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看了一眼,娥眉轻蹙,“再加一些吧,好像还差点颜色,总觉得不够浓。”
谢之骁点头,目光落在小女郎本就粉润的指甲盖上,冷不丁道。
“你不抹就很好看了,干嘛还要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女郎剜了他一眼,娇声嗔他,“你都不懂呢,这凤仙花汁染出来的指甲才好看,才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谢之骁咧嘴笑得高兴,知道小女郎为什么突然这般爱美起来。
“你肯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听着这话,又看着他的灼灼目光,尤今今小脸一红,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
其实平日她也很少染丹寇的,毕竟有些麻烦又不太自在。
可是过两日,便是她与谢之骁的成婚日了。
想到这里,女郎又是脸颊一烫。
那自然是来这宅子里后,谢之骁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的。
他要娶她为妻子,自然要给她应有的一切仪式和体面。
尤今今当时只觉得心中惶惶,不敢答应。
毕竟没有长辈亲朋的婚事,她从未见过。
可谢之骁却是认了死理一般,说要成亲便成亲你。
不需要那些长辈同意,他既和尤今今办了婚事,那尤今今便是他唯一的妻子。
至于旁人如何说,他才不在乎。
谢之骁为婚事做着各种准备,尤今今看在眼里,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上一世和这一世,尤今今都只曾为人妾室,从未做过一回新娘子。
凤冠霞帔,龙凤花烛,更是只在话本子里见过。
如今真的要做谢之骁的新娘,纵然无人祝愿,她也有些心生欢喜。
婚礼没有长辈操持,谢之骁便亲力亲为,一切都按尤今今喜欢的办。
宅院里又t雇了几十仆役,长吉和蒹葭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宅子里上上下下自然都是喜气洋洋。
尤今今心里高兴又颇有惴惴羞涩,纵然活了两世,可她也无这般做新娘子的经验。
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
蒹葭这几日也和她商量了许久婚礼那日,她该上什么样的妆,梳什么样的发髻。
两人在屋子里往往一捣鼓便是一整日。
而今日蒹葭才刚刚替尤今今梳好发髻,那厢谢之骁便风风火火抱着两个木箱子进来。
小女郎青丝半挽,粉面桃腮,看过来的时候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谢之骁微微愣住,漆黑的眸子怔了怔,眼底划过惊艳之色。
蒹葭识趣退下,把屋子自觉让给了这对黏糊糊的小俩口。
“这箱子里是什么呀?”尤今今抬眸看了过去,对他怀里的东西有些好奇。
听小女郎说话,谢之骁这才回过神来,眉眼一扬,立刻大步向她走过去。
“你瞧瞧喜不喜欢?”
说着便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个木箱子,霎时红绿交织的精致喜服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尤今今一怔,目光落在了那衣裳上,水润的杏眼浮现点点惊艳之色。
那细腻的针脚,毫无瑕疵,衣裳上的花样也宛如天成,堪称绝妙。艳红与青绿之色也交织的分外融洽。
“好漂亮的衣裳。”小女郎轻轻赞叹,指尖摸了摸那布面。
谢之骁听她夸喜服好看,顿时开心地弯了弯眼睛。
“你喜欢就好。”
也不枉他去幽州前就找绣工赶制了。
当时谢之骁想着的是从幽州回来后谢父便要履行对他的承诺,让尤今今成为他的正室。届时他定要为她营一盛礼。
且听闻制作精良的喜服都是提前几个月准备,所以他便私下找了最厉害的绣坊和金玉铺子和来定制尤今今的凤冠霞帔。
而底下的那个箱子装的自然就是凤冠了。
看到那头冠后,小女郎顿时瞠目,以手掩口,有些惊诧。
这枚头冠纯金打造,四周镶嵌着各色玉石,两侧垂挂着由珍珠宝石金丝串成的珠翠流苏,格外华贵。
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得多贵呀?”尤今今伸手指尖摸了摸那头冠,颇有些肉疼。
攒小金库攒惯了,小女郎如今看到这种奢华之物,第一反应便是考虑花了多少银钱,值不值得这些问题。
谢之骁被女郎这幅模样逗笑,捏了捏她白润的脸颊,半掀着眼皮,冲她笑得恣意。
“我媳妇当然得用最好的。”
尤今今小脸微红,扬着杏眸嗔了他一眼,水漾漾的软。
说是嗔怪,落在谢之骁眼里便如娇滴滴的软钩子一般,挠得他心头痒痒的。
将那木箱子放到了她的妆台上后,他便将人直接就捞过来亲。
尤今今正坐在凳子上,被谢之骁这么一揽,只能仰着头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黏黏糊糊贴了好一会儿,尤今今被他亲烦了,就伸手推了推他。
谢之骁捏住女郎白玉似的小手,又不管不顾地低头继续亲了一会儿才将人松开。
他薄唇红艳,带着点点水渍,漆黑的眸子浓得能滴出墨来。
而小女郎唇瓣微肿着,小脸酡红一片,仿佛偷吃了红辣椒似的。
尤今今照了照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含水,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点春意。那唇瓣也肿的分外明显,小女郎有些羞涩垂睫,谢之骁也低头凑过来朝着镜子里看过去。
而谢之骁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觉得颇有些新奇。
谢之骁从前不爱照镜子,尤今今没和他住一起时,他屋子里当然也不会有梳妆台这种东西。
如今第一次透过镜子看她,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热意蓬勃的。
尤今今被他灼灼目光看得脸颊发烫,抬手就要遮他的眼睛,“哎呀,别老是看我。”
听她娇声娇气,谢之骁笑得犬牙尖尖,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
“你是我媳妇,不让我看让谁看啊。”
尤今今听着面上虽羞恼,心里还是有些软软的。
“你何时准备这些的啊?”她抬眼问他,目光轻软。
这喜服与凤冠的做工显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尤今今不禁好奇,难道谢之骁早就在准备了不成。
谢之骁半倚在小女郎的梳妆台前,听她这话,顿时眉头一挑,漆黑眸子尽是认真之色。
“自然是去幽州之前了,你要做我的妻子,怎么能委屈了你,当然只有最好的嫁衣才能配得上你。”
做好的精美喜服成衣也不是没有,但那些哪里能配得上尤今今呢。
她当然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谢之骁低头看着她,捏着她的小手揉来揉去,语气巴巴儿的,“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便一直忍着没说。”
尤今今自然是觉得惊喜的。
毕竟被人放在心尖上,谁会不感动呢。
虽不能说世间的女子都期盼着有件精美嫁衣然后去嫁得一个如意郎君,但于尤今今而言,她如今真有种被人珍视之感。
她虽不信男人的真心。
但谢之骁这般待她,她不至于一点也不动心。毕竟说到底,纵然算上前世那几年,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郎,如今怎么可能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呢。
毕竟谢之骁比之梁珩也,更高大,更好看,待她又更真心。
纵然是个泥人,也会有几分触动吧。
所以在他这会子眼巴巴看着自己,一副求夸的模样,尤今今弯了弯眼睛,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算是奖励。
谢之骁立刻就高兴了。
看着他眼眸黑亮,开心的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似的,尤今今便觉得有些好笑。
半是试探半是撒娇地剜他一眼,“郎君记得要永远待我好。”
其实来谢府这么久,尤今今很少向谢之骁提什么要求,一来她并不信什么真心,原先只想着能得几时宠爱就这么在乱世安稳活下去便好了,手里攒些余钱还能在失宠时过上好日子。
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如今她有了宠爱,自然想要的更多。
不是一时的**之沉迷,而是真的喜爱,纵然她老了不美了,依旧能有的那份爱。
谢之骁如今待她好,恋她,爱她,疼惜她,尤今今自然全看在心中。
她虽不敢回馈自己的全部真心,但对他至少也是喜欢的。
可尤今今也知道自己是胆小的,一旦这份感情受到了质疑,她必然毫不犹豫地退缩。
因为她不敢确信,谢之骁对她的这份喜欢会持续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亦或是更久。
他如今年少尚能冲动,待几年后遇事多了,心境想必也会有所改变的吧。
谢之骁这厢还在傻乐,哪里体会到了女郎的敏感心思,听到她的话更是忙不迭点头,“我当然待你好,除非我哪天死了,不然——”
他话还未说完,便女郎伸手掩住了嘴。
“呸呸呸,快收回去!”尤今今嚷他,“说话要避谶知道吗,才不能说这这不吉利的话!”
什么死啊死的,他才多大啊,就说这种不好听的话。
看着小女郎有些愠怒的脸色,谢之骁眨了眨眼,黑压压的眸子有些怔怔愣住。
若是换做以前,有人敢这般捂着他的嘴,还说什么他说的话不吉利,那估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一脚踹过去都算仁慈。
可是如今说这话的是尤今今,谢之骁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尤今今一定是关心他在乎他,才会对他这些不吉利的话这般在意。
而且捂着他嘴巴的小手甜甜香香的,他一时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手心。
尤今今耳根一烫,立刻就抽回了手。
这人还真是的!
谢之骁不会真如以前胭脂楼里那些女郎所说的人一般,是那种打一个巴掌还要舔人手心的家伙吧。
没看出小女郎的腹诽,谢之骁倒是高兴的很,低着头认真看着她。
“我好喜欢你管我,以后能不能多管管我。”
谢之骁也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虽然这些日子他与尤今今甜甜蜜蜜的,除了和老头关系不太美妙外,可他总觉得尤今今对他好像是附和居多,平日里他提什么都好,她也几乎不反驳,总是笑眼盈盈地答应。
如今尤今今管他了,谢之骁才觉得有种被她在乎的感觉,所以他希望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而听到他这句话的小女郎忍不住愣了愣。
喜欢她管他?以后能不能多管管他?
怎么会有人有这样奇怪的要求啊?
他这么嚣张肆意的性子,难道喜欢被人管着?她这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这么想着,尤今今自然也真的这么问了。
“原来t郎君喜欢被人管啊?”女郎眨着一双水润杏眼,问的很是真心。
谢之骁闻言一噎,狭长的黑眸都睁大几分,“当然不是了!”
他哪里是喜欢被别人管啊,那些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人敢来管他,他一脚给人踹出三里地好吗。
他当然只想要她管,也只喜欢她来管他。
看着一脸犹疑的小女郎,谢之骁耳根烫了烫,莫名有些羞耻。
但还是拉起了尤今今的小手往自己的脸颊上贴,另一只胳膊撑在梳妆台上,将女郎笼置于他的怀中,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底情绪翻涌。
“我只喜欢你管我,以后每天都管我好吗?”
他嗓音低低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祈求。
尤今今虽然不懂谢之骁是什么心思,但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还是有些心软了,便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被她管,那她管就管喽。
被谢之骁拉着的那只手依旧贴在他的脸侧,尤今今抬高故意扯了扯他的耳朵,眼尾一抬,语气有些故作的恶狠狠。
“既然要我管,那以后可不许嫌我烦!”
谢之骁笑得狭长的狐狸眼都弯成了月牙,捏住她的小脸猛亲了一大口才罢休。
就这么嘻嘻哈哈,黏黏糊糊的过了几日。
虽然谢父同谢之骁依旧势如水火,互不搭理,但萧夫人倒是来了宅子两回。
让尤今今宽慰的是,萧夫人不仅支持她和谢之骁的婚事,对于她也并未有半点生疏,闲聊话语间也都是埋怨谢成固执。
不过她也说他们父子间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尤今今千万别放在心上。
小女郎被萧夫人一番话说的眼眶发酸,最后还是萧夫人摸着她的头说“乖孩子”,才没有大哭一场。
当然人都来了,自然也送过来好些东西。
如今自家二郎知道疼自个儿媳妇,萧夫人心里当然高兴,只是这婚事不在谢府办就是相当可惜了。
所以心中觉得有多可惜,萧夫人便心里有多怨谢成。
自从谢之骁带着尤今今离了家后,萧夫人更是一个好脸色没给过他。
虽然说家中之事大多都是她做主,可谢成此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固执,一旦跟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如今便是,在尤今今身份上这事,谢成就是死活说啥都不松口。
谢成派的人去晋安查探了一番,确认了尤今今就是胭脂楼的人,且后来得知萧夫人早就知晓还不告知她后,他便更气了,觉得一家子人全都串通好了骗他一个人。
所以萧夫人没给他好脸色后,谢成这几日也没如往常一般腆着脸去讨好她,倒是睡了几天书屋,各自生着闷气。
不过他倒是找了几个眼线,日日盯着萧夫人的动静。
今日在得知萧夫人去了谢之骁在外头的宅子后,心里好奇的很却又拉不下来脸去问。
萧夫人这厢虽不打算搭理,可想着毕竟是二郎的婚事,若是真不让他这个做爹的知道,往后晓得了,这对别扭父子怕是要更生嫌隙了。
所以从外头回来后,萧夫人便主动去书房寻人了。
谢成还正通过门缝盯着萧夫人动静呢,眼看着人来了,立刻大步跑回桌案旁一本正经地坐下来了。
萧夫人直接推了门进来,谢成正捧着一本兵书,看她进来,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有事?”
萧夫人看谢成这样子顿时轻笑了声,扬着眉毛故意嗔了他一句,“行了,别装了,我在外头都瞧见你扒着门缝了。”
这话说得谢成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家夫人真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
“那、那定是你看错了。”他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萧夫人也懒得和他争这个,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算了算了,看错也好,不看错也罢,今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谢成疑惑:“什么正事?”
萧夫人喝了口热茶,才慢慢开口,“阿骁和今儿过几日要成亲,你这个做爹的也得表示表示吧。”
谢成一听那个逆子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要办婚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做爹的!我没他这个儿子!他成不成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气得又拿起了兵书,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萧夫人只瞥了一眼,便继续不紧不慢地喝茶。
“这么多年了,真是装都不会装。”说罢她继续喝了口热茶,又慢悠悠道,“行了,书都拿倒了,装得一身劲儿。”
谢成霎时老脸又红又紫,“啪”得一声就将兵书给合上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萧夫人看他这幅模样,只觉好笑,便立刻婉言哄道,“好了好了,父子间哪有隔夜仇,你说句软话不就好了。”
“我说软话?我怎么说软话?你是没看到那个臭小子多嚣张啊!这几天就真跟没我这个爹一样!”谢成气得胸膛直起伏。
如今婚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他说一声,竟然说要办就要办,当真是胡闹!
“谁叫你出尔反尔?”萧夫人瞪他一眼,“明晓得二郎那孩子多执拗,你还说话不算话,他若再不生气真当他泥人做的啊?”
谢成被萧夫人说得面红耳赤。
他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毕竟先前他确实已经答应的好好的了。
可是若不是有那次变故,他当然不会反悔。
似是看出了谢成所想,萧夫人又道,“就因为今今的身份,你便不答应?”
“那昔日我可只是个商户女,你怎么就不说出身了?”
谢成闻言立刻回,语气有些激动,“你当然不一样!”
“你自己都晓得不一样,那在阿骁心里,今儿也是不一样啊。”萧夫人看着他,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个做爹的,也不能插手过多。”
谢成听着萧夫人的话,眉头紧拧着,似是觉得有些难办。
而就在他要开口之时,忽听门外急声大喊。
“君侯,兖州急报!”
屋内二人皆是一怔,谢成起身开门去看,接过那士兵手里的信件后,便立刻拆了开来。
入目几行字阅完,谢成顿时面色一沉。
觉察到谢成脸色不对,萧夫人立刻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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