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草很快收拾整齐,灰尘也清扫一空,甚至是山神的雕像都被罩上了一块布。
尤其是那张竹床,被收拾了三遍,尤其干净,和旁边灰扑扑的桌椅对比鲜明。
连翘脸颊莫名滚烫,知道会发生什么,她靠在陆无咎颈侧心跳得很乱,既害怕,又忐忑。
陆无咎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喉结滚了一滚,连翘刚好看见,更不敢抬头了,由他抱着向竹床走去。
仙剑大会结束后,按例会有一场盛大的筵席。
不论胜败,参与的弟子都可入座。
几大世家自然也要来的,坐席早早就安排好了。
今日连翘拿了魁首,前来向连掌门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连掌门一直抽不开身。
旁人要见见连翘,他让人找了几回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晏无双递的消息,说是她似乎休息去了。
一群人听罢也没强求,毕竟鏖战了五日,也该休息休息了,反正晚上的筵席这位大小姐总是要出席的,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连掌门也没在意。
很快夜幕降临,丝竹起奏,各家陆续落座,筵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却还是见不到连翘的人影。
连掌门这才微微皱了眉,又让人找了找,结果连翘房中没人,她常去的地方也找不到踪迹,于是让晏无双赶紧将人找回来。
晏无双也纳了闷,拉着周见南一起:“这筵席她也是知道的,会去哪里呢?”
“会不会是她受了伤,爱面子一直撑着没说?”周见南思忖道。
“不可能。”晏无双摇头,“她从前可是一直和陆无咎比试的,在他手底下她都没吃什么大亏,那些人又何足挂齿,你没看她最后直接挑飞了那个剑修的剑吗?最多,也只是和陆无咎最后比试的时候受了一点皮外伤。”
“你说得也对。”周见南深也觉得古怪,“她不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吗,大好的日子她这性子应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早早就来了,听别人吹捧才对,怎么非但消失不见,甚至到这种时候都不见踪影?”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满脸困惑。
这时,筵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连掌门暂时寻了个由头压下来,晏无双和周见南只得带了更多的弟子一起悄悄去找连翘。
一炷香的时间,无相宗三十六峰几乎被他们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影,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迎面刚好撞上了另一波人。
夜色深沉,晏无双以为是不轨之徒,正要动手,对面忽然幽幽道:“你是连翘妹妹身边那个姑娘,叫什么无双的?”
晏无双看不太清,周见南把灯笼一抬,然后压低声音提醒晏无双:“这是天虞的二皇子。”
晏无双这才收了剑,然后不解:“原来是你,大晚上的你不去前殿的筵席跑到这荒僻的赤霞峰做什么?”
陆骁语气不耐:“还不是为了找我那好皇兄,自从下午比试完他就不见人影了,晚上的筵席也不参加,母后说他恐怕是觉得输了丢面子,让我带人四处找找。真是够麻烦的,不就输了这么一次,他赢了这么多年也该给旁人一点活路吧。”
陆骁一脸怨气,对这个差事极其不满。
但他母后一向要颜面,说陆无咎要是不出席,反而会惹人议论,于是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他在筵席开场之前把他找回来。
他可不想真的找,本想丢给他身边那只饕餮,没想到这回连饕餮也不见踪影,他只好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在山上转。
前因后果一说完,晏无双瞪大了眼:“你说什么,陆无咎也不见了?”
这个“也”字用的很妙。
陆骁迅速皱眉:“你什么意思?还有谁也不见了,难道是……连翘?”
晏无双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道:“该不会是你皇兄输了,心下不忿,找连翘报复了吧?”
陆骁不甚了解这个皇兄,语气不大好:“我怎么知道。”
晏无双越想越觉得对,周见南喃喃道:“应该不至于吧,毕竟只是一次比试而已。”
“换做从前当然不至于,但他走火入魔过,万一失控呢?”晏无双忖度道。
周见南顿时哑口无言。
陆骁火上浇油:“我看八成是。”
几个人犹豫不决时,晏无双突然想到一件事:“刚刚我们在找连翘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饕餮,它正躺在一块山石上睡懒觉,陆无咎会不会在它附近?”
陆骁虽然不是很想找皇兄,但颇为在意连翘,于是一起快步过去瞧了瞧。
无相宗今日有筵席,丝竹乱耳,且陆无咎又不在,饕餮为了躲个清净这才找了个能吸收月华的地方美美睡觉。
被人揪着耳朵叫醒,它十分不满,还以为是连翘干的,眼还惺忪着张口就和她吵。
“你怎么来了,不祸害我主人了?”
晏无双一听它果然知道点什么,一把将人薅了起来,连珠炮似的:“是我。你见过连翘?他们去哪儿了?”
饕餮这才看清来人,再揉揉眼,只见面前乌泱泱的,它吃了一惊:“见过啊,你们怎么了?”
“在哪儿?”晏无双急得不行。
饕餮回忆道:“我离开的时候好像看见他们一起去后山了。”
“后山?”
这不是无相宗的面壁思过之地?除了一个思过崖和一个破旧的山神庙,后山空空如也。
他们俩总不可能是去山神庙吧,那就只能去思过崖了。
思过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俩一向互相看不惯,去那里肯定不是好事。
“难道是觉得没用修为比试不出真本事……再比一场?”晏无双猜测道。
周见南思考一番,道:“也许是,思过崖不是出了名的决斗胜地吗?”
这么一想,一行人个个神色凝重,万一他们真打起来,后果可难以预料。
而且他们都消失快一个时辰了,说不定已经大战一场,打得不可开交了。
于是来不及思考太多,晏无双举着火把,一群人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地朝后山奔去。
山风呼啸,一群人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赶到思过崖时,只见崖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找不到。
不得已,他们只得继续在后山其他地方找,远远的,正好看到了山脚下的山神庙。更
他们若是大战,小小的山神庙可施展不开。
晏无双觉得不大可能,但周见南一口咬定这后山实在没有别的地方了,于是他们还是过去看看。
此时,山神庙里。
外面山风呼啸,里面静谧安然,破旧的窗牖里斜照进一缕银色的月光,照在一双人身上。
两人衣裙整齐,陆无咎用手托着连翘坐着,从外面看只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爱侣。
实际上,两人已经僵持了有一会儿了,和下午比试时持剑互相指着对方一样,进退两难,不上不下。
连翘脸色发白,眉头紧蹙,双手紧紧抓着陆无咎的肩膀。
陆无咎偏头去碰她的唇角,但之前再漫长的安抚也没有用,更别蜻蜓点水的亲吻了。
银色的月光流淌在铺开的霜色衣裙上,连翘害怕又慌张,仿佛一个快碎掉的瓷娃娃,不停地往上躲,陆无咎不得已,只得托着她的腰一动不动。
连翘暂且稳住,忍不住问:“什么时辰了,一个时辰到了吗?”
陆无咎一抬头才看见月光,语气平静:“还差一会儿。”
连翘完全记不住时间,不解道:“这么慢吗,刚刚红线出来的时候我没感觉,还以为马上要到时间了。”
陆无咎皱眉:“刚刚?”
连翘把晏无双怎么发现的说了一遍:“我还想问你呢,这种情况你没出现过?”
陆无咎抿着唇:“没有。”
连翘刚提起来的心又坠了回去,默然靠在他颈侧:“好吧,我还以为这是蛊毒要自己解开了。”
陆无咎看了眼外面的月光,又碰了碰她唇角,要再试试,连翘不肯,却被他握着后颈强势地堵住了声音。
绵长细腻的深吻,连翘一时头晕目眩,也忘了阻拦,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渐渐放松。
就在此时,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窗外有火光。
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陆无咎心神也尽数陷入连翘身上,握着她的腰越吻越深。
山风呼啸,落叶纷飞,遮掩了一切动静,两人呼吸渐渐错乱,完全忘了时间,就在气息不稳,衣裙揉皱,陆无咎抱紧她的腰准备倒在竹床上时,突然,大门被一阵蛮力直接撞开。
砰然一声的同时,山风灌入。
连翘还没回神,双眼迷漓,陆无咎迅速扯过垂落的氅衣将她罩住。
然后一道凌厉的掌风扫过去将门又关上。
但还是晚了。
冲在最前面的晏无双眼尖已经看见了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的模样。
她瞠目结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周见南和陆骁等人来得稍稍慢些,只看见了两人模糊的轮廓。
但即便是轮廓,也足够辨认出那是在抱着亲吻。
瞬间,所有人瞳孔骤缩,如遭雷击,面面相觑,久久难以置信。
晏无双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刚刚靠得最近,似乎还看到了地上掉落着一件藕荷色的心衣……
好家伙,消失了这么久,他们所谓的打架,难道是这种打法?
晏无双此刻就是这样。
原本他们到山神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这里并不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但若是这么个打架法,那倒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不过,他们不是看不顺眼很多年了吗?不是大会上还大打出手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幻境……是她产生幻觉了?
晏无双缓缓回头,只见身后的一群人个个大眼瞪小眼,震撼程度不比她轻,顿时又明白,不是幻觉,这俩人,是真的背着所有人有一腿。
好嘛,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明是找人,结果弄成了捉奸,一群人面面相觑,更是个个噤声。
山神庙里,连翘浑身僵硬,血脉逆流。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烫变红,声音颤抖,眼神飘忽,缓缓看向陆无咎:“我们刚刚……是被看见了?”
陆无咎心绪复杂地嗯了一声,余光看向门外,眼底的寒意简直要漫出来。
连翘顿觉呼吸不畅,整个人快晕厥过去。
太丢脸,丢脸死了!
她不想活了!
她一头扎进了陆无咎怀里,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带了哭腔:“怎么办,怎么办啊!”
陆无咎脸色也不好看,拍了拍她后腰:“先出去。”
连翘圈着他脖子埋着头不肯抬起:“不要!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要出你出去。”
陆无咎忽然笑了,捻着她通红的耳垂:“我倒是想出去,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连翘缓缓抬起眼眸,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脸颊更烫,雪白的耳根羞耻得红透,整个人要被烧熟了一样不安地扭动:“你……你说什么呢。”
陆无咎按住她乱动的腰:“好了,不说。”
连翘根本不敢再看他,想起身,腿完全使不上力,陆无咎克制住心神,偏头碰了碰她唇角安抚了半晌才哄得她没那么紧张。
又过了片刻,两个人终于各自整理好衣服分开,连翘迅速躲到一边,趴在竹床上不肯抬头。
陆无咎也没叫她,眼神一敛,稳着步子缓步出去。
大门一打开,呼啸的山风灌入,连翘躲得更远。
陆无咎一身玄色锦衣,气度不凡,神色一贯的淡漠,和刚刚捧着连翘拥吻的那张脸判若两人。
门外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一时间氛围着实有些尴尬。
还是陆无咎先开了口:“有事?”
语气平静,神色自若。
周见南还在震惊之中,只敢用余光瞟着。
陆骁最先回神,神色复杂:“筵席快开始了,皇兄和连妹妹双双消失,我们也是奉命来找,没想到……”
他顿了顿,目光不善:“二位这是?”
“出了点意外,中了毒,神智不大清醒。”陆无咎道。
“哦?”陆骁抬眸,“什么毒?”
“之前中的余毒。”陆无咎淡淡道,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众人更不敢问。
还是周见南回过神来打了个圆场:“原来如此!难怪呢,神智不清醒的时候是难以控制,现在没事了吧?”
陆无咎说了声没事。
周见南干笑起来:“没事就好,今日实在是巧,误会一场。”
陆无咎眼神一扫,语气温沉:“不过既然是意外,以后就不必提了,免得让不必要的人担心。”
“那是那是。”周见南赶紧低头,一众弟子也迅速低下头附和。
说罢陆无咎让他们先回去,一群人汗流浃背,如释重负,迅速快步离开。
周见南摸了摸鼻子,忽然又想到昆仑神宫那回,那次,众人的焦点都在陆无咎掐住连翘的脖子,却没在意他后来也紧紧抱着连翘。
恐怕根本不是什么中毒,而是两情相悦罢了。
周见南心里暗恨,亏他白日还在真情实感为他们交手而担心,现在回想那哪是什么交手,分明就是调情嘛。
走远了,人群中有个小弟子才敢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说嘛,这俩人的眼神,姿态,分明哪哪都不正常!他这么一说,众人于是细细品味起来,都夸他火眼金睛。
陆骁也没那么好糊弄,再联想到上回陆无咎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连翘恰好又消失,脸色愈发难看。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中毒,这俩人就是勾搭上了,黑灯瞎火的,又耽搁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亲了?
陆骁回头回头瞥了一眼,远远地只见陆无咎挡在门口,漫不经心,却是明显的护短姿态,猜想又坐实几分,缓缓握紧了拳。
等人走后,陆无咎抬步回去,瞥了一眼庙里装死的人:“好了,出来吧。”
连翘这才敢探出头,只见外面只剩
被雷劈焦了的晏无双和同样呆滞的饕餮。
她忸忸怩怩地走出来,对陆无咎道:“你也走,我自己回去。”
“你不走?”陆无咎低声问。
连翘面颊又烫了起来,躲在晏无双身后:“不要你管!”
陆无咎低低笑,这才抬步离开。
饕餮还留在原地,难以置信,满脑子都是亲了,连翘居然和他主人亲了?
坏女人,一定是她引诱的主人!
饕餮攥紧了小拳头瞪着连翘,正要质问,整个人却被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走了。”
饕餮立马闭嘴,内心极为震撼。
难道主人不是被强迫,而是自愿的?
可是连翘到底有什么好的,脾气坏,霸道,又小气,还总是和它抢东西。
它困惑地打量连翘,连翘根本不敢看它。
连一个小屁孩都在嘲笑她,她是真不想见人了!
此时,晏无双也缓缓转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连翘躲闪着眼神。
晏无双一副“我懂”的样子,拍了拍她肩膀:“其实,也没什么丢脸的,虽然你们俩平时不对付,猛然出了这种事是有点惊讶,你早说你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带着人来了。”
“谁和他在一起了!”连翘辩解,“真没有。”
晏无双抵着拳头轻咳:“哎呀,这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他们离得远没看见,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的衣服可还掉在他脚边……”
连翘万万没想到她看到了这么多,脸颊更烫了。
晏无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会儿颇为震撼:“这还没成婚呢,你们就这么急?下午不是还交过手?”
连翘简直快哭了:“谁要和他成婚啊,他又不喜欢我。”
晏无双挑眉:“他不喜欢你?那你们怎么还这样,是不是他故意欺负你?”
说着她眼中浮现出一股怒色,捋起袖子就要去找陆无咎算账。
“别!”连翘赶紧将人拉住,“他没欺负我!他也是被迫的。”
晏无双彻底糊涂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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