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不过自从她系统学习后再也没有过这种能拆不能拼的情况了。
她愣神之际,边上一直安静飘着的顺风却主动挪了过来,从她手里自然接过零件。
“你会修?”蔚摇皱了皱眉,事情已经很乱了,她不想再有人添乱。
顺风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一坨东西全拢到手心,用他那虚无的手一捏。
再张手,那些东西已然变为一个整体。
他把表放回蔚摇手心,摊了摊手。
蔚摇:“……”
虽然对方一脸乖巧,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动作嘲讽感拉满。
蔚摇火速又把表拆了出来,这回她自己掏了团灵魂出来,学着顺风的样子捏了一下,没有效果。
她把东西丢了回去,握着顺风的手按了一下,那堆废铁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怎么这么神奇。
顺风见她费解,难得主动开口:“这东西应该是我做的。”
蔚摇:“哦?”
“我从上面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息。”那充满现代气息的机械倒印在男人的眼里,和他这幅古色古香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而做的,但很清楚它的外貌、功能与手感。”
蔚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虽然她很想大喊一声教我教我,但显然这种东西不是教了就会的。不过还好,会这种技术的是自己人,也不算太遗憾。
这么一折腾消耗了她不少脑力,蔚摇总算是有了点睡意,赶紧上床闭眼。明天有场大仗要打,最好还是养足精神。
蔚摇伴着宿舍楼的钟声醒来。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门外已经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一群第一次表演给平民看的演员精神十足,争分夺秒地打水洗漱,都想尽早跑去彩排室练一会儿。
蔚摇慢悠悠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对路过的所有鬼报以微笑,视线却不自觉飘向楼下走廊。
一个拎着饭盒的男人正往远处走着,应该是去给迷杀三人组送饭的。
那男人打着哈欠满身怨气,鬼王定的表演时间早,连带着自己这个打杂的也要早起,这就算了,他自己还没吃饭呢,先被派遣去给几个囚徒送早餐。
他此刻只想快去快回,说不定还能偷空睡个回笼觉。
他走到关押室,打开房门,没忍住皱了皱眉。
房间好暗。这个点,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应该挺亮的。
他定睛一看,有几件衣服被系在了窗边的铁栏杆上,挡住了大部分光源;视线往下,三团模糊的身影挤在一起,坐着一动不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臭味,让人完全没有进去的欲望。
男人强忍着恶心,打开饭盒用脚踢着推了进去,捂着鼻子说道:“早饭送到,别饿死在我们这儿了。”
那饭盒径直飞到黑影面前,三人却仍旧不动,看起来还没醒。
男人受不了了,关上门直接走人。
“还挺讲究,知道绑衣服挡光……”男人边走边嘟囔,突然感觉不对——知道挡光的讲究人不应该把房间弄得那么臭才对。
别是已经被人替换成假人了!
他连忙倒回去开门,却看见那三人已然开始吃饭,头一点一点,手不断从底下捞起东西塞到嘴里。
男人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哼着歌离开,藏在边上角落的贺徉也松了口气,放开了手中的道具控制器。
【一个人偶(控制类):完美复刻一个人,使用后能执行被复制者被复制前做过的最后三个动作。等级四星】
蔚摇从黄月明那薅来的道具之一,经复刻已经多得用不完了,区区三个随手就能拿出来。
贺徉凑过去,看了眼那三个木讷只知吃饭的人偶,不免感慨蔚摇的预想果然正确。
【迷杀三人脱身计划:
前期准备:取衣服挡光,制造昏暗视野;取三个人偶,录低头,从下往上抬手,张嘴三个动作,模拟吃饭。
实际实施:无人记得,没人送饭为最佳,若有人送饭,但检查者不仔细为次佳,二者无需应对。
若检查者发现不妥,贺徉远程操纵饭盆到人偶面前,启动人偶伪装吃饭;若还是被发现蹊跷,直接将人打晕。】
真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贺徉看了眼表,匆匆换上白色兜帽,确认面部信息被完全遮挡后赶往排练室。
总计划第一步顺利实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桑问夏正费劲吧啦把同组的四个玩家塞进床底。
简单倒是简单,把人以商讨逃跑的理由约出了,和蔚摇一行人同一时间上前把队友拍晕,手背过身去绑好,接着用被子裹起来,留足鼻子口腔前的呼吸空间,往床下一塞完事。
工作人员都忙于准备工作,没人会进到房间里检查。白兜帽演员们又都会准时到场,这四人的短暂失踪不会被人察觉。
唯一需要戒备的是被其他演员发现兜帽下换人了。
桑问夏有些头疼。她倒不太担心演员的部分。虽然他们和白兜帽们接触的时间最长,但大部分鬼怪都对人类敬而远之,不会注意到人类的行事作风变化但偏偏这回为了保证演出的顺利进行,有个对身姿很敏感的舞蹈老师被请来坐镇,她能仅凭走路姿势判断人的身份,是个麻烦。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她拢好自己的帽子,确保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在鬼王亲自揭露他们的身份前,她最好还是不要露出脸。
排练室。
宽大的帽子遮住蔚摇的脸,她模仿着昨天看到的人的动作努力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往墙角塞。
她能感觉到几道鄙夷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
“真是晦气,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还有他们露脸的份。”那个昨天还笑着和蔚摇聊天的女孩正在热身,她眼里带着厌恶,压着腿但一点没压着声音,“李丽演技那么好,想来都没机会,机会全给这群木头了!”
说完这话,她左右张望了一圈,疑惑道:“魏姐呢?我明明早上还看见她了。”昨天畅聊的那两个小时让她对那个道具师好感剧增,一晚不见还怪想的。
“迷杀今天也有表演,魏姐回去帮忙了。”平日里最老实的那个女生举起手,开口解释道。她洗漱时正好碰上魏姐出大门,就上前和对方聊了两句,算是最清楚的蔚摇去向的人。
大家都对老实人有着天然的信任,听她说这话都深信不疑。那女生便接着抱怨:“该走的人不走,不该走的反倒走了!”
蔚摇听着那边发生的一切,只感到了好笑。她没多做理会,低着头,仔细翻阅手中的剧本。
朱左岸和欧阳湖留下的编剧一起奋斗了一整夜,终于赶在天亮前交出了这份稿子。男人挂着黑眼圈,兴致勃勃地想来现场观看,却被欧阳湖一掌劈晕过去。
“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去现场添乱。”老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却依旧孔武有力。他扛起朱左岸,没怎么犹豫就把他塞进了衣柜。
蔚摇在心里双手合十,感慨工具鬼就是这么没有鬼权。
然后心安理得地拿着这份成果到了现场。
她此时避着人将两份剧本对照,看具体是哪些情节发生了改变。
查天信自然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边看剧本一边小声汇报:“……灯光师已经就位。我给侧舞台灯光师早饭下了药,那些人全员失控,主灯光师只能亲自顶替,主舞台只留了个副手看进程——已经顺利换成我们的人了。”
“不过放心,侧舞台门锁被我弄坏了,主灯光师发现不对后也回不来。”
栾新临也在这时落座,他的话明显要简洁得多:“打晕人,留下了我们的道具师。”
查天信刚为自己的周密沾沾自喜,听闻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是,打晕人替换会被同僚们发现的啊!你得制造情景把他们支走,不然风险太大了。”
栾新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得花力气解释:“道具师在演出期间活少,大部分工作都都在前期准备阶段。我等他们干完活才打晕的,都打晕了,只留了我们的那个,不会被发现。”
蔚摇刚好看完剧本的最后一行字,闻言欣慰地拍了拍栾新临的肩膀:“很好,你已经参悟了白嫖的精髓。”
白嫖完劳动力再打晕,真是做到了人力资源利用最大化。
贺徉也在此时匆匆赶到。他远远地冲蔚摇点了点头,表明自己那边没有问题,然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
四个人呆在一起还是太显眼了。
最后一个到的是桑问夏。她迟到了,到现场时演员们都已结束了热身,按表演的队形安静站好。
队伍中间明晃晃空了一个位置。
桑问夏无视周围人谴责的眼神,旁若无人走向了那个空位。带队导演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多说:“走吧,去后台。”
不知道为什么,剧团老板昨晚特地交代他不许和白袍演员起冲突,但照做总没错。
蔚摇低着头排在队伍的最末,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排练室大门被一把推开,一瞬间,嘈杂的人声灌入了她的耳朵。
观众已经断断续续入场了。
鬼王说要“让所有子民同乐”,将在戏剧之夜开幕式上投影自己的技术搬到了现场,并在全地底开设了几百个复制投屏,确保所有民众都能接受艺术的熏陶。
但比起观看投影,大部分游客还是更喜欢现场的氛围,考虑到室内剧场的承受力问题,这次表演直接设在了临时剧院后方的露天舞台。
热情高涨的观众已经提早几个小时来到了北街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空地,纵使有无数护卫队成员参与维护秩序,也难以压下如此庞大的声浪。
舞台两侧立着两座塔状建筑,里面设立了舒适的包厢,为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提供服务;正中央则是一个更宽阔的高台,最上方立着一把红金相间的宝座,明显是为鬼王弗劳尔十六世准备的。
总导演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开场前的破事。
合唱团太紧张失声了两个,昨晚受风感冒哑了三个;灵体乐手被分配的乐器不知被谁换成了烧下来的供奉品,只有外形没有功能;实体鬼吹气球时没注意抓过了一旁偷懒睡觉的灵体同事,结果把人家给吹爆了……
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比起来,侧舞台灯光师集体腹泻和道具师们神秘失踪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他忙里偷闲喝了口水,有些无奈。他其实相当理解这些人的状态,毕竟是全世界范围的演出,虽然皇家剧团成员素质比一般剧团要高得多,但也没一个人经历过这种情况。
更别说这场演出根本没排练多久,完全是临危受命。
作为总导演,他也已经紧张到麻木了。
好在现场还是在演出开始前被控制住了。
总导演长舒一口气。他听着每组传来的“准备完毕”的通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一双手在此时摸上了他的肩。总导演猛一个激灵,还没回头就听见了一片齐刷刷跪倒的声音。
他心头一紧,转身的同时也跪了下去。
是弗劳尔十六世。
鬼王面容慈祥,笑着让众人起身。
“准备好了吧。”鬼王自然捡起桌子上的名单,“哟,勾都打好了,看来是准备得很充分了。”
“不敢,只能说尽力而为。”总导演满头大汗,偷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老板。不料莱斯利没有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干嘛。”鬼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一个偌大剧院的老板,连点准备工作都做不好。”
总导演一声都不敢吭。他确实很好奇到底还有哪些没做好的工作,但这很明显不是他能染指的。
你们玩政治的能不能别带上我们搞艺术的啊!
桌子上的闹钟却在此时救了他。那是戏剧开始前的第一个提示铃,意味着距表演开始还有30分钟。
鬼王恢复了那幅和蔼的面容:“我走了,希望今天的表演不会让我失望。”
“我送您。”莱斯利跟上。
总算送走了两尊大佛,总导演颤抖着站起来,揉了揉发疼的膝盖。
“各部门准备。”他平复了下心情,对着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各部门准备。”
蔚摇听见带队导演手中传来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又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台词。
马上轮到她上场了。
周遭又传来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蔚摇悄悄扒着舞台缝,看见一团红色的身影在高塔上落座。
哦吼,弗劳尔十六世来了。
这老登人气还真旺。
弗劳尔本人也这么觉得。
他心情很好地朝四周招着手,感受着身体里的掌控之力再一次提升。
就差一点了。
他把贪婪的目光投向前方。舞台侧面的阴影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被铁链拴起来的欧阳湖。
这个位置在舞台灯光的射程范围内,很适合当这个老家伙的处刑点。
本来也没指望莱斯利那个家伙弄到欧阳湖手中的权限,要真这么好讨,自己早就把这份权利弄到手了。
不过从他把欧阳湖弄过来拴住一事看来,这家伙至少没叛变。
他如此想着,面前舞台的灯光却是在一瞬间暗了下去。
密集的鼓点响起,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紧迫感。
弗劳尔换了个姿势。
好戏开场了。
事已至此,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份甜美的果实吧。
舞台上黑暗中,演员们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站位。金文博是开场群众演员中最普通的一个。他全场只有开头这一个戏份,单纯来充个人头。
饶是如此,他内心的紧张感也一分不少。
没事,就五分钟的事。他如此安慰自己,在黑暗里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他蹭到了一片丝滑的布料。
金文博突然僵住了身。
这里原本应该有演员吗?
第065章 戏剧之夜(二十九)
金文博虽然感到奇怪,但他毕竟只是个出场机会只有两次的小配角,不敢乱发话询问。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专心应对接下来的表演。
蔚摇也深吸一口气。
这部即将上演的戏剧叫《怪谈之母》。剧本框架很简单,但特效什么做起来极其困难,特别费道具。
该剧讲了个拥有无数孩子的母亲为了拯救自己失踪的的小儿子,深入怪谈云集的森林,最后得知惊天真相的故事。
金文博扮演的就是那个小儿子。
故事的开头,小儿子遍体凌伤出现在母亲面前,奄奄一息。母亲伸手去抓,小儿子却在她面前化为一滩白骨,融入土地消失不见。
女人当即崩溃,她执拗地相信小儿子只是失踪了,每日以泪洗面眺望远方,希望他能自己回来。
她怕其他孩子的声音会盖过小儿子的呼救声,便缝上了最吵孩子的嘴巴;怕身材高大的孩子会挡住她寻找矮小的小儿子的视线,便敲断了最高孩子的脊柱。
她怕小儿子不回家的理由是自卑,就把最漂亮的孩子赶进柴火堆,让烟雾和火焰把她熏得黢黑;她又担心小儿子不回家是因为吃不饱饭,就把最胖的孩子绑起来,用钳子一颗颗拔掉了他的牙。
但她做完这一切后小儿子还是没有回家。
女人彻底陷入了疯狂。她找到巫师,用全部的积蓄换来一条小儿子的线索,独自一人前往了怪谈森林。
一路上,她斩杀了蠕动的毒蛇,会缠绕脖颈至人窒息的藤蔓,会发射子弹的食人花,跨过燃烧的火焰山,冰冻的峡谷,最终到达了森林深处。
她的小儿子正挂在最大的那棵古树顶端。
女人想攀上古树,那树就变得无比光滑;女人想架上梯子,那树就燃起熊熊火焰:女人想砍下树干,那树就变得坚硬无比。
她终于精疲力尽,倒在了树下。
“神呐。”她问,“我该如何爬上这棵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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