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厚厚的一沓银票,是将近六十万两!
宣武帝努力绷住情绪,淡定地拿起银票数了数,
六十一万两。
一两不少,一两不……
“这怎么还多了一万多?”
宣武帝眉梢高高挑起:
“你这总商会会长才刚当上一天,怎么,就不会算账了?”
“应该给您五十九万五千八百六十一两外加一百五十五钱嘛!”
先用脱口而出的正确答案证明了一下自己,之后才又贼兮兮地凑了上去,一脸讨好的乖巧模样:
“父皇,儿臣多给的那一万多两银子,其实是想从您这儿买样东西。”
“买东西?”
宣武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想花钱在他这儿买些什么,
而且那人还是他的闺女儿!
这一下就连宣武帝都有些好奇了:
“你想买什么?”
“买一幅您亲手画的,但又觉着画得不好的墨宝。”
云舒老老实实地坦诚道:
“儿臣想把那画儿送给太子皇兄作为新婚贺礼。”
宣武帝:“……”
她这实话实说,干坏事儿都一点不知道遮掩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宣武帝都愣是被她给逗乐了:
“一万两银子都足够买幅名家名作了,你为何偏要买朕画坏了的?”
“因为儿臣心眼儿小,太子皇兄和沈侧妃上次在天外天酒楼干的那破事儿,儿臣还记着呢,不想送好东西给他们做贺礼!
但是……”
云舒一脸不痛快:
“但是儿臣手头上最近确实也挺宽裕的,若是送些不值钱的小零碎,回头再被那些本看儿臣不顺眼的御史参上一本,说儿臣不敬兄长、不敬太子,那又是麻烦一桩。”
“可若是高价买了您画坏了的画,那便又不一样了。
首先儿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但这个钱也没便宜别人,而是孝敬给了父皇您。
其次,这画坏了的东西,它必然也不是什么好画,儿臣送出去还可以气气太子,偏偏太子还只能吃个哑巴亏,一句不好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那是父皇您的墨宝!
不管太子皇兄心里如何想,明面儿上他都只能捏着鼻子硬夸一声好!”
公主直言让皇帝帮忙一块儿坑太子,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偏偏宣武帝还一点儿不生气,甚至连新的画纸都铺上了:
“想要什么画儿?”
“父皇您看过京城周报,肯定也见过儿臣画的插画吧?”
见对方都不用自己开口,就主动提出愿意给她定制一幅,云舒忙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您也按那个风格给儿臣画一幅就成!”
“你的插画?”
宣武帝提笔蘸墨的动作一顿,面上露出了些许一言难尽的神色来:
“就是那个画得跟枯树杈子似的,最上头圈个圆,便硬说它是人的玩意?”
“就是那个!”
灵魂画作,没有火柴人怎么行?
云舒一拍巴掌,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顺势拍了一波龙屁:
“就说是父皇您心血来潮,想试试儿臣的作画风格,便随手画了一幅。
不然父皇您画技那么高超,正常发挥的话,就算有些许的失误,最后画出来的东西也仍旧瑕不掩瑜,那儿臣可不愿拿去送给太子皇兄!”
“就你有理!”
宣武帝哼笑一声,明显是被云舒这一番彩虹屁哄得十分开怀。
只是抬手在画纸上方比划了两下之后,却仍旧觉得有些无从下笔——
“可这么大一张纸,就画一个树杈子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那咱们就画连环画!”
云舒伸出手,在画纸上比划了几下:
“就像儿臣在京城周报上画的那样,每一幅小图都呈现出一个场景,
父皇您在这纸上多画几个可以连在一块儿的场景,将它连成一个完整的小故事。”
“听着倒是有点意思。”
宣武帝来了几分兴致:
“那你想要什么小故事?”
“这个嘛……”
云舒眼底划过了一丝狡黠之色。
按照她的要求先把画画好,之后又依她所言,用左手配上文字之后才确信她又顺带着骂了太子一通的宣武帝:“……”
“你……”
“父皇!”
赶在宣武帝想要开口训她之前收起了面上那一抹宛若小狐狸般直冒坏水的狡黠笑容,云舒一秒变脸成无辜而又乖巧的模样:
“儿臣突然又觉得这画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你还知道过分?那怎么着,这画儿不要了?”
宣武帝眉梢一抬,直觉她又是憋了什么坏,故意作势要将那画儿撕毁,
果不其然,小狐狸一个箭步上前,立马就把画儿拿到了自己手里,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要啊!父皇您画都画了,怎么不要?
况且它再怎么过分也没太子做得过分!”
这倒是。
闲适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宣武帝也没想把画儿再夺回来,只是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方才假惺惺地说什么过分了?”
“那怎么能算假惺惺呢?”
云舒一身正气地狡辩道:
“儿臣觉得这画儿损,跟儿臣想把它送给太子皇兄并不冲突啊!
只不过儿臣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想着万一要是把太子气出个好歹来,那也不太好,所以想问问您的意思,能不能让儿臣带个太医一块儿过去,以防万一。”
宣武帝:“?”
他就说这小崽子尾巴一翘他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什么带个太医以防万一?
这分明就是觉着一幅画儿还不够,想让太子气得更狠些!
“父皇?”
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宣武帝,云舒玩的就是一个“小心思全摆在明面儿上”,
见宣武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她又明目张胆地开始给太子上起了眼药——
“父皇您是不是觉得儿臣太过良善,心太软了些?
其实这些儿臣自己也知道,但没办法,儿臣这人最是重视亲情了。
虽然太子皇兄可能不是很在意儿臣这个妹妹,甚至还曾想过要至儿臣于万劫不复之地,
但没有关系,太傅说过,君子当以德报怨,儿臣虽是女子……”
“行了!”
三句话不离告太子的状,她还在这儿演上了!
宣武帝更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以德报怨’后面那句是‘何以报德’你怎么不说?”
“是吗?儿臣不知道呀!”
云舒带着满眼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澄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父皇您也知道的,儿臣学识浅薄,这会儿还在上书房复读呢。”
“……”
这表演拙劣的!
宣武帝嫌弃地连连摆手:
“出去!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那太医的事儿……”云舒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随你!”
那画儿他都帮着画了,再多一个太医还能怎么着?
不想被她缠上继续演的宣武帝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
“随便你怎么折腾,别再来烦朕!”
“儿臣谢过父皇!”
目标已经达成,云舒自然也不会再强留,她两手抱着画卷,头也不回地跑了,只余下一道欢快的声音还飘在空中——
“儿臣告退!”
从云舒进御书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蹲在树底下找蚂蚁的云楚焕脚都蹲麻了,才终于见到自家五姐姐拿着一卷画儿出来了。
他连忙站起身,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腿,一边一瘸一拐地往云舒那边跑过去:
“五姐姐,你怎么进去这么久?”
“办了点事儿。”
掂了掂手里的画卷,云舒眉梢一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走了,还得再去趟太医院。”
“去太医院干嘛?”
云楚焕跺了跺脚:
“我这腿就是刚刚蹲久了点儿,倒也不用看太医!”
“谁说是给你看了?”
云舒语调悠然:
“就不能……是带去给太子皇兄的吗?”
带给太子皇兄?
云楚焕愣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
“五姐姐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想捅太子皇兄一刀了吗?
那可不行啊!行刺太子可是重罪,就算你能侥幸逃过一劫,父皇也会揍你的!”
云舒:“……?”
别说,如果捅太子一刀的后果,只是被父皇揍一顿的话,那她还真挺心动的!
可惜这不现实。
云舒翻了个白眼:
“闭嘴吧你!”
被她从身后拍肩询问的,是一个正在捣药的年轻太医,
回过头来发现是圣安公主和六皇子到了,顿时吓得一激灵:
“臣,臣这就去叫孙太医!”
话落,一溜烟儿的便跑走了。
不多时,孙太医就匆匆忙忙地背着药箱小跑了出来:
“臣见过圣安公主,见过六皇子殿下!
不知是哪位贵人……”
“孙太医不必着急,”
云舒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本宫今日过来,不过是奉父皇之命,带孙太医去东宫吃顿饭罢了。”
“去东宫吃……饭?”
孙太医懵了一下。
第一次遇上圣安公主,他给昏睡一整天的公主把出了刚刚剧烈运动过的脉象;
第二次遇上圣安公主,又撞上了太子给自己下药想要陷害她,却被公主直接捅到了陛下跟前这档子破事儿!
如今这是他第三次遇上圣安公主。
公主说奉命带他去东宫吃饭??
可别是断头饭啊!
孙太医都快哭了:
“殿下,太子设宴,臣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太医罢了,哪里配得上……”
“孙太医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见孙太医面上那表情一下子就不对了,云舒也猜到了什么,笑吟吟地提醒道:
“你可是父皇让去的,谁还能说你什么不成?”
“……”
圣安公主这是在告诉他,不管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都有陛下罩着?
不确定地小心抬眸,看了云舒一眼,见她面上神色轻松而又笃定,孙太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用力咽了口唾沫:
“殿下说的是,臣,多谢圣上厚爱!”
全程比孙太医还要懵的云楚焕:“?”
不是五姐姐气不过,想要对太子下手了吗?
怎么这又成父皇让孙太医去吃饭了??
云楚焕有心想要问点儿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云舒转身用一根手指给他手动闭麦了——
“嘘,别问,等到了东宫,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云楚焕:“……”
怀揣着满腹的好奇,云楚焕和云舒到东宫的时候,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东宫里的那些官员们全都已经到了。
见到云舒过来,三皇子张口就是一顿夸:
“难怪都说妹妹好,妹妹最贴心,
我们方才还在说着五妹妹和六皇弟怎么还没到呢,原来是知道太子皇兄喜欢字画,特意准备礼物去了?”
“的确是特意准备的。”
云舒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太子皇兄今日终于娶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姑娘,这么好的大喜事儿,我肯定得好好祝贺祝贺啊!”
她说着,扭头便冲着一坐一站的太子和沈静姝道了声喜:
“祝太子皇兄和沈侧妃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两个乌龟王八蛋,锁死一辈子!
“五妹妹有心了。”
相比起面上看着似乎当真是毫无芥蒂喜气洋洋的云舒,太子面对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淡淡地瞥了眼跟在云舒身后的孙太医,眸光微暗:
“不知五妹妹带孙太医前来,所谓何意?”
“是父皇让带的。”
熟练地再次甩锅宣武帝,云舒用最天真的表情,说着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静的话——
“父皇说,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情况下需要带个太医来以防万一?
沈静姝骤然捏紧了帕子,太子面上虽无波澜,但掩在宽大衣袖下拳头紧握的那只手上,青筋已然暴起。
东宫里那些隶属于太子的官员们一个个也都神色不佳,
大皇子和三皇子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几分想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唯独四皇子眉心微拧,似是觉得不妥,于是想要说点儿什么,但碍于云舒扯出了父皇这面大旗,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半晌,他才将目光落到云舒手里抱着的画卷上,以此作为打破这凝重氛围的突破口:
“既是庆贺,这贺礼自然也得送上。
不知五妹妹怀里抱着的这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这画儿的确是出自非常厉害的人之手,但具体是谁,就要看你们能不能看得出来了!”
终于又有人想起了她怀里的这幅画儿,云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单手拎着画轴,将画卷儿抖开。
“这……”
嘴最快的三皇子一句吐槽的话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
好在他认出了那画上的树杈子人,和云舒在京城周报上的“大作”画风完全一致,这才又及时咽了回去。
但他是咽回去了,一旁的云楚焕却没能忍住——
“五姐姐,这不是你画的树杈子人吗?”
“再仔细看看。”
云舒笑吟吟地抖了下画作:
“这画的什么?”
“这是……一个小故事吗?”
云楚焕挠了挠头,不疑有他的顺着云舒的话,将画作上的小故事复述了出来:
“从前有一只狗,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干了坏事儿,有个叫吕洞宾的人奉命用笼子把那狗抓了回来。
但吕洞宾担心那笼子里的倒刺会伤了狗的性命,于是就把狗放了出来,
结果那狗不仅不感恩,反而还咬了吕洞宾一口?”
“没错!”
云舒微扬起下巴,故意挑衅地往太子那边瞥了一眼:
“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圣安公主这礼送得未免有些荒唐!”
作为东宫里同太子最为亲近的属官,太子少傅第一个就忍不住站了出来:
“太子娶侧妃本是喜事一桩,圣安公主为何要送上这等不堪入目的画作?”
“不堪入目?”
将这四个字儿着重重复了一遍,圣安公主精准地将太子少傅从人群中指了出来:
“这是你说的?”
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太子少傅十分硬气:
“不管是画技还是书法皆连三岁稚子都不如,更不必说这所谓的小故事,亦是无稽之谈!
整幅画看下来,除了不堪入目四个字外,臣再没有第二种评价!”
“你确定?”
云舒歪了下脑袋,又把目光重新对准了太子以及他身边的沈静姝:
“太子皇兄,沈侧妃,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五妹妹的心意,孤领了。但五妹妹这画,”
太子顿了一下,神色淡淡地道:
“的确是还需再多练练。”
“太子说的是。”
沈静姝抬手掩了下唇,似是不想将自己眼底的嘲弄之意表现得太明显,但眼神却还是没能藏住:
“公主殿下这画儿,着实显得有些稚嫩了。”
“稚嫩吗?”
云舒百思不得其解地将画卷翻转过来看了一会儿,半晌,装模作样地恍然大悟道:
“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这画儿是我画的呢!原来你们都没看全啊!”
她说着,重新又将画面对准了众人,只是握着画轴的那只手又松了一下,露出之前卷在里头没有露出来的画纸。
那一截儿画纸上倒也没有什么“拙劣的画技”和“连三岁稚子都不如的书法”,
上头就简简单单的盖了一枚私章,私章上头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大字儿——
“云卓渊印。”
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儿也念了出来,云楚焕有些呆萌地抬起了头:
“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耳熟吧?”
云舒笑眯眯地回他:
“可能是因为咱父皇就叫这名儿吧。”
“对哦!咱父皇就……父,父皇?!”
后知后觉的云楚焕一秒变身尖叫鸡:
“你还把父皇的私章都偷来了?”
“胡说些什么?”
没好气地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云楚焕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云舒抖了抖手里的画卷,底气十足地道:
“这可是我专门去找父皇为太子皇兄作的画!”
“这绝不可能!”
同样被惊住了的太子少傅这时候也慌了,他拼命地想要证明是云舒在撒谎——
“陛下画技早已炉火纯青,如何会画出这等……这等跟公主你的画风一模一样的画作来?”
云舒耸了耸肩:“因为父皇看过本宫的画,觉着有趣,便尝试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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