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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薇薇一点甜)


饭后,宁不羡向预备回房看书的沈明昭请辞:“这几日过节,想来庄子里会更忙,我得去看看。”
“好。”
见他欣然答应,她松了口气。
其实她就是不太想和现在的沈明昭待在一起。
如今她对沈明昭的心绪过于复杂,既不想让对方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也怕自己沦陷。她害怕沈明昭真的爱上她,更害怕……自己会对他有所回应。
正准备离开时,她听到身后屋门又响了一声,回过头去,沈明昭换了身外出的常服,正从里面走出来。官帽摘下换做了简单的玉簪束发,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件染竹纹的石青云锦。
他本就姿容俊逸,如今更是令人挪不开眼,闹市穿行,怕是身上要落满那卖花姑娘的赠礼。
“大人这是要外出访友?”她定了定被晃到的心神,笑问。
“不是。”他勾唇一笑,“夫人不是去布庄吗?我随你同去。”

“怎么想到跟我一起去看西市的铺子?”宁不羡望向端坐在一旁的人。
“屋子里闷久了,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看看今市物价几何,平准署督管是否到位。”
“那我到了西市口将您放下?”宁不羡笑道,“您可以沿着外围走,那儿小摊大铺都有门脸朝外开着,还靠护城河。虽说没有阳春三月柳絮纷飞的美景,但站在廊桥边远眺河面,也是不错的。”
“几年前我在仓部做员外郎的时候,常常来这边核准粮价,你说的这些,我都看厌了。”
宁不羡又闭嘴了。
“你庄子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他笑问道。
这厮吧……还挺机警,随便两句话,就能很快察觉到内里的真意。
“哦,也没什么,新招了一个管家……现在的铺子,就是他出面租的。”
“哦。”沈明昭听完她的答案,似乎对这个新管家兴趣不大,“有本事的话就一直留着吧,毕竟将来把全部铺子从二房手中收回来了的话,你也不一定有精力管。”
“怎么会没有?我可还想着把咱们家的铺子做大呢!”
最好是……给她赚的钱,超过未来的陶谦。
虽说商人地位低贱,但钱可不贱,女首富听上去也颇有面子。
“咱们”两字无疑取悦到了沈明昭,他笑了笑,随即隐秘道:“你有那么好的精力吗?将来若是有孕了,你难道还要两边跑?”
“……”救命,她昨天晚上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沈明昭见她一副后悔至死的模样,唇角勾了勾:“是你成日缠着我要孩子的,我可无所谓。”
……呵呵。
很快,就到了兴隆布庄的西市分号。
如今还在节内,冬日厚料上了,不少来挑拣厚料裁冬衣的,将铺子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沈明昭看上去有些讶异:“你生意这么好?”
他很早之前着人打探过东市那家铺子的生意,几乎称得上是门可罗雀。当然了,他也理解,东市靠近皇城,光顾得都是达官贵人,有需求都是召人上门,量体裁衣。如意坊里请惯了人的,哪看得上宁不羡那小门脸。虽说后来得了皇家奖赏,但情况估计也就稍好上那么一些。
他知道宁不羡对此很上心,但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上心就可以改变的,所以看到这门庭若市的西市分号,他是真的有些讶异了。
宁不羡僵硬的面色这才好转了些,她骄傲道:“那当然。”
她常来这里,门口的常客都已然认识了她的马车,故而马车在经过门口时,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
车夫轻车熟路地绕道后院马厩,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宁不羡听到了那正朝车子来的熟悉的脚步声。
“是陶掌柜吗?”她开口道。
那脚步声果然顿了一下。
她这话是在提醒陶谦,车上还有旁人。
然而下一刻,那帘子就开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挑开了车帘,冬日暖阳,泄进车内,说话人的声调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意:“二姑娘?”
“二——姑娘?”回应那人的,是沈明昭明显沉下去,且带着犹疑的语气,他神色不明地望向一旁脸已经木了的宁不羡,眉梢高高挑起,面上的表情写满了“你似乎应该对我解释一下”。
宁不羡很想狡辩——哦不是,解释一下,但,外头的人,似乎比她速度更快,仿佛早磨好了刀,好整以暇地候着,就等她人头落地。
车帘猛地大开,外头的人似乎是才注意到车上还有一位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弯腰作揖:“草民叩见侍郎大人。”
沈明昭的眼神从对面人打眼的长相,又慢慢落到了他脚底踩着的黑白两色鞋上,脸上仿佛挂了霜,许久也不见他喊人起来。
而平民见了官老爷,若是对方不让你起,就得一直弯着腰,弓着背,直到对方发话才行。
宁不羡一直知道沈明昭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这是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位自诩厌恶世家子弟做派的官,在某些事情上,他和秦朗,和他的父亲,以及其他手持笏板,居于庙堂之高的人,并无不同。
似乎是见那俊朗管家一直弓着背不起身,外头原本嬉闹闲逛着的客人们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喧闹声慢慢沉了下去,外头的人拢了手,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该弯腰还是该跪地。
终究是宁不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那么凶干什么!”
她语调不悦,听着却好似是在娇嗔。
低着头的陶谦嘴角没克制住,险些在沈明昭眼皮子底下扬起来。
不过,虽说早有耳闻,但真听到他这位东家用那般软烂甜腻的调子冲着她的夫婿撒娇,他还是平白地觉得好笑。尤其是想起,那同样的调子沉下来,似笑非笑地同他威胁博弈,眼前的一切就愈发可笑了。
所谓高高在上的东家,不过是另一部分人眼中匍匐在地的奴才。
宁二姑娘是她丈夫的奴才,秦家姑娘是皇家待选的奴才。
但他屏住了这不合时宜的笑,静静地看着宁不羡接着表演。
她抱住了沈明昭的手臂:“外面的客人都快被你吓死了,沈大人!”
沈明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好了,你起身吧。”
陶谦默默直起身,笑道:“小人还得去迎客,失陪。”
然而有了这么一出,院子里的客人散了大半。
谁想要胆战心惊地跟这些官老爷共处一室啊!
沈明昭扶着宁不羡下了车,而她还在故作不满地抱怨:“……所以我就说不希望你来,你来了我的客人都要被吓跑了。”
“真的?”沈明昭眼睛望过去,仿佛要把她看穿。
她定了定心神:“不然呢?”
沈明昭收回了视线。
不久后,陶谦送完了客人,回到了屋中,手上带着一壶茶和一些街上买的果脯点心。
“西市吴家果铺的桃脯、杏仁干,还有碧云斋的桂花酥,请大人品尝。”
沈明昭正坐在桌边翻看陶谦平日里做记录的账本,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
宁不羡望着他带回来的果脯点心,半打圆场,半揶揄:“果然,沈大人的待遇比我好,我天天来怎么不见你给我带这个?”
“沈侍郎是贵客,自然不同。”
沈明昭翻账本的手指一顿。
“……”宁不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已经察觉出来,这人是故意当着沈明昭的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把刚刚被沈明昭下了的脸子还到她这儿来了。
“啪嗒。”飘着袅袅兰花香的茶盘与果点,摆到了二人跟前。
陶谦一副浑然无觉,人畜无害的笑:“沈侍郎、二姑娘,请。”
“……”宁不羡默默地伸手抓起一块果脯。
她已经麻木了。
她发誓,哪怕待会儿沈貔貅火气上来将那杯滚茶泼到陶谦脸上,她都不会阻拦。
自己找打,这不活该吗?
谁知,沈明昭却伸指捻起了那杯氤氲着淡淡兰花香气的茶水,与京中大叶浑然不同的细嫩小叶,静静地沉在青色的茶汤碗底。
宁不羡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果脯的手一顿。
完了,这杯茶估计得泼到她脸上来了。
然而,沈明昭只是默默啜了一口:“好茶。”
陶谦笑着点了下头。
“不过比起茶点、果脯我觉得配烤梨更好。”他放下了杯子,视线悠悠转向宁不羡,“你说呢,夫人?”
“……”宁不羡尬笑。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假的一次。
收拾完了这个,沈大人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挑事精。
“字尚可,账也记得尚可。”他抬着下巴一笑。
陶谦的字,确实是很不错的,哪怕是跟参加科试的考生们比,也是前列。
“大人谬赞。”
“但本官建议你不要在填账的时候耍小聪明。”这个账本是和原先东市的账本合于一处的,他的手指点上了某处,“你们之前有损失是你们的事,朝廷不管这些,漏下的税钱限你明日午时前算好交于西市长,别拖我夫人下水。”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夫人”那三个字,听上去比漏税钱那段,语气要重得多。
陶谦不置可否:“草民谨记大人教诲——”
“其实,陶掌柜还是很能干的,帮了我很多忙,要是没有陶掌柜,这间铺子也租不下来。再说,来之前在轿子里,我还和你夸他能干,你不也说将来要对他委以重任吗?”等着沈明昭发泄完,宁不羡开始在两人中间打圆场。
虽说今日这一切,全是这俩男的一时兴起导致的无妄之灾,但这两碗水,暂时还是得端平,谁都不能得罪太狠。
一个一时兴起要来这转转,然后又乱吃飞醋,另一个一时兴起,想要把场面故意搅乱看热闹。
见宁不羡这般,沈明昭终于正色,抬眼深深地看了陶谦一眼。
而陶谦也大大方方地站着,任他打量探究。
半晌,沈明昭抿了抿唇,别开了视线。
这时,屋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打断了此刻屋内尴尬的沉寂,有人在门外焦急地喊道:“沈侍郎!急报!”
陶谦走过去开了门。
“休沐期间,叨扰大人了。”来人是户部今日值勤的录事官,“宫内急召,说是找到冯御史和宁度支了!”

第八十三章 逃亡者归
于是,沈明昭的七日休沐,在第一日便草草结束,重回官署。与此同时被打断的,还有宁夫人回西北娘家的计划。
谁也没想到,两位在西北久寻不到的巡官,居然会一路不往驿站传信,反而绕远道跑去了江南道。
那会儿已临近冬至日,各地官府的大小官吏们,或等待休沐期,或筹备即将到来的冬至祭典,精神懈怠。江南道的驿站在收到冯、宁二人印信的第一时间,便经由快马传向京城。
消息传至京城,正是休沐日。守城队伍在休沐期间按点轮休轮值,被安排在休沐期白日值勤的都是些关系不怎么牢靠的倒霉蛋。加急信件一到,便很快报至宫中。
到这时,原本奉命在西北道派兵寻人的敬王殿下,尚在宫中觐见。
得此消息,敬王殿下十分欣喜,拜道:“天佑陛下,寻回二位能臣!”
圣上龙颜大悦,命江南道道台即刻送人返京。
等到宁云裳一行人抵达京城,已是十日之后的事。
太子和敬王亲自出城迎接,给予了这两位失而复返的臣子天大的荣耀。
宁不羡站在城墙上,遥遥地望着跪拜在地上的宁云裳。她的身旁,是通红着眼眶,由梁嬷嬷搀扶着的宁夫人。
迎接落难的巡官还京,是朝廷的公事,即便是亲生母亲,此刻也只能抑制住内心的情绪,站在这遥远的城墙之上,用目光勾勒出多日不见的女儿的轮廓。
西北一途,宁云裳黑了瘦了,似乎是受了不少磨难,宁夫人有些想掉眼泪,但一贯的脾气又让她稳住了情绪,没有掉落下来。
她不该难过,她应该高兴。
她的女儿,终于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城墙之下的世界里了。
此时,作为生父的宁恒正在下方,分管度支、仓部二司的主官沈明昭也在,甚至连小毅国公秦朗也憋红着一张脸,站在敬王的身后。
秦朗这些日子过得不太好。因为总想逃出府,去西北找人,他被国公夫人禁了足,爬了好几次院墙,可惜被看得太紧,一次都没成功。如今未婚妻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跟前,他脸上的欣喜已经连这般严肃的场合都快压不住了。
宁不羡扯了扯嘴角。
遥遥地,她看到沈明昭似乎抬头往上看了眼。
不过距离太远了,她想,沈明昭应该看不清她。
“咳……咳,诸位爱卿请起。”太子一边咳嗽,一边代表圣上,上前依次搀扶起了那三个跪在地上的人。
如今的太子是圣上第九子,年二十二,自两年前行冠礼,被册为东宫太子,生母乃中宫皇后。太子聪颖俊秀,然而自小却身体不佳,患有严重的咳疾,稍有吹风或变天,便会咳嗽不止。
正因太子身体如此孱弱,朝中不少人都担心这位既定的继承人会命数不长,就连圣上本人,似乎都更青睐于与自己年轻时脾性更近的敬王,然而无端随意废储另立,实为礼法不容,哪怕圣上有这个念头,也多得是要撞柱子跟他以命相争的老臣。
“这位是……?”到第三位陌生的黑衣少年,太子有些迟疑了。
“苍州府兵曹叶秉忠麾下,叶铮。”黑衣少年的语气不卑不亢,像是全然不知道他说出的这个名字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在听到“叶秉忠”这三个字之后,在场的人众人皆是一震,没人会忘记那位月前刺杀沈卓的叛贼之名。
敬王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第一刻便沉下了脸:“把这个逆贼即刻打入大理寺候审!”
宁云裳连忙开口:“殿下且慢!”
敬王偏转视线,对她一笑:“本王知道宁度支想说什么,但宁度支有所不知,陛下已下过旨,西北叛贼,如若擒获,就地诛杀,不得有误。宁度支才来前朝或许不理解,即便是将功赎罪也要看是赎的是什么罪过,冯御史显然比你更懂这个道理。”
宁云裳看了过去,但冯御史并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只是叩首道:“……一切听凭圣上处置。”
都说言官们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可冯御史偏巧却是个例外。
宁云裳在心内叹了口气,走了一路,她已经对这位老御史的惯常性置身事外习惯了。
不过此事其实不能怪冯御史对这位一路护送的恩人无情,实在是因为叶铮什么也不说。相伴而行这一路,无论是宁云裳,还是冯御史,都或多或少对其旁敲侧击过。
为何他会等在被截杀的山道上?为何要救下他们?谁派他来的?
然而无论谁问,他都一言不发。
宁云裳打算组织一下语言,再帮叶铮一把,然而叶铮此刻却忽然开口道:“我要见圣上。”
“咳,你为何要见圣上?”一直没开口的太子忽然温声开口。
“……”叶铮又不说话了,看样子,不到圣上跟前,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太子殿下垂眸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打量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定。
“咳……小叶大人……咳咳,一路护送两位爱卿回朝,咳咳咳……虽说不能功过相抵,但也该由圣上裁断……咳,冬至日祭祀大典刚过,不易见血光,依本……咳咳,宫看,不如先拘于东宫之内,明日,咳,奏请陛下?”
短短几句话,他都说得磕磕绊绊,胸口震荡剧烈地像是快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落在周遭这些臣子眼中,的确会令人起疑,他究竟能不能做好这个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宁云裳听出来,太子是想要留叶铮一条命了。
既然太子已经发话,敬王自然也就没了继续阻拦的理由,他只是叹了口气:“殿下还是心太善了……”
随后,东宫来了人,将叶铮带走。
宁云裳原本该先随沈明昭回户部,然而在一旁等待许久的秦朗早就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云裳!”
敬王好笑地睨了眼面色不耐烦的沈明昭:“久别重逢,沈侍郎还是别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沈明昭没理会这调侃,只是淡淡道:“巡访的结果交给本官,接下来……宁度支自便,明日记得准时回官署报道即可。”
宁云裳红了脸,她将东西塞到沈明昭手中:“多日不见,下官先要回去拜见父母,巡检结果……明日与大人解释。”
沈明昭接过去,状似无意补了句:“你失踪之后,不羡一直很担心你。若是想见她,随时来沈家,或者请她去见你亦可。”
宁云裳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异样,似是了悟,眼中带了笑意:“好,我也多谢大人善待……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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