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脸上表情未变,依旧一副新嫁娘的娇羞。
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作镇定?
镇国侯府的女眷,一会儿的功夫又说起笑来,打趣着床帐下的新婚夫妇,像是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
背地里,周氏打了褚清婉一下,让她不要多嘴。
楚盛窈睫毛眨动着,垂眸沉思,如祖母所言,高门大院的日子,并不是外表所见的那般花团锦簇。
闹洞房的女眷离开后。
喜婆说着吉祥话,呈上托盘,上面放着合卺酒。
褚昭将酒递给了她,她拿过葫芦时,不经意碰触到他的手指,滚烫的温度传来,她几乎都要拿不稳,双手稳了稳,才不至于将酒洒出来。
褚昭拿起另一半的葫芦,他们之间由一根红绳牵引着,似是将陌生的二人练成一个整体。
酒刚入口,烈的有些刺人,余光打量对面,他手腕弧度上扬,几乎快要喝完。
楚盛窈来不及多想,一鼓作气,将酒饮尽。
褚昭视线再次移了过来,像是在打量。
嘴唇似乎很润,酒渍快要流下去,为了避免失礼,楚盛窈快速舔了舔,将残余的酒收入口中。
舌头殷红又很灵活,虽然极快,可与她面对面的褚昭还是看了个正着
褚昭目光迅速移开。
他们曾见过几面,却是第一次瞧见她盛装的模样,喜婆将葫芦接了过来,两者合二为一用红绳缠绕着放回了托盘。
剪刀的咔嚓声响起,喜婆分别取下了她和褚昭的头发,两缕头发缠绕在一起,
两人看着红绳捆绑着的红绳,竟不约而同的想起一句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恩爱难,不疑更是难上加难。
喜婆知趣的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此刻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褚昭率先打破这片平静,“我先去前厅招待宾客,夫人今日辛苦了。”
几乎就在褚昭快要走出房间之际,楚盛窈叫住了他,“夫夫君。”
这声夫君无比的生涩,似乎能够感受到女子的小心翼翼。
“注意身体,莫要醉了。”
褚昭回头,面色却郑重,“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误了新婚之夜。”
这话像是说的她有多饥渴似的!
他误会她了。
褚昭走极快,楚盛窈根本来不及解释。
她既然嫁了过来,不管前因如何,只想好好相处,做好妻子本分,方才一番话是关切也是示好,怎在他耳中便成了她急于全了周公之礼。
第26章 本章别跳
秋泠和春和进入房间时,发现自家姑娘正在发呆,脸颊上红晕未散,她们不做他想,只当是新嫁娘都是如此。
李嬷嬷端了碟点心过来,“姑娘一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用些吧!”
一日的流程下来,楚盛窈是真的饿了,碟子里的点心吃光了,才吃了个半饱。
差不多的时候,秋泠伺候着楚盛窈梳洗,沐浴过后,李嬷嬷拿来了件寝衣,这件寝衣用的是云香纱,胸口绣着并蒂荷花,背脊处仅有两根细绳。
穿上身姿婀娜,能更好凸显楚盛窈的身材。
楚盛窈连连拒绝,无论李嬷嬷如何说,她都是不会穿的,起先那人已经误解了,如今再穿上这件寝衣,岂不是那黄河水都洗不干净她的清白。
她连忙吩咐秋泠,从嫁妆柜子里拿来了她平常的寝衣。
楚盛窈身段极好,即便是没有那件特质的寝衣,普通的寝衣穿在她身上,胸前几乎快要冲出来,尤其是行动间,不断起伏,活色生香。
哪怕是秋泠和春和这般见惯了的,都不自觉的移开视线。
李嬷嬷才在楚盛窈身边几月,话不经意脱了口,“姑娘真是生的好。”怕姑爷要爱不释手了。
楚盛窈假装没听见,走到镜子前,整理着头发。
房间门在此刻打开了,褚昭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先下去吧!”
李嬷嬷和秋泠她们迅速离开了房间,楚盛窈捏着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房门被他关上,他步履比起之前重了些。
楚盛窈见状上前去搀扶他,与男子靠的这般近,楚盛窈很不习惯,尤其是当他靠近自己时的那股陌生的气息,高大的身躯似乎是要将他全部埋了起来。
褚昭本来没喝多少,可当走近房门的时候竟然有了几分醉意,扶着他的身躯极其的软,似乎他一用力便会化,褚昭视线从她的脸上逐渐往下,等移到那高耸之地,眼睛一烫偏了偏头,任由楚盛窈将他扶到床上。
两人并排而坐,房间寂静,龙凤烛火光噼里啪啦的跳了下。
“我去沐浴。”
褚昭步履匆匆,进入了浴室,屏风处灯火通明,刚好能够照见他的影子,男子的身躯当真与女子不同。
健壮的身躯像是山,褚昭是个文臣,却并不想那些文人般瘦弱,方才搀扶他时,他的胳膊发硬。
水声哗啦啦的响,楚盛窈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烛火处,尽量将思绪发散,可都没用。
周公之礼,洞房花烛。
褚昭也会想画册上那般捶她吗?
会不会很疼。
楚盛窈脑子晕乎乎的,热气也熏上脸,应当喝了酒,有了些醉意。
一阵水汽扑面,不知何时,褚昭已经洗好了,他身躯走近,楚盛窈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去放,盯着他微微湿漉的头发,她忽然捡起她方才的帕子,“夫君我替你擦擦。”
“不必。”褚昭靠着床沿坐在了她身边。
两人间的距离逐渐在缩短,窗幔被放下的一瞬间,她有些紧张,被人慢慢放在床上,她眼眸轻阖根本不敢去看他。
距离拉近,肌肤相贴,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当痛意来临的时刻,楚盛窈分了丝心,又想起了那画册。
果然捣锤捶人是痛的。
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没完没了。
院内不知何时来了只黄鹂鸟,声音婉转妩媚,响了一夜都未停。
那黄鹂鸟原本是在好好演唱着,忽然大风来使得身体酥麻,调儿上扬了几度,又害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好听,压抑着,最后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只怪那风太过无礼,吹个不停。
最后黄鹂鸟嫌弃自己声音难听,索性不出声,那风似乎嘲笑她的屈服,吹得更烈了些,将黄鹂鸟被吹得东倒西歪。
原本躺的好好的,只能用爪子抓住栏杆,侧身稳住身形,可那风怎么也不放过她,继续的吹着,一会儿呼呼的刮一会儿轻柔的吹,扰的黄鹂鸟一晚上都不安宁。
秋泠担忧的望着新房的方向,已经一个半时辰,都没有安静下来,似乎还有啜泣声传来。
春和忍不住想要往房间方向而去,李嬷嬷立刻将这莽撞的丫头给拦住,暗自摇头。
廊下另一侧,还站着褚昭的两名小厮,百名和冬三。
冬三没想到向来冷清的世子,竟然也会有如此难以自持的一天。
这楚三姑娘,莫不是妖精变得,专门摄人心魄。
又过了许久,房里终于传来了叫水的声音。
李嬷嬷只带了秋泠进去,她们低垂着眸子,丝毫不敢乱瞧,褚昭去了浴房,楚盛窈身上裹着丝绸,青丝带着汗意粘在额头,耳侧,脸颊嫣红像是开的极艳的牡丹,花心受了雨露,整个娇艳欲滴。
等李嬷嬷她们过去之际,楚盛窈尽力提起精神,看了她们一眼就昏昏欲睡。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乌童水润含春,欲语还休,媚色撩人。
姑娘极美,却没想到还能美到这般程度。
李嬷嬷小心的搀扶起楚盛窈,丝绸随着力道往下移。
脖颈处的肌肤正好露了出来。
像是快要开败了的荼蘼花。
上面布满了红痕,李嬷嬷侧目,将丝绸往上提了提,楚盛窈似是要醒的模样,不过只是嘟囔了声“不要了”。
这褚世子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李嬷嬷扶着楚盛窈进了浴桶,秋泠无措的站在一侧,看了眼褚昭却始终不敢上前服侍。
“退下吧!”好在褚昭开了口。
这些事,褚昭并不让人伺候。
秋泠连忙离开了新房,方才姑娘的模样她也瞧见了。
这褚世子未免太凶残了!
等楚盛窈泡在水里,李嬷嬷才彻底的看清,不止脖颈处,那痕迹顺着颈线往下,李嬷嬷轻咳声,没在看。
姑娘的肌肤真实太娇嫩了。
楚盛窈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温热的水流过身体,然后似乎有人搀扶着她,起先视线与她持平,后来被人强势揽着,搂着她的腰肢,身体似乎被提了起来。
“嘶,疼。”
寝衣摩擦着嫣红的几乎快要熟透的莓果。
她难受的挣扎,身体忽然离开了地面,躺在了一片红色海洋里,楚盛窈还是有些不适,手不由自主扯着领口,不想要它再磨着自己的伤处。
楚盛窈还在楚府的时候,得了两颗西域来的红果,红果艳艳的,一看就汁水丰沛,她有些渴望的望着它们,不知何处来了个人,生的高大,束着冠,约莫二十多的年纪的男子,他似乎亦对着红果渴望的很,强行将其占为己有,并不是直接一口吞下,小口小口的吃着,那红果未被他咬破,反而越发的红润,只剩下一颗了,楚盛窈用手挡住,男人力大的很,按住她的手将另一颗抢去,甚至还侧眸挑衅着她。
她简直气急,这般好的红果分明是她的,她站起身来想要和他理论,说不过,便要作势抢回来,拳头没砸到那人身边,反被人抓住手腕,按在怀中,楚盛窈恼羞成怒,想要咬死他,忽的就睁开了眼。
外面晨曦已至,阳光透过纱窗将屋子照亮。
鼻尖一股子药味儿,楚盛窈动了动,似乎涂过药,睡前的痛意好了很多。
应该是李嬷嬷她们做的。
满目的大红,她依靠着枕头,半坐了起来,另一侧已经没了人,楚盛窈心头有些空,昨夜的混乱迷乱,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李嬷嬷瞧见楚盛窈醒来了,将帐缦用挂钩整理好,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楚盛窈这才发现屏风外侧,塌上穿戴整齐的男子正品茗看书。
他看了过来,端方雅正,完全看不出昨夜的疯狂与迷恋。
“等会要去正院请安,你快些。”他正色道,说完视线便重新落到书籍上。
楚盛窈忙不迭点头,秋泠她们赶紧替她梳妆打扮。
将将卯正出了院子。
镇国侯府,她一点儿也不熟悉,昨日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清,楚盛窈跟在褚昭身后,原本只落后半步,不多时,已经是一丈的距离。
褚昭察觉到楚盛窈没有跟上的时候,已经走了几个院子,路途遇见不少丫鬟小厮,纷纷向他们行礼。
褚昭放缓了脚步,楚盛窈这次跟上,不过还是未与他并排走。
昨夜刚经历世上最亲密的事,现在的他却找不到昨夜的影子,楚盛窈原本的熨帖也逐渐冷却,脸上的羞涩逐渐褪去,从容的跟着他。
镇国侯府一共有三房,同住在一起,不像楚府早早分了家。
二房三房分别住在东西跨院,其中三房与大房镇国侯是侯老夫人所嫡出的。
侯老夫人一直深入简出,住在明义堂。
府内事,大都由镇国侯夫人王氏负责,其余两房夫人在旁协助。
刚进院子,人几乎已经到齐了,倒说不上晚了时辰,不过让长辈等着,到底是不好的。
楚盛窈瞟了褚昭一眼,恨恨想到,若非他,她怎会起的迟了!
端着镇定自若的姿态,楚盛窈朝着诸位长辈行了礼。
在场的长辈,面上并未冷脸,也未露出等的不耐烦的模样,只是目光隐隐打量着王夫人。
琅琊王氏后裔,如今亦是侯府主母,一世顺遂,尊贵,偏偏在嫡子婚事上遭了坎。
想来今日这敬茶礼应该会很精彩。
仆妇放下蒲团,她跪下敬茶,“父亲”。
镇国侯非常爽快的喝下了茶水,让小厮端上来一托盘,上面是一把装满宝石的匕首。
镇国侯府随太祖打天下,传承多年,大都是武官,偏偏到了褚昭,弃武从文,镇国侯本身武艺高强,身边珍藏的武器不计其数。
不过送新嫁娘一把匕首?这?倒是瞧不成什么。
令众人惊讶的是楚盛窈送到竟然是一把刀
众人疑惑,这又是匕首又是剑闹得哪样?
在众人异样的眼中,镇国侯非但没露出不悦,反而欣喜的将这刀拿在手里比划。
镇国侯多喜行伍,对于兵器一事,自也是喜爱的。
尤其这把大刀曾是前镇国公,也就是他祖父曾最喜爱的兵器,不过在他庶出的姑母,也就是楚府如今老夫人出嫁时,将这把刀给了她当嫁妆,意思是见刀如见人,好威慑夫家。
没想到如今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镇国侯多少,给了他这位多年未曾见过的姑母,几分颜面,既是她所疼爱的孙女,也不好太过为难。
“父亲喜欢便好。”楚盛窈低着头一脸的恭敬。
丫鬟又递来了茶水,楚盛窈朝着王夫人的方向跪下,“母亲,请喝茶。”
早在楚盛窈进来的时候,王夫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长得这般的惑人,恐引得男子无法自持。
若是品行不良有败家之祸。
若她当初硬下心肠,给昭儿定下婚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
罢了,楚氏若规矩些还好,若是行差踏错,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王夫人未立刻做出反应,二房三房的人一副果然的表情,还以为好戏要上场,可就在下一刻王夫人将茶水接了过来。
楚盛窈献上的礼是一副字画,作画的先生去世多年,算不上多出名,王夫人倒是颇喜欢他的画,见她还算懂事儿,便让身旁嬷嬷呈上她准备的礼,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
毕竟侯爷有心帮扶,她也不好再难为,且才新婚,她也不愿传出磋磨儿媳的话来。
楚盛窈连忙道谢。
接着在嬷嬷的带领下,楚盛窈见了褚家的一些长辈,褚二老爷褚正行,目前在户部当差,任户部侍郎,褚三老爷褚正恪,读了多年书也不过是个白身,好在侯老夫人疼惜,让他跟在镇国侯身边,并将府里的权分了小半给其妻周氏。
王夫人虽然介怀,但也不好说什么,便让二房张氏也跟着管了些事儿,两两制衡。
长辈自然是送了朱钗首饰,笔墨砚台当见面礼。
不是顶顶好的,对于他们来说,甚至有些寒酸。
张氏笑着将钗子接了过来,还让一旁丫鬟带上,像是很喜欢的模样。
瞧出她的好意,楚盛窈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其余的小辈,楚盛窈便送了些自己绣的东西作为见面礼。
大姑娘褚清溪她是见过的,虽然是在她及笄礼上匆匆一面。
二姑娘褚清云是镇国侯身边姨娘所生,怯懦的对着楚盛窈还了礼。
三姑娘褚清婉将荷包随手递给了身后的丫鬟,四姑娘褚清皎把玩着荷包,笑的和乐,很是爽朗,一瞧就是娇宠长大的姑娘。
还有二房的一位庶出的二爷褚司南,十七八岁,还未及冠但瞧着是守礼的。
楚盛窈发现侯府这辈的男子是司字辈的,怎么偏偏褚昭一个单字?
见过褚府所有人后,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到用早膳的时辰了。
侯府每到初一十五一起用膳,而后去探望侯太夫人,其余时日,可在各院分别用膳,不过今日情况特殊。
楚盛窈跟在褚昭身边,过台阶,跨大了一步,牵扯出疼意,身子朝外侧了侧,褚昭单手搂着她的腰肢,待她站稳后,才抽回了他的手。
手臂力量坚硬,很熟悉,脑中画面一闪而过,楚盛窈抿了抿唇,“多谢夫君。”
晶莹的眸子有些羞怯,跟昨晚很多画面重叠,褚昭蹙眉,声音平淡,“日后小心些。”
楚盛窈点头,看似乖巧,心中却又腹诽,若非他昨晚孟浪,她能失礼吗?
还在前面走的王夫人瞧见这一幕,脸上不喜一闪而过,“楚氏便在我身侧吧!”
王夫人身边的嬷嬷立刻心领神会,在一侧提点着楚盛窈,教着她侯府的规矩。
丫鬟摆放餐食时,嬷嬷道:“伺候公婆是本分,少夫人您刚嫁进来,侯府规矩多,你得多学着些。”
临到用餐时,周围都落了座,楚盛窈站到了王夫人身边,替她布菜,换碟,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好不容易王夫人用完餐,楚盛窈才落坐在下首用餐。
一早上没个空闲,好不容易回了院子,楚盛窈疲懒的坐在椅子上。
“辛苦姑娘了,侯府的规矩未免太多了。世子也不帮着您些。”竟然任由姑娘被人使唤着,要是她是男子娶了千姿百媚的姑娘,必定放在心尖儿上疼。
春和心疼的替楚盛窈按着肩膀,“姑娘您趴着,我替你好好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