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姜左道,“那不是很好吗?”
“……”
陈月江对她的这个回答好像不太满意,他蹙了下眉,有点烦恼、有点不解。
“我跟余白说了很多,还说我从以前就不喜欢他,他也没生气。”
“说明人家不小心眼。”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眼?”
“也不是。”姜左拉开车门坐进去,“你也不小心眼,你算得上是很不错的那类人了。”
陈月江估计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轻轻“啊”了声,又哦了一声,他坐在副驾驶上微微低头,露出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表情。
姜左就笑了。
陈月江说她把他想得太好了,其实恰恰相反,姜左对任何人都不抱期待,所以也不会有人能让她感到厌恶。
陈月江是怎样的人,跟姜左如何定义他无关。
他最后选择和同学和解,是他自己做出的行为,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改变。
姜左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看着。
然后少年就会一步一步往前走。
姜左从姜海升手里继承的这座别墅一共有上下七层,底楼是厨房餐厅带院子,顶楼有一个露天花园。
姜左一个人住在四楼,每天也就吃饭时在底楼待一会儿,剩下的房子面积完全属于荒废状态。
哪怕到了现在,也就陈月江住的二楼客房会多一点人居住过的生活气息。
他在学校是住宿舍的,上下课都很方便,但这一周起码有三天都会跟着姜左回家,就像这里真的成了他该回来的地方一样——在洗手间摆上他自己买的漱口杯和牙刷,房间多了几本他平时会看的书,有杂学类文学类的,还有一些打发时间的漫画。
平时空无一物的衣柜里也多出几件他没带去学校的衣服。
脱下来的内裤他会自己找个盆搓了晾干,姜左说可以直接扔她家洗衣机,但陈月江坚决不要。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再动过姜左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他很安静,也很懂事,姜左有时在睡梦里都会忘记这个屋子还住了一个人。
只有每天早上睡醒,看见陈月江把窗户全部打开,让阳光照进整个房间时,才会清晰地认知到有一个人在她家里。
他每次跟姜左回来都已经很晚了,早上六点就早早起来,往往姜左睡醒时陈月江已经到学校了。
谁让姜左这栋房子的位置很偏,本来可以赖床到七点再起,陈月江愣是做到了比平时早起一个多小时。
他在课间打了个呵欠,看着和姜左的聊天框,敲着代码的手停下来敲了敲桌面,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今天是个大晴天。
和陈月江经常一起玩的那群人里有个外号叫“墩子”的人,今天刚好和陈月江上同一门课,他跑过来问陈月江。
“哎,下下周校园排球联赛要开始报名了,你参加吗?我记得你不是会打排球吗?”
陈月江是会打排球,高中的时候就是排球社的主攻手,上了大学本来也进了排球社,但后来课程太忙太紧就没去了。
“你要是参加,我也去玩玩。我打副攻,让余白当接应,剩下的位置我去找排球社的人。”
墩子名不符实,长得既不胖也不矮,反而又高又瘦,只是名字里有个“敦”字。
“余白会打排球吗?”陈月江撑着脸颊问。
“他说以前打过一阵子,没事儿,还有两周呢,我俩给他特训一下不
就行了。”
陈月江看着眼前Pycharm的界面,想了想道:“赢了有奖金吗?”
“奖金?我靠,你也太俗了!这是努力和汗水,奖金算什么玩意儿。”墩子说,“我看看……好像赢了半决赛就有奖金吧。”
“上课太忙了,我考虑一下吧。”
“行,你尽快考虑考虑,我一会儿去问余白。”
晚上姜左来接陈月江,陈月江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他本来为了奖学金就挺忙了,要是去参加联赛,估计就更没时间了。
这个没时间是指的什么没时间,姜左好像没听出来,她握着方向盘说:“机会难得,还能跟朋友玩一下,可以去试试。不过你要是实在很忙就算了。”
陈月江:“要参加的话得每天晚上都去练球了。”
姜左:“可以啊,吃完饭我再把你送回去。”
陈月江:“……墩子可能要拽着我一起吃。”
姜左:“那和你的同学一起,我请你们吃晚饭。”
“但练完回去就很晚了。”陈月江低闷地又补了一句。
姜左依旧慢悠悠的:“反正你宿舍就十分钟的路程嘛。”
陈月江:“……”
他侧过头,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她。
“你干嘛这么想让我参加?”
姜左笑了下:“我最近在和新的投资商谈工作,这段时间都比较忙。”
陈月江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翘起嘴角,从鼻子里笑出一声说:“所以没时间管我,让我自己找点事儿做呗。”
“陈月江。”
“懂的懂的。”陈月江望着窗外,“但我就算不打排球平时也很忙的,我们这个专业课很紧。不用你操心。”
姜左就笑笑不说话了。
第二天,墩子来找陈月江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陈月江正从图书馆出来,轻飘飘地告诉他:“算了,不想打,你找别人吧。”
“别啊!”墩子知道陈月江排球打得很好,他还想抱住这条大腿呢,“你干嘛不参加?第一名有五万多块钱奖金呢,余白都要参加。”
“他参加干嘛?”
“我怎么知道,想在小页面前耍帅呗,要是赢了不就很牛逼?”
墩子笑得很淫.荡。
“我听说上一届总决赛的时候,他们一打完下来,一群女生围过去递水。”
“敢情你就是图这个。”陈月江的目光有些鄙夷。
“咋了,坚决捍卫我找漂亮小姐姐当女朋友的权利!你到时候也找一个。”
“我不找。”
“怎么,你有女朋友了?”
陈月江:“没。”
“那不就……”
“但我不去,你找别人吧。”
“哎,陈月江——”
姜左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果然是很忙。
陈月江刚甩掉墩子走了没几步,她发消息来说今晚要和别人吃饭谈生意,让他自己吃。
陈月江回了个“哦”,把手机揣回兜里,一时也不知道去吃什么好。
这一周晚饭吃什么都是姜左来定,她有时候会订高级餐厅,有时候就随便找个苍蝇馆子。反正她找什么,陈月江就吃什么。
姜左明明挺有钱的,有时候还会用用APP里的优惠券,明明一天到晚累得要死还能整天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陈月江有时候觉得她很怪。
她是一个电池电量只有1%却能长时间稳定运行的怪人。
陈月江最后在校门口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墩子中途追过来跟他勾肩搭背的说这顿他请了,陈月江的作业他也可以帮他写,他这段时间就是陈月江的小狗腿保证随叫随到。
陈月江很不能理解。
“你就这么想谈恋爱?”
“靠,你不要讲得我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好不。”墩子说,“我这是正常的诉求,想谈恋爱也有错啊?到时候你联赛得了第一名,人家妹子不得崇拜得亲你两口?”
陈月江在心里轻轻翻了个白眼,对他简单过头的思想和不纯的目的表示不屑。
“算我求你了,哥们!好哥们!”
墩子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站起来就找老板结账去了。
现在是七点半,陈月江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姜左应该还在和别人喝酒,他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两行字过去。
“我要是参加联赛得了名次”
“你准备怎么奖励奖励我?”
本来以为姜左过一会才会回他,谁知不到一分钟,她回了一个。
“嗯,我给你买栋房子住吧。”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陈月江笑了。
这次排球联赛最高兴的人无疑是李墩子本人,因为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陈月江拉进了自己的队里,他们进个半决赛是绰绰有余的。
事不宜迟,墩子晚上就拉着陈月江去体育馆找人开练,余白也来了。
因为前两天的事,陈月江和余白之间还有一点微妙的尴尬的氛围,打了个照面,彼此就没再说过话。
但排球就得多交流,尤其余白的水平一般,很多时候墩子讲不明白,就得陈月江跟他讲。
陈月江全程眼睛不看人地说,余白听完,点点头:“那你再传给我试试吧。我好久没练了,有时候反应不过来。”
陈月江哦了声,说行。
“小页他们一会儿也要来看,我们练完去吃宵夜吧。”
陈月江又顿了下,说行。
排球是个很消磨体力的运动,不仅得跳得高还得扣得好,半小时下来,墩子都累得在地上躺着了。余白笑话他,给他扔了瓶水过去。
姜左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
她酒局刚散,在等钟易开车过来,电话一通就听见陈月江在那头的声音带着点喘。
“你最后又决定参加联赛了?”她问。
陈月江扯着衣服擦了下巴尖的汗,嗯了声嘟囔道:“墩子太烦了,老缠着我。”
“你吃过晚饭了?”姜左问。
“嗯。”陈月江说,“一会儿练完他们还要去吃宵夜。”
姜左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这样啊,那你去吧,好好跟同学玩,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陈月江在电话那头慢慢地“啊”了一声,听起来有点不情愿。
“那算了,不和他们去吃了。”
“陈月江——你跟谁打电话呢?咱们再来一场啊。”
墩子休息完了,跑过来搭着陈月江的肩膀给他递水。
陈月江眼皮一掀,扫了他一眼,墩子莫名觉得这眼神有股压迫感。
于是他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听见陈月江的声音慢吞吞的,用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像一条小溪在静静流淌般的嗓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又没有很想跟他们去。”
“……哦,那好吧。”
“算了,你都不来就别操这心了,我一会儿吃完就回宿舍睡觉了。”
“……嗯,好。”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月江垂着眼皮轻轻地、乖乖地应着,墩子还没见他对谁这样过,刚要说话,后面余白叫了他一声。
“墩子,过来过来。”
墩子走过去,余白就捞住他的肩膀。
“别去打扰人家,有点眼力见行吗。”
“干嘛?”墩子道,“他不是没女朋友吗?”
“……应该确实不是女朋友。”余白思考道。
“那是啥??”
余白耸肩:“我怎么知道,你管真多,赶紧的过来开始了。”
过了一会,陈月江打完电话回来了,墩子就问他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陈月江看起来心情不错,所以没有平时那么冷淡,但好像也不怎么热情。他挑挑眉说。
“不告诉你。”
第20章 “好亲吗?”
自从陈月江答应同学参加排球联赛, 他现在每天下了课不是吃饭学习就是在练球。
姜左也比较忙,最近公司调整了经营策略,上下结构都在变, 很多事情需要她亲自去盯着。
所以两个人晚上就没有时间在一起吃饭了,陈月江这段时间都是和余
白墩子还有排球社的人一起吃的。
不过他依旧会每天给姜左拍自己的晚饭,说今天练球练得怎么样, 然后抱怨余白的身体太笨重一点都不灵活。
姜左一般忙到半夜十二点才有空回复他, 而那个时候陈月江已经准备睡觉了。
这样有点对不上的聊天频率持续了差不多一周。
有一天周五晚上,大家说说笑笑地吃饭,只有陈月江一手拿着筷子, 一手拿着手机在飞快敲字。
“今天下午没课”
“被墩子逮过来从两点练到六点”
“累死啦”
坐在他旁边的墩子探头探脑:“陈月江?你不饿啊?吃饭了, 你跟谁发消息呢?”
“没什么。”陈月江最后戳了一个松鼠锤树干的表情过去,关了手机。
等他们吃完了饭,时间也才八点多钟, 墩子士气不减,嚷嚷着再回去练一个小时。
连余白都忍不住吐槽他为了找女朋友太拼了,上次这么努力的时候还是高考吧。
结果被墩子义正言辞地反驳自己高考也没这么拼过。
体育馆这个点正好没人, 他们脱了外套活动活动, 简单练了一场, 结果最后一次接球的时候, 陈月江不知道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滑了一下,一个没站稳摔了。
一群人连忙围上去问他怎么样,只见陈月江蹲在地上捂着脚踝,蹙了下眉头说:“还好。”
“还好??但、但我怎么看你脚都开始肿了啊?”
墩子离陈月江最近,瞅着他右脚脚踝在短时间内明显肿胀了一圈,吓到了,旁边排球社的人转身就跑去取冰水, 他抓着余白问:“完了,这咋办?要叫120吗?”
余白比他冷静点:“你去把你毛巾拿来,先冰敷。”
墩子一溜烟跑走了,余白这才走到陈月江身边蹲下来细看,果然已经肿了,刚才那一下看来是扭得很厉害。
虽然陈月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皱着,余白猜他估计挺痛的。
“……要不,我给姐姐打个电话吧?”余白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陈月江的反应是,腾地一下抬起头来看他,那眼神静静,读不出什么情绪。
陈月江其实从来没在他们这群同学面前提过姜左的半个字,唯一一次当着同学的面讲话还是那次在酒吧里喝醉了。
“要吗?”所以余白又问了一遍,“因为感觉你这有点严重……你得去医院才行。”
陈月江低头,慢腾腾地嗯了声。
姜左接到微信电话时正在酒桌上,她看着来电人的名字是余白,就想起了陈月江,一般没什么事余白不会给她打电话,所以找了个借口出来接了电话。
接起来就是余白有点紧促的声音:“姐姐,你现在在哪儿呢?能来趟我们学校吗?”
“怎么了?”
“陈月江练球的时候把脚扭了,现在在我们学校的体育馆里。”
姜左到的时候挺晚了,排球社的人已经回宿舍休息了,体育馆里只剩下余白和墩子两个人。
姜左进去就看见陈月江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左右围着墩子和余白,他右脚盖着块被冰水沾湿的毛巾冰敷着,整条腿有些不自然地踩在体育馆光滑的地面上。
“姐姐!”
余白喊了她一声,一直低着头的陈月江就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一张脸在体育馆亮堂的灯光下显得微微发白,冷汗濡湿了鬓角,他抿着唇,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余白跟姜左说,估计是上一批用体育馆的人走的时候没收拾干净,地上被蹭了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油,刚好那么一小块面积,他们都没注意,陈月江跳起来扣球的时候踩到滑倒了。
“这得去医院了。”姜左过来稍微看了眼就说。
“是吧?我就说得去医院!你还不去。”墩子冲陈月江嚷嚷,他现在属于是比谁都关心陈月江的脚。
“我开车来的,现在有点晚了,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我陪他去医院就行了。”姜左冲他俩笑了下,“辛苦了,改天我过来请你们吃晚饭。”
余白赶紧说不用不用,然后拉着墩子撤退了。
人走了,体育馆内安静了。姜左收了笑脸,转身蹲下来抓住陈月江的小腿,垂眸凝视他肿起的脚踝。
陈月江的腿像是没怎么被太阳照过的那种白,脚踝细瘦,现在却高高肿起,看起来有点吓人。
“怎么搞成这样了?”姜左这不是疑问句。
陈月江的腿往后缩了下,抿着唇道:“这又不能怪我。”
“谁怪你了。”姜左问他,“疼不疼?”
陈月江低道:“疼死了。”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痛,他刚才在同学面前装得淡定得好像扭伤腿的人不是自己,现在只剩姜左了,他睫毛也垂下来,嘴唇都咬得有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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