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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薇薇一点甜)


沈明昭干咳了一声,拿着东西退开。
然后秦朗便不管不顾地挤到了宁云裳身边,转着圈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你看看你……这么多天肯定受了不少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一旁的宁恒咳嗽了一声,被秦朗钳住胳膊的宁云裳的脸红得像夜间高挂的红灯笼。
不远处的城墙上。
“……”宁不羡沉默地望着城墙之下熟悉的景象。
秦朗心悦宁云裳,只心悦她一人,非她不可。
眼前的这些画面,上辈子曾经上演过无数次,每次她都是万分不忿。
如今再见,而她除了平静之外,只有怅然。
她有些疑惑地伸指探向自己一片死寂的胸口。
身旁的宁夫人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却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我要回去了,不羡,你呢?”
“……走吧。”
她最后望了眼自己上辈子所热忱追求的东西,随后便头也不回地下了城墙。

下了城墙之后,宁不羡没有接受宁夫人用马车顺路送她回沈家的好意。
“云裳姐还等着回家见您,这里离东市很近,我走去布庄就好了。”
宁夫人没有坚持,或许是因为她看出来了宁不羡想要一个人走走。
下了春明门的城墙,便到了道政、常乐二坊的坊门。而过了道政坊,就该到东市了。
道政坊是除开西市的胡商区外,又一个少有的胡人酒肆扎堆的地方。那些世家子不爱去西市那般鄙俗的地方,却常来光顾这里。这里是他们除开平康坊之外,第二个能找好乐子的地方。
街面上尽是家境殷实的少年郎们,脸比烫酒热,胡姬的唇齿又要热过他们的面颊,甚至有几个宁不羡还有些脸熟,知道他们家中已有妻妾。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俞不阻止官员世家家中蓄妓,有些甚至还会在宴席上摆到台面上,请同僚一同赏玩。
宁恒当初就对平康坊的某位名妓心痒不已,可惜对方看上了某位年轻俊朗的世家公子,再加上宁夫人坚决反对这种不清不白的女子进家门,这才悻悻作罢。
除开饮酒作乐的,来这里的女子也有,不过仅限于像宁不羡这般挽起发髻的已婚夫人,且大多是慕酒名而来。京中有两地酒曲十分出名,一地是靠近皇城的长乐坊,另一处就是此地。酒窖开封之日香飘十里,令人流连不绝。而未婚姑娘是绝不被允许来这种腌臜地方的,哪怕她们的父兄丈夫可以成日流连在此。
宁不羡走在街上,那些当垆卖酒的胡姬们便对她招手调笑:“夫人,要酒吗?”
……嗯,是新上的梨花白。
味道闻上去,和沈明昭当初自己酿的有一些像,不过这里卖的闻起来似乎要更香醇些,也有可能是那浓郁的香粉味使它们的气味发生了改变。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她对那胡姬笑道:“来一壶吧。”
齐伯母今日不知有没有被请去谁家府上做客,若是没有的话,刚好两人可以一起喝一壶。
一壶酒而已,不会……醉的吧?
那胡姬掀了帘子进去给她舀酒了。
她站在门口等。
宁不羡虽说两辈子加起来的经历,少说也有三十余年,但如今皮相上看,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在她等待胡姬舀酒的过程中,那帘子从内开了好几次。
出来的人大多醉眼朦胧,先是在看清她敷粉的面孔时一个激灵,然后再自发髻边讪讪挪开。
宁不羡倒是挺坦然。
那些世家子们虽然浪荡,但胆子倒也没到包天的程度。更何况,她本来就只是来买酒的罢了。
帘子再度开了,舀酒的胡姬拎着一壶打好的梨花白出来了,宁不羡刚打算伸手过去接,却见胡姬身后又转出一人。
深沉的朱红色官服,金玉环带,再配上一张宁不羡万分熟悉,此刻却万分错愕的脸。
她挑眉,微笑:“哇,沈侍郎,好巧。”
车内一片死寂。
细碎的车轮碾地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地方,显得愈发突出,就连前头赶路的车夫都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宁不羡全程手搭在那半开的帘子上就没下去过,仿佛外头有什么能够吸引她目光的至胜美景。
沈明昭原本手上拿着宁云裳送来的巡视记录在看,结果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瞥向远远地靠在窗棱边的人,想要等着对方开口,可那后脑勺却一直对着他,它的主人根本就没有转脸过来的意思。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耐住,开口了,“在看什么?”
“美景。”她说完,又不紧不慢地补了句,“能让沈侍郎不惜冒着被御史记一笔,穿着官服也要来看的美景……我非常好奇。”
“……”
“快年底了,听说御史台的大人们正愁年底没东西记,你说我要是往宫城门口摆的那个大鼎中投个告密信,能得多少赏赐啊?”
“……”
见身后半晌没动静,也没解释,宁不羡心里“咯噔”一响,登时气笑了,她有些忿忿地转过头去:“这是已经默认……”
她住了口。
那张自初见之时就令人难以自持的面庞在她眼前无端放大,衣上的樟脑香,发丝间的木槿叶香气,轻柔地拢住她的鼻尖,将她勾得头昏脑涨,几欲喘息不过来,只能望着它越来越近,三寸,两寸,一寸……
堪堪停在鼻尖,不动了,柳叶般的薄唇张开:“你生气了?”
“没有。”
薄唇勾起,笃定的笑意在眼中弥散:“哦——吃味了?”
其实,比起赶紧解释,偶尔有时候,他还是会很想看看,如果他真的……宁不羡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双残星般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沈明昭,离我远——”
“于侍郎点名要带的酒,回官署的路上顺带给他拿的,三倍酒钱,不赚白不赚。”他在她即将吐出扎人话语的前一刻飞快解释完,随后笑道,“所以——你刚才在想什么?”
话题一时间转得太快,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这解释确实让她心头攥起的怨怼一松,刚才在帘子后面见到沈明昭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沈明昭也不过和那些世家子一样……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想。
沈明昭和那些世家子一不一样,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他最近这种不管不顾的姿态,把她也给传染了?
对面的人望着她闪烁的表情,扬起唇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宁不羡不得不从混乱的思绪中勉强分神:“知道什……唔!”
柳叶柔软地抚了上来,在唇角带起一阵温热而湿润的风,不同于那日反客为主时的激烈,反而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考虑到这是车帘一卷起就会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的大街,也或许是怕她彻底回神之后就拒绝。
这道风细密而缠绵,以至于分开时,她的视线中还能牵引出一道浅浅的银丝。
沈明昭满意地捧着她的脸:“……没有拒绝,那是不是说,你同意了?”
“你不问自取很久了,沈侍郎。”
他有些失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宁不羡挑眉,她的眸中已然恢复了清明。
“我在城墙上看到你了,你站在宁夫人身边,但现在又没和她一起回去,反而出现在道政坊买酒……你有心事,对吗,不羡?”
他没像往常那般玩笑着喊二姑娘,只是再度探出银钩,誓要在那厚厚的冰墙上再拉一道口子。
“沈侍郎打算改职……刑部还是大理寺了?”她封堵住破口处溢出的冷风,敛住心绪,玩笑道。
“夫人的心思太难猜了,光是入职刑部、大理寺,怕是不够。”
“那你想要如何?”
一只手贴到了她的胸口处。
她瞪大了眼睛,刚想刺回去,那人却已然收手,手掌贴到了自己的胸口处。隔着那绯红的官服,以及胸口向阳的飞鸟。
“我今日见了小国公,忽然觉得,那日说他的事,有一件或许不对。”
她难得有些慌乱,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此刻提起秦朗,难道他猜到……
沈明昭已然接了下去:“我说他一无是处,但他其实还是有一个优点的。”
“……”
“他确实挺专情……我是说,他对宁度支,连敬王殿下都对他为了跑去西北找宁度支,屡次翻国公府院墙的事津津乐道。”
“但他没翻出去,不是吗?”
“所以换做是我,肯定就出去了。”
宁不羡笑了:“你?沈侍郎?你会为了女人翻墙?”
她才不信呢。
男子在情动时说的话就如同狗吠一般,谁要听狗叫?
可那只该死的狗,嘴巴不停地汪汪汪,快把她烦死了。
“翻墙不至于,但若是你有危难,我一定能第一时间从正门走出去,然后把你从险境中拽回来。”他嘴角翘着,眉梢扬起,手指穿过她耳后的发丝,“我发誓。”
那双总是透着狡黠的眸子仿佛失了焦,被他的话完全弄懵了。
沈明昭轻叹了口气:“好吧,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抱着我说你心悦我……”
宁不羡:“!”果然!!!
她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但她没有打断,只是任凭胸口的擂鼓声向着震耳欲聋的境地发展下去。
“虽说我一直在等,但我其实知道永远也等不到你清醒的时候说那些话了,所以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有些话还是我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咚咚咚。
他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的眼睛,哪怕当年新科三甲的殿试,他都没这么紧张过:“宁不羡,宁二姑娘,我认输了。我承认我钟情于你,这一生一世只钟情于你一人。即便三更见日,北斗回南,青丝散尽,不可断绝。所以,不必羡慕宁度支,不必觉得你不如她,在我心里,你比一万个宁云裳都要好。”
“……”咚咚咚,还在跳。
见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明昭原本沉着的表情终于有些裂了:“我说这么多你就没点反应吗?”
“沈侍郎。”沉默许久,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嗯?”
“你平日在官署里也这么多话吗?”
“……”
“你那些下属不会烦你吗?”
“……”对面人的表情,又诚恳,又可气。
真心剖白换来的居然是嘲讽,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恐怕也忍不下去了。
沈明昭牵起嘴角,刚打算回击,就觉得面前的人往上抬了下头。
柳叶被花苞包裹住的时候,他似乎又闻到了来自那晚,浓郁的梨花香。

只是不同的是,那瓣梨花不再怀抱引风弄雨的目的,也不再僵持原地。
沈明昭只错愕了一瞬,便立刻收回了主动权。
她的背不轻不重地砸在柔软的靠垫上,发出嘎吱的闷响,樟脑香气在呼吸间被吞咽下腹。唇齿厮磨间,她忽然笑了一声:“再这样下去,老钟该把咱们扔下去了。”
她话音刚落,沈明昭的脖颈就已然绯红一片。
可怜的马车不过薄薄几片木板,哪里经得住这两人如此折腾——这,可是大街上。
他报复似的在那故作无辜的齿贝上咬了一口,状似威胁道:“是谁突然……”
“是你。”宁不羡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理直气壮,“是你先做登徒子的。”
沈明昭低笑了声:“回府吗?”
宁不羡揶揄:“不怕被御史台记过?”
他挑眉:“本来也并未规定过那些东西一定要坐在官署里看。”
……确实是,一般官署里若是没有必须当面处理的急事的话,很多人是会选择回府办公,比如宁恒就经常在不用上朝的日子里,下午窝在府内的书房中,名为办公,实为培养书赋丹青的闲情逸致。
但,这些人里肯定不包括沈明昭。
宁不羡啧啧:“沈大人堕落得未免太快。”
沈明昭扬起嘴角,偏头贴向她耳边,口中的话令人面红心跳至极:“成亲半年了才圆房,恐怕朝野上下,再也找不出比我更君子的了……娘子。”
宁不羡将头埋在了樟脑香的衣领里,选择了默认。
沈明昭手指敲了敲车板,朗声道:“回府。”
外头的车夫顿了顿,如蒙大赦,缰绳一拽,赶得飞快。
宁不羡倒在嫩绿色的软被中的时候,脑袋都还有点恍惚。
她明明没有喝一口梨花白,但身子却好似被梨花白的酒香泡透了,酥麻入骨,抬不起来半分。目之所及,樟脑香气渐渐被剥离,清淡的木槿叶气息喷洒在她的面颊处,缱绻而温柔。
“于侍郎的酒怎么办?”她忽然开口问道。
沈明昭顿了顿:“老钟去送了。”
面颊上的湿润渐渐下移……
“那云裳姐给你的东西呢?”她又问道。
沈明昭再次停下:“……如果不是看在她死里逃生的份上,我会希望收到一份措辞得体、完整的报告,而不是收一叠破破烂烂的纸片亲自替她整理。”
她闭嘴了。
撩拨游走的从柔嫩的柳叶变作了粗糙的笔茧,而他即将挥毫作下一幅比她那夜所作,更加浓墨重彩的丹青……
“对了,还有……”
沈明昭深吸了口气。
宁不羡话音顿住,她本来也还没想好,下一句废话是什么。
胸腹处传来厚而重的杂声,她嗫嚅了半晌,被人托着脊背,揽入了怀中,贴在脸颊处的腹肉轻微起伏着,细汗黏上了她耳侧落下的碎发。
许久,他开口:“怕了?”
“……”她闭口不语,果然,沈明昭不可能察觉不到她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他艰难地问道,话里已经染上了浓浓的不解。
宁不羡别开了头。
很难,真的很难。
有时候心结解开了,或许比不解开更难。
如果没有解开心结,她或许为了一个能够稳固地位的孩子,半推半就地也就算了。不失心,就无所谓伤心。
可……现在不是……
交付真心?真的可以交付真心吗?
在此之后,她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冷眼旁观,毫无所谓吗?
直到现在,她都在犹疑不解,沈明昭究竟喜欢她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说出她比宁云裳好一万倍这样的疯话的?疯话在情动时是一时好听的狗吠,可狗吠又不能听一辈子。
“……”那旁的沈明昭许久没有等到答案,胸腔中的热度渐渐散去,他伸手向搁置在旁的外袍,“我不会强迫你。”
冥冥之中,她心内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此时放任他离开,她就会与她一直渴求的东西再度失之交臂,她又将做错选择,重蹈覆辙。
直觉比理智更快,她猛然伸手——
“等等!”
抬起的手腕被捏住,他回身对上了宁不羡混沌无措的眼神。
“……”沈明昭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比他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叔父还要脆弱,“宁二姑娘,别再逗弄我了。”
“我……”可那手指还没松开,她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但似乎是有话想说。
沈明昭在心内再度叹气。
他是个耐性不好的人,尤其讨厌下属说话支支吾吾没有重点的浪费时间。
但,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好像是他命中一劫,几辈子纠缠不散的冤孽,他似乎把毕生的耐性全都耗在了她的身上。
他闭了闭眼,重新靠回了垫子上:“我暂时还很清闲,你想问什么就问,我能解释就尽量解释。”
宁不羡嗫嚅了半晌,这个问题实在是蠢得难以启齿。
她艰难地尝试张口:“沈明昭……你……”
“嗯?”
该死,以前的伶牙俐齿去哪里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嘴巴像糊了糨糊一般,黏到张都张不开:“你……你究竟……喜……喜欢……我什么……”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如蚊呐,说完,就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胸膛跳得如擂鼓一般,不知是在羞耻,还是在恐惧那个即将听到的答案。
如果沈明昭沉默,发觉他自己只是被美色一时所惑呢?
如果他喜欢的只是那种得不到所以抓耳挠腮拼命想要争取的感觉呢?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吧,容易到手的东西不屑一顾,百求不得的东西念念不忘。
他是因为什么呢?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在沉默的片刻里,宁不羡已经在脑子里问出了无数句如果,也想好了后续的收场。
如果……还可以退回去做女管家,就当是她被齐伯母的话蒙乱了眼,生出来这些不该有的想法,她现在还有很多东西,她不需要他……
“嗤。”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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