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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没有心(豆豆麻麻)


是了,太子!
江鏖终于想到了最贴切的人选,最能辖制住秦王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
秦王是桀骜没错,怼天怼地怼皇上,但从不曾对太子恶语相向过,他几乎可是算是太子一手教养长大的。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太子果然仁心仁德。”江鏖直接替姜家应了,“王爷放心,我一会儿就给他们送信。”
这对姜家也是提升知名度的好事,他们不会拒绝的。
岑扶光不置可否点后,又端着酒杯慢饮打发时间,江鏖也垂眸平复心情,同时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和太子牵扯上?
确定江鏖没再留意自己后,岑扶光才放肆又克制地看向对面的她。
怎么有人能这么好看呢?
眼好看,脸好看,就连想事时无意识的嘟嘴抿唇的小动作都是格外的可爱。
真真是哪哪都撞到了自己心上。
情人眼里果然会出西施。
“找到了。”
江瑶镜终于回神,她在繁复的记忆中抓到了重点,双眸亮晶晶地看向岑扶光,“炼丹,年岁最长那一辈人,开始接触炼丹了。”
岑扶光缓慢眨了一下眼,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的笑颜。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带疏离不带客套的,对着自己笑诶。
等了几息也没等到回应,江瑶镜微微偏头,“王爷?”
岑扶光又被她歪头的动作可爱到了,竭力控制想要上扬的唇角,一脸凛然,“本王似乎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江姑娘是从何处得知的?”
“从舅舅们的家书中猜测的。”
江瑶镜思考了片刻,整理好了语言才接着道:“前些年还在打仗的时候,他们那几家的长辈虽没现于人前,但也一直殚心竭虑想为家里留下生路。”
那会儿还不明确还要乱几年呢。
大家长总不能眼睁睁等死,万一打到江南来了呢,总要事先预防谋求生路的。
所以看似平静,实则及其忙碌。
“如今天下太平了,他们却耗费了很多心血,听舅舅说,这几年,一旦有什么补身子的良方现世总会遭到哄抢,擅调理身体的大夫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无甚大用。”
“听舅舅说,近期江南那边,方士出没的,有些多了。”
方士都来了,炼丹还会远?
岑扶光眸光大亮,今天还真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方士出现,那他们即使不会炼丹,自己也会他们‘爱’上炼丹的。
“炼丹好啊……”岑扶光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江瑶镜的目光也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去,最先被她看在眼里的,不是右手大拇指的墨翠洒金龙纹扳指,而是他正转着扳指玩的左手。
他的手是真的修长白皙,纵指腹粗茧明显,但仍瑕不掩瑜,甚至还添了些粗糙的美感。
而最能惑人视线的,是他左手虎口处,一颗殷红的小痣。
在这春末夏初的时节,在一个男子的手上,看到了茫茫大雪天地同寂时独有的烂漫。
不由心内感慨,老天爷着实偏爱他,不仅为他精心雕琢了容颜,就连手上都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小巧思。
“这炼丹不止需要黄金朱砂,也需要集日月精华的吉物才是,譬如百年不闻人声的山林内,某种数十年才能结出的果实……”
“不止,山林内奇珍居多。”江瑶镜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酒,也不喝,就在手中慢慢转着,欣赏淡红酒酿随波浅荡的涟漪,“或许有那么一种,就和曾经《异物志》里所记载的神药,很是相识呢。”
岑扶光笑望着她,接着道:“神药百年一现,食之沿岁十年?”
隔空朝她举起酒杯。
江瑶镜也笑。
“还能沉疴肃清,重返青春。”
说罢,举杯示意,率先满饮。
岑扶光也笑着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看着他两你来我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江鏖一头雾水又觉诡异危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幸好老子是武将,文人的心眼子果然多。
不过,自家孙女和亲王,算文人吗?
这一次赴宴,双方都很满意,离去时,岑扶光看着江瑶镜做出保证,“姑娘放心,确定好计划后,你的心愿,就会达成。”
毕竟这些只是计划,真正实施乃至看到成果时,花费的时间是按年计的。
江瑶镜没想到秦王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当然是越快越好,当即莞尔一笑,福身见礼,“如此,就静等王爷佳期了。”
“江姑娘不必多礼。”岑扶光虚扶一把。
这本没什么,上位者要表现仁慈谦和的时候总会这般做,隔空虚扶又没挨着,江鏖都没在意,江瑶镜本也没放在心上,但她又看到了那颗虎口胭脂红痣。
这是左手。
若说是随意伸左右手,可虚扶也是扶,该掌心向上,面前的大手却是立在半空,就那么巧合,一眼就让自己看到了这颗痣。
巧合吗?
还是秦王就这般敏锐,只看了两眼,余下惊叹都是收回视线后的内心独白,这也能被他察觉到?
等她起身时,只能看到他大步离去的背影,一身战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目送秦王走后,江瑶镜回身,想对江鏖解释一番,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谁知江鏖率先开口,“……我怎么觉着,秦王好似对你有意呢?”
江鏖直觉一向精准,而他的直觉,在战场救了他无数次。
江瑶镜先前的念头被这一句话打散,身子后仰,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江鏖,“祖父,您在说什么呢,您这话好吓人!”

江鏖摸着下巴,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明明秦王只来了家里两次,两次自己都在,他的所言所行并无任何特殊指向小月亮的意思,纵然今天和小月亮说得多些,那也是在商量正经事,并无任何暧昧旖旎话语。
理智告诉自己,根本没有,都是胡乱瞎想。
偏偏直觉一直在告诉自己,要警惕秦王。
“不可能。”江瑶镜说得笃定。
扶着江鏖往里走。
“秦王又不是没见过美人,何必来招惹我这个已经嫁人的妇人呢?再有就是……”
江瑶镜侧眼看向石板路两侧的花荫,也不知是什么花,蓝的粉的紫的热热闹闹开了一路,彼此簇拥又互相争锋,眸色温暖,声色却冷。
“我今日在他面前的表现,半分温良都无,若今日还有古板迂腐之人在场,怕是恶毒两字都要刻在我脸上了。”
“胡说八道!”江鏖鼓着一双虎目,“你明明是为了朝廷稳固在献计,哪里恶毒了?”
对于祖父无论何时总会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和肯定,江瑶镜非常开心,甜腻腻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哎呀,就这么一说嘛。”
“我和他,本质上是同类人。”
“相似的人,怎会被自己本身就有的特质吸引呢?”
除非那人极度自恋,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
江鏖被江瑶镜有理有据的理由说服了,大概是自己想太多吧。
他摇摇头,把这些杂念丢出去,转而去想太子的事情,没有马上和江瑶镜商量这些事,而是打算自己先思考一番。
小月亮再聪慧也没接触过太子,自己可得好好回忆一番。
直接骑马回了秦王府,岑扶光连衣裳都没换就径直去了书房,见他开始铺纸,囚恶上前快速研磨。
回时的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岑扶光自落笔起笔尖就没停过,很快一篇悦目的正楷行书跃然纸上,一目十行复检一遍后,吹干墨迹,对折两次放进一旁囚恶拿出来的信封里。
“你——”
话没说完,见善进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个信封,近身,双手呈上,“爷,南疆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
南疆的消息?
岑扶光迟疑片刻才回想起来,自己还派人去查了程星回纳的那个小妾。
手中的信封放回书案,接过见善手里的信封,直接撕开展开信纸,迅速看完后,原本轻松的神色染上了凝重。
没查到?
秦王亲卫,查个四品武将的小妾底细,居然查不到?!
原来查小妾就是顺手为之,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小妾底细可能有问题,大概也是曾经江鏖的敌对,但现在看来,肯定没这么简单。
若真只是和定川侯府的纠葛,至于藏这么深?
只知道她是三年前出现在的闽越地带,身边跟了一房仆人,颇有资产,其他一概不知,就连她和程星回是怎么勾搭上的,都查不出来?
“再探。”这事算是彻底在岑扶光心上挂钩了,冷声吩咐道:“告诉他们,往死里查。”
“对了。”他又问,“咱们的消息都回来了,江骁那边呢?”
见善一直在跟进这件事,直接回道:“咱们的渠道速度快些,江将军那边回信也已送出,大约还有三两日,程夫人就能收到回信了。”
“什么程夫人?”岑扶光纠正他的称呼,“江姑娘!”
见善:?
一个称呼值得王爷重申?见善不理解,还是从善如流改了口,“是,江姑娘还有几日就能收到回信了。”
这个称呼终于让岑扶光舒坦了,又将书案上的信封递给见善,“把这封信送到东宫去,你亲自交到太子手里。”
见善双手接过信封,躬身领命而去。
见善走后,岑扶光懒懒靠进椅背,微抬双手,目光在左手虎口的红痣和右手拇指的扳指上来回巡视。
她看的是哪一个?
早年战场经历让岑扶光早已经习惯一心多用耳听八方,从不会全神贯注陷入一件事情中,所以当时哪怕他在思考闽越之事,依旧留心周围。
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目光的落点。
所以,是哪个有幸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想了片刻后,起身,大步向外走,囚恶也小跑跟上。
一路去了库房。
对于库房珍藏岑扶光一直心里有数,站在房门前扫视了一圈就确定了方位,抬脚走过去,很快就翻出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两块平安扣。
一块是墨翠洒金,和手上的扳指同料所出。
另一块,则是清澈透明无色的料子,里面星星斑斑雪花绵,举至手中细看时,恰如风雪夜归人。而这块平安扣不止意境美,还有独特之处。
中间圆孔左侧,竟有胭脂一点,正如岑扶光左手虎口的红痣。
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块平安扣都放在手里欣赏了一会,找了两个小盒子装了,想了想又觉单薄,又翻出两大盒的红蓝宝石。
看着面前放着的四个锦盒,岑扶光这才满意点头。
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囚恶,眨眼,又问起了当初的问题。
“今日去定川侯府,本王的装扮,如何?”
囚恶依旧实话。
“花里胡哨,不中用。”
岑扶光:……
单手叉腰,咬牙,“本王一身盔甲,哪里花里胡哨,哪里又不中用了?!”
囚恶自有自己的逻辑,“明明没去京郊大营偏穿盔甲,不是花里胡哨是什么?”
“穿了盔甲不穿护甲不戴护心镜,就是不中用。”
岑扶光猛吸一口气,若非他是个锯嘴葫芦,见善又是个大嘴巴,江瑶镜的事只能他去办,不然本王今日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送去定川侯府,指明给她。”
囚恶抱起盒子,人却不动。
“缘由呢?”
无端送贵重东西,总要扯个过得去的理由。
岑扶光想了想,忽而一笑,“没有理由,指明给她就是。”
“若她要退回来,告诉她,那两块平安扣,二选一,本王只接受退回一个。”
囚恶:……
虽然今日午膳时囚恶是在外面等候,并不知道宴席上聊了什么,但你送贵重东西不给理由就罢,还指明非要退就选一个,怎么感觉这东西送得,不像讨好,反而是挑衅呢?
“您确定?”囚恶本着属下的尽职心出言提醒,“江姑娘会不会生气?”
闻言,岑扶光眉峰一挑,“若是寻常,自然以她高兴为主,但这回,我盼着她生气呢。”
囚恶:?
他不理解,但王爷已经吩咐了,那就这么办,刚要转身,岑扶光又开口了。
“对了,还有墨云。”刚还笑呢,现在马上又阴沉着一张俊脸,“给它配了几年就没生个好崽子下来,无用,今年把它单独关着!”
囚恶:……
王爷您可真有出息,就因为江姑娘今天看了墨云没看你,连媳妇都不给马找了?

这边见善已经赶到东宫,只是不巧,元丰帝此时也在。
听得里面传召,见善的腰弯得更低了,心中不停祈祷,漫天神佛保佑,王爷可不要在信里写什么关于皇上的混账话,千万不要!
无声踏进殿内,跪下见礼后,上头一道虽温润却略显气短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见善从袖中掏出信封,双手高举至头顶。
“王爷让奴才将信亲自交到您的手里。”
闻言,一旁的安静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右脚。
岑扶羲伸手,“给孤吧。”
见善起身上前,将信送至修长却苍白的掌心之中。
岑扶羲当着元丰帝的面直接打开信展开细看,对面的元丰帝几度好奇想要探身伸脑袋,最后又坐了回去。
虽然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挺壮硕的一个人在椅子上挪动,椅子还是不免发出咿呀声。
当他再次想伸脖子的时候,椅子刚咿呀对面的岑扶羲就直直看了过去。
元丰帝:……
他下意识坐好,一脸严肃。
岑扶羲收回视线,继续看信。
元丰帝默默舒了一口气。
随即心中悲愤难言,这日子还能怎么过!老二天天怼自己就算了,这老大更吓人,自己才是老爹,还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拳头捏得邦邦硬。
岑扶羲看完信,侧头看向见善,声音柔和,“孤清楚了,你回去吧。”
见善点头,又对着元丰帝磕了个头才无声退了出去。
安静也跟着他离去,大殿内只剩父子二人。
元丰帝伸手要去拿信,“老二写的什么?”
岑扶羲反手盖在信纸上,声音依旧柔和,就是话里的意思很无情,“这信上的话语对您可能不太友好,您确定要看?”
元丰帝:……
想到老二那张破嘴,他把手又收了回去。
岑扶羲整理信中信息,将信上的内容大致重复了一遍,“他想从源头就开始打击南方氏族,正好借着吃丹药长辈亡故了,他们都要回去守孝。”
“如此,也能有三年缓冲时间。”
“再有就是闽越人丁稀少的问题。”
那边刚打下来,当地土著只有小一半人留下,余下的,或是死了,或是逃往了深山老林,十不存一,城镇很是空旷。
“反正都是噱头,不若在那边弄个仙人墓出来,把那些求仙问药的,炼丹的,寻道的都吸引过去。”
左右那些人都是祸乱江山稳定的,全部弄去边疆养蛊也不心疼。
岑扶羲说完建议就不再多言,继续翻看手里的医书,神色淡然松弛,对对面的元丰帝可能有的反应丝毫不感兴趣。
元丰帝还沉浸在前面的话头里。
老二要从源头打击南方氏族?
元丰帝自然知道知晓文管集团彻底坐大的威胁,这事他一直在暗自思考,没想到老二也想到了这方面,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仙人墓么?
确实是个非常能吸引人的噱头,怕是不止那些方士会去,好些老东西都会派人去查探的。
想了好一会才惊觉对面没动静了,他抬眼看去,正要看见虽瘦削但依旧温润如玉的大儿子翻过一页医书,神色舒朗,很是平和。
“你不劝?”元丰帝问他,“真的不再劝?要知道,最近老二和老三都快打出狗脑子了。”
老三可是旗帜分明站在文臣后面的,若再加入南方氏族的那些人,势力一定会大增的,老大怎么不给老三上眼药呢?
“不是老二和老三打成狗脑子。”岑扶羲纠正他的措辞,“是老二把老三打出狗脑子。”
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千差万别。
元丰帝:……
“这是您的江山。”岑扶羲终于抬眼看着他,瞳色极深的黑眸里平静无波,“儿臣只会建议,不会过多干涉。”
“名垂千古的是您,遗臭万年的也是您。”
“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儿臣体弱,一定会走在您前头,实在无暇思虑太多。”
元丰帝:……
难道自己接手南方氏族势力,就一定会走上前朝那文管集团彻底尾大不掉的结局?而且前朝十多位君王,遗臭万年也就那几个,又不是全部,朕怎么会遗臭万年?!
可听着老大平静说着一定会走在自己前头的话,酸涩骤然涌上心头,狠狠垂头,瓮声瓮气骂岑扶光,“这些话他直接同朕说便是,何必来劳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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