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样的场景,都足够让她心惊肉跳的了。
城墙般又高又厚的巨浪迎面打来,方别霜没忍住,抬起脚后跟就想踏回光圈,奈何连门边都还没挨上,瞬移门就“啪”地闭合了。
在门闭合上的前一刻,她还能听到门的另一头小和尚和老虬龙两人的吵闹声。
根本靠不住!
她只能抬起手臂挡住头脸躲避。
可一息两息过去,她躲避的姿势都摆僵了,也没感觉身上有沾到一滴水。
耳畔骇人的水声也停了。
她缓缓放下手臂,睁开了眼。
瞳孔猛缩。
一排排高厚如墙的水浪悬停在了半空中,遮天蔽月。
在她睁开眼的那刻,这些水浪忽然全部融化成了一堵轻柔的雾墙,无处承力般朝四周软软倾来,扑遍了她全身。
雾气袭面,湿凉微痒,她所有的视线都被雾蒙住了。
伸手不见五指。
但有另一人的手,从浓雾中伸了出来。
自她身后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锁住了她的腰。
冰冷的胸膛靠了过来,她再一次被蛇尾缠住了身体。
右耳被整个含进了一张冰冷濡湿的口舌之中。
被重重地吮咬着,舔.弄着。
她全身一抖,腿已软了。
“你自己回来的,小阿霜。”少年的嗓音已不复她离开前那般清明了,每个字音都浸满了危险的气息,被不容抗拒地由他的舌尖推进了她的耳中。
“我再没有理由放你走了。”
方别霜明显感觉到他的状态比先前严重多了。
她抓上他的手腕制止,一边做好了随时念诀逃跑的准备,一边企图与他冷静交谈:“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不要动手动脚。你,你别咬了。”
没有回答。
只换来了更过分的亲吻。
他齿尖啮着,舌尖挑逗着,咬她的耳廓,吮她的耳垂,唇下移着还想亲往别处。
弄得她脸侧都是他留下的冷涎。
凌乱冷息时时拂来,激得她禁不住打冷噤。
扣她下巴的手更是过分。
揉她的肩颈,拨她的衣襟,抚她的锁骨。
指尖缓搓急捻,指腹轻摩重按。
肆意妄为。
她一惊再惊,往前挣却被他扣得更紧,往后避又被他贴蹭个没完。
他一点理智都没有!
再这么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跑,必须得跑!
可诀语刚浮现出脑海,方别霜心里骤然一凉。
她忘了,这不是护心鳞。
这不是只要她念出地方,就能带她随时随地离开的护心鳞。
他不放开她,那就算开了瞬移门,她踏不进去有什么用?
身后一心只想索取的少年没有留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咬耳朵不够,他半旋过她的身子,捧住她的后脑,想倾身压下吻更多的地方了。
她被迫躺卧在了他盘蜷的蛇身上。
他丧失了理智,只依凭本能,要把满身喷薄的欲气都撒给她。
她要躲,却连扭个脸都不成。
“衔烛!”方别霜大喊他的名字,少年却□□,唇齿间愈发没轻没重了,对她的脸又亲又咬,吻得她腮疼。
蛇尾更紧绞住她的右腿,尾尖顺了她的鼠蹊部爬到了她腹前。
双腿无法并起,她只能任由坚硬蛇鳞隔着几层单薄衣料从中片片剐擦而过,缠了她的腰。
这触感怪异极了,她战栗不已。
方别霜真的想哭了。
她害怕。
她不敢想这事发生之后她后半辈子还怎么活。
也有可能她连今夜都活不过去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个兽物,折腾不了两下就会把她弄死的。
她不想死。她那么努力地活,不是为了这样死掉的啊。
她不能这样死!
任凭是谁,都不可以这样待她。
何况是一条蛇!
绝望关头,方别霜冒了火气。
她屈膝弯肘,抵住身前少年的胸膛,不管不顾地用力掐住了他的脸。
她拼了全力,含泪瞪去,狠狠骂道:“你别恶心我!”
少年胸腔轻震了一下。
方别霜气得发抖了,指甲深嵌进了少年软白的肌肤之中。
泪意滚烫,她哽咽骂道:“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周围除了雾气还在无声流动,结界内的一切事物好像都凝滞住了。
空气沉闷而紧绷。
方别霜抽噎着吸气,即便感觉到指间已是一片湿黏了,也不敢轻易松手。
缠她腿的蛇尾却渐渐松了力道。
少年脑袋轻动。
她霎时紧张地要去抠他眼睛。
但对方动作幅度很小,只是偏过了头。
冰凉唇瓣从她腮畔轻擦而过。
少年轻抖着,艰难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一道细微的隐忍哭腔传进了她耳中:“对不起。”
方别霜冷冰冰道:“你起开。”
衔烛数次滚动喉结,手指痉挛着,想要强行控制身体。
身体不听他的使唤了。
自她离开后,他便放纵欲念侵蚀掉了自己的神识。
用尽了一切办法泄欲。
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
如今再想让这微弱神识重新回来制住欲念,很难了。
身下少女呼吸起伏不定,哽咽交杂其中。
他听得清楚。
她的手还在掐着他的脸。
他也感受得清楚。
她说他恶心。
真的好疼啊。
衔烛终于缓慢地挪开了胸膛。
蛇尾不受控地抽搐了几下。
这又吓到了方别霜。
她装不出凶样子了,满目惊恐地望着他,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却只有加重指尖的力道。
衔烛知道自己该立刻放开她的。她那么胆小。
可到底没放开。
他额头轻碰着她的脸,明知结果,还是几近哀求道:“……你不要走。”
“再不起开,我马上走。”
方别霜照旧冷着语气。
她当然心知肚明,他若不放开她,她根本没办法走。
但她必须态度强硬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一些,听她的话。
话音落下,颈侧一阵轻痒。
少年睫毛乱抖,扫在了她的肌肤上。
他将她放开了。
衔烛当然心知肚明,他不放手,她便走不了。可她那么胆小。不论怎样,他不能欺负她。
终于脱身,方别霜马上软着两腿爬起来,迅速退远了。
她赶紧擦掉脸上的冷涎,整理衣服。
整理到一半,看到衣襟袖口上新沾了血,她才着意看向自己的手。
指缝里都是血。
她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少年。
他半隐雾中,轮廓模糊。
劲瘦腰身下,是盘了数圈的蛇尾。
蛇尾在不停交缠蠕动着。
他靠坐着自己的尾巴,两手还在后面用力按着最粗的那一段。
从紧绞盘蜷的蛇尾和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不难看出,他此刻很痛苦。
在拼命克制自己体内狂烈的欲望。
他也在看着她。
朝她投来的视线灼灼发烫,裹着数种浓烈的情绪。
每一种情绪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但隔着雾气,方别霜未能看清这些情绪。
她擦擦手上残余的冰冷血迹,镇定下来,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是要让他感受到“爱意”的来着。
倒把他的脸掐烂了。
她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说到底不能怪他。他是被逼疯了,控制不住身体,才会对她行为出格的。
但也不能怪她。
她绝不允许自己受到伤害。他是为了求生,她也是为了求生。
“你清醒了?”方别霜尝试放软语气,“听得懂我说的话么。”
对面不应声。
方别霜抿抿唇,又把语气放软了些:“疼不疼?”
衔烛无声望着她,眸光渐渐破碎,变得黯淡。
这水雾遮不住他的视线。
她眼中那抹熟悉的冷意与警惕,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根本不在乎他疼不疼。
她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不愿意,还要回来。
他始终不说话,方别霜开始犹豫是否要朝他走近一些看看他的状况了。
可她不敢。
她怕他会再次失控,那她就完了。
她没办法保证自己还能脱身第二次。
僵持之下,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这样也不是办法。万一等着等着他又失控了呢?
方别霜看向了他身后的山湖,温声提议道:“你可不可以先退回水里?”
这样万一有什么事,她也有逃跑的时机。
衔烛目光怔怔。
良久,眼泪一颗接一颗顺着他通红的眼尾滚了下来。
方别霜好像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哽咽声。
……哭了?
他怎么会哭啊。
她拧眉思索,是她语气太生硬了吗?
她只好将声调一软再软:“退回去,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衔烛长睫微抖。
少女声音虽温和,那两道弯弯细眉却在轻皱着。显然对他没太多耐心。
“你。”
刚吐出一个字音,剩下的话都止在了唇边。
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神魂几乎要崩溃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强逼着他清醒。
他放她走了的。
他放她走了的啊。
好过分。
纵然她过分,衔烛还是拖着伤痕累累的尾巴,在一重比一重深重的痛苦里退回了水中。
方别霜跟了上去。
脚步陡然加快了。
她慌忙跑上前去,冲躺下身要往远处游去的少年喊:“回来,回来!”
衔烛仰面淹在水中。
水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的模样完全显露在了她的眼中。
脸庞破损,血迹点点。红眸盈泪,碎着星光,映着月影。
方别霜屏了呼吸。
衔烛望着她,眼泪混着血一起滚下,融进了湖水之中。
失了那层晶莹,少年深红的血瞳显得不再那么破碎了。只是黯淡之余,死灰一般的寒意浮了上来。
“我恨死你了。”他盯着她的脸,“方别霜,我恨死你了。”
轻贱他,欺负他。
要他走,又要他回来。
非要看他抛下自尊,伏在她脚下哭着求她不要离开,她才痛快吗?
难道他没有这样求过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
方别霜心尖一颤:“我……”
这该怎么哄?
衔烛在水下拗断了自己尾尖的一截骨头。
剧痛使他的头脑又清醒了一些。
他是贱,可贱到断尾伤魂的地步,也该贱够了。
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他恨恨地张开了口。
恰这时,岸边少女掀了唇。
她轻声道:“对不起。”
衔烛眸光微颤。
他掐着伤尾,眼神更冷漠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她就是个花言巧语,心思狠毒的坏女人。
他绝不可能再原谅她。
他想要让她滚。
可少女依然比他先开口。她声音更轻了:“乖乖,对不起。”
方别霜伏在岸前,眉眼低垂:“你很疼吧……原谅我好不好?”
没动静。
方别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心虚于自己这句苍白的道歉。没头没尾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道歉。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凄冷了。好像受尽了委屈,让人不忍直视。也让人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愧对于他。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好像他怨她也正常。他放她离开了,她却擅自回来,还掐伤了他。
是因为她掐伤了他吗?
方别霜立马捋起袖子,将手臂伸了出去:“这里给你掐,掐到解气为止。掐不够,咬也行。这样可以原谅我吗?”
在她看来,最好的解气方式是报复,最好的报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让他掐回去,他总能解怨了吧。
还是没动静。
嫌她诚意不够?
毕竟她掐的是他的脸。
可方别霜不敢让他掐自己的脸。女子立世,丑一点没关系,就怕破相。
她往头上一摸,拔下了一根银簪。
簪尖有点秃了,她摩挲了两下。
没记错的话,小和尚他们应该是有办法治这种皮肉伤的。她记得他们之前之所以能留在方府,就是因为帮吴氏和方问雪治好了脸上的割伤。
就算治不好,手臂留个疤也没什么,旁人看不见的。
她下了决心,抓着簪Ɩ子,皱紧眉,用力往手腕刺了过去。
水声轻动,掌中响起了一道银裂清音。
在她往下刺去的那一刻,手中银簪竟碎成了一握粉屑。
一只湿淋淋的大手包握住了她的手腕。
方别霜愣愣抬头。
少年不知何时游移到了她面前。
他睫毛湿漉漉的。
睫影跟着睫毛一颤一动,在月下仿若一对轻盈的蝶。
情欲难纾的脸上,却满是厌恶。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坏。”他口吻冰冷,一字一顿道,“自以为是,自私自利。你该不会以为用了这种手段,我就能原谅你吧。”
方别霜久久未动。
她知道自己秉性不好。但就是方仕承,都极少这般不留情面地骂她。
听起来,他真是恨毒她了。
如果他落在她腕间的手,没有在轻轻揉抚她险些被刺伤的肌肤的话。
没等她犹豫出结果,衔烛松了手。
“还是那条路。”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身后,“不要再回来了。我已稳固了结界,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推你进来。”
无数流萤再次朝她周身飞绕而来。
与前一次主动放她离开时的缄默不同,这一次他的话音里隐有怒气。
果然怨极了她。
被萤火照亮的那一刻,方别霜真有些动摇。
她忘不了刚才被他压在身下,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绝望。
在绝对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她如同砧板上的一块死肉,只能任其磋磨。
太绝望了。
但出去了,也不代表她能有活路。老虬龙会杀了她的。
只是死法没那么耻辱而已。
方别霜垂眸看了眼手腕,腕间有他留下的水痕。
她又抬眸看向他。
幽微萤光之中,少年眼神决绝,紧绷的眉心与唇角却有细微的松动。
他在压抑着,克制着。但一切都已在崩溃边缘了。
方别霜面色坦然地与他对视。
良久,她平静道:“你说得对。我不是好人。我缺心少肺,天生的自私自利。不论我们之间有何因缘,我都不可能为了救你而牺牲我自己。为了谁都不可能。再次回来,也完全是因为他们逼我,为了活命,我不得不过来赌一把而已。”
死一般的静。
“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坏,当然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少女眸若点漆,映着粼粼水色,声线却平稳淡漠,浸着冷意,“这是你想听到的回答吗?”
衔烛静静听完,没有理她。
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她身后。
他神情未变分毫,仿佛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冷笑道:“我不是想清醒多久就能清醒多久的。再不走,你骂我恶心也没用了。”
“可我到底是个无能的人。”方别霜也没有理他。她自顾自抖落掌中银屑,垂首慢慢放下了袖子,“既没有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能力,也没有冷硬如铁,真能一狠便狠到底的心。我很没用的,谁都可以要挟我,谁都能杀了我。”
“怕死,怕受辱,怕不被当个人看。一心要保全自己,又在抉择之前难免动摇,涌出些负担不起的善心。我回来,说到底不完全是因为他们逼我。”方别霜端坐着,凝视他片刻,妥协地承认道,“我不想你死。”
衔烛不声不响地与她对望。
“花言巧语。你以为这样能骗得了我。”他冷嗤了声,恨声恨语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你。你——”
话说到一半,他眸色骤然变得迷离起来。胸口大起大伏两下,唇角流溢出了一口红到发黑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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