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喜喘着气,头晕目眩,转圈一旦停下来,就更晕了,眼前什么都在旋转,她抬手按了按额头,想要制止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无济于事。
小玉松开了一点她,她仰起头,就看到小玉一双眼清亮透黑地望着她,他的脸也仿佛在转圈,看不清神情,但他含笑含羞愉悦的声音清晰地穿进她耳朵里,温润而泽:“你真好看。”
隗喜不去看他那张总是很容易让她想起对闻如玉的感情、总是容易因此心动的脸,垂下了眼睛要说话,入眼就看到小玉白皙的胸膛,那每一寸肌肉都漂亮,连花朵都是粉红的。
她想继续垂眼,想到小玉还没穿衣服,立刻索性闭上了眼睛。
还好他只是一只傀儡而已,这样天真纯澈,就不要和他多计较了。
隗喜缓了缓气,等那阵头晕缓过去,就推开小玉,站直身来,不看他,低头往地上的衣服走过去,捡起来塞到小玉怀里,命令:“穿上!”
小玉有些委屈,但是这委屈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又笑起来,接过衣服,看着隗喜转过身后,慢吞吞穿上,一边穿一边好奇问道:“你不看我是不是因为你只想看闻无欺的身体?”
你明明给我上药时看过我的身体啊,闻无欺心想。
隗喜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小玉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她不等他了,起身往外走去。
闻无欺见隗喜纤柔背影从视线里消失得很快,小玉穿衣速度立刻变快了许多,从梳妆台上又顺了一根隗喜的玉簪,一遍挽头发,一边赶快跟了上去,清声喊她:“等等我啊!”
隗喜站在阳光下,听到身后动静,低头抿唇笑了一下。
小玉跟到隗喜身边时,偏头恰好看到她挽唇笑的模样,笑涡在雪白脸上深深。
闻无欺发怔又皱眉不满,她在笑什么啊?
因为小玉笑吗?
小玉总让她笑,她难道更喜欢小玉吗?
闻无欺看着暂时困住他的法阵,苍白温润的脸又有些阴阴翳翳。
九重莲山隔绝外部,安宁祥和,别处却不是这般。
大长老昨日和七长老气势汹汹去玄楼,却扑了个空,闻圆不在,大长老今日一大早就再次寻了过去。
两人本是在结界里说话,后来不知说到什么,打了起来,玄楼一层的书架倒塌一半,两人在外边平台斗法,灵力波及扫荡四周,蓬蓬花草碎屑满天飞。
离得近的几位长老感受到动静赶过去,现场已经狼藉一片。
弟子们多茫然不解,心中颇多揣测,议论纷纷,都在猜族里是否发生大事,又联想到先前魔物在内城作乱一事,一事心有惶惶。
几位长老将弟子们驱离此处,并布下结界,以防止缠斗中的两人造成的损伤,同时入内拉开二人。
大长老性格刚正,又嘴拙,先前和闻圆一番口舌争斗显然是落于下乘,脸面涨红,胸口起伏,对擅左顾言它和稀泥的闻圆毫无办法,手中又无证据证明他今日要诘问之事,说到最后动了手,此刻被拉开,指着闻圆怒道:“须臾山闻氏镇山法器丢失,若须臾山因此封印崩塌,妖魔现世,整个人间将遭大难!你如今不要和我扯别的,我既来问你,自然是有所怀疑,法器是否是天衡所盗?他入魔是否是与此事有关?你们是否藏匿了他?若如此,尽快将镇山法器交出!”
闻圆听罢,脸上肉都在颤,道:“倒是好笑,此等大事大长老也能污蔑到我头上来?镇山法器丢了就去寻,如今我整日在内城看管玄楼,可比不上大长老事多繁忙!”
此话说得大义凛然,其余长老们皆是不吭声,只劝阻两人少说两句,当务之急该是找寻遗失的镇山法器云云。
大长老狠瞪一眼拉住他的戒律堂长老闻启,甩袖挣开他就要走,他此时已是气愤上头,又想起昨日闻炔说的那些话,至今不明闻云江昔日为何要将闻无欺困锁丹溪台,但显然是从闻圆这问不出什么的。
此时情绪上头,脑中冒过一个想法,偏头瞪向闻圆,也不顾这有许多人在,又厉声道:“莫非闻云江怀疑闻无欺乃流光真君转世?欲夺其机缘?”
昔日流光真君大义救世,天道降下星辰书的同时,不知何时起也有一道箴言传世——流光真君修得圆满功德,天道感念,赐他转世重生,仙髓天生。
闻圆听罢,皱眉哼道:“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大长老再说不下去,甩袖离去。
玄楼这边的事,很快也传到闻炔耳朵里,他彼时正将再次来谈联姻一事的钟离艮送走。
明樟等都走了,才从里间出来,他身上换了新衣,看着像是个人了,不像只蛮熊了,他十分惊奇道:“这钟离家是疯了吗,联姻不成就要送那钟离樱去昆仑神山啊?我刚没听错吧,他是说盼家主透露一二神山之秘好让与他有露水情缘的钟离樱不至于死在里面?露水情缘?我瞧家主还是童子鸡啊!”
闻炔不理会他,听了手下卫士的传信,知晓了玄楼一事后,脸上并无意外。
他取出此次无咎大会报名册,本是要查看是否真有钟离樱名字,却意外看到了两个名字——谢长沨、谢清芝。
他自然知道这两人是如今谢家主谢慎次子幼女,他一时不知谢家是否同意两人来参加,没有迟疑,立刻传信给了还在九重阙都的谢氏长老。
闻炔做完这事,再接着翻看名册,当“隗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他眼皮直跳,他当下合上名册就要去寻闻无欺,但忽然想到,隗喜只可能是在闻无欺去须臾山时去外城报名,而那时她身旁有傀儡相伴。
所以家主知道。
一想到家主随心所欲的性格,闻炔右眼突突跳,就要往九莲台去看看。
明樟今日是来问闻炔要钱的,此次下山花光了银钱买药材,见他要走,忙追两步:“哎!”
“你且先去制些麓云海小洞天用得到的丹药毒粉之类,最迟明早要!”
闻炔火急火燎赶去九莲台。
闻无欺面色苍白,敞衣闭目曲腿躺在石台上,宽袖垂落在地,沾了些寒水,垂坠坠的,他身上似也染了些阴潮之气,压制境界消耗灵力的法阵将他笼罩,淡光生辉,风流蕴藉。
听闻动静,他睁眼偏头看去,目光懒散,心不在焉,随意扫了一眼闻炔就收回了目光。
闻炔默然一会儿,还是出声:“家主要再入昆仑神山吗?”
闻无欺眉轻轻一挑,抬目看他,淡声问:“我不能吗?”
闻炔默然,好半晌才略显苦闷地说:“炔会管好族内之事,晚点会送点法宝丹药过来。”
入夜,闻无欺果真没回来,隗喜用过饭后,就要把小玉变回小木头。
小玉哪肯,挺着腰双腿一蹬,直接轻盈跳上了房梁,都没使上术法。
隗喜无奈,站在下面仰头看他,“小玉,你是一只傀儡,晚上还是回到柜子里去。”
小玉坐在房梁上,姿态恣意,随着脚一下一下晃动,黑色衣摆一晃一晃,那衣料不知是什么制成,似有流光一闪一闪,他歪头垂眸看着下面的隗喜,女郎乌发雪颜,眉头微蹙,目光温温看他,眼神包容又无奈。
闻无欺痴迷于她这样的目光,痴迷于她这样专注看着他,因为他牵动她心神。
古古怪怪的,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要他想隗喜一直看他,哪怕只是他的傀儡分、身呢。
他在石台上也晃着腿,他在法阵光晕里,手背抵在额头上,袖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下半张精致瘦削的脸,他唇角翘着,说:“我不要,我又不和你睡,我只是坐在对面的椅子里啊。”
傀儡最多抱一抱,只有他能亲一亲睡一睡。
隗喜仰着头时间久了,颈椎都酸了,脑袋又开始晕了。
今天小玉说了太多次“我不要”,早上不要穿衣服,中午不要离开她自己去玩非要守着她,下午她想午睡,也让他自己出去玩,他不要,他就趴在床沿看她,最终觉没睡成,她拿出青玉佩里的咒律书来看,虽然她现在不能修,背一背充实一下知识也是好的。
当时她背的是一本关于操控五行之气变幻天气的咒律,她一边背,小玉就在一边抬手使,弄得屋子里一会儿雷一会儿雨一会儿雾,湿哒哒黏糊糊的,她又觉得好笑,把书拿开抵着下巴看小玉整张脸都被水汽弄得湿漉漉的,睫毛上沾着水滴,似哭非哭。
她看着他那张闻如玉的脸,觉得十分可爱,不住笑,但她看到小玉翘起唇角,无辜又莫名邪气的模样,又想起了闻无欺,盯着他出了会儿神。小玉就凑过来,趁她愣神之际,在她头上淋了一场“及时雨”,这及时雨细细濛濛,如同雨雾,不会冻人,却还是将她也弄得湿漉漉的,她眨眨眼,收回神思瞪了一眼小玉。
小玉趴在床沿,仰头看她,青年模样的脸,温温润润,做起无辜神情来却信手拈来,“你是不是要生气了?”说罢,他挺起腰,抬手拿衣袖擦她脸。
隗喜看他这样哪里生得出气,雨雾无伤大雅,但态度还是要做出来的,她抬手拍开小玉伸过来的手,也不管自己湿漉漉的脸,拿书敲了敲小玉的脑袋,道:“为什么要让我淋雨?”
小玉委屈瘪嘴,但不吭声,别开了头,只留给隗喜 玉润无瑕的侧脸。
隗喜见他这样,虽是再次惊叹傀儡肖似人,但还是生出了好奇,她对这样一只有闻如玉的容颜,性子纯真的傀儡总是很宽容的呀,她倾身过去,“小玉?”
青年模样的闻如玉的脸偏过来,眼尾瞭她一眼,目若星辰,他慢声说:“你刚刚分神了,你在想谁?”
傀儡的观察力真敏锐,隗喜心中咋舌,但是她当然不会告诉她,她在心里既想闻如玉,又稍稍想了一下闻无欺。
她抿唇笑了笑说:“在想小玉为什么这样调皮。”
小玉的脸色好像没有多好,他眸色深深,漆黑乌瞳一瞬不瞬看着她,“我就在这里,你想我做什么?”
隗喜声音婉婉,也有几分无辜地眨了眨眼:“因为小玉只是一只傀儡,我在想,傀儡怎么会这样调皮。”
这话说完,小玉不说话了,目光又快速瞭她一眼,似有心虚之色,隗喜正要细看,他抢过了她手里的书,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看她,忽然左言他顾,温温声音又问:“你刚刚真的不生气么?”
隗喜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摇头:“不生气啊,我也没受到伤害,你只是在和我嬉戏。”
小玉放下书,低声笑了下,一边用火咒烘干这里的潮湿,一边说:“对,我只是在和你嬉戏。”
隗喜此刻仰头看着坐在房梁上的傀儡青年,揉了揉脖颈,“那你现在也是在和我嬉戏吗?”
闻无欺这次否认了,只听小玉语调轻柔说:“不是,我只是想守着你睡。”
隗喜听罢愣了愣,看他一会儿,终于收回视线,慢吞吞往床边走,“那随你吧。”
她回到床那儿铺床时,听到身后尾巴一样的傀儡跟了上来,听他问:“你今日不沐浴吗?”
隗喜心想你这样寸步不离,哪怕是一只傀儡,我怎么会当着你的面沐浴,她微微一笑,偏头看他:“我才不会在一只傀儡面前沐浴,小玉,你给我施一个清净术吧。”
说完她就继续转过头铺床。
小玉听罢,在隗喜看不见的地方挑高了眉,随即他又笑起来。
闻无欺拿袖子捂住了脸,这次连一点点下巴都没露出来。
隗喜听到身后小玉清润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又甜又可爱又似害羞:“哦,我知道了,傀儡不可以随便看你沐浴,只能给闻无欺看啊!”
她一下直起腰来回头,正要否认,就见一道光咒落在她身上,是小玉给她施的清净术,不过他好像玩了点花样,术咒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慢慢从她身上掉落下来,像是星光。
再看小玉,已经拿袖子捂着脸在对面的圈椅里坐下。
隗喜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忍不住也笑了下。
有一个小尾巴在,她没换寝衣,外衫脱了,拉下床帐,便躺了下来。
“你睡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小玉忽然出声。
隗喜作息很规律,这个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她听到小玉这话,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小玉没再吭声。
闻无欺睁眼看着头顶的法阵,安静了会儿,忽然抬手猛地一拍身下法阵。
法阵之力忽然加强,光晕更盛,将闻无欺彻底包裹在其中。
天将将亮的时候,法阵如同破碎一般,发出“咔”的一声,光晕瞬间散去,原本闻炔再次来时放在石台上的一枚储物戒滚落在地上,掉进石台夹缝里。
闻无欺从石台上起身,脸色苍白,他伸出手,食指擦去唇角的血,脸色淡漠跳下石台,顿了顿,才抬腿往外去。
走了两步,他想起闻炔说的丹药,才垂眼在石台看了眼,没寻到,他往周围扫了一眼,弯腰从夹缝里拾起那枚储物戒。
回到主殿,晨风抚着他沾着露气的衣襟,闻无欺带着一身潮湿,打开了窗,雪衣风流,他跳下的姿势娴熟潇洒,轻盈落地,他偏头看了一眼撑着下巴看着床方向的小玉,手指在他额心轻轻一点,小玉就变成小木头被他收进了掌心,同时,他手里也多了一根隗喜的玉簪。
他踩着轻盈步伐,朝床榻走去,撩开床帐,扑面而来便是隗喜身上浅浅的香气,将他包裹,他脸上的淡漠一下消融,苍白的脸上也悄悄染上薄红,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在脚踏上跪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沿。
为什么看见她总是会心跳不受控制。
真古怪。
今天辰时就要去麓云海小洞天,隗喜心里想着事,就会无意识比往常更早醒。
她意识渐渐苏醒时便察觉不对劲,呼吸闷湿,周围灼热,她眼睫一颤,略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对上的便是一双漆黑瞳仁,他的鼻子正轻触着她脸颊,呼吸烧热了她的皮肤,他的唇瓣又湿又烫。
他察觉到她醒来了,也不离开,唇贴着唇蹭了会儿,在她呼吸开始紊乱时,才抬起头来。
床帐内光线昏暗,他模样濯如春柳,朗如日月,他赧然又理直气壮,清声道:“亲你之前我问了,你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隗喜当然第一眼看到趴在床边的人就知道他是谁。
她刚醒来, 思绪还有些游离,她没动,也没吭声, 她看着那黑色魂体伸出的小触肢亲昵欢快地快将她缠成茧蛹。
她的目光落在闻无欺玉润通透的脸上, 他唇角温温含笑,眼睫轻颤, 垂眸的视线有如实质,似有些赧色, 却又慢条斯理地胶着着她……男女之间一个对视, 对方在想什么都能意会到啊。
比如此刻, 她知道闻无欺想对她做点什么。
小玉只是一只傀儡, 面对他, 她能很坦然, 但面对闻无欺,见到那黑色的魂体,她总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的, 也就没办法如同以前对闻如玉那样对他。
经过昨日,她也没法像从前一样对他全然敌视和做戏。
隗喜恍惚,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他那样陌生又熟悉……
他又长了那样一张令她心动的温润隽秀的脸, 这样盯着她看, 隗喜觉得她的脸被帐中温度蒸腾得有些热。
“是小玉告诉你我今日要去无咎大会吗?”隗喜故作镇定地起身坐起,他是来拦她的吗?
小玉知道的事, 他什么不知道呢。闻无欺故作姿态点头哼一声,他抓起一把她垂落在锦被上的头发, 慢条斯理放在鼻间把玩。
她为什么浑身都那么香……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他唇角翘着抬起眼又看她, 眼底喜爱遮掩不住。
隗喜知道他如今修为早已在生死境之上,好奇道:“不是只有生死境之下才可以参加吗?”
闻无欺玩着她的头发还不够, 心不在焉地挨蹭过来,要来抱她,“你可以带傀儡进去啊,我就是你的傀儡……你这样弱,我抱着你穿衣服啊。”他终于找到了抱她的理由,温柔声语调跃跃欲试。
你的傀儡……隗喜想起他那封信中说她可以随便玩弄傀儡,呼吸一滞,视线快速掠过他的唇,忽然别开头,没多问下去,又拍掉他的手,“我自己会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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