她心中古怪,这九重莲殿竟是连大阵都没有。
她将整个神识放开,竟是没感应到星辰书。
九重阙都,没有星辰书坐镇?
清晨雨雾浓重。
隗喜睁开眼,是在闻无欺怀里。
第60章
雨雾浸润眼睫, 闻无欺的脸在视线里也仿佛变得模糊起来,隗喜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几日前, 她在无欺怀里泪眼朦胧, 伤感于他又要和她分离,担忧于他又要独自一人去昆仑神山, 她由小玉陪着,坐在那间有星辰书的地下密室里垂颈茫茫然, 控制不住恹恹的情绪, 想要哭, 想要自我厌弃。
却没想到无欺离开后没多久又折返回来。
隗喜听到动静当即站起身来, 她见到他总是欢喜的, 总是心跳怦怦然的, “无欺?”
闻无欺上前,手在小玉脑袋上一点,就将小玉收回来, 放进她的储物戒里,她的眼睛还湿润着,却忍不住高兴地看着他。因为小玉在时, 无欺不在, 小玉不在时,无欺陪她, 所以……
“我想来想去,舍不得你一个人在这儿, 万一我走的时候, 你移情别恋怎么办?”闻无欺垂首看她,温润好看的脸上是无辜的神情, 他唇角已经溢出笑,笑眯眯道:“我要把你带走,你也舍不得我吧?”
他最后一句问话拖长了音调,凑到她耳畔来,意有所指,轻轻舔了下她耳垂。
隗喜愣了一下,眼泪被憋回去,她面红耳赤,用所剩无几的理智道:“可是无欺,我会拖累你的,我、我其实在这挺好的,我就不跟你去了,这里有闻炔,有星辰书,我很安全……还有明樟,明樟医术好,我会在这等你回来。”
“不行,我想想闻如玉那个蠢蛋把你丢在那破烂村里,让你一个人过了三年,我就生气,我可不要做这样的蠢事。”闻无欺轻哼一声,语气嗔怪,十分任性的模样,比十几岁时还要顽皮,他手臂一揽,带她往外走。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星辰书,抬手取了下来,塞进了她怀里。
她手忙脚乱接住,面色惶然,“这个……”
闻无欺:“破烂东西,没什么大用,勉强可以做防御。”
隗喜:“……”
她一手抱着闻无欺嘴里的破烂玩意,一边另一只手抵在闻无欺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但或许是她力气小、或许是……或许是她的身体是那样诚实,她不想和他分开,她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无论去哪里。理智拉扯着她,可她的感情操控着她。
上一次分离有三年,谁知道这一次会有多久,万一……隗喜不敢想那个万一,想想就有些受不了。
而且她还要把青玉佩里的仙元之力还给他。
隗喜清醒又沉沦,她看着闻无欺,始终推不开他,转眼间,他们已经从地下密室出去,飞到了九重阙都的高空之上。
闻无欺飞得很慢,空气中的微风与灵气吹拂而来,不会让隗喜感觉难受,只觉得热意滚烫,就如同他的心一样。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服,回头看看九重阙都,又看看他。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除了一向对她的黏黏糊糊脉脉含情外,他心情阴翳,垂下的眉眼都让他的侧脸看起来有几分冷漠,但隗喜知道,这冷漠不是对她的。
隗喜一下就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他才忽然改变主意要带她走,毕竟,她当初回九重阙都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欺说九重阙都安全,那现在一定是九重阙都不安全了。
“九重阙都发生了什么了吗?”她将星辰书收进储物戒,不再有抗拒的心思,轻轻问道。
闻无欺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隗喜,见她眼睛里的情意与愁绪,心又软软的,不愿意她知道那些事情,只慢吞吞道:“就是不想和你分开啊,我修的闻氏功法啊,淫.欲重,食髓知味了,离不开你了小喜。”
隗喜听他说这些脑子里就会出现那些画面,他赤.裸的样子,他意乱情迷的样子,他起起伏伏的身影,她垂下眼睛,不做声了。虽然她知道事实的真相一定不是如此,可是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愿意带着她,那就随他吧,她也想离他的世界更近一些,如果她会死,死在他身边也比一个人孤独地在安全的牢笼里死去要好啊。
她顺从地抱住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总是源源不断散发热意的颈项里,她闭上眼睛,脸有些红,但却说:“嗯,那我就跟你走。”
她没有明说什么,但隐隐约约的意思让闻无欺一怔,他的脸也红了,色.欲横流的人忽然有几分害羞,觉得要辩解一下,又不想多说什么,只温吞地嘟哝声:“也不是为了这个……”
隗喜反而促狭一笑:“我是为了这个呀,毕竟无欺你身体健美,肌肉漂亮又有力,让我觉得很快活。”
她仰起头,欣赏闻无欺红红的耳朵。
他是真的很奇怪,有时候直白又流氓,有时候有害羞又君子,嘴里说着浪荡话,并不影响他红彤彤的耳朵。
隗喜回忆着前几日的事,抬手摸了摸闻无欺白玉一样润泽的下巴。
闻无欺正漫不经心打量四周,因为带着隗喜赶路,他的速度自然要慢一些,也要避开一些浊气深重之地,避开妖邪滋生之处。感受到下巴处多了一只温凉的小手抚摸时,他一下收回目光,垂首看她。
隗喜抿唇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的笑意在告诉他,她的心情是快乐欢喜的,当然,她也知道他的心情是欢欣的,因为他黑色的魂体黏黏糊糊这几日总不停蹭着她,触须亲吻着她,偶尔还会在她皮肤上幻化出小人来跳舞,小精灵一样,十分可爱。
比如现在,他黑色的魂体就趴在她脖颈里,她仿佛能听到它呼哧呼哧哼哼唧唧如小狗撒娇一般的声音。
他们已经赶路有八.九日了,也不知道昆仑神山在何处,他不说,她也没多问。
闻无欺低头蹭了蹭隗喜的额头,“三日后的傍晚应该就能到昆仑神山。”
隗喜点点头,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补元丹吃下。
闻无欺看到她这个动作,虽然没吭声,但情绪一下低落了下来,隗喜知道,因为隗喜看到软乎乎趴在她脖颈里的黑色魂体开始颤颤巍巍,似是害怕、似是惊惶、似是伤感。
隗喜便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糖喂进闻无欺嘴里,这是有一次在一处小镇落下休整时她买的,是酸酸甜甜的梅子糖,如玉不爱喝酒,爱吃糖,无欺也一样。
闻无欺一被喂糖,就会幽幽怨怨扫她一眼,似乎在恼她将他当小孩子一样哄,嘎吱嘎吱将糖嚼得厉害。
隗喜看了看,又自己吃了一颗糖,仰起头唇贴了过去。
闻无欺一下被分散了注意力,垂头将人抱上来些,隗喜将糖抵进他口中,可他不要糖,舌卷着她被糖浸渍过的舌吮吸。
隗喜不知道怎么,有些想笑,在这样暧昧的气氛里,一声笑溢了出来,闻无欺睁眼,生气她分心,挠了挠她的腰,她便笑,喘着气要分开唇,他追了上来,鼻尖蹭着她鼻尖,脸颊贴着她脸颊,勾勾缠缠许久才是放过她。
昆仑神山,即便是穿越前,隗喜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说,《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①
它是传说里的仙山,里面住着神明。
即便闻无欺说过昆仑神山就是没有封印的须臾山,但隗喜还是心里生出好奇来。
到昆仑神山时,已经是这一日的傍晚,天之昏昏,日之垂垂,霞光笼罩下来,视野之处都是一片赤金色。
闻无欺还没有落地,隗喜的瞳仁里被这一片赤金色迷住。
目尽之处,是一片没有绿植的山,连绵不绝的群山山脉,山腰之下是黑色的,寸草不生 ,山腰之上覆着雪,当这连绵不绝的群山被霞光笼罩,是不一样的瑰丽壮阔,有神山之威严与神性。
这里温度很低,风吹过来时冷冰冰的,她的身上有护心甲,虽说灵力如暖流般烘着她,但隗喜身上还是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她大半张脸都被掩在白色的毛茸茸之下,眼睛里流雾,雾蒙蒙的,柔软温和,霞光令她的眼里也绽开了鲜妍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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