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楚盛窈回道。
“我已经和离了,哪里当得夫人,少夫人若是不弃,便唤我堇色。”
宋堇色将马儿交给手底下的伙计,将楚盛窈上下瞧了一遍,脸上真切了几分。
“少夫人可用过午膳,若是不弃,便一同去。”宋堇色神情殷勤,热情,几乎想要拽着楚盛窈的手。
可怕得了她的厌弃,只好压制着。
楚盛窈颔首,尤其是瞧着她真切的目光,一时也不好拒绝。
宋堇色一脸喜意。
两人来了酒楼,这酒楼足有三层高,来往客人无数,有小二一瞧宋堇色便迎上前来。
“掌柜,您好些日子没来了。”
没想到,这酒楼竟然是宋堇色开的。
楚盛窈眸中惊讶,越发对她有了赞善。
菜很快上齐了,其中有几道是东都府的特色菜,有些便是京都口味的清淡菜。
“东都府,有些嘴碎的,说过我与褚大人的谣言,我对褚大人可没旁的想法,只是感激,当初褚大人选了我,为官府提供料子。”
只是上回,褚昭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直吓人一跳,她猜想,这两人定是闹了别扭。
宋堇色的直爽,让楚盛窈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堇色率真。”楚盛窈夸道。
宋堇色给她添了茶水,道:“褚大人来了东都府,爱民如子又洁身自好,以往客请,大人虽去,可滴酒不沾,坐一会儿便离去,如今才晓得,有了少夫人这般的天仙,旁的女子,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楚盛窈筷子停留在空中,眼睛望着宋堇色的方向,“是吗?”
宋堇色点头,“东都府都知晓的事儿,少夫人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
“夫君一向如此。”她回道。
所以传回京都的话,又是闹哪样?
是旁人故意造谣?还是褚昭?
即便是楚盛窈心中有了答案,可却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或者说,不敢去相信。
小二进门,托盘上端了壶酒,给楚盛窈倒了杯,“今年新酿的女儿红。”
宋堇色又给自己倒了杯,尝了口,杯子微微停滞,这酒比起往日好像辣了些,不过也更加好喝,她喝了个干净,才重新倒满,“这杯敬少夫人,我对少夫人一见如故。”
楚盛窈连道:“我不胜酒力。”
宋堇色满脸可惜,“若无酒,人生当少了许多乐趣。”说完又给自己添了杯。
一场午膳下来,一整壶酒,全部进了宋堇色嘴里。
她脸上红晕明显,说话声音,比方才高了几度,“我一瞧,便晓得你和褚大人闹了别扭。”
楚盛窈有了几分尬色,尤其被宋堇色戳中心事,她越发不好意思。
“男女之间,不就那点儿事儿嘛!”宋堇色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楚盛窈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互相取悦,能消除一切烦愁,一次不行便两次。”
楚盛窈听明白她的话,脸上爆红。
他和褚昭哪里有过什么互相取悦,分明到了最后,累的不过是她一人。
想着这里,楚盛窈摩挲着茶杯,褚*昭未免太贪心了,什么都要。
“我那前夫便是个不中用的,连半盏茶都做不到,”宋堇色打了个嗝,“找个会玩儿的,玩儿的久的男子,艰难。”
楚盛窈难得多了些羞怯,没见过如此敢说的女子,一时竟有些钦佩。
厢房门开了,方才的小二连忙推门而入,“掌柜的,方才忙乱,将你的酒弄成了十年陈酿。”
宋堇色摆手,身子摇晃间,靠在了楚盛窈肩膀上,“无事儿,下去吧!”
小二担忧的瞧了下厢房,但在宋堇色不悦的目光下,只得出去。
楚盛窈不大适应这般的亲近,今日不过是她与宋堇色的第二面。
“少夫人貌美,尤其这身段丰盈妖娆,褚大人真是享福了。”宋堇色遗憾的看了眼自己,最后慢慢的趴在桌子上,彻底不醒。
在床榻间,褚昭动手最多的,便是这两处,天底下的男子批判女子应当如何,可实则入了夜,自己也成了俗人。
楚盛窈未说话,一侧的李嬷嬷黑了脸。
这宋夫人未免太过无礼了,言语卑下,行为粗俗。
她走近,想要将人叫醒,楚盛窈按住她的手,制止了。
原这副身姿,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媚上,惑人的轻浮,只得艳俗二字,难得听出欣赏以及羡慕。
楚盛窈从宋堇色的伙计打探到她的居所,将人送了回去,待她清醒不少,才回了府。
马车停在门口,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她站在前车室刚抬眸,刚好瞧见不远处的褚昭和他身侧喘着粗气的百名。
她并未进府,反倒是等着褚昭的走近。
百名衣服湿漉的贴在身上,额前还往下滴着汗,反观褚昭虽步履从容,但额发略湿,瞧着亦有了狼狈。
“夫君,”楚盛窈弯膝,行了礼,“怎不坐马车回来?”
府衙离此,可要走上不少的时辰,怎会有人不骑马不坐车,就这么一路走过来?
百名暗自腹诽,哪里来的马车,早就让人赶回府了,偏生世子是个执拗的,竟也不雇马车回府。
一路还沿着少夫人马车驶去的方向。
“夫人怎回来这般晚?”褚昭未回她话,反倒问道。
“路上遇见了宋夫人,与她一同用了午膳,她喝醉后,便送了她回府,才耽搁至今。”楚盛窈老实回道。
百名神情错愕,心中更是忐忑的望了眼褚昭。
少夫人连个外人都送,却从未想过回头,捎上世子一道回府,便是不晓得世子没有马车,问上一问总是好的。
毕竟夫妻二人出门,那可都是一起回府的!
百名怀疑,世子固执的朝少夫人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就想着少夫人能够发觉,调转马车,将他带上。
“世子本想同您一道回府,哪知您走的太快了。”百名瞧着褚昭脸色侵着黑气,偏生少夫人还一无所知,赶紧开了口。
当褚昭警告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连低头,当做未看见。
“原是如此,”楚盛窈面有愧色,竟然未曾想到这处,她只当,褚昭也是不愿瞧见她的,“抱歉,妾身疏忽了。”
便是才见过没几面的女子,她都能将人送回去。
他这个与她亲密无间的夫君,却……
旁人都比他重要!
褚昭哂笑道:“夫人事忙,心中装的事也多,哪里挤得下我。”
百名捏紧手指,难得听见世子这般醋意十足的话,他老实低着头,不敢看他二人,生怕被他们发现他的笑。
楚盛窈一时讷讷,有些话犹在耳边,又装不出什么柔顺的姿态,只闭口不谈。
褚昭扫视了眼她,立刻就进了府,脚步未曾有停顿。
身侧似有风刮过,楚盛窈默然,又转头盯着他的背影。
为何要求那般多?
她也想与往常一般,可偏生他想要搅浑这一池的水。
她也想过,继续糊弄着他,装着满心满眼皆他的模样,毕竟如今她连子嗣都无,可自从被他拆穿那些虚情后,好像变得很难,总觉得力不从心。
可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又当如何?
百名暗自摇头,只觉得这日子,怎比在京都时,还要艰难。
他摸着饿扁的肚子,提点道:“少夫人,世子还未用过午膳呢!”
楚盛窈点头,等回了府后,便叫人备好餐食,给褚昭送了过去。
不过一刻钟后,这餐盒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她叹了口气,只提着食盒,往褚昭的书房去。
临到半途,又让百名进去通传,百名乐意领这活,毕竟方才褚昭的目光吓人的很,尤其是只瞧见餐盒,并未瞧见少夫人的身影。
难为他求天求地才将少夫人给盼来了。
这间书房与褚昭在侯府的很像,尤其是东西摆放的位置。
迎面的那副挂在书房墙上的画,比起京都的清晰了不少,马背上的女子样貌彻底的露了出来,脸上的笑容畅快又恣意,眉眼弯弯。
原是如此!
她就说为何褚昭能够察觉到,每每对着他时,她的笑容又是如何的敷衍。
她只抬头望了眼,又迅速垂眸。
食盒的把手变得灼热,人也踟蹰的站在外面。
只觉得进了这道门,会发生些旁的什么事!
第83章 第83章
眸子从画卷上,往下移,正好褚昭也在此刻抬眸,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她捏着食盒的手紧了瞬。
跨过门槛,将食盒放在最外面的桌子上。
“听府里的人说,夫君未曾用过午膳,夫君也当注意身体。”楚盛窈便说,便将餐食摆在了桌子上。
褚昭依旧稳坐椅子,“夫人如今还会担忧我?”
书卷翻动的声音,在此刻格外的大。
楚盛窈摆放好后,将食盒盖子盖好,眸光垂了下,掩住所有的情绪,绕过书案走到他身侧。
“你是我夫君,此人与我共度一生之人,为何不担忧?”楚盛窈瞧着他,眸光格外的认真。
“若旁人是你夫君,夫人自然也会如此?”
褚昭放下书卷,眼眸沉寂,却又藏着很多东西。
楚盛窈的沉默不语,只教褚昭心头闷得发慌,她眼底的情绪在他面前隐藏,说着虚假的话,他未气,他被她弃了一个人来东都府,他未气。
可她听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依旧同平常人一样,甚至越发坚定不来东都府的心。
可她下意识的将他推开,只沉浸一瞬,便轻易走出。
被困住的只有他一人。
他站起身来,抓住她的手腕,“夫人是无话可说了?”
非无话,不过说出来,怕惹了他。
若换做旁人,也是一般无二,做好自己本分,相敬如宾还好,若是性子不合,更甚者夫妻反目,她自然,也会收起所有的温顺,竖起浑身的尖刺。
总不能叫旁人伤了她。
不过面对褚昭时,她是愧疚的。
为了他现如今的真心,尽管不知晓,这真心是否瞬息万变。
楚盛窈在心头叹了口气,“夫君为人,是否太过有己无人,以往我曾问过夫君同样的话。”
“你我结成夫妻因缘巧合,即便相处过些日子,夫君也不能要求妾身,心头立刻便有了你。往后日子且长。”
她以为他一直明白的。
贪求过多,未必是好事。
褚昭抬眸,盯着她,“可现下不一样了。”
他心中有了她。
正是因此,才越发的恼怒。
楚盛窈被他的眼眸烫了一瞬,手不由得捏住衣袖,气息慢慢被她调平,“夫君说妾身非真意,可这也是妾身职责所在,我是你妻,自然得要顾着你些,妾身不过是尽力做该做的。”
褚昭抓住她的手,“我以为做了那么多,你已经知晓我的心意!”
她是知道。
世家人,最看重名声,他为了她不惜自毁。
楚盛窈眼眸深处,闪过丝歉疚,可褚昭只顾着说话,并未看出。
褚昭深深的盯着她,言语恳切,“盛窈,我不晓得夫妻间,应当如何相处,以往便只想着同京都大多数世家子般,娶妻生子,光耀门楣。可与你成了婚后,我并不甘心,世间夫妻百种,我亦想,同你做那世间的恩爱夫妻。”
“我心悦你,”他情真意切,“愿同你到白头,生同衾死同穴。”
若是他不往前一步,是否又要在等上个半年。
褚昭吐出心头的郁气,自府衙一路走回,他想了许多,皆是她是否会回头,是否也会察觉,他起初是要同她一起乘坐马车的。
察觉他是在等她?
可统统没有,烈日灼人,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地,眼前依旧是空荡荡。
即便有许多的马车来往,统统都没有她。
一个小时的路程,遥远,如他二人。
他不动,她只会当做未瞧见。
楚盛窈越发的沉默,想要说话,可嗓子格外的干涩,“我与夫君定会到白头。”
若非意外,她定然不会与他和离。
至于他?楚盛窈不确定。
即便是现在他再真诚,未发生的事,她从不下定论。
只这一句,他能够感受到她的真心。
罢了,也够了!
褚昭心头发涩,从未像今日这般的患得患失。
他们不过是盲婚哑嫁,此刻她心中,并未有多少他的分量,怨不得旁的
尽管她的虚与委蛇,只将人推下深渊。
他认了,褚昭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一味的疏离,别扭,只能将人推的更远,他等过许多次她来找他。
至少今日她来了,至少她踏入了这间书房。
“盛窈,日后我待你好些,再好些,心里可否装下我?”
楚盛窈靠着他的肩膀,这话莫名叫她心里酸涩。
未得到楚盛窈的回复,褚昭未松开,手还越发的紧,抱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姿,只将她嵌在他的身体内。
楚盛窈被抱得没办法,“会的。”
她向来不信真心,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是给不了他的。
只不过,现在却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道:“夫君午膳未用,用些吧!”
褚昭未语,只拉开了些距离,呼吸扑在她的耳侧,将鬓角的发丝捋在耳后。
目光深且热的望着她,“好。”
忽然楚盛窈腾空,手不由得环住他的脖颈,随着越往里面的小榻,神情越发慌张,“夫君你作甚?”
“你答应我了,”褚昭声音温和,“我很愉悦!”
胸膛轻微颤动,本就靠在他的怀中,她自然也能感受到。
身子被放倒在小榻上,褚昭半支撑着身子,手轻柔的抚摸她的眼睑。
“我晓得夫人不思念我,”褚昭说这话,语言还有些气,隐隐被压着,“可我很想念夫人。”
他眼眸在这一刻火热,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倾泻,丰神俊朗的容颜,此刻在诉说着对她的思念。
昨夜,只是半醉的程度,闯入她的浴房,心头的恋慕毫无掩饰。
可那一瞬间的疼痛,叫自己看清了她,也明白,有些东西需要尽力去谋取。
他轻轻含吻了下她的唇畔,似柔风飘过,瞧着她呆滞的目光,嘴角上扬。
“夫君还未用膳。”楚盛窈回答的艰难,尤其是在他即将又要吻下来,她连忙捂住他的唇畔。
“白日里,夫君行事不妥,叫旁人看见不好。”
侧过头,不敢去瞧他的目光。
她的手被他轻易的拿开,“盛窈,夫妻间若是避讳太多,多了客套,少了真心。”
他也不过是才明白,往日里,那些个难熬的夜晚,是他不珍惜,才换来了东都府的孤枕难眠。
“你未免太迂腐了些。”褚昭轻笑,吻落到了她的额头。
尤其的珍惜,他不想再与她错过,若他不主动,依着她的性子,怕也不会迈出那步。
吻慢慢移到了唇角,将她想要说的话给堵住了,可那眼神分明不认同他的话。
也不晓得,往日里总罚她抄写之人是谁!
唇齿交缠,他勾住她的舌头那一刻,所有的温和皆撕开了面具,凶悍的似乎要将她全部的吞下去。
他从未如今日这般的思念过,想的肺腑都疼,好多个无她的日夜,静坐到天明。
越是想念,怨念也多了几分。
见到她的第一晚,他便想过这般不管不顾,可瞧着她青色的眼眶,可心中憋的那些气,便又忍了下去。
自她来府的几日,他等着她主动来找他,想过只要她说句软话,便原谅了她。
可反倒将自己困住,疯狂的压抑,教他明白,受惩罚之人只是他!
他唇舌又用了些力道,将她的空隙填满,夺过她的呼吸,教她只能依靠着自己。
手按住她的脖颈,往自己的方向压,让她只能蜷缩在他的怀中。
若是可以,只他一人!
只叫她眼里心里只他一人。
疯魔的想法让褚昭的手一窒,察觉到楚盛窈轻微的抗拒后,他动作继续下去。
念头一起,便被褚昭压了下去,他真是疯了!
手握住她的纤腰,慢慢的往下游走,她身体紧绷,可瞬间软了起来,眼中含着泪,控诉着褚昭的行为。
“盛窈,我很想你。”
他靠在她的耳侧,小声的说道。
有些东西在彻底的断了,外面艳阳高照,屋内屋外皆是一片火热。
衣服汗涔涔的贴着肌肤,她无意识的扯着衣领,另有一只手贴在她的胸前。
粗壮的胳膊,坚实有力,如玉的手指青筋突兀,指尖水润,落到她的衣物上,她不满的簇了眉。
红晕的脸颊,还残留着餍足。
褚昭轻笑,依旧未曾离开。
衣服落到了小榻外面。
日头倾斜,鹰击长空,东都府好山好水。
山峦风景如画,最好吃的便是其中成熟的红果。
这红果天生地养,直接便可以吃。
甜腻的叫人发渴,山峦往下有小溪,那儿藏着叫人解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