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温淮知因何对水有如此阴影,但却想尝试着能否帮他克服一下。
可温淮知一旦跌进里头时,一下子就失去了反抗的动力,看着他就这样不带一丝反抗地往下沉去,时绾眠最终还是跳了进去。
她抱住往下沉的温淮知,而后往上游去,只不过男子还是不如少女孩童一般轻盈,因而时绾眠不得不用力蹬腿。
待浮出水面时,温淮知才缓过神来,他伸手抓住岸边,稳住身形,他看向身旁的少女,眼神顿了顿。
“愣着干嘛?上去呀。”少女催促道。
“多谢殿下。”温淮知移开目光,双手支起在岸上,轻轻一跃便上去了。
他上了岸边之后,回过头来看着少女,见她一直浮着,好像不打算上来。
“殿下不上来么?”温淮知问。
“拉我一把,腿抽筋了......”
时绾眠黛眉轻皱,她刚刚一下子用力过猛,腿居然抽筋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也缓了过来,但腿还是一下子软了下来,使不出力气。
时绾眠刚说完,温淮知便拉起她的手,轻轻一用力,少女便浮出水面。
上岸时,时绾眠明显脸色不太好,一句话也不说。
温淮知看了看她,也不知她是生气了还是其他,于是轻声试探道:“殿下好些了么?”
“不好。”少女没好气地回复道。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温淮知眼底浮现一抹担忧,他很细致地打量了一下时绾眠,确保她没有受伤后,才想会不会是水里太冷的缘故。
时绾眠看着他,缓缓说道:“心里不舒服…...”
她刚说完,就捕捉到了温淮知的眼神颤了颤,而后少女抱怨道:“我叫你拉你便拉,你方才怎么不再使点劲,最好把我手臂折了去才是。话本里都是什么,双手环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你倒好,把我当那地里的萝卜恨不得连根拔起。”
“咳咳......”
温小郎君面色一红。
时绾眠看到温淮知面色又红了起来,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换了话题问道:“你为何.…..如此怕水?”
温淮知脸色的红润褪去,他看向少女,而后又垂下眼眸,抿抿唇,没有说话。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时绾眠也只是好奇,毕竟这些年里他也没有和自己提起一二,不过若是他对此很介意的话,自己也不会过多逼问。
“我…...”
提到这件事时,温淮知内心深处其实有些自卑,特别还是面对着时绾眠。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那时候只有我自己在很破旧的竹筏上,四周无边无际,饿到快晕过去时,便…...”
温淮知提到此处,声音顿住。
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上脏乱无比的黏土,随后又想到近日二人间的关系。
他想着,说出来吧,这样她就会觉得他很恶心,这样,她便会远离自己..….
温淮知这次没有再逃避,而是看向少女,继续说道:“便一口一口…...”
他一直看着时绾眠,甚至开始有些扭曲地想从少女眼中捕捉到对他的厌恶。
可从她的眼神里,温淮知并未如愿以偿地看到一些不好的情绪,不仅没有厌恶,相反,神色还变得柔和了些,可这份柔和却与怜悯无关。
“很疼吧?”问完之后,时绾眠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的问题,于是她摇摇头:“罢了,怎么可能不疼,过这么久问这句也没有意义。然后呢?”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温淮知收起眼底的阴霾。
她并没有厌恶他。
此刻,他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般,一直看着时绾眠。
“然后.…..有时打雷下雨,我很害怕船会被淹没。最后在一次暴雨时,船也确实翻了,后来被祖母救下。”
温淮知有些紧张,指尖不自觉地捏了捏袖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会觉得我懦弱吗?”
谁知他刚说完,额间就被时绾眠轻轻点了点。
时绾眠看着他这幅样子,也知道他以前不曾和自己提及是因为什么了。
“啊?”
温淮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些水珠也从他额间滑落至眼角,又慢慢流下,就像是他在流泪般,极其惹人怜惜。
“我不觉得你懦弱,相反,我觉得你特别勇敢。我要是你,我就把这段经历写出来,裱在公主府的门上,让人一进来就看到,或者让史官写下来,让后人为我这种精神折服。”
时绾眠说完时,竟逗得那焦虑万分的男子轻轻一笑,本来有些紧张的氛围此刻也活跃起来。
“大家都怕死,更何况,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要面对这些,我怜惜你都来不及,怎会觉得你懦弱?”
时绾眠伸出手,轻轻替他擦掉眼角的水珠,虽知这些并非是他的眼泪,可她就是见不得,哪怕很相似。
别说温淮知了,要是自己当时在那场景,指不定都要疯掉。
虽说她年幼时被劫持,可那至少并非自己孤身一人漂流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
当她坠落悬崖之时,也更能体会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其甚至比死亡还更加痛苦。
从小便被父母丢弃,周围望不到尽头,就这么漂流多日,还要以自身为食,日日活在恐惧之下,这并非常人能接受的。
被她温柔对待的那一刻,温淮知甚至觉得他们回到了从前。
那温热的触感,好想再让她抚摸自己一次,哪怕再来一次,此生恐怕也是没有遗憾了吧。
还未等他多加感受心里温热的瞬间,那理智便又开始时刻提醒着自己。
她已有良缘。
温淮知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便稍稍往后退了退。
二人衣裳皆以湿透,此刻薄雾渐起,倒是寒冷了几分。
“我们先回去吧,不然着凉了。”
“嗯。”温淮知点点头。
“你背我,我腿走不动了。”时绾眠看着温淮知站起身后,待她说完这句话,又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
感受到柔软的身子紧贴上来时,温淮知耳朵又红了起来,二人都湿着身子,在那寒冷之下,身体上的余温很是明显。
临走前,温淮知还把那些塑像拾起装好。
方走一段路,温淮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一个什么湿润的东西包裹住,而后舌尖又轻轻划过。
敏感的地方突然被刺激到,温淮知舒服地轻哼了一声,哼完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身上的少女在做什么。
可他纵然再气,也还是慢慢地蹲下,随后温柔地把女子放下,退避三尺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使坏的人,语中带着些不可思议地小声呵斥道:“殿下!”
“在呢。”时绾眠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她非但没有被戳穿的羞耻,相反还很厚脸皮,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温淮知深呼一口气,义正言辞,一句一字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时绾眠勾起自己一缕发丝于指间把玩,轻笑道:“小郎君有什么地方我没有亲过?”
说完,她视线往下移了移,见得那处的情形后,慢慢说道:“哦...确实是有一处呢。”
“......”
好在早就已经见识过时绾眠口出狂言调侃他的时候,因此他也不像第一次那么束手无策,只不过再次听她那赤裸裸的话语时,他还是脸红了。
温淮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朝少女行了一礼,有些无奈地说道:“殿下慎言。”
“我说错了吗?”
见少女步步紧逼,温淮知也知晓她想和自己谈一谈他们之间的事。
于是他摇摇头,摆明自己的态度:“殿下未曾在乎那段过往,那便让它化作云烟消散于世间即可。”
“谁说我不在乎了?”时绾眠反问道。
“殿下在不在乎,已经不重要了。”
◎要吗◎
温淮知抬起头看向她,不再像往日摇摆不定:“我不想与殿下纠缠不清。爱即是爱,不爱亦不爱,在我这里,没有模棱两可,亦无两者兼得。”
他不知道时绾眠是为了什么,可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底线去迎合对方。
他也知道于情爱这一处,时绾眠玩心比较大,若不与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她知晓取舍,那她便永远都是这样。
对于他方才说的话,时绾眠没有作出任何回应,脸上的笑意也敛起,随意地说道:“那你先走吧,找到人后叫他们过来这就好。”
“不可以的,我若先行离开,万一殿下遇到什么危险…...”温淮知薄唇微抿,他方才刚说出那些话,此刻怎么还能表露自己的担忧呢.…..
话锋一转,他改口道:“我也难辞其咎。”
时绾眠轻哼一声:“那你自己看着办罢,反正你背我的话,我会动手动脚的。”
此刻,温淮知也有些不知所措。
也未等他犹豫过久,天空便下起雨来。
此地离出口还有段距离,而且雾气已经浓了些,若二人继续回去,指定会染上风寒。
温淮知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洞口,正好可以躲避一下这急雨,于是他也不再犹豫,直接环抱起时绾眠往那处走去。
时绾眠也真是说到做到,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她也能分出一只手来把玩他的耳垂.…..
温淮知将时绾眠轻轻放在最里处,好不让她淋到,正想起身坐远一些时,时绾眠却突然拉住他在她身旁坐下。
少女唇色有些淡,可能感觉到有些冷,她轻轻靠在温淮知胸膛,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小声地说道:“我冷。”
温淮知看着她,也不再反抗,就这样任由她抱着。
他也不知道时绾眠这一次是真的冷还是又在捉弄他。
不过他想到上一回女子回去后卧床许久,竟有些忍不住想要轻轻环抱住她,好让她感觉到暖和一些。
温淮知身体有些僵,理性一直在告诉着他应该要拒绝,可内心又觉得,这或许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马上便要分别了,就纵容自己一点点吧.…..
一点点就好。
本想着就这样直至雨停,可少女的声音却很轻很轻地传来。
“我不会去否认自己以前做过的事。那一日,你说的对,我并非你心中所想的川竹。”
听她主动说起川竹这个身份时,温淮知愣了愣,并未出声打断她,而是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很珍惜在石林县的生活,因为那是我经历中,为数不多,不用事事与利益挂钩的时日。”
“可是,生在帝王家,若不讲究利益,我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样只讲究利益的我,也是我。”
“我知道你在乎什么,如若可以,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尽快解决事情之后和离给你名分。”
时绾眠见他没有抗拒,手中抱着他的力气又紧了些,继续说道:“你生辰那日,我已经和他说了我们之间的事,包括和离。如果你不放心,日后我也可以带他过来同你解释。”
“但.…..若你依旧坚持,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时绾眠知道,以她的身份,想要一个人很容易,可她不想这样对待温淮知,不然只会让他像笼中雀般暗淡无光,这不是她想看见的。
“温淮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以后不会了,或许我们以后也不会再相见。”时绾眠想到他写的那封信,苦笑道。
时绾眠把他那修长如竹的双手抚在她的脸庞,看向他,释然道:“若是没有你,那所谓的真情于我而言也毫无意义。那另一片天地也不再与我相关。就这样让我放纵下去。”
温淮知神色复杂,甚而呼吸有些不稳,最终他叹了叹气,无奈道:“殿下,你真的很坏。”
顿了顿,他又像第一次二人一同归家时,补充道:“不是坏人的那个坏。”
她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将他哄好。
可是,他亦也知晓,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尊贵无比的公主,怎么会无故出现在石林县,全身是伤,性命堪忧。
她待他的好,从未有过虚假。
这是温淮知从未怀疑过的事。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若她能以淮乐公主的身份,将他强迫留在她身边就好了,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厌倦为止。
时绾眠眼神亮了亮,继续贴紧那双指节分明的手:“那小郎君愿意对这么坏的眠眠伸出援手吗?”
这一次温淮知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时绾眠许久,久到时绾眠都觉得没有机会时,男子突然薄唇微动。
“你发誓…...”
“我发誓!”还未等温淮知往下继续说,时绾眠就直接接话,甚至她还举起一只手对着天,比出作誓的动作。
看着她的模样,温淮知有些气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还没说…...”
他话还没说完,时绾眠就直接吻住他。
雨越下越大,二人紧紧缠绵,险些喘不过气时,时绾眠慢慢退开,唇上还连接着一条细长而又透明的银丝,旖旎暧昧。
“小郎君说什么我都发。”
许是太久没有亲密,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
温淮知看着时绾眠,眼神逐渐露出几分情动。
不得不说,少女真的很会哄他..….
温淮知闭着眼睛,逐渐沉迷。
无数日夜里的自我安慰,全部回到原点。
他无法祝福,他会嫉妒发疯。
想把眠眠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想眠眠眼里只有他一人......
感受到男子手上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时绾眠靠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要不要试试?”
果不其然,听得她这句话,温淮知脸上又浮起红晕。
她可真是.…..真是太直白了。
“荒山野岭......”
“那回去之后?”少女继续问道。
温淮知摇摇头,把话挑明了些:“新婚之夜才行。方才你若说的都是真的,便等到那一夜。”
“那再亲一下行不行?”
时绾眠见他面色更红,见温淮知并未开口拒绝,她便当他默认了。
于是时绾眠又继续吻上他,她一点一点地描绘着对方的唇形,动作很轻很轻,像羽毛划过心间般挠得人心痒痒。
“你不想念我吗?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
“…...”温淮知脸红得更厉害了,他此时就像女子涂了胭脂水粉般,甚至比其更加红润。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想……”
“好想你,眠眠,在无数个日日夜夜。”
面对少女直勾勾地告白,温淮知也并未否认内心的情感,他确实想她想得快疯了。
可这样的她,也令向来腼腆的自己十分心动。
看得出来温淮知特别害羞,时绾眠直接取下他的发带,而后轻轻系在他的双眸之上,遮住他的视线。
三千青丝垂下,他的面容与红润,更像女娇郎般娇艳、夺人心魄。
“这样就不害羞了罢?”时绾眠轻问。
温淮知点点头,视线一下子变得漆黑时,没有直接望着时绾眠的眼眸时,他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时绾眠和他于感情之上就是两个极端,他自身是十分保守,又特别被动。
而在中原,也鲜少有女子能像时绾眠一样,大大方方地直接将情爱说出口,甚至挂在嘴边。
她从来不会让你去猜,从不会吝啬表达自己心中所思,敢爱敢恨,甚至还非要做出来不可,让爱人直接感受到她的在乎,她的爱意。
这样的她,纵然自己再过保守,此刻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趣。
她已经为他做出了很多退让,自己又何尝不可退让一些......
时绾眠双手捧住他的脸,继续深深缠绵。
许是没了视觉的缘故,温淮知觉得他其他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极为敏感,他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地低低出声。
时绾眠慢慢握住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间,诱哄道:“要吗?”
温淮知指尖顿了顿,随后摇摇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带着些气喘,声音沙哑:“成亲后。”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二人早已成亲,他一直强调这件事,说的自然不是成亲,而是在给他名分之后,当她的身边再无旁人之时。
感受到身下的动静,时绾眠也没想到温淮知定力如此强,明明都这么有感觉了......
时绾眠继续吻向他,不过趁男子不备之时,她勾勾唇,使坏地解开了他眼上的发带。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温淮知愣了愣,根本无暇顾及此刻自己眼中那浓厚的爱欲和情欲如春光乍现般,把自己赤裸裸地表露出来。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并未完全睁开,而像是沉醉于情爱,微微睁开了一些,眼角通红,带着些许迷离。
那平日里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充斥着满满的情欲,瞳孔倒映着时绾眠的面容。
一向感情不外露的他,就这么赤裸裸地以这幅面容,让时绾眠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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