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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南墙(富美)


一直等不到林缦出来的纪裴找了过来,就看见四年来没有发过一次脾气的世界上最温柔的室友变成了崩溃的泼妇。
“缦缦怎么了?”
“没事。”林缦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抹着眼泪,可眼泪不听话,擦也擦不光,睫毛膏和下眼线混做一堆,仿佛随时可以开万圣节派对。
眼睛从倒在那里的男人身上挪开:“我们回宿舍!”林缦想要维护最后的倔强。
可没走两步就被大堂经理拦住了。
“小姐,你把人打了,麻烦处理掉。”
“你没看见他性骚扰我?”
“他朋友说你们是情侣。”
“那种人渣的话也能信?”
“小姐,还是请你配合一下。”
“我告诉你,我跟他是仇人,以后都是仇人!他死了我都不会看他一眼!”林缦的怒意已经转嫁到这个酒吧里的所有人,在她看来,无一幸免,全员恶人。
唉,大堂经理摇了摇头,这种说辞他一晚上能听好几遍。
“小姐,麻烦你不要让我难做。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过。”
这和人命有什么关系?
林缦余光扫了一眼又开始呕吐的周贺南,这——这怎么还开始吐血了?

十二点,周贺南终于在急诊间醒来。
他瞳孔还有一些散,潜意识里期待着方静姝,等视线完全清晰,却看见林缦花了妆的憔悴侧脸。然后他想起和方静姝分手的事实,想起他如何苦苦哀求又如何求而不得,最后想起几小时前他在酒吧里与林缦针锋相对。
他张嘴,像嗯又像啊,不成音节的声音刹那就被隔壁床小女孩的音量淹没。小女孩不知生了什么病,哭喊得像是快要死掉,大概只有儿科值班医生才能不被干扰。
林缦回过头,发现周贺南已经醒了。
唔,明明刚才一直专心守着他的。
“你妈和你爸很快就会到。”她递给周贺南一个安心的眼神,看见她抿着嘴想去够水杯,赶紧拦下:“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喝水,只能用棉签蘸水沾到嘴唇上。”
于是他闭眼,赌气式地作罢。
一瞬间又回到中学时的幼稚模样。
“我让护士帮你嘴唇沾点水吧。”她妥协道。可是急诊间那么忙,多得是更重要的事,护士姐姐不耐烦地递来棉棒:“哎,你们自己沾一点就好了呀。”
林缦只好苦笑着拿起润湿的棉棒,尴尬地往周贺南的嘴唇上轻轻沾水。真是难以想象,几小时前,对他拳打脚踢的人也是她。
“干嘛救我。”
“酒吧经理不放我走。”林缦答得很老实。
“那现在你可以走了。”
林缦摇头:“送佛送到西。”
“你想在我爸妈面前立功。”
简直无理取闹,林缦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对我成见那么大。”
“我妈一天不提你就难过。”
“……我最近相亲挺多的,等我嫁人了,估计你妈就不会再提。”
“你说的!你越早结婚,我红包越大。”
“免了,我不会请你。”
周贺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堵话,没有酒精给他打气,他再也演不出无视是非对错的浪荡子。相反地,他可怜、他无辜,年轻气盛突然与他无关。难怪许多坏人都爱拿柔弱作为保护色。脸色一苍白,就让人很难责怪。
林缦以为他不会搭理她,结果他又出声,短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哀伤地感叹道:“我真的好难受。”
她看懂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心里难受。可她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特效药,更不是万能的方静姝,除了借出一双耳朵没有别的办法。
“所有该做的我都做了,静姝还是要走。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周贺南的声音是被摔碎的玻璃酒杯,带着惋惜传来。
她走你就去追啊。并非当局者的林缦在心中腹诽,可她忘了自己对周贺南是怎样逃避的。
“你说我妈为什么就不能尝试接受她呢!静姝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一直被她冷嘲热讽!”控诉着的周贺南抓着被子边缘,眼睛一下子睁大。
林缦看着他,就像看着全天下所有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的可怜男人,左右不逢源,吃力吃死也不讨好。
不过这问题她也搞不懂,无论是周妈妈还是方静姝,对于林缦来说都是复杂的,她们不像她,还在考虑物质层面的低级牵绊。林缦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周贺南的被子,劝他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你和静姝现在还有联系吗?”
他是想让她帮忙做说客?那可真是找错了人。
林缦摇头:“我跟高中同学都不怎么联系。”在提到“高中”两个字的时候,林缦不自觉有了埋怨的语气。
周贺南因为离她很近,听得格外清晰。
“对不起。”
林缦有些惊讶,眼睛甚至比刚才放大了一整圈。她以为在周贺南心中,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是永远不会出现“对不起”的。
她想说“没关系”,可嘴巴还没张开,刚才被侮辱的画面突然又浮现,那种感觉和此刻急诊间的药水味道搅拌在一起,让豁达的三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当年学校里那么多人误会你,我很抱歉没替你澄清。”
“没事。吃一堑长一智。”时间是良药,林缦甚至觉得当年为了一个荣誉称号而难过是十分天真的一种幼稚。很多年后,这些奖状要么当作垃圾卖掉,要么占着某块地方积灰。
“反正没影响我上大学。”她又补了一句。
“我以为你很在乎这些。”
“人是会变的。”
“你不喜欢钱了?”
“这个没有变。”
“干嘛这么喜欢钱。”
“如果你生在我家,你就会知道。”
“你家有这么穷吗?”
“比赤贫好一些。”
人潮不断的急诊间,被大面积白色填满的空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来林缦总结出来,他们是注定只能共患难的关系。
和周爸爸周妈妈一起赶来的,还有林妈妈。
林妈妈礼貌性地慰问了几句,就将林缦拉到了一边。
“不是说寝室聚餐吗?你怎么去酒吧!”林妈妈本来没往坏处想,可一看到林缦外套下露出的裙边,她就怒火中烧。
“酒吧这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到处都是坏人,不出事才怪。”说着,林妈妈上手扯开一些林缦的外套,就看见里面白皙肩头只有两根细细肩带,她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啊?!”
“我和室友一起去的,毕业了庆祝一下呀。”
“毕业了也不行!那种地方都是什么人啊?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都不正经!”林妈妈言辞激烈,让周妈妈周爸爸脸上很没光彩。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都挺正规的。”周妈妈咳嗽了一声,解释道。
“我可不信!林缦,我告诉你,你从今往后都不许再去酒吧。”
“知道了。我们快回家吧。医院不得喧哗。”林缦被教训得很狼狈,推着林妈妈往外走。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明显因为自己的狼狈露出了今夜最灿烂的笑容。
靠,他难道不知道妈妈骂的就是他这种人吗。
一出急诊间,林妈妈就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大嗓门在走廊里质问起来:“你怎么又跟周贺南弄一起去了?你难道真的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
“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那你们就隔得干干净净,别让别人瞎想啊。而且你没听说吗,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在外面玩,将来肯定没出息,还是你三姨妈介绍的那个男孩子好,家里拆迁五套房,人又老实……”
“我知道。”
“我是为你好。”
“嗯,我就是看他吐血快死了才送他来的。”
“那里就你一个人,非要你送吗?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你就闭着眼睛绕过去。你没看他妈……”
外头的声音渐行渐远,周妈妈听了很不好受。她瞪着病床上的儿子,骂道:“看你这样子,我是林缦妈妈我也嫌弃!”为了一个女人就自甘堕落,根本不像是她的儿子。
“挺好,我跟她两不情愿,你也不能把我们硬塞在一起。”他哼着鼻子闭上眼睛,心想女人怎么都不爱说实话。
周贺南好得很快,徐婉仪将功劳都给了林缦,非逼着他去林缦家谢恩。
老式公房,电梯咔咔作响,周贺南扛着高档烟酒果篮,很重,但实在不敢放在有不明液体的电梯瓷砖上。
他看着受潮脱落的墙壁和被烟头烫坏的电梯按钮,有点明白林缦口中的“穷”。
开门的是林缦。她以为快递来了,只在起了球的睡裙外面套了件土红色碎花外套。村姑这个形容词,舍她其谁。
“呃,你怎么来了?”林缦尴尬地用手梳了梳头发。
“你妈让你来的?”她马上反应过来。
“是啊,得感激救命恩人。”
“哦。”林缦打量起他手上的东西,这拎的都是些什么啊,除了水果她能吃,其他……
“东西也是我妈准备的。”就连他爸都说这太像是毛脚女婿上门,可他妈坚持,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行吧,心领了。”她从他手上接过这些东西,放在鞋柜边上。
“身体好了吧?”林缦又问。
“没什么问题。”
“那……那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走吧,我妈看见你应该会很生气。”林缦好心提醒。
“你很听你妈的话啊。”他联想起那天林缦在医院被骂的场景。
“你不听你妈的话?”林缦接得很快。无论在大学如何修身养性,她在老熟人面前依旧是这副性子。
周贺南突然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父母受害者同盟的伙伴。
“有这么好笑吗。”林缦呲牙,但笑意同样藏不住,“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不要继续搅乱别人的平静秋水了,这是她没有说出的话。
“等等。”林缦想起什么,大声叫住下了半层楼的周贺南,“那天你说订婚……”
“我喝醉了,那天都瞎说的,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忘记?”光天化日之下,周贺南没办法继续冤枉林缦,他们都很清楚,当年订婚是他亲自求的她。
某种意义上,他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没还。
“我不是说这个。”林缦不愿再回忆那一晚,继续说道,“要不要再去找那个仙人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得罪祖宗的情况下取消当年的订婚。我妈说应该是有办法的,比如我认周老师和你妈妈当干爸干妈?”
周贺南皱了皱眉,他不是没提起过,只是每次都被徐婉仪用筷子打头。
“你们家不是最近生意很好吗,可以捐点学校、医院、食堂,多做些好人好事,这样积德行善,祖宗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唔……”他额头沁出几滴汗,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烦恼所致。
“需不需要我妈开这个口?”
“你认真的?”周贺南激动地几步并成一步,直接冲到了林缦的家门口。他在得到林缦再三的确认后,感激地搭在了林缦的肩膀上:“林缦,谢谢你!”
真难得,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居然有光彩,并且不是在喝醉的情况下。
林缦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坦白道:“毕竟你妈每次来说话都怪怪的,我也害怕啊。你说我要是以后嫁了人,她要是见到我老公那还不得打死他。”
“放心,你心地那么好,肯定会嫁给一个好男人的!”周贺南的风向变得好快,居然对她送上了诚心诚意的祝福。可惜周贺南没意识到,这是他给日后的自己埋下的隐形炸弹。
“省省吧,管好你和方静姝的事情就行。”林缦推上门,她压根不想听这些违心的话。
防盗门被关上前,少年志气满满的声音钻了进来。
“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放下。”
林缦贴着墙壁静静说道。
作者有话说:
缦缦的爱情好像不卖座的话剧,一个人演完无趣的序章和澎湃的高潮,谢幕时观众才醒来。

为什么又是夏天。
坐在车后方的林缦往窗外探了一眼,不幸与骄阳冲撞,一下子眯起了眼睛。她揉着眼皮,回想上一个和周贺南度过的夏天,清晰如昨天。
忽然涌上不祥的感觉。
“我还是不去了吧,静姝可能会误会。”林缦冲着后视镜说道。镜中,她的额头高而宽,属于传统意义上的福气面相。
“就是不想她误会,才要彻底解释清楚啊。”
林缦无意识叹气,她歪着头看向天窗,厚厚的马尾下垂,焦躁一览无余。
她这是在害怕吗?
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周贺南不解,将头微微侧向副驾驶座位,扯开话题道:“你觉得好看吗?”
其实林缦一早就看到了这束躺在真皮坐垫上的纯白铃兰,纤细皎洁,嵌几株嫩红色冬青,别致又贴切。
林缦心想,周贺南或许是想告诉方静姝,白月光是她,朱砂痣也是她。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真像是男版张爱玲。
“静姝肯定会喜欢的。”林缦说道,果然,这个答案比好看更让周贺南开心。
“我还准备了其他礼物,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不过……她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唉……你说我要是告诉她,妈妈接受她了,她会有多开心?”周贺南啰嗦了一大通,结果他的兴奋无人理会。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红灯间隙,周贺南扭头,车座被他拍得吨吨响。
林缦及时抬头。她“啊”了一声,眼里写满疑惑敷衍,她此刻不能也不想理睬周贺南。
“发生什么了?”
“……没事。”顿了顿,又说,“反正和你、和静姝都没关系。”然后她又钻进了手机屏幕。
到底是什么让贪财的学霸大失方寸?
“跟你相亲的拆迁户没看上你?”难为周贺南还隐约记得这回事。
“不是!”
“又没评上优秀毕业生!”
“……”她早就说过她不在乎虚名。
“Offer出事了?”
“……还、不确定。”林缦的声音被划成一丝一缕飘在天窗上,她心虚,虽然邮箱里还没收到正式邮件,但朋友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某银行今年将大规模违约应届生。
多么不巧,她拿的就是那家银行的Offer。
千挑万选,谁想到还是命中了烂牌。林缦佩服自己的运气。
“不会是那家银行吧?早上我看朋友圈有人在发……”
“是那家。”林缦打断他,满脸写着“你看我多倒霉”。不过她还没有完全死心,滑着屏幕,查询着相关信息。
林缦就像大部分买彩票的人,知道不会中但就是想要片刻的自欺欺人,直到兑完最后一个奖,才肯承认自己没中奖
周贺南看懂她的情绪,问道:“我妈认识那家银行的领导,要不要让她问问。”
“唔,不用了。”
“喂,都要毕业了,你再找工作也不容易吧。”
“周贺南!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多!”林缦没好气地瞪向他。像他这样为爱要死要活的男人怎么可能明白普通老百姓的忧愁,随便掰掰手指,就有一百件比爱情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她深深叹息。
“谁想管你?我就是欠着你人情,想尽快还掉。”
原来是这样,林缦犹豫了一会儿,闷闷地说道:“好吧。”
“那要是给你搞定了工作,咱们就两清了。”周贺南有些憧憬没有林缦阴影的生活,他莫名雀跃,好像脚踝上的链条正在松动。
“好——”林缦拖了个长音。
她现在别无所求,只要Offer尘埃落定不违约。
高高照着的太阳在驶入车库的那一刻消失。
周贺南确定衣服、确定发型、确定铃兰花的每个花瓣都完好无恙。
只是时间……
“快点,她的航班提前到了。”他捧着花小跑起来,被甩在身后的林缦庆幸自己穿着跑鞋。
机场的电梯运行好慢,紧张被放大,一步步逼近。
他们不再有闲心搭话,那个身为前女友和老友的女孩让他们的心情类似近乡情怯。
安检开始放人,铃兰花开到最盛。
隔着玻璃幕墙,周贺南远远看到方静姝的小巧模样。她踩一双松糕鞋,裙摆提到膝盖以上,甜美里混入火辣。这是原宿风还是新宿风,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真心跳动得厉害。
几十秒后,他回顾完出发前周妈妈的话。
“只要方静姝愿意,我可以答应解除婚约。不过——那个女孩肯定不会回心转意。”徐婉仪笃定至极,就好像提前看到了方静姝的红发男友。
他头发红得就像周贺南心中的火。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沉沦,方静姝早已坠入下一片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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