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女子明明让自己等她,可转头又同他人离开,且夜不归宿……
信件也不留一封……
可能在一些酒劲作用的影响下,想到这里时,他内心突然就敏感起来,因而声音听起来便有些凄凉沙哑,还略微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哽咽。
“多谢前辈们的好意,实不相瞒,爱妻不久前才..….”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现下我实在无心于情爱,只想为家国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一旁雅间的时绾眠正好拿起玉杯,轻轻酌了一口桃花酿时,正好听到温淮知那一句“爱妻不久前才”,顿时呛住。
婢女想向前帮时绾眠擦拭干净,却被时绾眠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婢女欲上前为时绾眠擦拭,却被她挥手示意退下。
时绾眠轻揉额间,对温淮知的回答哭笑不得。
这小郎君,说他不爱吧,却又当众承认你,说他爱吧,语气中又仿佛蕴含千年怨气。
真真是个教人捉摸不透的小冤家。
众人见温淮知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面面相觑,意识到触及了他的伤痛之处。
纵然心中好奇万分,也只得噤若寒蝉,不再提及此事。
话锋一转,这个话题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轻轻带过。
未及多时,因午时将至,那群人便告辞离去。
众人离去后,温淮知方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正欲开门离去,却见隔壁雅间房门徐徐开启,一位身着淡蓝衣裙的女子缓步而出。
初时,他未曾留意,可那身影却似曾相识,他不经意间瞥去,发现竟是熟悉的面庞,心下顿时微微一惊。
看到他神色出现一丝慌乱之后,时绾眠勾唇轻笑道:“温郎怎么脸色如此惨白?”
温淮知很快回过神,他朝着少女行了一礼,而后从容不迫地答道:“见过殿下,许是有些劳累罢了。”
"哦?"听闻此言,时绾眠尾音轻轻上扬。
"唉,也是,毕竟温朗爱妻不久前才?怎能不劳累呢?"
时绾眠故作惋惜地摇摇头,莲步轻移至他身旁,轻轻拍他的肩膀,既像是抚慰,又似有深:"你说是吧?温、小、郎、君?"
“.....”
仿佛心事被戳穿,温淮知面颊微红,方才略显苍白的脸庞此刻竟泛起一抹红晕。
他并不知晓时绾眠在隔壁,许是她那边过于安静,温淮知甚至都不知道雅间其实不隔音。
怎么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呢?
他本想解释,可看着眼前少女面色没有丝毫愧意,对昨日之事也闭口不提。
明明先不回来的是她……
随后,温淮知也微微一笑,身形后退些许,巧妙避开少女的触碰,答道:"回殿下,正是如此。"
幸而主子谈话时,训练有素的婢女皆会低头垂目。
若换作些个不守规矩的,此时若听闻二人对话,再看向他们嘴角灿烂的笑容,定会被这诡异的画面惊得魂飞魄散。
时绾眠冷哼一声,未再多言,径直离去。
她本欲回到桃林寺后,再慢慢与温淮知算账,顺便赠他生辰礼物。
岂料回到房中时,他的住处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宛如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殿下.…..温公子言及近日在京城尚有要事需处理,故不便夜宿尚林寺了。"
小莲见自家公主静坐不语,心中惶恐,忙又补充道:"奴婢已经再三相劝…..."
"嗯,无碍。"时绾眠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她心知温淮知应是生气了。
不,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欲与她彻底撇清干系。
那日正值他生辰,她本欲留下,奈何沐浴方毕,裴洲池便在林外焦急等候。
见他如此急切,时绾眠也只得无奈离去。
想来温淮知也是知道些什么了。
思及此处,时绾眠揉了揉额心,眉宇间浮现一抹愁色。
她轻声吩咐道:"徐家车夫日日往返于此地与京城之间,你去知会他一声,届时再赠他一笔银两。"
小莲闻言,心中骇然。
她原以为公主或会因温淮知不识相的行为心生厌烦,或会强硬将其唤回,却未料到公主竟会应允温公子的请求,甚至为他寻得合适车夫?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公主对一人如此上心。
公主此番知会,定是要车夫不露半点马脚,或以偶遇之名,或收取温公子力所能及的小额车资,以减轻他的劳顿。
小莲对温淮知不禁心生敬意,暗想:京城与尚林寺相隔何其遥远,这温公子却说走就走,着实令人钦佩。
"是。"尽管心中百感交集,小莲仍迅速应下,旋即出门执行公主之命。
时绾眠倒是不急,她无意将温淮知逼得太紧。
况且还有一个长月在此,定会从中作梗。
她与温淮知之事,无需特意主动,机缘自会降临。
◎她还是选择了他人◎
第二日,天还未亮,温淮知就想动身前往尚林寺,刚踏出门庭,就看到一辆马车等候在前。
他未多想,料是等候他人,遂径直越过马车而去。
谁知马车上的人听见动静,立即朝那高挑身影呼唤:"温郎君!温郎君!"
直到车夫喊了两次后,温淮知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一脸疑惑地看着来人。
“老身乃徐家车夫,日日往返京城与此间,昨闻温朗将有此行,特来等候同路,好一同前往,路上有个照应。”徐家车夫笑了笑,面容和蔼,颇为亲近。
二人面面相觑时,温淮知才想起来他是对徐家车夫有些印象的。
徐家车夫常年驰骋两地,此前他也曾有此打算,想去打听一二,只是现下二人并无多少交集,便作罢了。
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温淮知也不想逞能硬要走好几个时辰到别处去乘顺路的马车,甚至有时情况比较糟糕时,他或许还乘不上,届时只能一路快跑到尚林寺了..…
可能寻常人见着了都会吐槽温淮知是个疯子,可这事对于他来说也并非不能完成,只不过会比较劳累。
"既是如此,多谢徐老。那我…..."温淮知也知晓,虽然对方不提,自己还是必须主动说出口。
“哎!使不得使不得!”
徐家车夫看了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个俊美男子下一句话估计是要给他报酬什么的,虽然他不介意多收一份用去养家糊口,但临走前还是记下了小莲姑娘说的话,公主交代不能收取他任何报酬。
“就当与温朗将交个朋友,老身对温朗将很是好奇,想听听温朗将的故事呢。难得有这个机会,温郎将就别折煞老身啦!”家车夫爽朗大笑,不等温淮知再作回应,便一把将他推搡上了马车。
“温朗将可好好坐稳了,再多推搡恐怕我们今日就要误事了。”车夫叮嘱完毕,挥动马鞭迈步前行。
漫漫长路,温淮知与徐家车夫一路畅谈,倒也消磨了不少寂寞。
适值炎夏,凉风习习,温淮知索性未在车厢内就座,而是出来与车夫并排而坐,边聊边欣赏沿途风景。
久而久之,在一段相对平坦的道路上,徐车夫不经意瞥了眼温淮知,越看越觉得温淮知过于俊美,难怪能引起公主殿下的青睐。
于是车夫眼神微微一动,随口问道:"温朗可有妻室?”
他实在只是出于好奇心随口一问,毕竟能引起公主注意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想来在受宠之前,这温淮知也该有颇多风流债。
听闻此言,只见温淮知眼神微颤,抿了抿唇,良久未回答。
许久后,他才说道:“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倒是让车夫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般简单的问题,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他还从未听过"不知道"这样的回答。
车夫转头凝视温淮知,正欲开口调侃两句,却见对方一直眺望前方,神色竟有几分恍惚和伤感。
只见那缕鬓发被风吹拂得有些凌乱,温淮知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夫见状,顿时将原欲出口的调侃生生咽了回去,专心致志地继续赶路。
起初到尚林寺时,温淮知还是会有些紧张,他不知晓时绾眠会怎样惩罚他。
若是她回去之后,发现他早已离去,指不定会更加生气。
倒不是害怕惩罚而逃避之类的,他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与人同处一屋,即使过往二人常常相拥而眠。
却不曾想,事态的发展竟完全出乎温淮知的预料。
时绾眠见到他后,非但未曾生气,反而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甚至连正眼都未瞧温淮知一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二人处理事务时,她也不再像往常那般紧紧贴着温淮知,亦或是有意无意地来撩拨他,而是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旁观的长月见状,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想来昨日裴将军匆匆赶回,今日又一大早匆匆离开,定是二人发生了争执,否则以时绾眠的性子,怎会在回来后主动与温淮知保持疏离?
长月轻轻挑了挑眉,没想到这时绾眠的转变如此之快,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裴小将军。
若是她真的刻意保持距离,恐怕二人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那自己就得再多下番功夫,好让裴洲池和时绾眠彻底决裂了。
入夜,温淮知回到住处时,夜已深沉。
此前与车夫谈笑风生,倒也未曾多想太多,可一旦静下来,他不禁开始回忆今日少女的种种举动。
要是按往日来说,时绾眠回去见不到他之后,绝对会派人来送话,可是那一日却无任何风吹草动。
他原以为她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可今日一见,情况却并非如此。
是因为和裴将军见了一面之后,才对他态度转变的么?
她还是选择了他人..….
是因不愿那人生气,所以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想到此处,温淮知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但那笑容显得有几分诡异。
转瞬间,他眉头紧蹙,猛地咳出一摊血水。
他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缓缓俯下身去,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慢慢擦拭干净地上的殷红。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丝毫不像是在擦拭血迹,倒像是在抚摸什么。
回到房中,他坐在桌前沉思许久,最终下定决心,给西南领事馆写下一封书信。
他决定,在尚林寺的事务处理完毕后,便去应聘西南领事一职。
这片土地距离京城甚远,生活条件艰苦,而且需要在此任职三年方可回返京中。
但好在任后可直接被授予正六品司业一职,再经过三年的任期,还有一次机会参与通政司的选拔,若能脱颖而出,便可直接升迁为正四品通政使。
常人京城公子定是不会选择这条艰辛之路,毕竟京城乃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哪会甘愿背井离乡去任什么小小的司业。
更何况西南之地,那是偏僻荒芜之处,在权势显赫之人眼里,区区六品一职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说回京后有机会登上通政司殿堂,但那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白白耗费三载时光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司职上,此后方能获得一次参选的机会,而且还须拔得头筹方可算作成功,这与夺取状元无异,难度可想而知。
若是失利,这些年光阴岂不是付之东流?
更何况在家族势力支持下,他们可凭借关系直接授予更高品级,虽不及通政使,但也绝非吊车尾。
往后再加以努力,打点些门路,也不乏升迁至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故而让他们远赴西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可温淮知就独身一人,他对京城是向往,当并非眷恋,再说日后都是会回到京城,所以这点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他也有先前的经验作为铺垫,西南之地的生活于他而言无非就是和石林县相似一些,这点他也不在乎。
至于通郑司一职,他是抱有必得之心的,除非凤践离也来参任这一职。
那日在殿堂之上,温淮知就已深谙,这位践国公府二公子必有一番惊世伟业在未来等待着他。
于温淮知而言,输给凤践离,他自是完全心服口服的,因为他能深刻体会到,凤践离的想法与他之间就像存在着一条鸿沟。
而家族势力的优势,无疑能为他们铺平很多康庄大道。
践二公子自无需烦恼温饱之忧,只需专心致志于事,若有所不通,亦有他人为其指引前路,甚至亲自带领他增长见识。
这般优厚的条件,温淮知是无法相比的。
他只能凭自己一人,在谋生的前提下抽出一些时日攻读,遇到疑难时,独自反复思索,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反复撞击,才得以豁然开通。
话说回来,践国公府乃是非同寻常的大家,凤践离断然不会来应聘这等小小司职。
温淮知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情思已然飘然而去。
他此刻只觉得心中激荡澎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就算凤二公子真的来角逐此位,温淮知也毫无畏惧,即便曾在他手下落败。
不知为何,温淮知突然瞥见桌上摆放着一本书籍,正是时绾眠在他生辰时赠与的。
修长如竹的手指,轻抚书面,他的内心,仍有有几分不舍。
时绾眠在他生活中,如同一个特例,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底线,可他能怪罪于自己的放任。
他承认,他无法忘记时绾眠,看到她与别的男子成双入对时,甚至会嫉妒得发狂。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何为嫉妒,哪怕是意识到与凤二公子的差距,他也不过是羡慕。
而如今,他会因时绾眠的一举一动而对他人产生嫉恨,甚至扭曲变形。
先前的吐血令他明白,情感这种东西,掌控容易,却也难如转掌。
再这般下去,对二人都不好。
因此,他决定给自己三年时间,好好告别这段情感。
他不敢担保能彻底遗忘,但至少归来之时,若见她已亭亭玉立,与夫郎恩爱,他心中能做到是祝福,而非扭曲的嫉妒。
这般想来,温淮知好似感觉生活有了盼头。他回到榻上,心如明镜,许多一直徘徊不决的事,一一尘埃落定。
今夜,他难得安然入眠。
见二人之间淡漠得好似冰霜,长月愈发着急。
多日下来,这对曾濡情至深的人竟如此陌生,连戏子都难以演绎出这般突然而至的疏离感。
而沈国公亦已交代,务必要再次捉奸这二人,这一次,裴洲池与时绾眠的决裂乃是至关重要。
正当长月焦虑不安之时,旁侧的领头公忽然开口:"明日我们当前往山林,运移一尊菩萨神像于此供奉,倘若不了解图纸结构,恐怕会听不明白其中关窍。"
说罢,他目光扫向淮乐公主、温淮知以及长月三人。
这三人乃是后来才加入其中的,虽说懂与不懂并无大碍,但防止日后反遭责怪,领头公决意还是事先告知一番。
长月神色一动,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道:“不知头公可有什么门径,能使我等速成此道?”
领头公快速地看了看时绾眠,见她并没有反对什么后,才开始解释道:“禀长月公子,我这有一本关于此的书籍,今日抓紧时间看的话,明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长月点点头,颇为可惜道:“只此一册?那只能众人一同研习了?”说完,他转身看向时绾眠,朝着少女微微作揖后,才开口说道:“全听公主殿下的安排。”
时绾眠撇了撇长月,知道这人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于是敷衍道:“随意。”
"那不若晚些时候,于书房共同研读如何?长月寓所为百姓处所,且多男子在,恐怕会影响公主温习之心情。"长月笑着继续试探。
“都行。”时绾眠并未抬眼,而是继续逗弄怀中那只小白猫。
长月对此时绾眠的淡然早已习惯,得到她的同意后,这才转眸看向温淮知,神色颇为担忧,略带犹豫地问道:"淮知又作何打算?"
他知晓近日温淮知一直未在尚林寺住下,竟每日早出晚归,实在可算是奇人,不仅智力过人,体力亦值得赞叹。
"我也一同前去。"温淮知答道。
他自然不愿错过任何一番修习,只不过今夜恐怕要在尚林寺树下歇息了。
用完晚膳时,时绾眠刚沐浴回来。
炎炎夏夜,空气有些闷热,她仅着一件单薄白裙,外披一件轻薄衣袍,踏进屋内,见下人已备好了那本书籍。
不久,温淮知亦步步而来,向少女恭敬行礼,随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候着。
周身弥漫着少女沐浴后淡淡的清香,伴随着蝉鸣声,竟有些许安宁之感。
他望向往日常住的书房,未见任何变化。
正当时绾眠准备派人传唤长月时,那边便已有人前来。
"公主殿下,长月公子说他刚才翻阅时发现这些内容原已掌握,今日有些事先要回府了。"外头的婢女禀报。
"知道了。"时绾眠淡淡应道。
此事她早有预料,长月的绘画技艺素来出众,只怕京中能与之抗衡者少有,这般简单的图册,他随意一瞥便已略知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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