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若非要互相纠缠折磨,更难受。
“不会。”
江瑶镜认真把油纸折回去包好,“他现在对我上心,是因为还没有得手,是因为我还没有顺服过他。”
“后面我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她莞尔一笑,唇边却有淡淡嘲意,“男人都是如此,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也很容易放手。”
“而且他喜欢的,是有棱角的女子,我若一味顺从他,初时自然是欢喜的,但时间一长,他就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一定会放手,也不会再纠缠。”
江瑶镜说得无比肯定。
江鏖虽然很想反驳,但身为男子,他亦清楚,这是大半男子的通病,家花哪有野花香?喜新厌旧都快成本能了。
“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准备准备马上送你去江南。”
————
从定川侯府‘逃’出来后,岑扶光没受什么伤,就身上多了几个鞋印,他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就牵着马沿着长街慢走。
他在想,下次要怎么去见她。
江鏖这次之后肯定会重点防备自己,但这一切都值得,哪怕他只顾及一二分,就不敢再给小月亮找其他男子。
这点就够了。
先把人稳住,慢慢磨,总有水到渠成的那天。
小月亮……
她的乳名好可爱,想起芙蓉城旧居小院里那颗大树的树根处,还有一行勉强可以辨认的歪七扭八的幼童字迹。
小月亮的树。
就树桩的高处,她那会儿想来还没有椅子高吧?
肥肥糯糯一步三晃,还护食,奶凶奶凶喊这是小月亮的树,谁都不准动。
不行不行了。
以后一定要生个和她如出一辙的女儿,最好和她幼时一样,自己要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给她种一林子的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一路畅享着,带着有些荡漾的笑意往秦王府走,远远看到秦王府的匾额时,他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一收,表情淡漠,回归了霁月风光稳重可靠的秦王殿下。
忽而脚步一顿。
表情控制了,满脑子的情情爱爱也终于给理智留了一条缝隙出来,理智重新占领高地,终于开始思考了。
虽然自己自认比随意找的不知道名的男子胜过许多,但有一个最明显的缺陷。
他们可以随时甩掉,自己不行。
她曾经也哭诉过这见识,她宁愿程星回纠缠万次也不愿本王上门一次。
无他,程星回她可以轻易解决,自己不行。
所以,凭什么笃定她这次会接受?
说不定现在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往南边跑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岑扶光咬牙再咬牙,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最符合江家目前选择的一条路,眉心挑了挑,绷着下颚翻身上马,马鞭扬起又高高落下,骏马一声嘶鸣后再度飞奔起来。
“你不是才打发了人来,说明儿再进来回话?”
元丰帝诧异地从书案后起身,几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岑扶光。
“瘦了许多。”
来回都是疾行又兼水土不服,再加上他明明不能吃辣又犟着要吃,肠胃很是通畅了一段时间,确实肉眼可见的瘦削了许多。
“在家好好休息便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朕那还有许多补药,你走时记得带……”
“儿臣得去趟江南。”岑扶光出声,打断了老父亲的絮叨。
“马上就去。”
见他一脸肃穆,元丰帝也严肃了脸色,“怎么了,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消息走漏了。”岑扶光垂下眼眸,“儿臣此次去芙蓉城,虽然打击了几处小据点,但还有几位头领没抓到,根据有限线索分析,他们大概率是往江南去了。”
“而且儿臣在他们的据点内,发现了不少江南独有的物件儿。”
前朝遗孤的兴风作浪身后还有江南氏族的煽风点火?
元丰帝的脸色瞬间铁青。
或许是数月未见,岑扶光今天一点都没有顶撞老父亲的意思,反而格外贴心,格外有眼色,见他不虞,还会哄人了,“那个前朝宝藏,好像是真的。”
元丰帝一下子双眸都现了精光。
“什么宝藏,哪里的宝藏?前朝的那些东西,除了皇陵朕没动,都快掘地三尺了,还真有漏网之鱼??”
岑扶光:“应该是前朝前往西戎和亲后又被迎回来的昭平公主的财产。”
本来岑扶光是不信所谓宝藏的,只觉得这是个幌子,但随着他的深入调查后,发现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笔巨财被人忽视了。
尤其是在发现他们的据点内竟然还有西戎那边独有的流光长刀。
前朝历史早就铭记于心的人岑扶光瞬间就想到一个人。
昭平公主。
这位公主也是奇人,皇后的嫡女还受尽宠爱,不知为何竟是她去和亲,说放弃她吧,她又带走了海量的嫁妆,甚至不少臣子都忍不住上折子,嫁妆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了。
但是没用。
她带着巨财走了。
西戎那边本来就有父死子继的传统,老汗王死了,新汗王上位,她本该成为新汗王的家眷,谁知她被接回来了。
那会儿前朝虽然要和亲但还是有几分骨气,他们若要强势接回公主,也是可以的。
然后昭平竟然把嫁妆如数又带回来了,甚至还增加了些?而随着她的归来,西戎那边也起了闲话,说公主带走嫁妆不算,还带走了西戎的珍宝。
西戎那边如何不清楚,反正前朝没一个人信,打仗就打仗,污蔑公主偷盗?
果然是蛮夷!
昭平公主回来后就安稳了下来,史料几乎没有其他记载,只知她是年近五十感染风寒而死,又因为嫁过西戎,不愿葬在公主陵,而是效仿西戎的丧葬风格,以万马踏平,不受人打扰,也不享香火祭祀。
“当时就觉得奇怪。”虽然史书上只寥寥几笔,岑扶光依旧记住了这个疑点,“就算她嫁过西戎,可短短几年还未生子,她后面虽未成婚,但一直都有男宠,也不像感情深厚自愿守节的样子,为何要从那边的丧葬?”
元丰帝也凝眉细思。
正史当然不会为公主的男宠废笔墨,两人都往看过的野史上面想,几乎过目不忘的岑扶光率先出声,“好像哪本野史提过,昭平公主前后几位男宠,都身姿高大轮廓分明,和西戎男儿颇为相似。”
岑扶光严肃神色,“父皇,西戎那边,要留意了。”
这次可能不是简单的前朝遗孤闹事,不止有氏族插手,背后居然还有西戎的影子。
若背后暗手真是西戎,那这仗,又得打起来了。
将领不缺,士兵不缺,缺粮!草!
西戎可不是南疆那边的墙头草,稀稀拉拉打两年,都没怎么费劲就把闽越拿下,西戎是绝对的硬骨头。
“我会尽量找到宝藏具体地址。”岑扶光伸手扶住一脸狰狞地元丰帝,“没那么快,咱们没钱,他们只会更穷,不然早就明火执仗打起来了,何须废这些小心思?”
“朕知道。”元丰帝疲惫点头,拍了拍岑扶光的胳膊,“朕会嘱咐西戎的那边的驻将多留意,你也不必急着赶去江南,不差这一两日的,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儿臣坐船去,坐船也就是休息了。”
岑扶光坚持今天就走,“不止氏族和西戎,儿臣还听闻江南那边的千年古刹有云游高僧回寺了,儿臣想马上赶过去,或许他们能为大哥延寿,万一耽搁几日,他们又离开了怎么办?”
又一声冷笑,眸色渐冷,“且大哥要重编医典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除了洗鹤姜氏,有名有姓的那几家,竟无一人主动。”
又没收缴藏书,手抄本都不愿意给。
“儿臣去给他们紧紧皮。”最后三字说得杀气滚滚。
这次元丰帝没有让他收敛凶气,反而指了一队人给他,让他尽情去折腾,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临走之前,本以转身向外的岑扶光忽然停下脚步,回身,几步又走到了元丰帝面前,一把抱住他,“爹,辛苦您了。”
说完就撒开手大步离开。
元丰帝眼眶微红,口里却笑骂,“这猴,离开几月还煽情起来了!”
嘴边的笑意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离开乾清宫后,岑扶光没有马上离宫,而是去给母后请安,得到一堆叮嘱后又马不停蹄去了东宫,和岑扶羲聊了一阵近况,特地拿了他的医脉记档才起身离开。
出宫后让人给见善传了信,连王府都没回,直接奔向码头。
而这边已经把江瑶镜送上官船的江鏖站在码头边,看着官船离开港口顺着河道缓缓向南驶去后,才抹了一把脸,神情逐渐悲伧,带着一腔孤勇递牌子进宫去了。
元丰帝还在回味老二难得的孝顺呢,江鏖直接闯进了乾清宫。
进去就一个飞扑跪地抱住元丰帝的大腿哭嚎。
“皇上啊!”
“老臣为您出生入死拼搏半生,从不敢妄想其他,就剩一个孙女了,那是老臣唯一的念想啊,求您了,让秦王放过她吧!”
“老臣只想让她安静快活过完这一生,真的没有肖想过天家富贵,您管管秦王吧,他两,真的不是良配哇……”
元丰帝当场懵在原地。
啥玩意儿?
老二瞧上了江鏖的孙女?近期和离的那个?
江鏖接着嚎,满目悲愤,“秦王真的太过分了,就算他是秦王,他也不该强闯女儿闺房!”
“他,他他今天当着老臣的面闯进去了!”
“呜呜哇哇——”
江鏖眼泪鼻涕横流,全都淌在元丰帝的衣摆上了,他忍着恶心,强行想把腿从他手里抽出来,但脸都涨红了愣是没抽出来,“没事,老二去江南了,他没空缠着你孙女……”
“啥?!”江鏖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我才把孙女送上去江南的船!”
元丰帝:……
脑海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话。
爹,辛苦您了。
看着江鏖震惊后又开始倒地抱大腿的哭嚎,元丰帝的脸色逐渐扭曲铁青,哪里是孝顺,明明是小畜生惹了大事还自己跑了,剩下了一丢丢良心给朕这个老父亲,都不肯说句实话,好歹让朕有个准备来面对如今的情况!
等他回来,朕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第41章 ……
江鏖抱着元丰帝的大腿哭嚎了半天, 是真的嚎啕大哭,耳边全是他的吱哇乱叫不提,这身衣裳也不能要了, 裤腿都湿哒哒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能哭?
“够了!”
江鏖被这声龙吼震得一个哆嗦, 抽噎一声,小心翼翼松开龙腿,倒也强忍着不嚎了,就是哭太久, 有点控制不住了。
“嗝、嗝嗝——”
不停打嗝。
吩咐人带江鏖下去梳洗整理一番,自个儿也回内室换过了一身衣裳, 直到再出来时神情还有些呆滞,无他,江鏖起码嚎了两炷香, 他嗓门又大, 就算现在停了, 他的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呢。
刚在龙椅上做好,一抬眼就撞上了一双通红又幽怨的眼睛。
元丰帝:……
咋说呢, 君臣几十年,元丰帝是深知孙女就是江鏖命根子的, 为了她不惜爵位降等,和宗族大战了几十个来回愣是没伤到他孙女半分, 结果这才刚和离呢, 又被家里那个小兔崽子盯上了?
若是平时, 元丰帝肯定理直气壮拍桌子反问, 朕的儿子还配不上/你孙女?
偏偏老二那个孽障,光天化日强闯侯府, 还闯到人姑娘闺房去了!又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还是别的妻,回想那天,好像那会儿真是人还没和离他就惦记上了!
“咳!”元丰帝清了清了嗓子,“朕……”
楞是不知该如何说,几次张口都是自称后面的话不知道该如何接,不停开口又数次闭嘴。
而江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心如死灰。
他起身,拱手,“皇上,臣想去东宫看望太子殿下。”
元丰帝:……
咋的,朕靠不住,太子就靠得住呗?!
“太子养病呢,就你那个嗓门去嚎一通,他去太医院,你去大理寺。”
江鏖瞅了元丰帝一眼又快速收回,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脸上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
还不是你不中用!
元丰帝继续忍,这事目前看来确实是自家理亏,江鏖又是个混不吝的,先顺毛撸,“朕会给秦王去信,问明他的具体打算,你放心,无论如何,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对于这个回答江鏖自然是不满意的,他几度想说话又强行闭嘴,又过了片刻才瓮声瓮气道:“半个月,半个月秦王没回来,臣也要去江南!”
元丰帝:你一脸狰狞要去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嫌朕不中用,你以为你追去江南你就能拿老二如何了?
“再说再说,反正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连番催促终于把江鏖撵走了,元丰帝揉着额头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吩咐人去查这件事,重点查老二近期的异常。
虽未深探,但岑扶光以前的一些动作并没有特意避开元丰帝的人,于是他很快就收到了他儿子几次三番被拒绝不说,现在好像还开始玩强制那一套了?
元丰帝:……
手中折子一摔,除了骂岑扶光还是骂岑扶光!
这事还真怪不到人江鏖孙女头上,他最初暗戳戳调-戏人家的时候,人还没和离呢,好声好气拒绝已是修养到家了,他倒好,恬不知耻继续纠缠!
朕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恶事才换来今生这个就没消停过的不孝子!
骂骂咧咧开始研磨写信。
船上的厢房已经收拾好,江团圆坐不住,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江南,很是兴奋,拉了张妈妈在船上到处看新奇,刘妈妈晕船有些严重,上船后就天旋地转,现已吃了药睡下了。
除了她们四人之外,江风还领了一队侍卫在附近厢房住着。
江瑶镜胳膊抵着下颚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缓缓倒退的波光碎金的流水和对岸的杨柳依依青木成行,眸中期待甚浓。
这也是她第一次去江南。
终于可以亲眼看看母亲口中的烟雨江南了。
想到母亲,江瑶镜原本灵动的眸光一滞,虽很快消弭,但到底不复先前兴致,坐直身子,垂眸看着眼睛已经失去茶烟的杯盏,开始思考正事。
既然做了大逆不道的惊天之举,就要承担由此可能会带来的最坏结果。
虽然以自己对岑扶光的了解,就算他发现这些事其实是自己故意的,最多决裂,以他的骄傲,也不会到处宣扬他栽在了女人身上。
可他不提,不代表别人就真的察觉不到。
尤其是,现在这桩事现在大概皇上已经知晓了,应该不会派人跟来江南监-视,但若后面岑扶光控制不住情绪或者情伤一段时间,皇上必然会深入调查。
身为皇上,他若真的想知道某件事情,瞒不住的,就算他不能清晰了解全部,只要知悉大半,就能猜到源头在自己这里。
而震怒的皇上,是不需要确切证据的。
就算因为祖父因为孩子的关系,他不会刁难自己,但祖父那边,影响肯定甚大。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时间后悔,只能尽量消减最坏结果的严重程度。
祖父最大的依靠是他自身,是他在西南拼搏大半生的经验和阅历,这点谁也替代不了,但如果不是那边爆发巨大混乱,祖父是不会再领兵的,一般的平叛年轻小将已经可以胜任。
所以祖父那边已经无法再努力,保持现状就好。
不能用战功抵,那就只能换其他。
而且还得是皇上心尖上的难题。
其实皇上的难处很明显。
国库非常缺钱。
祖父跟自己说过,现阶段国库的银子最多只能支撑两场天灾,今年还好,算是风调雨顺无甚大灾,所以皇上态度还算平静,一旦大灾降临,皇上怕是要不顾脸面的捞钱了。
新朝初立,战后的百姓需要时间来修生养息,对他们必须要试仁政,只能连年减赋。
可其他人都在跃跃欲试。
就不说四方边境从未停过的摩擦试探,就说朝臣。
一路跟着皇上的老臣还好,就好比刘宰相和祖父,虽然双方政见不和,当朝干过架,但都是忠心皇上的,这点毋庸置疑。
而其他人,就好比自己此次要去的江南。
那些氏族都已经绵延数百年,根基庞大,在文人那边颇具风骨名声甚好,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是,天子门生明年才出,他们的族内子弟明年才会上京崭露头角,目前双方都还没开始试探,但其实这边氏族的高傲姿态已显。
太子编纂医典的事就算没有广告天下,不信消息灵通的他们一点都不知情,好,你说你耳目闭塞就是不知道,那外祖他们送医书进京的动静可是没有瞒过任何人,同在江南,这次你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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