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玉接过她篮子里的花挎在手边,别着花道:“你在这儿等等。”
隗喜点点头,就见闻如玉走到首饰铺子外边,少年穿白色布袍,风姿迢迢,唇角含笑,天人之姿,往那儿一站,女郎们红着眼偷觑。
闻如玉抽空朝她看了一眼,狡黠地再次眨眨眼。
她在不远处看,摸了摸自己的脸,行走在外,她给自己稍稍描画普通了一些,她心里想,许是如此才卖不出去,否则以她的容貌,或许也有少年们来买呢!
半晌后,闻如玉提着只鼓囊囊的荷包回来,眉眼含笑,长身玉立,俊俏又可爱,人未近,声先到,他拉长了音调喊她:“小喜——”温润俏皮的声音带着喜意。
隗喜看到他过来,脸上早就忍不住笑了,她唇角笑涡深深,小声问:“你的草篮子呢?”
少年耸耸肩,春水秀目暗含得意,温吞道:“卖了呀,她们非要买,那就卖了。”
他将钱袋子递给隗喜,她拉开一看,惊了,看到里面除了铜板,还有几块碎银子,那些头花,两文钱一枚,怎么也不可能卖出值碎银子的价。
隗喜抬头,就见闻如玉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好奇认真问她:“你说我这样的样貌去卖身能值多少呢?”
她无言以对,嗔他一眼,忽然也笑了,答了句:“依我看,那自然起码万金呀!”
少年听罢,眼睫一颤,展颜盯着她看了会儿,长哦了一声,道:“小喜,原来你贪我美色。”
隗喜余光看到白色衣角回过神,仰头,就见闻无欺望着她低头轻笑,那笑声听起来低而闷,她不解,他漆黑瞳仁看着她,翘唇慢声道:“我这样好看吗?你总盯着我看。”他的语气真是遮掩不住的得意,又不住瞭她一眼。
她才回忆完,再听他这话,难免又有些心潮涌起,她都快没法判断了,她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声音轻柔似喃,再次问:“你到底是不是闻如玉?”
闻无欺俯下身看她,眼眸深不见底,又似清澈透亮,笑得温温柔柔又很无辜:“小喜,你要问几遍呢?我失忆了啊。”
隗喜默然,她想说他不知道闻如玉对她的意义,她有些无力与无奈。她知道大概开诚布公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她看着他,始终无法忽略那缠绕过来的魂体。这黑色魂体始终是她心里的疙瘩,让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始终保有警惕。
这方面的记录又少之又少,之前去玄楼八层时,也刻意注意过,没有什么书籍写这些。
先暂时这样,他若不是闻如玉,总会露出马脚。
现在……隗喜好奇,闻无欺是喜欢上了她,还是只是被她的容貌迷住、亦或是被他的欲、望驱使呢?若只是容貌,钟离樱与她生得一样,他说他与钟离樱没有关系,该信吗?
……她想他实在没必要在这事说谎,那或许这是今晚知道的最让人舒服的一件事。
隗喜看着他渐渐笑起来,她自然是要闻无欺再爱她一些,见色起意、被欲/望驱使都只是刚开始呀,来得快,也容易去得快,她要他爱她,爱到以后若是她验证他不是闻如玉,他能如砧板上的鱼,任她摆弄。
她温柔又羞赧,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往桌边走去,一边问:“食盒里是什么?”
闻无欺微微附身低头,嗅着她身上迷人的香气,他暗暗瞭她一眼,“打开你就知道了。”她此刻没看他,而是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
他心想,要是她觉得味道好,就告诉她是他做的,要是她嫌难吃,那当然就说是侍女做的。
隗喜打开,是一碗面,很简单的一碗面,清清淡淡的,几根青菜,卧了两颗荷包蛋,煎得金黄。
她见到这面的瞬间,眼眶便湿了,她忽然转过身来,抱住了身旁的人,这一刻,不管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当他是闻如玉了。
闻如玉从前会做面给她吃,若有条件,从来都要放两颗蛋,煎成金黄色,熟透了的模样,就和这碗面一样。
如玉……
闻无欺正温眼偷觑着她的反应,就见眼前一晃,她整个人就扑了过来,紧紧楼抱住他,埋首于他胸前,整个身体都贴得那样紧,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不过是一碗面而已,她竟这样感动。
她甚是喜爱他。
闻无欺低头又笑了,他两只手环过去,放在她腰际,便觉得她的腰肢纤细柔软,他手掌能握住,那腰随着她此刻的情绪起伏着……
他脑海里忍不住多想,今晚就能用上春雷丹吧?她都这样喜欢他了,他想要更多,她根本不危险,为什么他竟还想过杀她呢,她不过是个病弱的女郎。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呼吸急促,她胸脯紧贴着他,随着呼吸,如绵软的糖山,似在他怀里融化,热气上涌,背后的伤又要裂开了。
但是管他呢。
闻无欺轻轻挪了下腰,微有赧色地垂眸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面要坨了啊,一会儿再抱。”他声音温柔似水,亲昵无比,被迷得已经七荤八素。
隗喜抬起头看他,眸光含水,收紧了双手,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他又看他,点点头。松开他时,她低头看了一眼,虽然已经隔着衣服从前到现在都见过几次,但每次还是被那与细腰不同的庞然惊到,她别开眼。
闻无欺察觉到她的目光所在,看到她红了的耳根,又得意又害羞。
他的身体真的很好看啊。
吃面的时候,隗喜一句话都没有说,垂着头,鼻子酸涩,吃进嘴里的咸味到最后也分不清是盐还是泪。
她吃完所有面,才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闻无欺,他靠在桌上,手撑着下巴,垂眸含笑看他,那目光如春山如溪水,温柔水润。
隗喜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闻无欺……无欺若骗我,或许看在这碗面的份上,将来能给他一次陈情的机会。
“昨日和今日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我想与你说说话,九重莲山哪一处看月最好啊?”隗喜放下筷子,道。
闻无欺对月没有兴致,但是他对上隗喜清波柔情的眼睛,又晕乎乎的了,他彻底放开了自己,他不再对什么都了无兴致,也不必装模作样。
他被浸泡在隗喜的喜爱里回不过神来。
真奇妙,她为什么这样轻易控制了他,他不该这样……但是他想要更多。
凝心仙草。
再去一次昆仑神山,摘凝心仙草。
今夜月明。
隗喜被带上了主殿屋顶。
春夜微凉,但是闻无欺的身体滚烫灼热,她在他身旁小心坐下,什么都没说,今晚的事耗费了她所有心神力气,她只想依偎着他的身体静坐些时间,让情绪平稳下来。
“你冷不冷?”闻无欺却偏头温温问她,眼波流转间,轻咳一声,意图明显。
隗喜看他一眼,有些想笑,她只看着他,不说话,听他慢吞吞道:“你身体这样病弱,还是坐到我怀里来吧。”他说罢,瞭她一眼,抬手就将她拉进怀里。
她自然地靠进闻无欺怀里,被他的温暖包裹,再无一丝凉风渗入,她闭上了眼,放纵自己今夜情绪舒缓。
闻无欺如愿抱住了隗喜,她那样瘦弱,但那样香甜,他低头埋入她发间,笑不住。
只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隗喜睡着了,她窝在他怀里,那样快地睡着了,他心中生了郁闷,低头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她睫毛卷翘,睡得乖巧,往日苍白的脸颊都是红润的。
闻无欺抿唇,怀里的春雷丹都焐热了啊,他的刀再不出鞘就要坏了。
不行,他要把她拉起来。
但他刚想出声喊,隗喜动了动,往他怀里蹭得更深了一些。
算了,睡吧,一起睡死好了。
今年的无咎大会,他就与她一起去吧,要压一压境界,这个有些麻烦,要去九莲台一趟。
等无咎大会结束了去昆仑神山。
闻无欺手里把玩着隗喜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想着。
隗喜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又昏昏睡着的,或许是闻无欺的怀抱太温柔太温暖。
第二日早上醒来时,她在主殿的床上。
她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换好的寝衣,这自然不是她换的,也不可能是侍女换的。
他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隗喜下床,却发现放在床头的一堆衣服里有什么亮了一下,她翻了翻,看到是她报名无咎大会拿到的一二九的木牌。
点一下木牌,木牌上方浮现了字,明日辰时,无咎大会开始,入麓云海小洞天,并配有外城乘坐出发前往的飞舟的地标。
既然闻无欺已经回来,那些长老什么自然更不会来捉她,隗喜没有什么顾忌,穿戴整齐后出来招来了侍女问:“家主去哪儿了呢?”
侍女小秋上回隗喜不见了担惊受怕吓死了,今早上见家主从屋里出来差点昏厥过去,如今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一边拿出一封信和一瓶丹药给她,一边说:“家主有事要离开几日,这是家主要我亲手交给姑娘的信,家主担心放别处姑娘没看到,还有这瓶补元丹,家主说姑娘没事可以当糖丸吃,温补身体的。”
隗喜接了信和丹药,觉得他真是……离开几日写什么信啊?
侍女去准备朝食了, 隗喜回到屋里。
她在窗下的圈椅里坐下,先拿出那瓶丹药看了看,略有几分好奇。补元丹, 她听说过的, 是一种温补的丹药,所用药材很是名贵, 但都极其温和,因它只有温补作用, 并无任何治疗作用, 也就只有豪贵手里有, 买都买不到。
曾经闻如玉说起过这个, 但他们小人物无门无路自然是见不到的。
隗喜嗅了嗅, 是清甜的药香味。她向来是珍惜自己孱弱的身体的, 拿出一颗就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咽下去的时候她感觉沉闷的胸口都舒缓了许多。
她拿起信,拆封打开。
信上满满一页的字,龙飞凤舞, 字迹刚劲有力, 潇洒飞扬,不似他外表温润无害。
“小喜见字如晤:
族中事务繁多, 好烦,好烦, 好烦, 不得不去。可我一想到小喜你甚爱我,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心中不舍,不愿与你分离,我要你日日见我。柜中有傀儡,你若念我就点额心,傀儡会陪你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不要顾及我,那不过是一只傀儡。昨日明樟偷偷塞给我一瓶春雷丹,小喜,我想用春雷丹,我的身体很好看也一定很好用,我想你用春雷丹玩一玩我,下次,可否?”
信不过是白话写的,似随手一写,隗喜看得莫名耳赤,垂着头半天没动。
看来闻氏功法真是……闻无欺是有什么怪癖,非要让人玩弄。
隗喜抬手揉了揉脸,又轻轻拍了拍,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将信纸叠起来收好,起身去柜子那儿打开,果真看到了放在自己那堆内衣里的傀儡。
侍女此时端了朝食进来,隗喜关上柜门,走过去坐下的时候,状似无意地问她:“小秋,你知道春雷丹是何物吗?”
小秋听到春雷丹三字,眨了眨眼,随即抬头看过去,女郎面容雪白羸弱,气息柔柔,见她望过去,抿唇笑了笑,唇角梨涡可人,她被看得心都砰砰跳,低下头小声说:“春雷丹……很补身的,行房时用的,男女皆可用,用过后,津液甜蜜如小溪潺潺不止,令男女双方都舒畅润泽……”
“好了,不用再说了。”隗喜打断了小秋的话,手撑着额头,眼睫轻颤,面颊绯红窘迫,不能再听哪怕一个字。
小秋偷偷看了隗喜,还是鼓着勇气壮了胆子小声说了句:“家主修的是闻氏至阳至烈功法,姑娘是凡人又病弱,寻常是受不住的,有春雷丹,会好受许多,春雷丹还能帮助姑娘消化家主的……家主的精、元呢。”
说完这话,小秋就跑了出去,不敢再如何非议家主之事。
隗喜:“……”
她也很想跑出去,她不想听这些啊!
隗喜想起闻如玉曾说她贪他美色,如今依她看,闻无欺才是那个贪她美色的。
用过朝食,她准备出去散步消食,明樟看起来是闻氏最厉害的医修,经他诊断,她明白如今的自己折腾鬼道也折腾不出花来,何况那本《慈悲》写着若要修炼必要进入濒死状态,还要断了人之情感,她想想,暂时还是算了,何况,她两日后就要去无咎大会。
是的,无咎大会她还是要去的,她始终对闻无欺还保留几分怀疑。
出门前,隗喜脚步一顿,折返回去柜子那儿,打算让小玉陪她走走路……不过,闻无欺的储物袋里那么多傀儡,这只傀儡会是上一只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隗喜这次先在柜子里挑了一身衣衫,有意无意的,她拿的还是黑色的。
她拿出木头小傀儡,先在体内感受了一下那微薄的灵力,忍着疼在经脉里断断续续游走了一遍,长长呼出口气后,才轻轻在额心一点,输入一点点她少得可怜的灵力。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隗喜很快偏过头,她余光看到周围一阵雾起,乌黑的长发在视线余光里如浓墨流动,修长的身躯未着寸缕,正恣意舒展着。
隗喜没回头,只迟疑着叫了一声:“是小玉吗?”
“昂。”小玉轻快地应了一声,却是古古怪怪在笑,俏皮又狡黠:“我不要穿衣服。”
九莲台上,闻无欺散着衣襟露出大片胸膛躺在石台上,身下繁复的法阵盈盈发亮,他面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滚红,额心一道金色的竖纹若隐若现,周身如置云雾之中,是灵力在缓缓溃散,境界不断往下压制。
从真圣境的修为压制到生死境不容易,需配合法阵,溃散灵力,日后能恢复,但也要些时日,步步攀升回来。
闻无欺百无聊赖,懒懒散散的,似盼着什么,他闭着眼睛,浓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翳,显得阴沉清寒,力量被压制的痛楚仿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也无所谓。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忽然,他睁开了眼,目光看着虚空,雪净玉白的面容浮上一层红晕,眼神迷离起来,嘴里却道:“我不要穿衣服。”
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此时不面对隗喜,他俨然少了几分害羞,多了几分从容与故意:“小喜,你看看我啊,我的身体很好看,和……闻无欺的长得一样,哪个部位都有,不知道你是更喜欢他哪个部位呢?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呢?”
隗喜目瞪口呆,面红耳赤,觉得纯洁的小玉变了,跟着闻无欺学坏了。
她偏着头将衣服胡乱往后一塞,感觉碰触到他身体便松开了手,呼吸都急促起来:“快些将衣服穿上。”
闻无欺慢吞吞道:“我、不、要。”
衣服垂落在了地上。
隗喜就听到小玉哼哼两声,拒绝穿衣服,还从旁边绕过来,要绕到她面前来,她捂住脸跟着转身,他就非要跟过来,她不断转身,他不断跟着转,隗喜无奈又头疼,声音轻柔又急促:“小玉,穿衣!”
闻无欺轻叹一口气,小玉跟着也轻叹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你不是最喜欢闻无欺吗?看看他的身体啊,你还可以做点别的啊,摸一摸揉一揉。”
他的声音温柔又清润,说这些话时应该是不知道何为脸皮的。
隗喜拒绝还在跟着转圈,她都不知道转了几个圈了,气喘头晕,道:“不用了,你再这样调皮我就把你变回木头了!”
她声音温柔,语气无奈甚至有些“凶”了,但这丝毫不会让小玉觉得惧怕,他只是低头呆呆地看着因为转圈圈而脸红气喘又冒汗的女郎,她玉净花明的脸,额汗涔涔,他不知联想到什么,俊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闻无欺从石台上坐了起来,他看了看笼罩住周身的法阵,咳了两声,脸色不满、扭曲、阴翳、懊恼了一会儿,终究又躺了下来,可他看到隗喜的样子,又慢慢笑起来,羞涩又欢喜。
隗喜已经转得头晕了,不知道小玉已经停了下来,她又转了一下,结果正好撞进小玉怀里。
他似守株待兔一般等在那里,等她撞进去,双手一揽,就将她细腰抱住,他低下头来,下巴蹭了蹭她头发,咕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甜:“真的不看一看吗?”
相似小说推荐
-
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两朵小花) [穿越重生] 《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作者:两朵小花【完结】《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作者:两朵小花【完结】晋江V...
-
重生后和娃娃亲对象结婚了(凝七) [穿越重生] 《重生后和娃娃亲对象结婚了[八零]》作者:凝七【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12-24完结总书评数:3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