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血液好似沸腾了一般,瞬息间将他原本白如瓷釉的肌肤都染成了淡粉色。
方别霜倾身惊问:“你怎么了?!”
“你,呃。”他拼命喘息,仍然不够,不得不张开唇,口鼻并用。
湖水被他的长尾搅得大动。
衔烛死死盯着她的脸,最后模糊地吐出两个字:“你滚!”
下一刻,那手却不听使唤地,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强压欲望后反噬袭来的情潮比任何一次都要汹涌浓烈,几乎是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全部神识。
他那最后一点强逼出来的清醒,根本无从抵抗。
方别霜咬唇忍下了往后退的冲动,没敢挣。不挣也知道,挣不开的。
衔烛仰躺水面,痛苦地低哼着,原本藏于水下的蛇尾卷上来,缠绕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难耐地贴蹭自己的身体,甚至绞住了自己的脖子。
连蛇鳞下的肌肤都透出了浅浅一层粉。
他抱着粗尾,全凭本能痛苦地纾解着。
淫靡至极。
方别霜不敢看,皱眉喊道:“我没有骗你!你坚持一下,你听我说啊!”
听见她的声音,已被情欲逼得欲死不得的少年转过涣散瞳孔,痴痴地望向了她。
豆大的泪珠从他琉璃般的剔透红眸里涌溢出来,扑簌簌地往下落。
他拽着她的手,嗓音里带了哭腔,质问着:“你怎么能欺负我。你怎么能啊。方别霜,你……”
未能说完,他抽噎了一下,断尾绞住脖子才能让呼吸勉强缓和一些:“你真的好过分……我恨你,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他承不住如此强烈的欲望,说话间腰身又不受控地摆了两下,拍得水花乱溅,溅湿了方别霜的头脸。
他试图强抑,却痛苦加倍。
他真的受不住了。
正当方别霜语无伦次之际,衔烛崩溃地哭起来,哭个不停。
他拿她的手不住往自己脸上贴着,脸上全是泪:“你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你不要走。我好难受,主人,呜主人……”
方别霜的话音戛然而止。
呼吸都敛起了。
她竟从掌下皮肤感受到了温度。
他原本全身都极冰凉的。
这个刚说完恨她、不原谅她的少年,竟开始这样狼狈地求她。
疯了一般。
所有解释的话好像都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方别霜看看四散惊飞的流萤,一言不发,主动以手掌贴紧他的脸颊,一点一点擦掉了他眼角溢出的泪。
一得她的主动触碰,少年愈加饥渴,抓着她的手腕蹭得更用力了,睫毛、鼻子、唇……都要碰碰。甚至伸出了舌头,小心地舔她手心与指际。
“我不走,只要你听话。”方别霜怕他真把自己绞到窒息了,一边轻声哄着,一边握了他绕在颈间的尾巴尖,想将之一点一点扯下,免得他真把自己缠到窒息了。
刚一握住,她微怔,不敢相信地抚了抚那截断裂的骨节。
衔烛含吮着她的拇指,被她摸得低喘了声。
没等她想明白他怎么会断了截尾巴,他胸膛微挺,蛇尾一下松开脖子,依赖地缠上了她的手臂。
他毫无理智,满脸情欲喷薄:“交尾,好想交尾啊。”
方别霜面色涨红,双唇紧抿。
她一个字都还没憋出来,那白花花的尾巴又从她手臂撤下去了。
衔烛再次抽噎着哭起来,伤心透了:“我恶心。呜呜我恶心……”
“没有!”方别霜立刻反驳,“你别什么都信啊。”
他听不进去,咬着她的手指悲悲切切地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方别霜看看他颈间无力下垂的断骨蛇尾,再看看他周身因血液沸腾而越来红粉的肌肤,试探着,朝他挪近了些。
她的抉择早在流萤散开之前就已定下了。
在能走未走、欲逃未逃之前。
在姚庭川要杀他,她下定决心要带他找“螣馗”帮忙的时候。
她那时以为“螣馗”在幽冥地狱。她以为自己大概真要因为一时冲动为这条蛇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在那时就已定下了。
她从来不说违心的话。
为了活命是真,不想他死也是真。
她太弱小。善良对她而言,意味着无法负担的沉重代价。
动辄便要以性命作抵。
她只是个无能的凡人。
偏偏她终究是个凡人。
她的心肠终究不是真拿石头做的、硬铁锻造的。这些使她懦弱的无用本性,再累赘、再奢侈,都如抽刀断水般隔不开、割不断。
方别霜从少年口中抽出了自己被他含吮得滑腻湿黏的手指,手掌松开了他的脸。
衔烛啜泣着,抓着她的腕子死死不放。
他坦着胸膛,哭着求她:“不要走!欺负也可以,轻贱也可以,你不要走。主人,不要走……”
方别霜手下移着,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攥了攥他颈间系铃铛红绳,略一垂眸,将手臂搭上了他的后颈。
稍一借力,水声轻动,她跃进了水中。
与他胸膛相撞。
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少年的哭腔戛然而止。
他轻抖一下,全身僵直不动了。
方别霜趴在他怀里,捧了他的后脑,轻缓地抚拍着,举止间没沾惹丝毫情爱欲望。
她声音依然平稳柔和:“你听话,我便不走。”
衔烛难以自控地收了手臂,想要用力抱紧她,却因为不敢轻动,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一阵地抖。
“我没说你恶心。是那种事,我真的不想做。”方别霜依着他发抖的频次抚拍他的背,据实与他解释道,“他们说,如果我能装出几分爱意的话,就能救你。可我装得不好,也不想骗你。”
“你太小太天真,什么都不懂。几个时辰前我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相貌,在此之前你在我眼里只是条手臂长的小蛇而已。你怎么能强求我爱你呢?你也不明白你的尾巴对我来说有多可怕。我不可能同意和你交尾的。”
少年胸膛微伏,喉结上下滚动,又哽咽起来,眼泪砸湿了她的肩颈。
方别霜按着他的肩膀,稍稍支起了身。
她看着他盈满泪的红色眼眸,再次抬手为他擦了眼角的泪:“但这些,不妨碍我想救你。”
“在你还是条小蛇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看你这般难受,我也可怜你,心疼你,不忍抛下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我想救你,就非得用与你交合的方式。我是个人,不是只能给谁拿去泄欲用的物件。任凭是谁,都绝不值得我这样轻辱我自己。你明不明白?”
少女的动作轻而细致。衔烛还是有点抽抽搭搭的,怔怔地凝望她的眼睛。
他怕一切都是水中幻境,想要眨眼确认,又怕万一这真是幻境,眨眼之后,一切便都消散了。
因而不舍得眨眼。
他竟从主人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怜爱与疼惜。
从未有过。
方别霜不确定他现在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他的情况又比她刚回结界的时候严重了许多。
她摸摸他脸上的掐伤,一边轻声道歉,一边将他额前脸畔的碎发都捋顺拨拢到了他耳后。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却在她即将收回手时,忽然俯下身,轻搂住了她的腰。
他将脑袋轻搭上了她的胸口。
方别霜没有拒绝,心绪复杂地拍着他的背。
她越是温柔,衔烛越是哭得厉害,眼泪糊湿了她的衣襟。
他手臂上提着,将她抱回了岸边。
他太难受,无法说服自己放手,只能拿脸在她身上用力地蹭,边蹭边委屈地撒娇:“不交就不交。我又不是不听话。”
方别霜原本紧绷的心弦都因他这句话松弛了大半。
他很好哄。她好好与他说,他都听得进去的。
为缓解他的痛苦,她主动将他抱得更紧,脸贴着他的头发。她不大会哄人,只似模似样地哼些“要乖啊”的话安抚他。
微风徐徐,岸边浪花轻拍。
浑身发粉的少年乖乖趴在她怀中,任她抚弄自己。一头白发长到及腰,遇水不湿,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背上,衬得他格外乖觉。
方别霜渐渐感到怀中人颤得没那么厉害了,逶迤于水下的那条大长蛇尾也不再那般狂躁。
她揉着他的耳朵,柔声问:“乖乖,是不是好多了?”
衔烛闷声不答。
方别霜继续哄拍他。
“主人。”他低唤一声,搂着她的脖子,抬起了脸。
少年黑睫浓密,红眸浮雾。长眉轻皱,艳唇半咬。脸上即使挂了伤,也美得令人心惊。
方别霜神情尚还淡然:“怎么了?”
衔烛脸红透了,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有些羞,有些怯,只抓着她的衣服,轻轻地央道:“亲我,好不好?”
方别霜屏息无言。
怕她不愿意,衔烛汪着泪,有些急切地央着:“亲亲小蛇,亲亲啊。主人原来愿意亲的。”
方别霜眼神愈发迟疑了。
她每多沉默一息,衔烛心里的不安就要增多数倍。他哭起来,流着泪控诉:“你说你心疼我的,你说你很喜欢小蛇的!我不是不听话,可是你不能这样骗我。你不能这样骗我!”
他又发起抖了,肌肤也越来越红。
方别霜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捧起了少年埋在她身前的脸。
衔烛眼泪止不住,尽管心里委屈又怨愤,还是任她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方别霜抹掉他眼角的泪,看着他漂亮的血瞳,在他怀疑的目光中,心情怪异地否认道:“我没,没有骗你。”
他不信,定定地、巴巴望着她。
他眼神越焦灼,方别霜心底的那股怪异感便越强烈。分明没有心虚,她还是禁不住移开了视线。
衔烛认定她是在骗自己了,咬着唇要哭,愤愤地撂开了她的衣襟。
刚一撩开,额心却蓦然触碰到了一点温软。
少女凌乱温热的吐息转瞬即过。
他怔住,额间却瞬刻间发起烫来。
那道消失已久的额纹发着微光,重新出现了。
方别霜茫然地皱起眉,下意识伸指摩挲两下。
“要,还要。”衔烛攥回了她的衣襟,手搭在她心口上,脑袋伏在她肩头。他微微喘气,哼嗯着,“主人,衔烛还要亲……”
方别霜的脸再次涨红了。
她盯着他那道朱砂色的额纹,艰涩地岔了话题:“这是什么啊?好像在发烫啊。”
“不知道。很烫,很痛,怎么办啊。”衔烛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一面平复着喘息,一面神色可怜地道,“也许主人再亲亲就不痛了呢。”
方别霜不语。
也不与他对视。
她心底的那股怪异感甚至因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少女作出了一副严谨整肃的表情。她摸着他的额纹,半晌才自言自语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
衔烛受不了她的忽视,快把她的衣襟抓烂了。
他摆着尾巴,呜呜咽咽地求她:“疼,特别疼。主人帮帮我啊,帮帮我。”
依然得不到她的实际回应。
他开始拿脑袋轻轻顶蹭她的脖颈与下巴了,迫切地索取她的疼爱:“你原来会抓着我的脑袋亲出响声来的,还会边亲边夸我漂亮,夸我可爱。为什么现在亲得这样敷衍?我是小蛇啊。”
蹭得方别霜没法儿再继续装傻充愣了。
既不好推开他,也不好再抱紧他。
她心里一片杂乱。
她知道他是小蛇,问题是,问题是。他现在顶着的是副半人半蛇的身体啊。
他是个男的。
她真的很难把他跟自己那些夜里搂在怀里睡觉的圆脑袋小蛇联系在一起。这事她此刻想来都还觉得难以面对。
更不要说对他一亲再亲了。
那股怪异感便是源于此。
衔烛又承不住她的犹疑与沉默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直往下掉。
“主人,你不要这样。”他仰望着她的眼睛,凄凄地诉道,“你喜欢我,要把我抱得紧紧的,要捧着我的脸亲我,看着我的眼睛夸我。不要这样冷,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好伤心,好怕……我很听话的,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闹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蛇啊。”
方别霜神情微僵:“喜欢,喜欢的。”
衔烛反倒更绝望了。
他面对不了她的僵滞迟钝,流着泪俯下颈,将脸埋进了她的肩窝。
忍不住哽咽。
主人的怜爱与疼惜都是装出来哄他的。蜻蜓点水般地碰碰他的额头就已是她的极限了。
她根本不喜欢他。
她对他但凡有一点像当初养小白蛇那样的喜欢,又怎会吝啬这样一个简单的吻。
质问过、控诉过,把自己的恛惶不安都向她坦白个通透过后,她仍连一个笑都摆不出来,衔烛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闹能怎样,掏心扯肝地求又能怎样。
他只是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他,为什么她连这点喜欢都给不出来了。为什么给不出来,还要骗他。
他伏在少女怀里,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抽泣声却渐渐小了。
少年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话得到安抚,还突然变得沉默,方别霜有些紧张了。
她尝试收拢手臂抱紧他,不停抚顺他的头发以显示自己的温柔,脱出口的话却依旧苍白:“当然是喜欢的,你不用怀疑这个,不喜欢我怎会捡你回家……”
衔烛紧抿唇角,没有反驳。
心却更冷了。
她说过,早知道他是这样子的,她绝不会捡他回家。现在又这样说,不正坐实了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骗他。
为什么要骗他。
方别霜话音一顿,神色变得有些难堪了。她自己也回过味儿了。
她这样的表现,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方别霜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腮内肉,想摒除掉那抹一直在她心底盘旋不去的异样。
本来也是她自己说的,他在她眼里就是一条蛇。也还是她自己说的,她喜欢小蛇,心疼他受了这样的苦。她都这样说了,那他要求她像原来那样亲昵地待他,并无过分之处。
既然她从前能无所顾忌地亲小蛇脑袋,没道理现在对他推脱个不停啊。
把他当成小蛇不就行了。
她确实是喜欢小蛇的。
方别霜暗自吸口气,闭了闭眼。
把他当成小蛇就可以了,当成小蛇就可以了。
他本来就是小蛇嘛。
她再次捧起少年的脸,逼迫自己与他坦荡相望。
“乖乖,你。”滚到嘴边的字音,却在目光触及少年那双既纯又魅的血眸时,粗涩地停顿了下来。
方别霜快速眨了下眼。
她不动声色地缓和了情绪,牵起唇角,摆出了一个尽量真挚的笑容。
只是语气仍难掩僵硬:“你很漂亮,也很可爱。”
少年红瞳澄澈,见她眨眼,也跟着眨了眨眼。
红瞳中流露出的哀伤却未减分毫。
长眉还蹙着,鼻尖早已哭红了。
方别霜的心,也因他睫毛的眨动,莫名轻颤了一下。
抚弄他脸侧碎发的手放缓了动作,与他相望的目光也不自觉间变柔了。
第一次在镜中见到这张脸时,她因之失神过。他的确漂亮。
也确实可怜可爱。
她视线上移,凝眸看那道神异的额纹。
因这道额纹在,原本被狂烈情欲浸染得艳魅的少年,气质中平添了几分圣洁明净的味道,反衬得他越发纯稚无辜了。
让人本就发软的心不禁一软再软。
喜欢,便要捧着他的脸亲。
方别霜悄然鼓起一口气,朝他倾了倾身,心口却倏地一紧。
已经被揪出破洞来的衣襟又被少年的五指紧张地攥起了。
稍一垂眸,是少年圆睁着的红色眼睛。
眨也不眨,流溢着晶莹微光,无声而湿润地望着她。
与她的唇所隔不过半寸之距。
心跳两相交织。
方别霜睫毛乱抖了一刹,那口刚鼓起的气差点没能稳住。
她旋即移开唇,不再犹豫,迅速地印上了他的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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