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才出头,不让旁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诋毁。
纵然是违背着谢父的命令,他也要替她抹除掉一切污言秽语。
他才不是无缘无故地杀人,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已。
她怎么敢,又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而畏惧他,怨他呢。
小女郎抬眸,看着他脸上衣襟上的脏污血渍,水润的眼中泪珠轻晃。
谢之骁瞳孔一缩,以为这便是她的回答,心口一酸,刚欲开口道歉,却被少女突然搂住了脖子。
温香软玉入怀,谢之骁眸色一暗,立刻怔住了。
只听小女郎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抽泣,“我不害怕你,我当然不害怕你,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女郎语气软软的,听得谢之骁眼眶都有酸热。
他心口砰砰跳着,心里简直高兴死了。
尤今今不怕他,真好,尤今今才不怕他。
谢之骁抬手想去回搂她,可低头再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渍立刻顿住了。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身上还沾着那畜生的血呢,眼看着搂着他的小女郎也沾到了血渍,谢之骁眉头一拧,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衣裳被我弄脏了。”
听到谢之骁的话,尤今今抬头泪眼朦胧地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果然沾上了不少血迹。
再抬头看他,那张俊秀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的。
女郎咬唇,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抽出了一条绢帕,抬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着脸上的血渍。
温温柔柔,t小意缱绻。
谢之骁有些受宠若惊,立刻低头配合地往尤今今的方向歪。
狭眸漆黑,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
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若是让今夜宴席上那些被谢之骁吓得肝胆俱裂的达官贵人看到谢之骁这幅神情,一定会比之方才更觉得见鬼。
血渍已经凝固了,有些难擦,尤今今才擦了一会儿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去洗洗吧。”
虽然还想再贪图一会儿小女郎的温柔,可总归是那个畜生的血,谢之骁实在不想脏了她的手。
尤今今点头,一身的血腥味,总叫她想起方才那些画面。
虽然有谢之骁挡在她面前,她并未确切瞧见那男人尸首分离的惨状,可后来也是看见了夏荷那满嘴鲜血的可怖样子。
现在回忆起来,女郎总觉得心理有些难受。
而沐浴完后,二人躺在了榻上,谢之骁直接将小女郎揽到了怀里。
尤今今有些心乱如麻。
今日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她的身份已然暴露,谢父定是不可能再答应她做谢之骁正室的了。
且不说她的身份低微,今日谢之骁还因她当众忤逆了谢父。
这于一地君侯而言,无疑是丢尽了脸面。
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低贱的女闾女郎全然地无视他这个君侯的命令,
怕是在谢父眼里,她如今就是个祸乱家宅的狐狸精。
谢父若是如此态度,不知道萧夫人还会不会如往日那般待她。
就不说能不能成为正室之事,如今只怕是她能继续留在谢家做妾都算结果好的了。
可遭长辈嫌恶,只凭郎君一人宠爱的低微妾室又能走多远呢。
尤今今有些难受,只觉得往后的日子见不到底。
察觉到女郎别样的安静,谢之骁抚上了她的脸颊,眼中关切,“怎么了,在想什么?”
尤今今垂睫,嗓音轻轻,“只是有些害怕今日的事会不会不好收场。”
谢之骁闻言眉头一拧,扶着女郎坐起了身,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凝眸认真看着她,“你是怕我爹他们反悔了?”
谢之骁说的自然是上次他要谢成承诺的事。他爹当初可是答应了,从幽州回来就让他立尤今今为正室的。
纵然是今夜发生了此事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许下的承诺自然要履行。
“我不知道。”小女郎轻轻摇头,“我这样的出身,君侯一定不会答应的。”
看到她这幅落寞的模样,谢之骁心口酸酸涩涩的疼。
他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埋在她的肩窝,轻轻晃了晃,低沉的嗓音尤其笃定。
“你放心,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我的妻子。”
尤今今闻言眼眶一酸,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谢之骁强有力的心跳声,乱如麻的心渐渐有些慢慢安定下来。
而果如尤今今所料。
三日后,在谢之骁找谢成兑现立尤今今为正室的承诺后,谢成当即便勃然大怒,怒斥谢之骁不识好歹,肆意妄为。
谢成如今知道了尤今今的身份,且昨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再答应让谢之骁立尤今今为正室。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当着众人的面杀人,断舌,害得如今整个关东的人都说他这个二儿子是条疯狗。
谢成打心眼认定了这个尤氏就是个红颜祸水。
而他谢成的儿子怎能被这样一个红颜祸水所蛊惑。
所以在谢之骁提到这个承诺时他便立刻否认。
见谢成竟真的出尔反尔,谢之骁当下便怒了。
“当初可是你亲口承诺我的,你现在又凭什么不答应!”谢之骁冷眼看着面前的谢成,怒意翻腾,“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如今只这一件事,你竟然也要反悔!”
谢成顿时拍案而起,“反悔?反悔又如何?她那样的出身如何能做我谢家的儿媳!如今没将她赶出家门口让她继续做个妾已是天大的恩赐,竟还想得寸进尺!简直是痴心妄想!”
听到谢成这些话,谢之骁冷笑一声,“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这是什么态度!”谢成被他这幅模样气得怒目圆睁,拍的桌案啪啪作响,“你若还把我当你亲爹,你就给我灭了这门心思!”
“好,这可是你说的。”谢之骁冷睨了他一眼,“从今往后,你就当谢家没我这个人。”
说罢人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身后的谢成气得胸膛连连起伏,指着他背影大骂了一声,“好,滚吧!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永远都别回来!”
谢之骁一回北屋,便让长吉等人收拾好行李。
尤今今被他一番动作弄得晕晕乎乎,直到被谢之骁抱上马,小女郎才有些回过神来,连忙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仰头看着他。
“我们要去哪儿。”
谢之骁一手扯住缰绳,另一只手温柔顺了顺少女额前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
“去一个没有那些烦人精的地方。”他语气轻松,随即一扯缰绳夹紧了马腹。
红鬃烈马疾驰而去,尤今今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没再言语,只是抱着谢之骁的腰,低头埋在他的怀里。
骑马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在一处依山傍水的院落停下。
尤今今惺忪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宅院,一双美目微微恍神。
谢之骁率先利落下了马,回头看着马上呆呆地女郎,立刻走到跟前伸开了双臂。
“我抱你下来。”
小女郎这才回神,弯腰搂住了他的脖子便被稳稳当当地抱下了马。
“这里是哪里呀。”尤今今实在疑惑,水润杏眼看向他,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
谢之骁闻言扯唇笑了笑,一把牵住了她的手,“你跟我进来。”
尤今今被他一路牵着,穿过院子与长廊,而府中正在干活的仆役见到后纷纷朝谢之骁唤了一声“二爷”。
直到尤今今被谢之骁拉着进了小院,二人坐在了石桌旁,他才看着尤今今道。
“这是我十三岁的时候,自己用存下来的银钱买的一处宅子,虽然我从来没来住过,但一直有下人在这边打理着。”
尤今今闻言看着院子里的绿油油的桂树,那些摆设布置也都是井井有条的,确实是经常打扫才有的干净。
“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就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谁都给不了你脸色看。”谢之骁捏了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晶晶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你最大!”
尤今今闻言眼睛弯了弯,“那你呢。”
“我嘛,勉勉强强算个第二吧。”
谢之骁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犬牙,她第一大,那他自然是第二喽。
心里不知是难受还是慰藉。
她知道谢之骁突然带她出来,又和她说什么日后就住在眼前这宅子的话,定然是谢父那边说了什么。
自身份揭露后,尤今今也并未抱着什么侥幸之心,觉得自己还能做成谢之骁的正室。
不被赶出谢府,已然是个好结果了。
但现下被谢之骁送到这儿来,小女郎心里不禁有些悲戚之感。
她往后一人住在这处,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外室应也当没有什么区别了。
见尤今今垂睫,似是一脸落寞模样,谢之骁眉头微皱,伸手去托她的脸,眼底有些焦急。
“怎么了,不喜欢这儿吗?是不是觉得小了些?没关系,过几日我再买个大宅子,我们去挑你喜欢的!”
谢之骁以为尤今今是不满意这这个宅子,立刻急声解释。
尤今今闻言则是轻轻摇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听她说喜欢,谢之骁更不解了,他拧眉,害怕小女郎只是强颜欢笑。
“可你的样子不像是喜欢……”
“郎君会经常过来看我吗?”女郎抬眸看他,未接方才的话头,而是突然轻声开口。
粉腮桃目,眼里似乎带着点点水光。
其实尤今今也不想这般的。
谢之骁替她在谢府外头安置一个宅子于她应当是好事才对。
外室又如何,她这样的身份做个外室已经是有莫大的运气了。
没有公婆侍奉,又无长辈磋磨,每日里乐得自在。男君来时,便伺候一二,若不来那她自己一人更是得闲了。
若是换做以前,能有这样的安排,尤今今别提会有多高兴了。
可如今,却只觉心中涩然。
若是谢之骁日后娶妻生子,日子美满,更不会在意她这个失了宠的外室了吧t。
而谢之骁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紧,一把捏住了女郎白白嫩嫩的脸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生气。
“尤今今,你又在瞎想什么呢?什么叫经常过来看你?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好吗,我不回家回哪儿去啊!”谢之骁简直要被她给气死,可看着她这幅娇娇可怜的模样,心口又直抽抽的疼。
尤今今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了,真是一点也不相信他。
想到这里,谢之骁也有些委屈了,他凑近看她,捏了捏女郎白玉似的小手,嗓音也是低压压的。
“尤今今,你怎么老是不信我啊,你真的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丢这儿吗?”
尤今今听完谢之骁的这番话,面色微赦,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
可她又怎么敢确认,谢之骁真的会同她一起住在这外头呢。
毕竟他是谢家的二郎君,怎么能一直同她这个妾室住在外面呢。
看着小女郎又是一副犹疑不定的样子,谢之骁更是气得肝疼,他握住她肩膀,漆黑的眸子委屈巴巴看着她:
“反正我和老头子已经断绝关系了,现在我也无家可归了,你不能不要我!”
尤今今微怔,杏眼有些恍然,“你怎么能这般……”
她是全然没有想到谢之骁竟然会因为她和谢父断了关系的。
他可是谢家的二郎君啊,为了一个她这样一个女闾女郎如此豁出去,当真值得吗?
一见小女郎的眼神,谢之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有些恼,
“他出尔反尔,实在太过分。”说罢他又握紧了尤今今的手,漆黑的眼尽是认真之色,“我说过,等我从幽州回来,你便是我的妻子,他们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如今自己立府,谁也管不了我们。”
谢父会反悔,尤今今并不意外。毕竟那日夜宴闹得那般难看,又见了血光。如今他贵为两州之主,又如何能接受她这样的出身。
可尤今今没想到谢之骁竟会这般在乎。不惜同谢家断绝关系,也要记着对她的承诺,
她活了两世,经历数事,只觉得自己往往是可被人抛弃的那个。
小时候被亲生父亲舍弃,后来又被杨妈妈舍弃,最后更是被梁珩也舍弃。
尤今今从不敢有与人比较的心思,因为她总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无论与何事何物比较,她永远都是会被舍弃的那一方。
可如今她才知晓,原来真的同人作比时,也有人不会舍弃她,而是坚定地选择她。
小女郎忍不住眼眶泛酸,泪盈盈地看着面前眼瞳漆黑殷切望着她的小郎君。
“郎君,谢谢你。”
见她又要流小珍珠,谢之骁忙抬手替她擦,简直手忙脚乱地慌张,“别哭啊,我可是想让你高兴来着。”
“再说你又谢啥啊,你可是我媳妇,别老是跟我这么见外行不行,往后再不相信我,我也要在你跟前哭了。”谢之骁抹去小女郎的泪珠,凑在她跟前眼巴巴地哄她。
尤今今被他逗得终于笑了笑,眼眶鼻尖皆是红红的,嘟囔他,“你才不会哭呢。”
谢之骁见她笑了,这才咧嘴笑了,“这可说不准,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哭给你看!”
俊秀少年笑得黑眸灿灿,犬牙尖尖,巴巴儿地拉着娇美女郎的小手逗着她笑,殊不知此时戏言日后当真是一语成谶。
因着那日一大吵,谢成气得直接罢去了谢之骁在军中的职务。
谢之骁不用日日去校场,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每天都好好陪着小女郎,不见半分愁绪。
而尤今今看在眼里,心中倒是焦灼的很。她倒不是觉得谢之骁没了职务,便嫌弃他,只是觉得前世那样意气风发的小将军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只能平庸碌碌一生,实在是太过可惜。
所以这几日也曾劝了谢之骁让他朝谢父低个头算了,她不做正妻就不做正妻好了,纵然为个妾室也无事。
如今尤今今已瞧见谢之骁的真心,更不想谢之骁为了她而舍弃一切了。
谢之骁自然不应,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姑娘为自己受半分委屈。
没了职务便没了职务,大不了去做生意好了。祖父给他的那些产业,他好好打理,小女郎也一定能过上富足美满的好日子。
且为了让尤今今住得安心舒适,谢之骁照着先前在谢府北屋的布置找管事采买了不少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只多不少,将两人的小院子全然按着小女郎的喜好来布置。
几天下来,小夫妻两个虽然忙忙碌碌,但心里确实十足十快乐的很。
只是尤今今日常依旧有些烦忧,毕竟谢之骁是因为她才与家中闹翻,如今父子二人关系恶劣,说到头来还是怪她。
这几日她也未见过萧夫人,还不知萧夫人现下是怎么看她的呢。
毕竟萧夫人是待她如此和善的长辈,她真的将她当做娘亲一般的,自然也不想叫她伤心。
尤今今坐在石凳上,此刻心烦意乱地扯着凤仙花的花瓣,而年轻郎君则在一旁用着小杵将盛在瓷碗里的凤仙花捣成花汁和花泥。
看出来小女郎的担忧,谢之骁用那只没握杵的那只手刮了一下她鼻尖,眉眼微扬,“怕什么啊,我娘那么疼你,绝对不会怪你的。”
“就是因为娘亲疼惜我,我才不想叫她伤心的。”尤今今嗔他。
萧夫人那般怜惜心疼她,结果她却成了惹得他们谢家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尤今今自然过意不去。
“又在胡思乱想。”谢之骁低头突然亲了一下女郎粉艳艳的小脸,一边捣着花瓣,一边得逞似的冲她得意挑眉,“我和我爹关系差可不止这一回了。从小到大,回回吵架,回回都要和我断绝关系,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娘早就习惯了。”
尤今今虽听着有些半信半疑,但谢之骁说得也的确不是假话。
少时因为爹娘频繁奔波于战事,只能将他养于外祖家中,虽后来征战归来,但因错过了培养父子之亲的最佳年纪,所以谢之骁与他爹的关系一直不甚亲厚。
或许是天生不对付,又或许是因为他太放肆嚣张,他爹更是从小就看他不顺眼。
且又有他这个出类拔萃的大哥作比,一个天天只知纵马出街,混迹赌场的小霸王更是讨不到谢成的半点好脸色了。
所以三天一打,两天一教训,什么罚戒尺,跪祠堂对谢之骁而言更是家常便饭。
此前闹得离家出走也不是没有的事,当然最后都会被他娘给劝回去。
不过此番离家,谢之骁倒是没有半点回去的心思了。
打他骂他无所谓,可若是又让尤今今受委屈,他绝对不要。
“我看这花泥捣得差不多了,可以涂了吧。”谢之骁瞅着碗里红艳艳的凤仙花汁,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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