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落败的剑修更是讪讪呆住,连剑都忘了捡。
还是连翘替他捡起了剑,好心地送过去。
她走近时,衣摆轻扬,肌肤胜雪,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雪片,把剑递过去时浅浅一笑,不知在场多少人心里的桃花瞬间绽放。
那剑修脸更是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语无伦次,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好了。
连翘倒是没在意,脚步轻快,提着裙子朝她爹跑去求夸。
路过人群时,台下眼睛几乎都粘在了她身上。
陆无咎坐在上首,听着四周一片的抽气声和惊叹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眸渐深。
连翘正在得意之时,连掌门当着众人的面,虽然高兴,但不好太过表现,咳嗽两声掩饰笑意,挥挥手让她赶紧下去休息。
连翘这才离开,晏无双和周见南立即围了上来。
两个人满眼兴奋,说她比三年前进步了不少,恐怕也要进阶了。
连翘挠挠头,觉得应该是这几个月寻找碎片历练的结果。
想到碎片,她又转身看向台上,恰好与陆无咎不经意的眼神撞上。
两人视线一碰,连翘迅速挪开,心跳砰砰。
再悄悄看一眼,陆无咎已经收回了眼神,淡漠又矜贵,一杯一杯饮着酒。
连翘扭头,不看就不看,午后,他们应该就要正式交手了吧,于是提着裙子离开,休整休整。
休整时,不断有人上前恭贺,晏无双全替她挡了,还给她准备了许多补充体力的灵食。
很快,连翘便恢复如初。
日头偏转,午时即刻就到。
台下格外热闹,毕竟今日下午才是重头戏。
这两位别的不说,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够吸睛。
又是传说里多年的不合,谁输谁赢还在其次,互相看不惯的两人出手才是最大看点。
可惜的是,今日陆无咎不用修为,所以两人只比剑。
午时一刻,两人先行比试文法。
一个一身霜色流仙裙,一个一身玄色锦衣,一黑一白,分外养眼。
无相宗的文法比试出了名的难,上古至今,所有阵法,心法,甚至是秘术都有可能涉及。
且设在幻境中,两人互相看不到对方,也和外界断开,而外界则能看到他们手书,最后交由无相宗最渊博的大长老评阅。
连翘答到头昏脑胀,幸好她这些年功底还算扎实,公布结果时,文法比试和陆无咎不相上下,都将近满分。
她小小得意了一下,出来时冲陆无咎哼了一声。
陆无咎眼神掠过,没什么情绪。
之后,便是比试剑法了。
因为他们不能用修为,所以这次各执佩剑。
陆无咎的那把饮血剑自是不必说,骊姬失落的青合居然在连翘手里,令不少人瞠目结舌。
如此一来,两把剑都是神兵,不存在什么差异,下面就是真正的较量了。
开始之前,按照惯例,两人需要先说点什么。
连翘得意地提着剑走近,悄悄垫脚,朝他抬了抬下巴:“这几天看了我比试吧,怎么样,我也很厉害吧,你可要小心了!”
陆无咎淡淡地嗯一声:“厉害。”
这么敷衍,连翘心想他肯定也是有点怕了,正要离开,陆无咎忽然又开口提醒:“嘴唇。”
连翘疑惑,他没说什么,抬手示意了一下唇角:“馋得你,吃什么了?”
连翘顺着手去摸,刮下了一粒糕点残渣,恼得跺了下脚跑回自己位置:“动手吧。”
陆无咎无声地笑笑。
两人站在高台上,说话声极小,四周人压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小动作。
只见连翘似乎有些生气,台下人料想两人应该是在放狠话,于是议论纷纷,感叹这两人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有好戏看了。
也有些感慨陆无咎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面对如此佳人,竟然也能说出狠话。
人群嘈杂中,只有一个正在热恋中的小弟子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打架的,像是在调情呢?”
一群人哄堂大笑,纷纷说他没眼力见。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从前他们那些相看两厌的事迹,听说上回在昆仑神宫,陆无咎走火入魔时第一个掐住的可就是连翘脖子。
而连翘这脾气又岂是好惹的,还不得更讨厌他。
那小弟子还在嘀咕:“我听说了,可是……”
“可是什么,要打起来了,快看吧!”
众人纷纷收敛了心神,目不转睛看着台上,毕竟两位年轻有为,随便一招都够他们学许久了。
那小弟子也看过去,一黑一白,打斗时衣裙绞缠,还是觉得十分登对。
两人即便都没有用修为,光是剑招已经看得人眼花撩乱。
身法极快,缠斗之间剑招已成虚影,招式相碰,剑风扫过一处栏杆时,栏杆直接被削断,竟是比很多人用了修为还要厉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周见南已经紧张地不敢看了,谁赢谁输对他来说都难过,都高兴。
他闭上眼,嚷嚷着让晏无双隔一会儿给他讲讲进展。
晏无双嗤笑他没出息。
但台上两人速度太快,她也不能完全分辨,只能模模糊糊地讲着。
不一会儿,看不懂的人围在她身边围了一圈听她讲解。
一会儿陆无咎占了上风,一会儿连翘占了上风的,听得周见南七上八下,捂住耳朵:“不行不行,我心要跳出来了,你待会儿直接告诉我结果。”
一群人纷纷鄙夷。
话虽如此,他们看得也惊心动魄,只能勉强看出一黑一白两道残影交织在一起,时而剑锋激荡长鸣,听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许久之后,两道身影忽然停下,只见陆无咎的剑指着连翘脖子,连翘的剑则指着陆无咎的心口。
晏无双用手捣了捣装死的周见南:“出来了,好像是平局。”
周见南迅速睁开眼,单论剑术,两人不分上下。
就在这一刹那,连翘突然使坏地剑尖拐了弯,碰了碰陆无咎肋下三寸到腰的位置。
她知道,那是陆无咎敏感的地方,还是前天她无意中发现的。
果然只见陆无咎眉头一皱,连翘趁机夺了他的剑,把剑一横抵着他脖子:“你输了。”
陆无咎挑了下眉:“耍赖?”
连翘哼哼:“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的剑被我夺了!我不管,你要认输!”
陆无咎笑笑,很干脆收回了剑:“好,你赢。”
剑一回鞘,胜负已分。
连翘心花怒放,笑得眉眼弯弯:“我赢啦!”
台下人皆愣住,然后随着晏无双一声高兴的大叫,才回过神来,沸沸扬扬炸开了锅。
周见南凑上去,问连翘究竟是怎么赢的,他们在底下都没看明白,只见连翘忽然碰了一下,陆无咎就松了剑。
连翘抿着笑,瞥了陆无咎一眼,只说:“秘密。”
周见南一头雾水:“你们俩能有什么秘密?”
连翘扭头不肯细说,拉着晏无双一起去找她爹庆祝。
一旁,陆骁走过来挑了挑眉:“皇兄竟然也会输,弟弟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是稀奇。”
赵皇后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陆骁这才闭嘴:“好好好,皇兄永远不会输总行了吧。”
陆无咎平静地跟皇后道歉,说恐怕和无相宗宗主无缘了。
“怎么偏偏是这一次…… ”赵皇后欲言又止,“算了,改日你亲自回去跟你父皇说吧,不过,他恐怕未必会高兴。”
陆无咎答应下来。
赵皇后揉揉眉心,借口头疼离开。
此时,一向少言少语,性情孤僻的剑圣也罕见地朝徒弟开了口,他倒没有在乎宗不宗主,只说:“你心不静。”
陆无咎垂眸应了声是。
“故意输的?”剑圣又问。
“不。”陆无咎道,“并非故意,她一向古灵精怪,有时我的确摸不准她的想法,不慎被她找准了弱点。”
剑圣皱眉:“你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又怎么会轻易暴露?”
陆无咎抿唇不语。
“罢了。”剑圣道,“你体内多股力量碰撞,好好调理,一旦融合,不日便能脱胎换骨,原地飞升,到时也不必留恋俗世了。”
陆武记淡淡应声,似乎并不十分希冀。
剑圣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拍了拍他肩膀,沉默离开。
这边冷冷清清,那边倒是热闹到不行。
今日在众人面前赢了陆无咎,连翘的确十分开心,虽然只是剑术,也格外扬眉吐气。
过去十几年被他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得意到神采焕发,眼睛亮晶晶的。
连掌门也喜上眉梢,安排晚宴去了。
晏无双嚷嚷着要连翘再请一顿,她要去最贵的酒楼尝一尝。
周见南则在算计两边下注到底是赢得多还是赔得多,算得头都大了的时候,瞥见陆无咎和饕餮要离开,他立马凑上去安慰。
不过陆无咎看着连翘开心至极的模样,唇角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今日的输赢。
周见南顿觉怪异,一时间,安慰的话完全说不出口,看着他离开。
对面,连翘和晏无双还在庆祝,连翘跟她重现了几招今日悟到的招式。
嬉闹之间,晏无双眼尖,突然瞄到连翘袖底仿佛一闪而过一根红线。
她提醒道:“哎,等等,你衣服线头松了。”
连翘茫然:“哪里?”
晏无双摇头:“袖子,好像是里面,你里面是不是穿了红衣裳,我好像看到了红线头。”
“有吗?”连翘一时忘了,待袖子稍稍一翻,看到雪白的手臂上那根印在上面的红线时,顿时面红耳赤。
这哪是红线啊!
分明是蛊毒发作了。
但是,为什么这次红线已经这么长了,她还没什么感觉呢?
她心生疑惑,晏无双凑上来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好像不是线头?”
连翘迅速放下袖子:“没、没什么。朱砂不小心划了一道。”
晏无双也没多想,拉着她要继续庆祝。
连翘觑了远处已经走得有点远的陆无咎一眼,找了个借口拒绝,又道:“还有,今晚的宴席你们先去帮我爹,我待会儿再去。”
晏无双答应下来,然后,连翘碎步追上陆无咎,叫住了他。
“等等。”
饕餮听见连翘的声音,很是不忿:“怎么,耍小聪明赢了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
连翘弹了一下它脑壳:“你懂什么,赢了就是赢了,你管什么招数呢,走开一点,我同你主人有话要说。”
饕餮当然不肯,还是陆无咎淡淡一瞥,它才退后。
“有什么话?”陆无咎语气倒是平静。
连翘看了一眼明显在偷听的饕餮,不好直说,走到他身边,微微咬着唇,把袖子往上撸了一点。
爬着红线的手臂露出了一截,然后她迅速拉好。
陆无咎沉寂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波澜,看了一眼她微红的侧脸,然后转头,语气平静:“饕餮,你先回去。”
饕餮当然不肯:“主人你可要小心她,她一定是不安好心!”
陆无咎一个眼风扫过去。
饕餮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连翘总算长舒一口气,不过,刚刚才交过手,还在人家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又变成这样,实在有点尴尬。
她绞着手指,有些忐忑陆无咎的反应。
陆无咎久久没说话,该不会生气她耍心思抢了他风头吧,片刻,连翘忍不住催促道:“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陆无咎终于开口:“在想去哪里,今日宗门人太多,人多眼杂,对你不好,去后山,那里有个空庙。”
连翘心口一怔,一起离开时,轻轻牵住了他宽大的袖角。
连翘拉着他的袖子,一路上山时不时碰到他的手指。
每碰一下,她心口微微一动,就荡开一圈涟漪。
不过陆无咎似乎没发现,并未抽手。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快步往上山走。
后山并不高,走到庙门口时,连翘耳根已经泛起一股红晕,说不出是被这蛊毒折磨的,还是被一路上偶尔触碰到的手指影响的。
这座庙是座山神庙,常年空着,旁边有条山溪,溪里有许多小鱼。
连翘幼时常来这里戏耍,抓了鱼之后就到山神庙架个火堆烤了,吃完再往铺着软草的床上一躺,美滋滋地一睡就是一下午。
所以,这里算是她的秘密之地。
陆无咎拜入无相宗之后,她也拉着他来过几次,不过他并不十分热络。
那时,她下水捉鱼,他就在岸上旁观,大约是不想弄湿裤脚。
她烤好鱼递给他,他也客气地说不用。
至于山神庙里的竹床,他更是看不上,进门时用帕子微微掩住口鼻,别说跟她一起躺下了,他连脚都没踏进过山神庙里。
他们不是同类的人,这是连翘多年来悟出的道理。
所以,陆无咎能记得后山有座山神庙,甚至没让她带路,精准地带她找到了这里,她还是有些惊奇的。
也许,是他记性太好吧。
门一打开,扑面漫天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里面结了不少蛛网,不知多久没人来了。
陆无咎皱眉,准备先进去收拾,腰却被从后紧紧抱住,一步也动不了。
他回眸,摸了摸她脑袋:“收拾收拾,等会儿。”
连翘脸颊贴在他后背上,声音闷闷的:“我也不想的,可你一离开就很难受,像有小虫子在咬我,又痒又疼。”
陆无咎望着她水润的杏眼,不知为何想起了在台上时周围一片抽气声和惊叹声,忽然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像是在打量。
连翘心里着急,又不好直说,摸了摸脸颊:“你看什么呀,我脸上脏了,有东西?”
“没脏,确实好看。”陆无咎忽然道。
连翘脸颊噌地一下红了,认识这么多年,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夸过她,唯独陆无咎,从没夸过她好看,她甚至都觉得他没把她当女孩,因为他对她出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和对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当然好看了,分明是你眼不好,过去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
连翘莫名其妙,还有一点生气,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朦朦胧胧地搅乱了她的心。
陆无咎抚上她侧脸:“嗯,过去是我不好。”
直到今日,在一片惊呼中才意识到她有多令人觊觎,甚至一瞬间闪过把她藏起来,或者把所有觊觎她的人都杀了的念头。
这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强行压下去,然而后来心还是乱了,一直到现在。
心念一动,他忽然吻下去。
来势汹汹,唇舌纠缠在一起,比以往更热切。
门被砰然撞上,连翘后背压在门板上,有些招架不住,被迫仰起头,双手勾在他脖上,才能避免踮起的脚太累。
如此一来,吻得更加深入,三两下,连翘头脑已经发晕。
陆无咎倒是清醒,连翘先前只是跟他示意过一次那结扣,一勾一扯,白兔跃入他掌中。
她觉得她像一块糖,完全融化在他手中。
山神庙年久失修,这门也并不结实,亲吻搅出的动静似乎惊醒了里面沉睡的一些小兽,直到一只兔子大小的耗子从连翘脚边窜过,她才回神,又吓得跳脚,整个人吊在了陆无咎身上。
“有耗子!”
陆无咎单手托着她的腰将人抱起,再环视四周,只觉得荒谬。
只见这山神庙里杂乱不堪,头顶到处是蛛网,地上全是干草,山神的雕像也早已斑驳破损,唯一的一张桌子和一张竹床上还满是灰尘,角落里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起来像是鼠类或者是爬蛇。
换做从前,他连门也不会进,情到深处,竟也像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不管不顾。
他捏捏眉心:“先等等,收拾一下。”
连翘埋在他肩上也觉得丢脸,一进门就缠在了一起,她甚至没注意这里面如此脏乱。
她想下来,陆无咎却不放,说地下脏。
她看了眼自己鞋面上缀着的珍珠,于是没再动作,看着他用清洁术收拾庙里。
那些鼠类常年吸收无相宗的灵气,已经近妖,一向敏锐,察觉到陆无咎的气息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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