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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南墙(富美)


真是教人绝望啊,林缦侧过头,眼睛闭了好几秒。她宁愿周贺南坏得更彻底,然后彼此厮杀得你死我活,最后老死不相往来各自过完一生。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默默出声。
“林缦,你听着。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周贺南的真情告白在这一晚成为林缦的噩梦。曾经奢望的东西如今被她弃之如敝帚,只是弃完之后也不见好过,心中满满的,全是意难平。
“还没睡?”
“渴了。”林缦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是你啊,一天比一天睡得晚!”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医生不是最该养生吗?”
“论文来不及写。”梁至新一心盯着电脑屏幕,丝毫不受林缦的影响。
林缦凑近看了一眼:“又是这篇,你都写了一个月了吧。”
“有新的案例补充。”他抬了抬眼镜,不管是对待病人还是写文章,都是同样的谨慎负责。
林缦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又想到他微博的薪水,替他颇为不值。
“你们做医生的,性价比真的好低啊。梁至新,你怎么坚持下来的?”
“前几天有个暴发性心肌炎的孩子,进院就上了体外循环,医生护士轮流守着她,今天终于出院。没人陪她熬,她就会过不去,但一起熬下来,她就可以和我们妁妁一样,继续成长。想到这个,我觉得没什么不能坚持的。”他平静地叙述着,顶灯在他身上笼出一层淡薄的微黄光芒。
林缦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心情。
“林缦。”梁至新打完最后一段字,将电脑合上。他脱下了眼镜,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对林缦说道,“周贺南现在的病虽然不是车祸引起的,但我还是想带着妁妁向他郑重道谢一次。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他不是好好的嘛?”心脏一下子加速跳动,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林缦,周贺南的病也许和周老师有关。
梁至新以为她是知道的,疑惑地看向她:“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林缦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虽然还没有会诊结论,但——应该和他父亲是同一个病。”
“会……死吗?”她说那个字的时候就像一秒内回到了周老师逝世的那天,两只脚都被浸在冰块里,抽也抽不开。
“我咨询过师兄,这种病尽早手术干预,治愈率还是比较乐观的。”
“可是周老师开了好几次刀,最后还是……”她颤颤巍巍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是的,她恨周贺南,恨他不珍惜,恨他回头太晚,可她没有想过要他去死,更不希望他和周老师死于同一个病。
宿命的悲剧重复上演,哪怕身为观众都会感到无穷的绝望。
“梁至新。”林缦抓着他的手,恳求道,“你帮帮他,可以吗?”
“我……”
“我知道术业有专攻,但是你是医生,跟他的医生交流起来会比较方便。梁至新,他……我不希望他死。”她无法控制地红了眼睛。
“我会尽我所能的。”
离周贺南的病房越来越近,林缦因为知道他的病情,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
“你怎么越走越慢呀。”梁妁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她抱着饭盒,只想着好好感激周贺南,全然不记得周贺南对林缦所做的一切。
“周叔叔,谢谢你救了我!”好看脸蛋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缺喜欢。即使是预备班在读的梁妁见了周贺南,都不免眼冒星星感慨一句“好帅啊”。
“你做的?”周贺南问她。
梁妁指了指饭盒:“饭团是我捏的,鱼汤和娃娃菜是缦缦阿姨烧的。”
周贺南往里头瞄了一眼,不满地评价道:“这么清淡啊!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口味。”
“医生说术前要吃得清淡一点。”
“谁说我要手术?”他嘴上嫌弃,手上已经拆了根筷子戳进鱼肉,“到时候他们也会像这样把我肚子打开吧。”
“又不是生孩子。”林缦觉得病情不仅使他变得脆弱,还让他更加孩子气了,“你不用担心,梁至新说伤疤不会很大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周贺南似乎是准备借病行凶,林缦无奈地哼了一声,拍拍梁妁的肩膀说道,“我和周叔叔还有话要说,你把饭给你爸爸送过去吧。”
梁妁探究地看了看林缦,又看了看周贺南,便拎着饭盒走了。
“你给他做了什么饭?”周贺南咬着嘴唇,他离婚以后倒是比以前会吃醋了。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人下菜。”说完,林缦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
“怎么忽然不想手术了?”她昨晚接到徐婉仪的电话,做了一辈子女强人的徐婉仪竟在电话里哭了半小时,没人能想到手术在即,周贺南会不愿意。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事态紧急的神情,慢悠悠地喝着鱼汤:“你不是盼着我过不好吗?我死了你不开心?”
“周贺南,你要把气话都当真吗!”
“那你不肯回来也是气话吗?”
“只要……”林缦直直地看向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要你去做手术,我会回到信远工作。”
“我根本不在乎你回不回信远!”他不再是不在乎的姿态,将汤碗重重地搁在一旁的桌子上,“林缦,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你不明白吗?”
林缦怔怔地看着那些洒出来的鱼汤,乳白浓厚,营养再丰富、味道再鲜美,都不会有人品尝。
“不可能的,周贺南。覆水难收,破镜重圆,难道周老师没有教你这个道理吗?”
周贺南轻叹了一声,如同浑身力气被抽走,懒懒地靠在病床上。
“要是你语文烂一点就好了,我爸就不会让你给我补课。”
手术的那一天,林缦陪着徐婉仪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
先是丈夫,又是儿子,徐婉仪再没有从前那副坚强不催的姿态。她或许是伤心过度,中途拉着林缦的手说了好几次“缦缦,对不起”。
中途梁至新也来了一次,因为还有病人,他没法逗留太久,只笃定地对林缦说了一句话:“放心,会没事的。”
就是那句话让林缦的心不再胡乱跳动。

周贺南的身体初步治愈, 终于回到信远上班。
工作会议的后半段是给周贺南准备的欢迎会,大多数人不会放过这个拍马屁的好机会,除了林缦,坐在原地却频频看向墙上时钟。
等人力总监说完“那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 她更是像屁股着了火, 抱着笔记本就往外冲。
“就这么不待见我?”周贺南追上她的脚步,他始终是大病一场, 脸色比平常人多一分青白色。
林缦摇摇头:“梁至新有事。我要去学校给梁妁开家长会。”
“你怎么搞得好像是她亲妈一样?”周贺南对此十分不满。他在家修养期间, 林缦曾来看望他几次, 要么带着梁妁, 要么嘴上时不时提起梁妁。他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欣慰, 至少是梁妁而不是梁至新。
“林缦。”周贺南提醒她,“你都回信远上班了, 何必挤在梁至新家里。”
林缦被戳到心事, 铁着一张脸不说话。
周贺南则嬉皮笑脸地主动建议:“其实你不想一个人住可以回来啊, 我和我们林知也很需要你的。”
越说越没分寸,林缦翻了个白眼, 回他:“看来你还挺希望叫我缦缦姐姐的。”
不过她的傲气也有人磨, 比如——梁妁的班主任。
“这次摸底考,梁妁都掉到三十几名了。按这个速度,她就要垫底了。”
“我们还是希望梁妁的爸爸可以亲自来一趟, 毕竟外公外婆阿姨都不如爸妈直接管教。”
“其实孩子并不笨, 是不是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于班主任的问题, 林缦一个都答不上来,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资格回答。她只是代替梁至新来开家长会, 然后将老师的话一一转达给他。
六点, 学生们的秋季汇报如期开场。梁至新仍然没有到来。
林缦如果记得没错, 梁妁曾经跟梁至新提及不下三次今天的汇报演出。小女生一定非常非常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前来观看。只是医生的职责不比寻常工作,即使制度规定你可以四点下班,你也很有可能为了良心道义一直陪到凌晨乃至清晨。
尤其梁至新是特别讲究良心道义的人。
“帮我和妁妁说声对不起。”梁至新给林缦发了一条信息。
林缦叹了口气,她看着红色幕布拉开,各处探灯齐齐亮起,一切装饰无不彰显着孩子们的精心准备,不免替梁妁感到心酸。
母亲早逝,父亲工作繁忙,她的童年不比林缦的要好过。
“爸爸呢?”演出散场,梁妁急匆匆跑到林缦身边。她大概是知道答案的,被老师涂抹得又红又白的小脸上已经有了失望的表情。
林缦很为难地替梁至新解释道:“你爸爸临时有个病人……”
“他永远有病人!”梁妁赌气地“哼”了一声,将书包往肩上一扔,独自往外走去。
“梁妁。”林缦小跑着跟上去,她实在说不出“你要理解他”。因为林缦很明白当你不停理解别人、理解世界的时候,你会越活越卑微、越活越压抑。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梁妁可以活成肆意的女孩模样。
到了家里,梁妁洗了澡换了睡衣,却不肯睡觉。她躺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从头到尾调着电视频道。
“去睡觉吧,你已经困了。”林缦陪着可怜的小女生,一大一小已经打了不下十个哈欠。
“不要,我就是要等梁至新回来,看看他到底怎么解释!”明明答应她一定会来看演出的,还说要去家长会上好好跟老师聊聊,结果呢,病人永远比亲生女儿更重要。
“梁妁,你爸爸也挺难的。”
“我上初中到现在,他一次家长会都没有去过!”
“医院缺医生,你爸人又老实。”
“我不管,凭什么总是牺牲我。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我妈一起死!”梁妁心中有许多委屈,她正处在最需要宠爱的年纪,可惜不是每朵玫瑰都能得到小王子的灌溉。
林缦坐在她脚边,叹着气:“你不要在你爸爸面前说这句话。很伤人的。”
“可是别人放学了都有爸爸妈妈接,寒暑假还跟爸爸妈妈出去玩。我总是被丢在学校住宿,回家了也是跟爷爷奶奶一起。我……我都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过公园。”小女生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往身上砸。
林缦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湿了:“其实呢,我小时候也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过公园。”
梁妁不相信。
“因为我家条件很一般。我妈妈在一个仓库做工人,我爸是个出租车司机。我妈总是嫌我爸赚不了钱,一个月家里只吃一顿肉。读书的时候,我妈都让我穿校服,就是不想给我买新衣服。更不要说去公园了,我听我妈念了那么多年的’穷穷穷‘,根本不敢跟我爸妈提需要花钱的要求。”其实她长大后细想,发现自己家不是穷在物质,而是穷在精神,全上海有那么多家庭比她家过得更紧巴巴,但未必不快乐。
“我总想着等我有了孩子,一定要很宝贝它,不给它任何的压力,让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从小去公园拍照、去国外旅游,穿好看的衣服,学喜欢的乐器,希望它在喜欢的人面前永远自信骄傲。可是梁妁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上次结婚后失去了一个孩子也很难怀孕。我连试图弥补自己的机会都没有。”林缦从来没在人前说过这些话,也许当初想说给周贺南听,可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没想到今天会跟梁妁讲。大概真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梁妁,至少你心里很明白。在你爸爸心中,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他虽然很难很难陪伴你,可是无论在哪里,心里都想着你。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委屈你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爸爸陪着我啊。”
林缦摸了摸她的头,空气里都是酸楚的滋味。
梁至新今晚的病人很难处理,一直没有排尿,心跳又很低,请来心内科、免疫科的医生联合会诊,定论为遗传性免疫缺陷病,需要一辈子服用特效药。
服药后暂时由值班医生和护士看着。
梁至新虽然人在回家途中,但病人还没有完全好转,他仍旧提着一颗心。
开门,客厅还亮着灯,林缦抹了抹眼泪,用眼神示意梁至新——梁妁正在耍脾气。
“妁妁,今天的演出成功吗?”梁至新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梁妁屏住不说话。
“听说你今天演的是医生啊。”他将梁妁从沙发上拉起,坐在了她的身边。
“哼,谁要演医生。都是因为你是医生,他们才非让我演的。”
“哪有啊,我看你演得特别好特别认真。”
梁妁忍不住瞪了林缦一眼。
“家长会老师有发什么资料吗?你们最近是不是有摸底考试?”梁至新很快就看见茶几上的一打资料,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一条小小的成绩单,“妁妁,你怎么考成这样?”
“你又没空管我,考得怎么样和你有关吗?”谈到成绩,不知她是心虚是羞愧还是气愤,站起来就往卧室走,还不忘将门重重地摔上。
“对不起啊,今天你在班主任那里又挨批评了吧。”相处这几个月,林缦发现梁至新特别擅长克制,比如气得嘴角都在抽搐,还要对林缦保持礼貌。
“我是不要紧的。但是梁妁是真的很在乎你。”林缦坦诚说道,“不管是她在住宿部和同学闹出纠纷,还是成绩越来越差,应该都是为了得到你更多的关注。”
梁至新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只是生活嘛,两边讨好的事情鲜少可见。
“或许当初你说得对,我该去私人机构。”
林缦轻笑:“你啊,不可能的。”
“是我对不起妁妁。”他心里头藏的事情其实不比林缦少,“我一直觉得我的病人只有一次人生,但是我忘了我们妁妁也只有一次童年。”也许是这夜太感伤,又或者沙发被人施了痛哭流涕的魔法,梁妁、梁至新居然先后在此哭了起来。
这是林缦第一次见到梁至新哭泣。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像和煦的四五点钟的阳光,刚认识的时候,她甚至同纪裴说“这人就快成神了,只想着普度众生”。但他显然不是神,也为了评职称折腾了一年又一年,也要处理女儿给出的难题。
“梁至新,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做得很好了。”
“可……可妁妁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只是在这个年纪还有些任性,其实她爱你不比你爱她少。只是小女孩总喜欢爱是显眼的,最好人人都知道。好了,你别伤心了,过几天不是还要评职称嘛。”林缦握着纸巾,忍不住替梁至新拿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他伸手将纸巾拿去:“我自己来。”
林缦自觉失了分寸,说道:“我去看看妁妁。”
梁妁没有开灯,一个人蜷在床上,像蝴蝶破茧之前的毛毛虫。
“不许进来!”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是我。”
“你也不许!”
“妁妁。”林缦趴在梁妁的小床上,扒开一点她的被子轻轻说道,“你爸正在客厅忏悔呢,哭得好惨好惨,你要不要去给他拍张照留念?”
梁妁夺过被子,抓得更紧了。
“其实你也不是怪你爸爸,你就是觉得老天爷不公平,人家都有爸爸妈妈陪着,你却一直一个人,是不是?”
“……”
“那以后我陪着你长大怎么样。反正我也可怜,想要宝宝却没什么可能,我们正好互帮互助。”
被子里的人显然一愣,更不要提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
“妁妁,好不好嘛。你就当可怜我。”
“你好烦!我要睡觉了!”
“我当你答应了噢。那今天我来陪你睡觉吧。”
“不行,好恶心。”梁妁终于露出脑袋,鼓着小脸将林缦赶走,但梁至新看得出,小女生不像刚才那么怨恨了。
“妁妁,真的对不起。”他站在门框边上,由衷地向女儿道歉。
梁妁的表情复杂,最后只是挥了挥手:“你们两个烦死了!”

第81章 这不是你的错。
评职称的那天早晨, 林缦兴师动众,做了中式的皮蛋瘦肉粥和西式的火腿三明治,还配好手磨的美式咖啡。
梁妁见状极其不满:“我之前一直说要喝粥,你怎么就不肯做?”
“等你期中考试的时候, 别说早上煮粥, 晚上请你出去吃牛排都可以。但是考不好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吃一礼拜白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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