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秋雨时上坟 秋姥来救场
秋银升本意是想白占余湾的劳动力，当然，还有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银行卡。
何况养孩子这事本就属于高难度任务，费钱费神费时间不说，又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没激素控制谁乐意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哎，余湾不这样想！
她是个孤儿，没接触过家庭和社会的规训，身份原因只能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产生链接，无法像师姐一样收徒招生，。
但人毕竟是人，余湾对感情的渴望是压抑不住的，一个小孩儿，一个从小就开始养的小孩儿，对没家没妈没根的漂泊者来说，无疑是漫漫长夜里的一道巨闪，刚好可以破开她孤独又无望的世界。
而且在祭司里面又有这样的说法，说生者不增寿，养者筑高德。
生孩子的人占用了自然资源，那她肯定要贡献出自己一部分寿命，来弥补私欲。而养孩子的人，是在为别人的滥生买单，拯救生命属于大德大义之举，那她就会得到滥生者失去的福报与寿命。
所以说，一般生孩子多的人活不长，养孩子多的人命都不算太差。
余湾看到秋晏的第一眼，心里就蠢蠢欲动了，但秋银升是秋晏未来的师傅，她怕自己没经验秋银升不让她插手。
结果对方居然主动让出抚养权，一定是师姐体察出她的心理，故意将这等重任托付给自己的，师姐果真处处惦念着她！
双方一拍即合，达到了理想的结果。
等接引的渔船回来时，秋银升的左臂已经好了大半，秋晏也顺利进入后面的生长周期，阿嘉和杰子先护送谢嫣然的身子回去，秋银升和余湾留在这里继续养胳膊加养胎。
中间又发生了点小意外，之前没处理掉的卖男，因为事情太乱大家把他给忘掉了，结果这男偷偷躲起来，准备等安全了再给组织报信。
结果船走后，他以为没人了便放下了戒心，最后动作太大被鲛人发现，鲛人的警戒声又被长姥蛇读懂，于是余湾终于处理掉这个祸患。
接着又从他身上搜刮出一些重要物件，这些暂且不谈，总之祖池的位置是彻底暴露了。
好在阿嘉师徒遇险时的遭遇，让她们知道了祖池干涸的缘由，白家女人经过商讨，认为这是天姥让她们登陆去寻找更广袤世界的意思。
就像阿嘉说的，属于水巫族的断奶！生浆养育她们这么久，现在沉海重新哺育新物种，她们不能太贪心，揪着天地的资源不放手。
于是族长便让白芜将枯竭的祖池填埋破坏，永久的毁掉。
长姥蛇则留在了岛上，它不喜欢内陆，还是靠近藤蔓更让它舒服，也算为水巫族留个退路。
秋晏的孵化没进行到最后，离第一次蜕壳还差些时日，现在情况不明大家未敢多留，半途终止孵化，抱着还是婴儿的秋晏回到了公司老窝。
临走秋银升还偷挖了几大桶生浆，用液氮密封好带了回去，年头久的生浆效果肯定不如新鲜的好，但有总比没有强。
……………
时间匆匆，主角离场的这段日子风平浪静，眨眼来到半年后。
靠奶粉喂养的婴儿生长速度变得格外迟缓，好不容易熬到她第一次蜕壳，但稍大点的小孩子，需求变得更加多样，偏偏年岁不够又无表达能力，秋晏成了全公司人的噩梦。
哇（（（（（（（——
上房的布谷咧着嘴捂住了耳朵：“老板赶紧给我派个外勤让我出去吧！再待下去我会精神衰弱的！”
秋银升挠挠飞炸的头发，从垃圾堆似的桌面翻出一叠清单，比划了两下道：“就剩一个老任务了，积压了好久，你看看要不要做～”
人类幼崽的哭声堪比生化武器，明明那么小的身躯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慑力，刺破喉咙，穿透墙壁，震碎人的脑膜。
员工纷纷请任外出，就连宅家的兔崽子也不愿多待片刻，公司这半年的业绩跟着大涨。
布谷毫不犹豫地接过单子，逃命似地离开公司，路过厢房时，看见可怜的余湾正抱着那个大头娃娃在哄弄。
“你是饿了吗秋晏？还是拉屎了？想要这个吗？………”
秋晏挥着胳膊扯开嗓子嚎哭，余湾躲闪不及被打了好几下。
相比其她人的避恐不及，余湾意外的有耐心，但耐心不足以弥补她经验上的匮乏，秋晏被她养成了大头萝卜，蜕壳期足足延迟了半个月。
现在来到了第二阶段，秋晏已经是周岁小孩的模样，按理正是学走的好时候，可惜她发育没跟上，腿脚软绵，经常夜啼，依然需要全天候的照顾。
秋银升拍着脑门儿过来帮忙，她拎起张牙舞爪的秋晏无语问道：“怎么了？！晏晏啊～你赶紧说话吧，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哇！”
得了空的余湾，面容憔悴地掏出手机：“还是给阿嘉打电话吧……”
余湾虽然名义上认养了秋晏，但中间出大力的其实是阿嘉，比起她们俩生活白痴，阿嘉现学现卖勉强维持着婴儿的健康。
后来阿嘉去上大学了，重担彻底落在余湾肩上，然而养孩子不像练功，其困难程度堪比天劫，涉及面过于广泛，把余湾都给搞自闭了。
“先挨个排查一遍再说，阿嘉得上课，别总是打扰她了。”秋银升扯开秋晏的纸尿裤，里面清清爽爽，又查看小孩身上是否受伤，摸摸肚子有没有积食。
“都没事，估计是饿了，有饭吗？”
“有，我刚给她做好的！”
光喝奶粉已经不够了，该配上辅食一起喂养，余湾把自己精心搭配的食物端到跟前，秋晏一看哭得更大声了。
秋银升瞅了眼那碗糊状物，啧啧道：“湾子啊～咱们还是请个专业人来吧，你这坨…嗯，太烫了，待会吃吧……”
余湾也意识到自己做的食物过于恐怖，她懊恼地揉揉脑袋，转身道：“我再找找看，弄点其它的东西给她吃的吧。”
秋银升抱着秋晏轻轻拍着背安抚：“不吃了不吃了，祖宗喂～这可咋弄呀，天姥赶紧帮帮我们吧……”
两天后，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将她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那日情报员翠兰像往常一样，坐在村口和老太太们聊天。
之前秋银升给翠兰找了具身体，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翠兰不但没嫌弃反而十分满意，毕竟老人在社会上属于隐身状态，干什么都有优待，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翠兰正跟旁人嘟囔着附近十里八乡的小道消息，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站点，所有人都停下交流，看向了车门。
下来的也是一位老太，穿着整洁大方，打扮十分气派，脖子上围着小方巾，胳膊上挎着小皮包，满头花发梳得一丝不苟，紧实的皮肤并没堆叠太多皱纹。
和村里粗糙的糟婆子比起来，这位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城里人。
嗅到一丝八卦气息，翠兰赶紧问旁者：“是谁？你们认识吗？”
她的老姐妹脸色有些僵硬，用酸臭的语气哼笑道：“咋不认识，这就是那个地主家的闺女，后来认了丫鬟当娘的秋雨时！”
“人家可是有福气，得了个好闺女，跟着进城享福了。”
“她老二不是回村了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天天关着大门，一群怪人进进出出。”
“再好过，没儿子也是没福气，等着看吧，她那老院迟早被女婿吃光占光！”
翠兰明白了此人正是老板的亲娘，于是赶紧找借口脱身，回去通风报信。
下了车的秋雨时倒是没犹豫，直接冲着村口大帮老人走来，原本嚼舌的众人立马换上欢喜的面孔热情相迎。
“哎呦～这不是雨时嘛！我们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呢！”
“咋就不见你老呢？还是城里养人啊，我们几个都成老倭瓜喽～”
“就是，以前也没这么洋气啊！”
老人都是秋雨时的同辈，死的死病的病，只剩下一堆老太婆还朽在村口等入土。
秋雨时是她们茶余饭后的一大话茬，毕竟此人的经历过于惊世骇俗，对没出过村的老太们来说，她结局的好坏，能够直接击溃众人千百年来的信念。
秋雨时整理下自己的皮包笑道：“前些日子因为要庆祝我孙女考上研究生，所以耽搁了几天！”
开口就是炫耀，告诉别人她的后辈有出息，你们望尘莫及。
于是有人招损故意暗戳戳道：“那你外孙女是厉害，你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能生出这种状元，还得多亏当初嫁的好，人爷爷有文化，种子好！”
秋雨时晃着食指纠正：“是孙女！只有外嫁女没有外孙女，我们秋家孩子都那么厉害，是因为家里女人有资格去挑男的。不像有些怂货只能撅着尾巴把蛋下别人家，让孩子跟男人姓，最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要啥没啥！”
她这话几乎每年说，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有人挑她的短：“哎雨时，你家老二咋回来了呢？这么多年都没她的消息，这孩子还没结婚吧？岁数可不小了啊！”
“二磨现在开公司了，手下好几个员工呢！你们在手机上搜搜，她们有个账号都几百万粉丝了，老挣钱喽～”
众人吃了瘪，秋雨时打了胜仗，趾高气扬仰着脸离开了。
回到祖屋，秋银升故作惊讶地出来迎接母亲：“老娘，你咋来了?!”
原本得意的秋雨时缓下脸色，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屋里桌椅板凳摆放的像模像样，确定是个正经公司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秋威说她姨在开公司，但秋雨时打心眼里还是不太相信，对外人吹起来也没个底。这次眼见为实，确定秋银升真成事后，她才点头喃喃：“我每年都来，你个倔驴住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没给你姥上过坟？亏你姥那么疼你！”
“我姥死那么多年了，魂都招不全，你上坟也没啥用啊，还不是给外人看呢！”
“没错！我就是给外人看呢！”秋雨时把包丢柜子上，疲惫地坐到椅子里，闺女贴心地倒了杯茶给她。
“果真是长大成人，都知道给人送水了，唉～看你现在的模样，我这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喽。”秋雨时欣慰道：“房子还是常住才能有生气，往年回来总是一片荒凉，你来了倒又有家的感觉，娘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
秋银升摸摸刚才用水打湿的头发，坐她旁边问：“老娘，是不是威威让你回来的？”
“我回来关威威什么事？不是跟你说了，是为了给你姥扫墓嘛，你收拾收拾跟我一块上坟去！”
秋银升正想把她支开，于是赶紧拿上车钥匙带秋雨时来到了车棚前。
看到那辆掉漆的破面包后，秋雨时顿时摆手道：“今不去了。”
“为啥啊老娘？天明明还早呢！”秋银升着急地搓着手。
“坐这破车太丢人，明儿我自己打一辆车去。”
“啧，老娘你太虚荣了，啥车不是车，四个轱辘能跑就行了呗！”
秋雨时瞪眼道：“那可不行，知道我为啥每年不辞辛苦，非要回来给你姥上坟吗？就是想让其她人知道，我，秋雨时，秋大妞收养的闺女，不是白眼狼，我能做得比任何一个亲生孩子都要好！
我就是要显摆给她们看，当初那些人是一丁点都瞧不起我们娘俩儿，总以为我一个女儿扛不起事。现在你看，我人丁兴旺日子红红火火，过得比谁都好！以前她————”
正发表演讲的老太被东屋的一声啼哭打断，她眼皮飞跳疑惑道：“咋还有孩子？”
秋银升赶忙拦住解释：“别别别，是我公司一个单身妈妈，她没地方去就先住这里了，你不要去打扰她……”
秋雨时看着女儿嘴角的假笑，更加犯起了疑，她眯眼发问：“二磨，你实话告诉娘，是不是偷偷背着我，自个生了个娃娃？”
“哎呀，我生孩子用得着偷摸生嘛！”
也是，秋银升那体型一看就不像生产过的，于是秋雨时说：“给我点纸，上厕所去。”
见母亲消了顾虑，秋银升放下戒心，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秋晏的存在，老太太要知道背后的曲折，肯定会痛骂自己的。
然而上完厕所的秋雨时，却躲过女儿的监察，径直闯进了东屋内。
余湾背对着大门正捣鼓什么，她身旁有个婴儿摇椅，秋雨时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一瞅，不禁啧啧道：“哎呦喂，咋把娃娃养成这样了呢？”
作为长者的她，熟练地将摇椅里的孩子抱起来，心疼地拍哄：“大热天的，还给俺们穿这么些，都捂出痱子了……”
余湾拿着奶瓶不知所措，她刚才接到师姐的嘱咐不要出门，结果陌生老太就突然闯了进来，虽是陌生人，但此人气息跟秋晏和师姐如此相近，必然是她们的直系亲属。
“来，把奶瓶给我，我来喂！”
秋雨时坐到椅子上，将秋晏横抱，奶瓶送到嘴边时，秋晏没有任何哭闹，迫不及待地抓住瓶子大口吞咽起来。
好听话！余湾对老太肃然起敬，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动作，认真学习。
许久都没抱过孩子，秋雨时满心喜欢，她慈爱地擦着秋晏脏兮兮的脸蛋说：“看妈妈笨手笨脚的，把我们小脸都弄脏了，婆婆给擦干净，哎～真白……”
刚才余湾强行灌下一碗糊糊，整得秋晏脸全被糊住了，秋雨时第一眼都没认出来，然而她越擦越不对劲，托着秋晏的脑袋细细琢磨，感觉脑子像被抡了一闷棍。
“秋二磨！！！！——————你给我过来！”
第128章 寿宴 带着小孩去吃席
“你给我说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秋雨时跳起来，揪着秋银升的耳朵，把她拖到了秋晏跟前怒声斥问。
秋银升无奈道：“我的我的，上我的户口本～”
秋雨时给了她脑袋一下，高声喊：“你是觉得我老眼昏花，认不清人了是不？你能生出这样的娃？这孩子明明跟威威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行吧，那就是威威的闺女，您重孙！”
秋雨时更气了：“威威拢共就出去半年，怎么能生出这么大个娃？你当老娘糊涂了是不？”
“啧，就知道你会这样，这孩子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来的，反正她是咱们秋家的人，您姥就别问了！”
秋雨时还想追问，余湾连忙上前解释：“姥姥，师姐的身份不同常人，她无法将其中原委道尽，但是秋晏的存在，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有旁人在，秋雨时不好发作，只能抱起秋晏责怪：“既然是秋家的娃，怎么不通知我，好好的孩子被你们养成这样！怪不得娘在梦里叮嘱我赶快回去，再晚点我孙儿就要被折腾没了！”
母亲没有继续追责，让秋银升感到很意外。
不仅没再骂她，反而主动承担起了养育大任，留在老宅里给她前前后后的排忧解难。
秋雨时一辈子没担过事，上有她娘秋大妞顶着，下有女儿秋金逢扛着，她的才华和优势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
她识大局懂退让，不会逞强压制别人，甘心做个得力的幕后推手。
其实在秋家，秋雨时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只是她的付出很多时候都被刻意消解了，正如每个家庭里的劳动妇女，明明是顶梁柱，但成果却不被她人承认。
首当其冲的就是生养成果，虽说孩子都跟她姓，可繁重的养育任务却并没有给她带来荣誉。所有人都觉得女人生养孩子是天职，养孩子只能算你正常，但算不得你的功劳，如若出一点差错，那必然会加一项罪过。
其二是管家成果，维持家庭的平稳运转，调节成员的各个矛盾问题，这不是件小事！治国治家一个道理，可惜女人没地位，女人治家的本领也上不了台面。
最后是秋姥的交涉成果，秋雨时的外交能力有目共睹，但她一直用这项技能在给别人铺路，给她娘给她女儿给她孙子……独独轮不到她自己。
你说秋雨时是个闲散人员，没工作没成绩，然而对她来说自己的孩子就是她的成绩。
再回到之前所说，养育成果不被社会承认，生养孩子是件让人厌烦低看的行为，所以，秋雨时这辈子的一切付出都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