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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薇薇一点甜)


沈明昭道:“宁度支人到哪儿了?发报给她,让她无论人在何处,即刻前往苍州。”
那三州刺史,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的叔叔沈卓,况且,从沈卓信中的焦急程度来看,苍州的情形恐怕不太乐观。
沈卓在信中说,他之前发报朝廷,以为赈灾的敕令会很快到达,便大开仓门,将陈粮分发百姓,安抚他们。可如今半年过去,赈灾敕令迟迟不来,而陈粮已不够吃,州城内民心浮动,唯恐生变。
沈明昭有些焦虑地拧了拧眉头。
若是沈卓所言不搀半点夸大,那么他必须要等到宁云裳和同去的那位巡查御史将正式的奏报传回来,整个西北道台缄默不语,仅凭沈卓一封私下里的家书,他没办法说动圣上从国库内调动三州的赈灾粮。
西北多山,山间匪盗横行,本朝立国不过三十余年,传闻前朝吴氏余孽,一直在西北盘桓,沈卓此次,恐怕也是担心……
“沈侍郎。”
一声传报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他打起精神望着外头来的人:“宁度支到哪儿了?”
“不是宁度支。”报信的人是沈明昭身边的录事官,跟了他两年了,“是……您夫人。”
这屋内众人都知道沈明昭许久没有回府了,还以为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
周郎中体贴道:“若是大人家中有事,可以休沐半日,我们……自行商量解决。”
“是啊,是啊……”
“倒是也没说出了什么事……”录事官道。
沈明昭摆了摆手,示意录事官将盒子给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宁不羡封入匣中的十三两银子。他的唇角带上了一丝微笑,看样子,钱还上了。
他抬起头,见录事官还站在原地,蹙眉:“不是说没事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录事官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咳,夫人还托我给大人带一句话。”
“什么?”
“呃……”那录事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沈明昭最讨厌下属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浪费时间,他笑了笑:“你要是再耽误时间下去,这个月就不必回去了,本官陪你耗到……”
录事官忙道:“夫人说她想您了!”
沈明昭:“……”
屋子内死寂了一瞬,紧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咳咳咳……孟郎中你刚刚跟我说的什么来着?”
“啊?哦哦哦,下次休沐的时候咱们去东市看看?”
“咳咳……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吧……”
在场众人都非常默契地假装自己没听见……刚刚那句,私房话。
沈明昭听着满屋子欲盖弥彰的咳嗽声,脸更黑了。
终于,周郎中咳嗽了一声,从尴尬中分出神来,建议道:“咳,大人,要不……今日回府休息一晚?”

宁不羡并不知道阿水私下给她传的话有多偏。
她还抱着那二两银子,正在为终于赚到钱了而高兴。
她提笔打着算盘,奉五娘那边胡商的生意还是做,而如意坊垄断了京城中贵客的生意,那她就折个中,去做那往日里少有人掺和的普通百姓的生意。
百姓们没有贵人对华丽衣裳的追求,也不像胡人一样对中原的绣技好奇,出于节省,大多都是自己买生绢、白布或者干脆自己纺线,如果能做出比生绢更便宜的衣服,或许能够获得他们的青睐。
不过,关于这个所谓的“比生绢更便宜”的衣服,她还半点头绪都没有。考虑到她的绣工仅限于勉强绣个鸳鸯荷包、肚兜的水平,她把这个艰难的问题甩给了齐蕴罗。
当时,齐蕴罗被她冷不丁冒出来的奇思妙想弄得哭笑不得,气得不住地用指头戳她:“你呀,这小混账,就会为难你伯母我!”
宁不羡抱着她的手臂讨巧卖乖地眨眼笑,齐蕴罗的气就立马生不起来了,只是不住地叹着气,说她就是个妖精变的冤孽。
宁不羡是无所谓,冤孽就冤孽,只要能挣钱。
想到这里,她的笔顿了顿,又提起来在奉五娘身上画了个圈。这个奉五娘,暂时依托于她还行,但不能一直将胡商的生意绑在她身上,或者,干脆到时候去西市雇个胡女来负责胡商的生意?
宁不羡写写画画,已然把兴隆布庄未来的走向给好好规划了一番。
这时,门外传来“嘭嘭”两声。
“进来吧。”
她放下笔回头,严掌柜手中拿着个做工考究的盒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她好奇道。
严掌柜:“门外来了位姓陶的郎君,说是送与少夫人的。”
她想起来那日在秦府撞破的尴尬场面。当时她就知道对方察觉到了存在,想来,今日是过来探她口风的?
真是麻烦……
她有些无奈地对严掌柜道:“请他进来吧。”
然而严掌柜却摇了摇头:“那位陶郎君放下东西就离开了,说是身份有别……就不进来了。”
宁不羡皱了皱眉,她有些一头雾水地接过了那个盒子,木漆的盒子上镂刻着双鱼戏珠,清新的草木气息从内涌出。
这是什么东西?
她打开了盒盖子,里面装的似乎是……茶叶?
只不过,这茶叶与京城风靡的那些不大相同……小片晒干后如针尖般粗细的墨绿色青芽散铺在盒中,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兰花香。
“这是茶叶?怎未做成茶饼?”那叶片间散发的奇异兰花香,令严掌柜也忍不住凑近嗅了嗅,“若非亲眼所见,仅仅是闻,还以为送来的是一盒兰花,这茶怎会有如此浓郁的香味?”
然而话音刚落,他又自己望着那小叶片摇了摇头:“可惜虽香气浓郁,却是小叶,劣茶。”
自本朝起,饮茶之风盛行。京中贵人饮茶,须先压成圆饼状,再以茶刀随剖随取,剖取出的茶块在银碾内轧碎成茶末,再将茶末置于炉上煎至泛红,水沸二道后,加入细盐、茶末,再煮沸,佐以果干、茶点而食。
茶叶新鲜期短,新摘下来的茶叶得晒制成干的,才能够长期储存。京城这一带不产茶,大多是远地输送而来。可制为茶饼的,多为大叶片茶,而柔嫩的小叶片茶脆弱,一压就碎,压不成茶饼,运输时极易受损受潮,送来的小叶茶往往变质不美,故而京中人以小叶为劣茶,不喜饮用。
虽然严掌柜说得斩钉截铁,可经历了上一世的宁不羡却知道,这是好茶,绝顶的好茶。
她喃喃道:“浮云仙芝……”
严掌柜没听清:“什么?”
浮云仙芝,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此茶生于江南云雾缭绕的高山之上,色美香浓,故以仙芝命名。
江南多茶山,也出名茶,京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白露时节采于洪州西山郊的洪州西山白露,大叶片,号称绝品,为宫廷贡茶。
而这浮云仙芝,如今被称为劣茶,却会在十余年后成为“茶中黄金”,有价无市,在京中风靡。
当年秦朗好茶,而浮云仙芝风靡之时,国公府已然落魄,秦朗当掉了自己随身多年的一块玉佩,才换得了一小盒。
宁不羡伸手在那后世千金般贵重的茶叶中翻了翻,果然摸出一张字条来。
“恭贺沈少夫人,经营有道。”
这字似乎是练过,工整大方,比沈明昭的也不差,字条上附着被浮云仙芝浸透的浓郁兰花香。
宁不羡合上了纸条。
陶郎君……她依稀记得,上辈子似乎听到过这个姓。
陶……陶……江南……茶……
她想起来这位陶郎君是什么人了。
十几年后江南的大茶商,陶谦。
因为浮云仙芝在后来几乎是一两茶叶一两金,陶谦靠着那漫山遍野的茶田,庄内及所辖茶山,上缴茶税几乎占天下茶税半数,为江南一带的首富。
宁不羡在心内算了算那日看到的年轻商贾的年龄,至多不过二十出头。
隆显二十七年,时年三十七岁的陶谦联合江南一带的茶商,向朝廷献上十万两白银的税金,解其燃眉之急,名噪大江南北,被誉为“天下首富”。
今年乃是隆显十三年,算算年纪,陶谦如今的年龄应该就和她那日看到的年轻商贾差不多。
可是,未来的天下首富,为什么要来给她送上这么一盒将来会名声大噪的茶呢?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他和秦萱的事,怕她说出去,所以塞过来的一份封口费?
她仔细斟酌了片刻……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老太妃属意自己的侄女秦萱成为敬王妃,如果这时候有什么关于准王妃的风言风语传出去,无论是敬王府还是毅国公府,捏死这个还未成气候的小茶贩,估计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不过……
她摇了摇头。
这位未来的首富还真看得起她,送上这么一盒没人见过的东西,也不怕她和其他人一样把这当成是劣茶给他当垃圾扔了。
不过……
宁不羡勾起嘴角,决定将这份封口费笑纳,为表达诚意,她还转头对严掌柜吩咐道:“要麻烦你去打听一下这位陶谦郎君的住址,为表诚意,把店里最好的布备上一些,给这位陶郎君送去,就说,谢谢他的好茶。”
用她的布回礼他的茶,聪明如陶首富,一定能够明白她的示好。
严掌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是,请大少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将东西和话带到。”
未来的江南首富啊,这么大一坨黄金自己凑上来,要是白白放走,岂不是太对不起这送上门的好处了?
她伸了个懒腰:“明天就能够交差了,这一旬下来,可累死我了……”
“少夫人只花了短短一旬就解决了这些陈年老账,实在是令人佩服!”
宁不羡笑了一声:“马屁就不用了?咱们以后相处时间还长呢,严掌柜对我,坦诚些就好。”
“少夫人恕罪!”严掌柜这才意识到,他把从前对付罗氏那套又给搬出来了,觍着脸笑了声后,他又忐忑道,“还有一事……就是,小的已一月未曾归家,怕家中惦记,不过少夫人放心,绝不会耽误太久,最多不过……”
想来以兴隆布庄从前的生意来看,严掌柜怕是鲜少离家这么久。
宁不羡微笑:“你想回去几日就几日,布庄有我和齐管事。”
严掌柜惊喜道:“多谢少夫人!那我今晚就将账本全部出来整理锁好!”
宁不羡望着严掌柜眼下那熬了多日的青圈,提醒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个月以来辛苦你了。”
严掌柜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即将回去见到家人了,他面上的倦怠之色少了许多:“是。”

第五十七章 月下梨香
得了好茶,自然不能白白浪费,宁不羡将未来陶首富给她的那一盒茶带回了沈府内,准备夜间一个人的时候,在芸香馆中点了炉子,就着烤梨子喝。
虽说一个人喝着无聊,但沈夫人和沈银星显然都对这东西没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大概是罗氏,可惜,让宁不羡去和罗氏喝茶,她宁可回布庄里去看着染缸发呆。
晚饭她还是和沈夫人还有沈银星一并用的。
饭后,宁不羡和沈夫人说了会儿话,便匆匆告辞。
回到芸香馆后,她兴冲冲地喊着阿水去院中捣梨子。
“快!梨子一定要摘树上刚下来新鲜的,新鲜的烤起来最好吃了!”
阿水哭笑不得:“大半夜的咱们生什么炉子啊?”
“白日不是没空吗?”宁不羡一到夜间就比白日里活泛,沈明昭不在的芸香馆,简直就是人间乐土。
屋内虽然空荡得能翻跟头,但是院内却种了许多名贵的花木果树。
据沈夫人说,沈明昭还未登科入仕的时候,读书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侍候这些花花草草,院子里的这些果树花木,几乎都是他亲手种下的。只不过后来实在是忙于公务,就托给了灵玥照管,宁不羡嫁进府中后,偶尔也会亲自上手料理。
不得不说,沈大人若是科举落第了的话,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花匠。
芸香馆内梨树上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囊心是沙软的,夏日里用冰块镇过之后,口感接近牛乳做的酥山,烤起来也是又甜又软,比她从前吃过的梨子都要好吃。也不知道这么好吃的梨子,沈大人是从哪里栽来的树种。
主人既然不在,宁不羡也就不需要什么好形象了。
爬树她很想学,可惜两辈子都没学会,便执了一根比她个头要足足高两倍的长竹竿子,在梨树的叶片间倒弄。
“阿水,篮子举好了吗?”她高声问道。
“举好了!姑娘放心吧!”
“天黑,小心头!”
沈明昭自院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月光下的梨树,周身笼罩着一层银碧般的光辉,碧色光晕之下,一位蓝衣女子在其中欢欣雀跃的舞动,恍惚间还以为是月宫中堕入凡尘的仙子。
梨树下,来自岭南的橄榄炭几乎不生一丝烟尘,将那小灶上的风炉烧得噼啪沸响。
小时候在府中,父亲常在树下煮着茶,给他念经史子集,讲人生道理。母亲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她听不懂父亲说的那些大道理,父亲也从未希望过她听懂。
一年又一年,直至十岁时那场如暴雨般落下的梨花雨。
他的父亲长眠在了那片白色的暴雪中,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而今春去秋来十几载,秋风复起,梨花又落,可梨树下的人却早已不复当初。
“快点!阿水!这里!”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捣梨子的人似乎鼓捣得过于专心,直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她挥动着长杆,黄鼓鼓的梨子,便随之掉落。
阿水手没稳住,“哎呦!”那不听话的梨子不小心砸在了宁不羡的头上。
“姑娘?你没事吧?”阿水扔了筐,“够了够了,你要去卖梨子吗?”
宁不羡却并没有被砸痛之后的恼怒,反而弯下腰捡起了方才砸到她脑袋的罪魁祸首,乐不可支:“这小东西可真不听话,完全不随着我的手走。你说罚它们什么呢?就罚它们明后日全进了咱们的肚子吧!”
“噗。”他终于没忍住,扬起了唇角。胸腔中,似乎有什么未知的热流,在其间一涌而过。
那边的两人似乎听到了人声,回过头来。
宁不羡愣了一下,随后她面上那股放松的神色便荡然无存,脸上又挂起了沈明昭所熟悉的刻意微笑:“郎君今日回来了?”
胸内涌动着的热流一时间撞上了万年冰封的冰层,激荡不再,化作落了一地的乌黑碳石。
他“嗯”了一句,拿着下午宁不羡送去的盒子,朝两人走过去:“听说夫人想我了,所以就被同僚赶回来了。”
“想你?”宁不羡狐疑地望向阿水。
乱传消息的阿水立马站直了身子:“我说的是实话,姑娘天天对着我念叨姑爷您呢!可不是想了?”
宁不羡的眉梢动了动。
呵,如果每天都念叨着还不上一两金该怎么办和给我一瓶鸩毒药死沈貔貅算想他的话。
“在做什么?”沈明昭似乎预感到了答案会很糟糕,于是放弃了追问,转而将好奇心投向阿水怀里的小篮子。
“姑娘和我准备烤梨子!”阿水笑道,“姑娘烤的梨子可好吃了,姑爷要一块儿试试吗?”
“我听说母亲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天天都给你准备,还没吃腻啊?”
“东家成日盯着那两本公文,也没见你腻味。”
“公务是家国大事,不敢腻味。”
“那吃饭喝水是人生大事,也不可能腻味。”
沈明昭笑了一声。
他今日心情似乎真的很不错,虽说西北三州的疑团还像个芥子似的膈在他心里,但好在宁度支已经出发快一个月了,相信消息很快就能传回京城。
阿水给他们两人在院子里摆上了座位,拿着今日带回来的那个茶叶盒子问道:“姑娘,现在煮茶吗?”
“茶?”沈明昭的兴趣在闻见盒子里幽幽的兰花香时升起,又在看清里面细碎的叶片后消失,他如严掌柜一般皱了眉,“好碎的叶片,劣茶!”
宁不羡的嘴角露出笑容来。
秦朗可不是这样的。他好茶,第一眼见到这小叶片,还不清楚价格的时候便直呼好茶,若不是当时囊中羞涩,怕是要即刻带走品尝。
沈明昭果然不是秦朗。
像是印证了什么似的,连带着她同沈明昭说话时的刻意感都少了很多:“我还没试,是……一位经营茶庄的商人送给我的,你想尝尝吗?”
商人送的礼物。
沈明昭兴致缺缺:“不必了。”
宁不羡也不勉强:“那我自己享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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